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帝都一锅粥 上+番外——汤桥

作者:汤桥  录入:02-28

所以我们只是陌生人相交淡如刷锅水的关系。

现在他来找我,而且还神情温和,谦谦有礼,这让我很吃惊。

接下来还有更吃惊的。

文连城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新房。

奇怪的是,新房的门口没有丫鬟和喜娘守着。他正要推门进去,我就拉住他,道:“你疯啦……我表弟还没进呢,你就……”

他回头看我,我清了清嗓子道:“你看,她虽然是你妹妹,可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是新房。我当然不是说你有企图啊……只是……”

他没理我,直接打开门,把我往里头一推,道:“有话快点说吧。”

这一幕。真熟。

我娘很久以前最喜欢看的一部戏,里头就有这么一个桥段。

说的是一堆青梅竹马,打小互相爱慕,可脸皮薄都不说穿,结果一长大,那女孩就要嫁人了,成亲当天,女孩的哥哥把男的叫去了新房,两人在里头互诉衷肠,哭哭啼啼,然后就一块儿私奔了。

我看着盖着红盖头,端正坐着的文玲珑,不由得发慌。

难道……她对我有意思?

就在这时,她站了起来,我吓得往后一退,差点跌在地上!

文玲珑喜欢我?

还是先杀了我吧!!!

“嘿!柳大,原来你这么怕我妹呀!”

盖头掀了开来,我立刻傻眼!

文明芝一身喜服,除了脸上没涂胭脂,头上没盘发之外,其他一律跟出嫁闺女一个样!

“你!——你真的要娶姜瑞年了?”

第二十一章:姜探花的小登科下

文家真是倒了大霉。

几个月前,文玲珑这小丫头找我借了两千两银子,长孙泰又拐弯抹角在景弘的帮助下从文明芝哪儿捞了一把。

然后小两口,就这样欢天喜地跑路了。

文玲珑还算有脑子,私奔前留了封家书,表明自己不是被绑票了或者什么,还让各位不用花力气找她,因为就算找到了也不是黄花大闺女。

文正气得鼻血也要喷了!

但那时候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

毕竟是钦点的婚事,要悔婚也得数数自己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于是文明芝由于比较矮(和他妹妹差不多),又比较瘦(这和他早些时候废寝忘食省钱利滚利有关)。最终,他被光荣地赋予了假扮新娘的重任。

我看着一脸郁闷的文明芝,问他老子打算怎么办。

文明芝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一会儿姜瑞年进来了,就跟他直说呗……”

“柳大,他是你表弟,你得多替我们文家说说话。现在只要他一哼哼,让宫里瞧出了点动静,我们家就完了!”

我安慰他道:“慌什么?你姨妈还在宫里头当皇后呢,再说了你们文家又不是第一次悔婚,案底也在,估计皇上也不指着你们能乖乖嫁女儿。”

“你还真当我姨妈是个宝呀,她现在也就是个挂牌皇后,就二殿下那样,皇上能待见她么?”文明芝说:“你呀一会儿出去找你表弟好好说说,不是我们文家不愿嫁女儿,而是到时候就算追回来了也是长孙家的人了。

再说了,听说你娘不太喜欢我妹妹?这是好事儿!实在不行你就先跟你娘说,让你娘去压他。”

我瞪他,“你前几天说胡话让我娘听见的事给忘了?她现在巴不得给姜瑞年娶房媳妇,断了分桃的苗头。”

我说:“你现在看开了?不想娶我表弟了?”

文明芝差点拿了一旁的喜称敲我。

“都大难临头了,我还顾得上这档子事儿?”

“反正我不管,到时候你弟要敢把事情捅出去我就一把火烧了国库,让他们往后的军饷都找老天要去!”

没办法。文明芝连这种抄家的话都说了,我总不能撂摊子看他们死。

一到厅堂,就听到大票子的人在起哄——

“来了!——”

原来是姜瑞年敬酒都敬完了也没发现我,于是大家伙儿都眯着醉醺醺的小眼睛找人。我知道我的人缘还没这么好,犯不上让六部人民惦记,我估计他们是惦记地把我表弟灌醉。

可我弟这么一个个轮着喝下来,也没靠人挡酒,放倒了无数同僚,硬是脸不红腿不软。我这才想起来。

我弟有个外号可不是白叫的,那就是“千杯不醉”!

现在这个千杯不醉跑过来跟我敬酒。

小杯敬我大碗,还美名其曰我是他哥要喝大碗的。

四周一片“姜郎中你赖皮啊!”“姜巡抚不带这样的!”“瑞年兄自罚十碗!”

我立刻吼了一声:“你们几个懂什么呀?把新郎灌醉了,晚上怎么办?明个儿姜夫人来找咱们算账,咱担得起么?”

还没等他们笑,姜瑞年就狠瞪我,我哆嗦了一下,乖乖地把酒干了,然后扯住他小声道: “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当姜瑞年听到文玲珑跑了的时候,他的心情好了大半。

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如就让他们文家招了算了,不然文玲珑跟长孙泰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我说:“现在招不是找死么?”

“三殿下那群人正红火,指不定要拿这事儿做文章呢……你别忘了,虽然这是文玲珑逃婚, 可毕竟你也是新郎,别以为你是受害者就跑得了。”

姜瑞年叹了口气,道:“哥……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呃……

“废话!你娘管我娘叫姐,你说我是不是你哥?”

“可你怎么老帮着外人说话呢?”

我:“……”

我说:“要不这样,你就宣称带着新娘一道去江西,那地头没人认识文玲珑,你就随便弄个 丫头装一下,等风声过去了,咱们再想办法。”

姜瑞年想了想道:“我知道了。”

“原本,文玲珑跑了,这是文家的事儿。现在你让我帮着他们瞒着,不就变成了我也是共犯?”

我不禁感叹,中过探花的就是不一样啊……脑子都比人家好使一百倍。

我说:“我是你哥,我怎么能让你跟着惹麻烦?这事儿总会过去的,等过去了,我让文正做主再给你挑个好姑娘?”

他说:“滚!柳闻烨,我算是看透你了,为了把子不要兄弟。这是掉脑袋的事情,能瞎掺合么?”

正说着,外头有人敲了几声破锣,扯着嗓门喊了声——

“三殿下到!!——”

我和姜瑞年面面相觑,有点发傻。

由于我娘莫名的不喜欢和我表弟莫名的不在乎,我们这次没给三殿下佑泽送喜帖。不但杨佑泽没有,就连外戚赵家和走狗方家也没有。

怎么就不请自来了呢?

有问题!

杨佑泽身后跟着新晋内阁大学士赵普,左都御史方良才,新任三军指挥使方武,刚做了没几天的当朝首辅方琼,以及小弟若干。

他一进来就对着姜瑞年喊,“姜巡抚!成亲怎么不喊我呀!”

我表弟一边笑着一边和和气气道:“听说三殿下一招辣手摧花独步天下,我一辈子也就这么个小登科的机会,还望殿下手下留情——”

杨佑泽的脸立刻成了青菜色。

世人都知道,三殿下杨佑泽就是只勤劳的小蜜蜂,哪里的花艳哪里就有他。

采花小蜜蜂杨佑泽脸上很挂不住,走狗方良才神色很激动。

“放肆!姜瑞年,你长了几个脑袋,敢这样对殿下说话!”

我表弟瞪着他,刚要发飙,却听见一声轻笑从后头传来。萧华衣站在门口手里拿了酒壶酒杯,淡淡道:“方总宪不要气,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相信三殿下也不是带你们来砸场子的吧——”

“各位卖萧某一个面子,清酒一杯勉恩仇,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闹下去就是跟里头喝喜酒的都过不去,方良才只能带头把酒喝了。

于是大家伙儿继续喝酒吃肉,只是气氛没有先前好了。

不一会儿冼清被踢到了我们桌上。太医院因为犯事儿的人多,今天就来了他一个,于是就粘着萧华衣跟刑部的待一道儿,可不一会儿,就被方良才把位子给挤了。

不过他也不生气,一边扯着鸡腿一边说:“你要知道,欺负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点头,我说:“你一定给他的汤碗里头撒巴豆了。”

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巴豆怎么够?”

他摆了摆手示意我靠近点,然后在我耳朵边轻轻道:“他这辈子都别想有香火了。”

于是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心怀忐忑地盯着他的手。

这是怎么样的一双偷天换日的五毒神手呀!!!

喜宴快结束的时候,二呆子方武突然脑子抽风,喊了那么一声——

“各位!听说新娘是个美人,可惜了诸位没这个福气娶到手,不如今日就让喜婆把新娘拉出来见见可好?”

没想到跟他一到起哄的人还真不少,有些是杨佑泽带来的人,有一些是喝醉的人。

文玲珑虽然性子野,可也是个大姑娘,从小养在深闺,除了她的几个哥哥还有我之外,还真没几个人见过。

于是,居然有一大群人也吵着要看。

当朝太师内阁挂牌次辅文正的掌上明珠,谁不想看看呀?

可是……

这下连文正都急了,他说不能看,还说等到再让自家女儿给各位登门拜访。

没人信他。

说句实在话,要是我,我也不信。就文玲珑那脾气,能给人挨个登门拜访么?

方武这下来劲儿了,跳起来就要往里头冲,还说亲自去拽新娘!

这下,麻烦大了!

我弟一个箭步冲上顺便从一旁杨佑泽带来的小弟的腰间抽了把刀,横在方武脖子上,冷冷道:“想干嘛?——滚回去!”

方武怒了。

按说,他虽然威信不及陆曼凌,脑子不如姜瑞年,可好歹现在是个三军大头,也算个尊贵人物,哪能怎么被人要挟?

“姜瑞年!你干嘛?放肆!”

我表弟笑了。

“这句话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我的老婆,自己还没看上一眼呢,你就想瞧——你想干嘛?”

“哼!”方武道:“我不想干嘛。”

“我就想验明正身!”

我的心立刻一沉!

这事儿居然漏出去了!

“你说什么?”我弟压着声调问。

方武的嗓门突然大了,“我要验明正身!”

说着他周围的那一个近卫军小兵都站了起来,而杨佑泽则一个人乐悠悠地喝着酒,一脸事不干己。

姜瑞年突然为难地看向他,“方指挥使……你是说……我妻子……她……”

四下一片安静。

萧人精突然插了一嘴,“方指挥使,说这话可要想清楚了,这可关系到文家小姐的名节。”

“再说了……”他突然奇怪地笑了一下,道:“要验明正身——也不能你来呀!大伙儿说是不是呀?”

一堆人开始乱糟糟地支持他,也有人窃窃地笑了。

萧人精,当初因为舌头毒被人推荐去都察院混饭吃,可他觉得一边骂人一边拿俸禄太缺德,硬是熬资历熬进了刑部。

看来都察院少了个以嘴杀人的利器,真是百官之幸呀!

我表弟听了萧人精的话,一脸恍然大悟,“方武!你把话说清楚!”

“我的面子事小,我妻子的名节事大!她方才还只是文家的女儿,可现在就是我妻!你诋毁她,就是诋毁我!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想离开!”

姜瑞年一边激动地吼他一边继续提着那把架在方武脖子里的刀。

方武看着脖子下面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慌了。

杨佑泽也慌了。

方琼立刻站起来打圆场:“姜贤侄不要生气,小儿是个粗人,不懂规矩,话也说不好。并不是我们怀疑文小姐的名节,而是是刚得到了消息,方才在驿站——”

文正的脸一下子白了,而我的心也都提到嗓子儿!

可方琼没有说下去,而是捂着肚子痛苦地蹲了下去。

于此同时,三殿下佑泽、方武以及他堂兄方良才也满脸扭曲满头的汗。

“菜!菜有问题!”方武突然喊道。

“这你就不对了!”萧人精突然又开口道:“菜里有毒,怎么就你们几个肚子疼呢?”

说完,他还阴森森地加了句。

“方指挥使,大家伙儿和太子殿下都吃了没事,你这么一说,不是让我们难做人么?”

允琦也一脸风淡云轻地说:“大约是走得急,又喝了酒,闹肚子了吧?”

我表弟立刻跳出来打圆场,“怕是大家吃不惯这里的粗茶淡饭,还请各位回去找个郎中看看,千万不能有差池了。”

就在他们几个还在犹豫的时候,冼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听说五谷轮回的时候硬忍,毒似雷公藤。”

于是那一群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风风火火地走了。

第二天,我表弟立刻带着他的新婚夫人一道去了江西。

据说方武还带了兵去追了一路,只是追到一半发现他们上了船,可怜他和他手下那几只旱鸭子,只能望水兴叹了。

还要另提一声的是,文明芝那小子刚从红盖头里脱身,却被他爹从内阁破例发了一纸调令,也给弄江西去了。

这道旨挺奇怪的,可没人能驳。因为文明芝原本就是户部侍郎,卖力点去江西收税查税也不是什么千年铁树开鲜花的稀罕事。

可这次,姜瑞年去江西,他也跟着去江西,想起来总有些蹊跷。

难不成,是文正知道了他儿子做的糗事,要让他去江西把我表弟娶了?

结果文明芝临走的第二天,宫里头就捅出了一件事。

说是文明芝在山西买地,哄抬地价,更严重的是,他买的地皮中有一块是皇家事先挑中用来建行宫的。

这下可捅了大娄子!

但由于他现在有要事在身,人也放了外差,现在拿人不要说他的差得另派人顶,而且容易让他听到风声直接跑路。

再加上文正用太师的头衔一压,萧人精直接顺水人情,暂定戴罪立功。

话说回来,文正的鼻子也不比陆家的差,这点风声都给闻了出来,保了三儿的小命,果然是个老泥鳅!

我表弟虽然被文明芝损成二愣子,可他人还真不傻,临走前夜,他还让我给他句明白话。

“你和冯荣,假的吧?”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你改行做包打听了?”

他白了我一眼,说:“我也是最近刚发现,提醒提醒罢了!”

“你都看出来了还问什么?”我说:“赶紧到江西做你的巡抚去,顺便去我爹家里瞅瞅,他也算待你不薄了,你看他和我娘闹成那个样子都没亏待你……”

“那你跟纪如月呢?”他又问。

我仔仔细细严严实实地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全,咬着牙问:“姜瑞年,老实交待,是谁让你问的?”

姜瑞年不气不恼不脸红,理直气壮:“哥,你爹怎么也算我的座师,按辈分怎么也算我姑父,到了江西就是你说的那样,我总得去拜一下柳老太爷的大宅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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