青花镇(出书版 第三、四部)——琰汜

作者:琰汜  录入:05-22

文案:

被下放到土匪窝的衰尾小王爷,

凶恶又爱欺压人的山寨三当家,

两个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即将带来毁天灭地的命运!?

尽管不情愿,可日日朝夕相对,

教他识字、让他追打、被他欺压,

小王爷似乎也渐渐习惯了与颜三当家之间的打闹斗嘴。

但县太爷果然不是人当的,

先是两人频频让尸体索命的恶梦缠上,

更令人苦恼的是,县衙抓贼不成、竟抓到了只成精的狐狸!

为了守住自己的贞操,

秦灿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拜托三当家「陪睡」,

然而,这一睡可就睡出了大问题——

面对三当家被恶梦缠身、强撑无视的倔强模样,

小王爷的心口居然不由怦怦乱跳?!

节选:

颜璟穿着一身中衣,但是衣带没有结好,露出颈脖和底下的胸膛,以及右侧肩膀上的刺青,隐在中衣下的几只蛇头,昂首吐着红信,在灯火摇曳下,宛如真的一般。

虽然那是岑熙的身子,不过这些时日却比以前要精壮了不少,胸膛和小腹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手臂和腿也看来更为有力,沾着水珠的肌肤白皙而紧实,几乎可以想像摸上去后带来柔韧的触感……

秦灿不仅觉得自己的呼吸热了,浑身都在发热……

再笨的人,都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意识到这一点,秦灿猛地跳了起来,一眼看见桌上的茶壶,连忙扑了过去,拿起茶壶揭开盖子就往自己脑袋上浇。 ……

第一章

书房里很安静,角落高脚凳上一只独玉三足鼎香熏正冒着丝丝青烟,炉鼎上雕了一只狻猊,青雾氤氲,宛若吞香吐烟,淡淡幽香在不大的狭室内漫回,伴随着书页翻过的「沙啦」轻响,令人心神沉静。

秦灿坐在一旁,放下手里的书,端过茶几上的荼盏,揭开杯盖细细品了一阵茶香,这才吹开漂浮在澄澈茶水上的茶叶沫了,递到嘴边抿了一口,心里暗自满足。

那时候在皇太后面前撒了一下娇,让她把这茶赐给了自己,幸好出门的时候还记得带着。

从杯盏间抬眼,秦灿的视线落到柏案后。

此刻,颜三正站在桌案后练着字,但见他眉头纠结,嘴角绷紧,落笔的气势仿佛要将桌上铺着的纸大卸八块。

秦灿笑着摇了摇头,端着茶水起身,走到颜三边上伸出脑袋一看,忍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见纸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横像刀砍,竖也像刀砍,哪里是用笔在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拿着把刀直接划的。

听见秦灿轻笑,颜三的目光略带犀利地扫向他,抬起拿笔的手,作势威胁,似乎在警告秦灿:再笑信不信我用笔也能捅死你?

秦灿忙收起笑,将手坐的荼盏在桌上放了下来,然后走剑颜三的身旁。

「你拿惯了大刀。怎么把这个也当刀使呢?来,我教你……」

秦灿说着凑近颜三身旁,胸膛贴着颜三的背脊,左手搭在颜三腰上,右手握住颜三握笔的那只手。

「握笔的时候,『令掌虚如握卵』,这句话的意思是要让手心好像握着一个鸡蛋或是你常拿来玩的核桃……」

然后他带着颜三的手,在纸上落下一点,「就和你练刀法一样,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有讲究的,要懂得『入、行、收』……顺笔而入,让这一笔的开端呈尖形,行笔时则要让峰尖在点划间行进,最后是收……」

秦灿一边讲解,一边在纸上写下「璟」字的左面半边,笔锋算不上苍劲,但落势极为潇洒。

到了最后一笔时,又道:「收时可按个人的喜好,我则喜欢将笔锋藏回去……这样「如垂露竖」,笔划的尾端是呈圆形的……」说着写完了「璟」字的右半边。

一个完整的「璟」字跃然纸上,一点一划都带着点不受拘束的肆意与傲慢。

秦灿点了点头,似对自己写的字表示满意,突然感觉自己左边脸颊上被什么挠的痒痒的,便微微侧了脸去,视线扫过去却是和另一道目光交会相错。

颜三也正偏过头来看着自己,彼此身上的气息伴随着吐息流转纠缠,落在脸颊、颈侧,微微发着热。秦灿才注意到,自己出于一时的习惯,竟对颜三做了这么亲密的动作。

以往和岑熙一块儿吟诗作赋、共描一副丹青,贴的再近都不觉的有什么尴尬,有时甚至同塌而卧,但此刻明明对着还是昔日的那张脸、那具身躯,心却有种异样的感觉悄然而生。

有点忐忑、有点不知所措,在目光落到那张对于自己来说可谓极为熟悉的脸上,在视线与之交错的时候,竟觉得心里似乎砰然一跳。

认识岑熙将近二十年了,就算现在他身体里是颜三,但那张脸还是原来的脸,只是……有什么还是因为颜三的性情而有了变化,哪怕他现在穿着一身长衫,纶带挽髻,那眼角下的锐利和嘴角的刻薄,都是岑熙没有的东西。

颜三看到秦灿望着自己发愣,只不过他的视线像是穿过了自己,落在别的地方。

两个人靠得这么近,他的一只手还搭在自己腰侧,让颜三一瞬间有种彼此认识了很久很久、关系也好得亲密无间的错觉,但很快就意识过来,这样的亲近只是他对于那个人的一种习惯而已……

「发什么愣?」颜三带着点温怒地冷冷问道。

秦灿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还维持着这样一只手搭在他腰上、另一只手握着他拿笔的手、胸膛贴着他背脊的姿势,忙有些惊慌地「啊」的一声,像是烫到一样将两只手一起松开,同时后退一步。

秦灿刚站定,正要开口,外面传来一阵更大的惨叫,「啊啊啊啊」的鬼哭狼嚎一样。

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秦灿和颜三两人连忙出了书房,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跑去,声音是从水井那里传来的。

两人跑到半路,突然止住脚步。

就见阿二、阿斌和阿丁三人光裸着身子,用个木盆挡着胯间,一路「嗷嗷嗷」着像是逃出猪圈的肉猪那样,白花花的一大片肉,从秦灿和颜三面前跑过。

一清早看到三个粗壮的汉子光着屁股在廊上跑,放到谁那里都不会觉得是一件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事,秦灿黑着脸看向三人消失的地方,心里琢磨着回头扣他们一个月俸禄以示惩戒。

不一会儿,三人胡乱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见到秦灿立刻露出了快要哭的表情。

「大人,您给想个法子吧,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是啊是啊,晚上睡觉的时候老爬窗子进来装神弄鬼吓我们也就算了,刚才我们在那冲凉他、他、他还……」

「大人,您就把他收押进大牢,不然发配充军也行啊……」

秦灿一听就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秦灿回头,就看见搅了一早上清静的罪魁祸首和阿大一起并肩走了过来。

而且这个罪魁祸首还丝毫没有一点自己做错了事情的自觉,和阿大说说笑笑的,不时抬手和阿大比划两下。

「云中雁,你又来做什么?」秦灿皱起眉头问他。

蝴蝶杯一案虽然结案,但云中雁却没有离开青花镇,时不时地把县衙当他的后花园来溜达一圈,后来越来越勤快,现在已近脸皮厚到一日三餐都回来蹭食。

县衙多养一口人不是问题,但一个名声在外的窃贼整日在县衙晃荡,传出去多少对县衙和县太爷的威名有影响。

「我来找阿大,谁知道他们正在冲凉,大家都是男人,看一下又没什么……」云中雁满不在乎的说道,但后面的话被阿二他们三个一起瞪了回去。

阿大和云中雁的关系自蝴蝶杯那场风波之后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秦灿本着你们只要该做事的时候给我认真做好的态度,便不去管阿大过去是什么身份,或者他喜欢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贼。

不过现在,再不想个办法,确实有点鸡犬不宁。

阿大他们几个睡的是通铺,有时又要一起巡街,回来之后一起吃饭一起洗澡冲凉,之前在大寨大家就是同吃同睡,也看惯了对方不穿衣服的样子,都把对方当做兄弟,偶尔还会在冲凉的时候彼此玩笑对方,但是云中雁就不一样了。

阿大侧首看了眼身旁的云中雁,又默默地看向秦灿。男人虽然沉默寡言,情绪很少流露在脸上,但眼底依然划过一丝恳求。

他身边站着的是他失去多年有重新找回来的至珍挚爱,当这个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他才明白一个人抬头望月时会感到寂寞,一个人独自小酌的时候再好的酒都失去了醇香。

而如今,恐怕没有什么能阻挠得了他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意愿。

秦灿回过身,结果那里齐刷刷的射来三排闪着哀求的可怜兮兮的目光,就像狗官讨要肉骨头时那样可怜兮兮的期盼着,让他几乎有点招架不住。

要是赶云中雁走,阿大估计也不会留下,自己正是用人的时候,而且阿大身份又不一般,当年赫赫有名的铁拳神捕,会对自己很有帮助的,而且看阿大的样子,感觉他还是更喜欢留在这里当捕快。但是不赶云中雁走,那里三个被折腾了不少时日的家伙估计要敲碗抗议了。

唉,为什么自己这个当县太爷的还要头痛这种事?

颜三就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热闹,秦灿想了想,然后对阿大道:「西边还有间小厢房,你就搬去那里住吧。」

说着他又转向云中雁,「你也给本官太平一点,不要以为沉寂了这么久,这里又偏远,过去犯的那些案子就没人追究了,真要出了什么事,别说阿大保不住你,本官也救不了你。」

这一说,云中雁笑嘻嘻、一脸无所谓的脸上,表情顿时僵住,接着露出了一点愧疚。

这时有衙役过来向秦灿汇报,「大人,山寨的那些孩子都接来了,已经统统都安置在学堂里,大人你要过去看一下吗?」

先前还靠着柱子双手抱臂看好戏的颜三,听到衙役这么说,眼睛忽然一亮,脸上露出了欣喜。

「菜菜!三当家!」

秦灿和颜三刚走到新盖好的学堂门口,就见一个圆圆矮矮的肉团子从门里飞扑出来,颜三蹲下身将飞扑过来的肉团子接了个正着,然后抱了起来。

「三当家,大当家和二当家说以后我们就住在镇上的学堂里?」小酒酿笑得像是绽开了一朵花,声音又甜又软。

颜三点点头,「以后你们就都住在学堂里,过几天会有教书的先生来,你们和镇上的小孩子一起上课,还能一起玩藤球。」

「好,住在镇上还能一直看到三当家了。」小酒酿开心地直往颜三的怀里钻,像只在撒娇的小猫一样。

颜三被他的头发给扎的发痒,也笑了起来,伸手在小酒酿肉鼓鼓的脸上掐了一把,「但是以后不能再叫我三当家了。」

小酒酿啃着自己的手指,大眼睛眨眨,有点疑惑不解,「为什么?」

颜三笑着回道:「你忘了山寨的规矩?所以现在要叫我颜师爷。」

他们两人的对话,站在一旁的秦灿都听到耳中。

黑云九龙寨有规矩,若是给自己起了一个像样的名字,便是下山的证明,此后也不再是黑云九龙寨的人。

秦灿没想到自己一时说要帮他起个名字的玩笑之言竟然会被颜三当真,且自己帮他取名为「颜璟」那一天起,他便不再以黑云九龙寨的三当家自居,而要县衙里的人改口叫他「颜师爷」或是「颜先生」,那怕他根本没有办法当一个称职的师爷。

不过秦灿觉得这是颜三……不,现在应该叫他颜璟,一时起意而已,估计再过个一段时间就自己溜回云龙山当他的山贼三当家了。

颜璟在和小孩子们玩闹的时候,秦灿招来那几个安排在学堂里做饭、白日里帮忙一起照顾孩子们的大婶,嘱咐了一些事情。

镇上不比山寨,虽然可以给孩子们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但是人来人往过于自由,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以防意外。

嘱咐完,其中有个女人对他说:「大人,最近镇上似乎不太平,要不要安排几个能打能抗的在学堂里?」

秦灿倒是奇怪了,他这个当县太爷的天天住在这镇上,怎么没听到或见着镇上不太平?要不太平,那也是县衙里面被云中雁给折腾得不太平。

见秦灿疑惑,那女人说道:「这段时日,镇上好几户人家的鸡啊鸭的,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秦灿心想,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许是天气热,发了鸡瘟吧?」

那个女人连连摇头,「不是……」

然后朝着一旁那些小孩子看了眼,压低了声音,「大人你刚来没多久,所以不知道。」

「青花镇上每年都有孩子丢失,后来有人发现过小孩子只剩下一副皮和骨头的尸骸,便觉得这些都和云龙山的传说有关系,说不定云龙山深处有什么怪物专吃小孩子,所以有孩子的人家都小心翼翼的,晚上也不让自家孩子在外多逗留……」

「这个……」秦灿之前在县衙翻过卷宗,确实过去的案宗里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报自家孩子失踪的,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和痕迹,最后找回来的也寥寥无几。

秦灿的猜测是,隆台县这里地处偏远,不仅贫穷,还总是灾害连年,有些人家里的孩子多,养不起,也许是将自家孩子卖给了人贩子,以换取一点钱粮,维持全家的生计。

而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这样残忍的举动,或者为了能在乡邻前面有个解释,便谎称自家孩子失踪了。

「那么你说的这两件事有何联系?」

那女人道:「镇上的人说,那些鸡啊鸭的,都不是得病死的……像是被咬破了喉咙、吸干了血才死的……于是纷纷传言,那个专吃孩子的妖怪最近抓不到孩子,才对鸡鸭下手的,要是让它找到了孩子……」

「民妇是担心这里这么多孩子,万一有什么事,单靠民妇几个处理不了,况且民妇还有自己家里要照顾,总不能白天晚上都耗在学堂里。」

一旁站着的其它几个人一起点头附和。

秦灿觉得吃小孩子的妖怪这种说法有点可笑,不过大婶说的事情之中有一点没有错,这里孩子这么多,又只有教书先生和他们几个女人照看着,确实不太周全。

况且云龙山里的诡异自己就亲眼见识过,虽然这里是山脚下,但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故而学堂里安排几个护院是有必要的。

秦灿便招来阿大,让他每晚安排两个衙役先来学堂这里负责孩子们及先生们的安全,然后写封信到黑云九龙寨,叫大当家挑几个人过来,以后就专做学堂的护院。

阿大领了指示,便去办事了。

秦灿抱着手臂看向学堂的青砖黛瓦,心里还是升起了那么一点成就感。

一点一点来吧。

既然自己选择留下来,那就坚持把和太子的赌约履行完,也算是朝廷为这里的百姓谋一点生计和福利。

回头,看见颜璟正和孩子们在学堂前的空地上玩起了藤球,虽然这样子在山寨的时候就见了很多,颜璟时而将球高高抛起,接着自己腾跃出去接住,时而将藤球藏着就是不让一拥而上的小鬼头们抢到。

每到这个时候,颜璟脸上令人生畏的冷冽和肃杀便会淡去许多,嘴角微微扬起,连眸光也柔和了许多,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的不仅仅是岑熙给予他的精致面容,还有许多秦灿过去不曾发现的,只属于颜三的气息。

「笨猴子,球过去了!」

秦灿回神,但是那藤球已经飞了过来,「砰」地砸在他的脸上,不过力气没有上一次大,所以并不感觉到疼,但是颜璟嘴角那一点点得意的浅笑昭然若揭,显然他是故意用球砸秦灿,而且还对着他的脸。

秦灿弯腰从地上把球捡起来,然后看向那帮子小鬼头,露出很凶的表情,「刚才是谁用球丢我的?」

那帮小鬼头被他一凶,纷纷往颜璟身后躲,秦灿继续逗他们,凶着脸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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