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你别跑 下——苏三清

“我家，你不知道这是谁家你怎么蹲在门口的？”小四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顺利的找到这里。

“老太婆告诉我的，我要回去时遇见她，她说你不在家住，叫我上这里来。”易爸爸脱下上衣又准备脱裤子。

小四好奇：“婆婆？”难怪不见她了，原来还在路上遇见了爸爸，可能耽误了时间。

“嗯，就是你爷爷的初恋情人。”易爸爸也不觉得说这话有什么不对。

“咦？！有这回事？”小四被吓到了，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爷爷没和你说？”易爸爸以为两人相依为命的过日子，总会知道的。

“没……”小四无法消化这个惊人的秘密。

易爸爸眼看着就要脱个精光了，刘昱在外面焦急的敲打门：“就算是父子也不能一起洗澡！”

小四这才要出去，易爸爸又问他：“外面那个是谁？”

“刘昱，我男人。”这是小四的第N次解释了，真希望爸爸快点反应过来。

门被拉开，刘昱从小四的肩膀上看过去，正好瞥见老男人还算精壮的裸体。

“要长针眼了……”郁卒的转过脸去，刘昱真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小四。

小四毫不在意的把门合上，留下正在咆哮的易爸爸：“你男人？！你怎么给我玩这套？！”

刘昱紧张的问：“不要紧吗？”

“过一会儿他又不记得了，不要紧的。”小四无所谓的坐到沙发上，整理纸箱里的东西，突然又想起什么，“客房

里有床吗？”

“对哦，没有，他要睡哪里？”刘昱之前把那个诡异的房间清理了，改成客房，但害怕小四和自己闹别扭时分床睡

，于是床都不安一张进去。

小四只好认命的下楼去搬那张曾经的战友，现在已经被冷落的单人床。

两人终于弄好，易爸爸还没有出来，小四估计他正泡在水里想问题，也不催他，拿出婆婆给他们缝的护身符，要给

刘昱戴上。

刘昱按住他的手：“古代不是有割断发丝塞到香囊里想念情人的习俗么，要不我们也来玩。”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的

神采。

“女人的头发是柔软的，你看看你那刺猬头，你头发扎人的你不知道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小四穿好红绳给

他系上。

“那你把你头发塞进来，你头发不扎人。”刘昱还是不死心。

“过两天我要去剪头发，我在理发店给你抓一把回来好不？”小四已经好久不剪头发了，差不多可以束起来了，于

是趁机和他开玩笑。

“好啊好啊，你要记得。”刘昱满心欢喜的也给他系上。

易爸爸洗了澡出来，看到的就是刘昱抱着小四在他耳根处不知道干些什么坏事，生气的冲过来拉开两人：“还让不

让我活了？大白天的就黏糊在一起。”接下来指着刘昱，“你小子一肚子坏水，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也能看出来？刘昱不吱声了，等他继续发飙。

没想到他不发飙了，反而托着腮思考。

细看眉眼的话，安安静静又洗得干干净净的易爸爸倒真的有几分独特的韵味，可惜不是自己的那盘菜，再看看小四

，刘昱满足的笑。

“小飞，你记得老和我一起东奔西跑的老王吗？”易爸爸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记得呀，每次见我都给我买好吃的，泡妞技术也一流的王叔叔。”小四不懂他突然提起王叔叔是要干什么。

刘昱却对小四的这个说法很上心，每次见他都给他买好吃的？泡妞技术一流？看来是危险品。

“那你说他对我，是不是就像这臭小子对你这样？”越想越觉得像，易爸爸开始怀疑老王的用心了。

“爸，他都结了三次婚了，人家很正常好不好。”小四对他的所思所想完全无法苟同。

眼前就是实例，易爸爸越对比越觉得不对劲：“不正常，他的三个老婆本来都是追我的，被他泡走了。”

“那他就是嫉妒你而已，你今年42岁了易哲书！”小四轻易不会直呼易爸爸名字，实在是无法忍受他的幻想。

易爸爸却一把推开刘昱，和小四辩论起来：“不对，他的第一次婚姻不到一年，第二次婚姻才半年，这次更快，才

三个月，我们隔壁科室的李大姐告诉我说，那两个人根本没有同房过。”

“你怎么那么八卦，那些三姑六婆说的话你也信。”小四忍不住微微鄙视他。

“但他确实很可疑，他申请和我一起住的，老是动不动就买一堆酒回来想灌醉我。”易爸爸越说越带劲，仿佛回来

找儿子就是唠嗑的。

“拜托，他和你住了快十年了，要有什么早就发生了。爸，随随便便把人想成同性恋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你停止

好吗？”小四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了。

一旁一直插不进话的刘昱却突然说：“不见得，搞不好他真就暗恋你。”他一眼都可以看出这位已经步入中年却依

然无大脑的岳父大人魅力在何处了，难保没人肖想。

像是找到了知音，易爸爸撇开小四，转而向刘昱倾诉：“果然是吧，他还爱管东管西，我回去得晚了就不开心老找

我麻烦，我穿得帅气一点他也要捣乱。”

“那是嫉妒！”小四力挽狂澜，他觉得爸爸用同性恋的眼光看王叔叔是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

“不，那是爱意，他担心你被别人抢走。”刘昱深有体会，他恨不得小四整天就和他腻在房里，哪里也不去。

“刘昱！”小四只好喝令他，“闭嘴！”事情已经够混乱的了，他还火上浇油。

易爸爸却扫了小四一眼：“你才闭嘴，你做饭去，我和……，你叫什么名字？”回过头，亲切的问刘昱。

抓住机会，刘昱字正腔圆的介绍：“易叔叔你好，我叫刘昱，刘邦的刘，日字头底下一个立字的昱，刘昱。”有礼

貌的微笑着。

“我和刘昱继续谈，小飞你做饭去，来，你继续说说可能性。”易爸爸手一扬，就打发了小四。

小四只好郁闷的买菜去，这两人居然勾搭上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刘昱窃喜，顺着刚刚的话问：“他有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呢？”住了快十年，要是别人的话，搞不好孩子都能读小

学了，这两人却什么进展都没有，要不就是自己猜错了，要不就是岳父大人的脑子出了问题。

“什么叫出格的事情？”易爸爸无法理解。

刘昱给他解释：“比如说他爬到你床上……”

立刻被易爸爸打断了：“哪里用爬，我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依情形看是后者了，岳父大人的脑袋结构很与众不同，刘昱只能继续深入：“他有没有对你毛手毛脚过呢？”

“毛手毛脚？没有……，倒是好几次我醒的时候发现上衣不见了，掉在地上，呀，难道是他脱的？”易爸爸做出恍

然大悟的样子。

“看来你理解了，八成是他脱的。”刘昱实在不能想象，一个人要怎么睡才能把上衣给睡不见了，亏他这么多年都

没发现。

“他还带过几个女人回来哦，这又怎么说？”易爸爸觉得不好解释的是，老王看似性向正常。

“他当着你的面和任何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吗？”刘昱觉得这才是重点。

“怎么可能，他最多就和其中的一两个亲过嘴。”易爸爸相信，老王才不会那么不检点。

刘昱抓到最重要的地方了：“他是在刺激你，希望你可以吃醋，男人都喜欢看自己的心上人吃醋的样子，这样就能

确定他在你心中的份量。”他几乎可以担保，那个老王对易爸爸是真的有意思。

“可我当时没注意看，就听到他在亲，好大的声音，我吼过他，说我要看电视吵到我了，他就没再有这种事了。”

易爸爸丝毫不认为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刘昱超级怜悯老王同志，可以的话，他极想和老王同志握个手，说声：“你辛苦了。”

但自己最大的任务是拉拢岳父大人，刘昱思忖着：老王同志，我尽量帮你。

“他知道你要回来吗？”刘昱心想，老王应该是不愿意和易爸爸分开的。

“知道呀，还送我到机场，说是过几天也回来，顺路来看看我。”易爸爸是好不容易讨到长假的，老王居然也可以

请假，他比较好奇老王用了什么手段。

“他从哪里过来呢？”刘昱倒想看看老王怎么顺的路。

“黑龙江。”易爸爸记得老王的老家是黑龙江，邀过他几次去黑龙江玩，都被拒绝了。

好顺路啊，这边明明是南方城市，刘昱擦汗，揭开谜底：“易叔叔，老王是喜欢你的，像是我对小飞那样的喜欢，

可能还更深，他也不是顺路来看你，他是想你了。”实在不忍心老王那么艰苦。

“我只是乱说的，居然是真的？怎么办？对了……，好像他是说过，他说为了我去了从没过的那么远的地方，为了

我有家不能回，为了我娶了三个老婆，说了好多，我见他喝醉了，就打了他一巴掌，说我要为了他，把他不要的老

婆都娶过来，我说他怎么哭了，我还以为他感动咧。”易爸爸不好意思的讪笑。

刘昱心中感叹：老王同志，你一定是爱情路上的勇士，以及烈士……

第三十五章

小四买菜回来的时候，易哲书和刘昱还在探讨着老王同志乃同性恋的可能性。

“刘昱你过来帮我切碎肉。”小四把刘昱赶到厨房去，然后拎了一袋扁豆到客厅和易哲书一起剥。

刘昱知道他介意了，顺着墙根哧溜进了厨房，怎么看都鬼鬼祟祟的。

没心思说他，小四抓了一把豆塞到易哲书手里，开始说教：“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笑话好不？”

“什么叫闹笑话，我不过多设想了一种可能性。”易哲书不赞同他的说法。

这哪叫多设想一种可能性，根本就是给老王判了死刑。

小四岔开话题：“这次什么时候走？”易哲书很少来找儿子，一般都是自己爬山涉水的寻他。

“起码一个月吧，你嫌我烦？”易哲书谅他也不敢。

“没，你好不容易回来，一个月的话要不我们去哪里走走。”小四开始在想找些地方和父亲好好玩玩。

停下手里的动作，易哲书终于像个正常的中年男人一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过五天是你妈的忌日，月底是你

爷爷的忌日，不能忘，不敢忘……”

小四也顿了顿，他都记得，不过易哲书从没有回来拜祭过，他一直以为这男人已经忘记了，突然想起那一年妈妈去

世，过了四天，易哲书才反应过来，抱着他泣不成声。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吗，眼前这人的眼角已经有了些难以察觉的细纹，鬓角竟然也有两根白发，岁月匆忙，

来不及悼念的那些回忆，开始模糊，淡忘，转而消逝，只剩维系两人的亲情依稀还在。

小四觉得愧疚，低低的说：“我快记不得妈妈的模样了……”要不是还剩一两张照片提醒他，他还真的要忘了。

“你妈妈呀……，年轻时很漂亮，不知道怎么看上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她结的婚，直到有了你，我才觉得，我

的人生很圆满，想着，就这样了吧，一辈子。可她还是笑着走了，到最后一刻都是笑着的，她说她很幸福，因为就

算死，她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我想不通，想了四天都想不通，等看到你哭肿了眼睛才发现她已经化成了灰。你和

她很像，特别是眼睛，都很漂亮。”易哲书难得动情的回忆起往事。

小四听得鼻子发酸，却在听到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扑哧笑了：“爸你少骗人，我长什么样我自己清楚，不寒碜

也不漂亮，丢人群里你们都找不到。”

“你都不细细看自己的眼睛吗？心灵的窗户啊孩子，你的窗户明亮得很，我说过的最像甜言蜜语的话就是夸你妈的

眼睛，好似一汪清泉。我笨，这么多年就说过一次，你妈笑得眼角弯弯，她说她会记五十年，可不到十年人就不在

了，早知我就每天都说，一天一个新花样。”易哲书回忆起妻子还是会满脸柔情似水。

小四是真的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了，只是仿佛记得，妈妈爱笑，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淡然的笑着，原来妈妈是个

美人么。

刘昱切好碎肉，倚在门边，注意到两父子聊得很开心，于是不动声色的转身继续做饭，今天他下厨，扁豆留在最后

炒算了。

……

此时已是初冬，虽说这城市不会下雪，但偶尔刮过的寒流还是会让人不自禁的把脖子往衣领里面微缩。

关好门，小四带着易哲书和刘昱去祭拜妈妈，这城市已经变了太多，易哲书感叹市中心就是一张巨大的蛛网，他快

找不到方向了。

“看来你和刘昱有共同语言。”小四介绍说，“这人天生路痴，经常迷失在丛林、高山甚至是沙漠。”他指指刘昱

。

“那不是很糟糕？”易哲书是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才会和这些地方打交道，没想到刘昱也是偏僻地区的常客。

“嘿嘿，我习惯了。”这倒是实话，刘昱不习惯也必须习惯。

“有什么办法治吗？”易哲书研究心态立刻涌现。

“基本没有，所以只能熟练掌握求生技能，还好有后方部队会一直找我。不过最近好些了，和小飞在一起，我不会

迷路，也开始认得万事屋旁边的房子。”刘昱据实相告，他最近有事没事就会坐在门边仔细盯着附近的房子瞧。

“你在亚马逊附近的时候，他也在。”小四还记得，当时是两人第一次相遇。

“你在干嘛？”易哲书是去研究，但刘昱总不会是迷路吧。

“我去谈生意，出了飞机场就迷路了……”刘昱倒也不觉得丢脸，反正迷路是他多年的特性。

世界无奇不有，这样的奇葩居然就在自己儿子身边，易哲书还真是觉得大开眼界。

三人来到花店，要买花，小四和易哲书却争执不下，小四坚持要买一束白菊花，刘昱在他身后噗的笑了。

扫了他一眼，小四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刘昱赶紧敛了神色，扮严肃，其实他是想起那堆腐女给他灌输的思想，

一堆女生不知道从哪里挖得他的MSN号码，老骚扰他，还扬言要帮助他驯服小四，总给他传授一些不三不四的思想。

易哲书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买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爸！你确定？！”小四瞪大眼睛，他还没见过有拿着红玫瑰去祭拜的。

“鲜花赠美人，这有什么不对，我就要红玫瑰。”易哲书翻口袋要掏钱。

刘昱拦住他，拿了钱包出来：“小姐，麻烦帮我们包三束花，一束白菊花，一束红玫瑰，还有一束康乃馨。”想想

自己还是送康乃馨好了。

这小子还蛮上道的，易哲书却还是坚定的说：“我自己付就好，给心爱的女人的花，我要自己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