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在严花仇那里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现在却不知他怎么样了。
康儿想到此处,身子猛烈一震。
“皇上,你没有对严花仇做什么吧?”刺客,罪民之子,两条,每一条都可以问斩。
“恩,康儿,你先别管着他,他和你没有关系了,你好好养着自己就好了。”乾隆犹犹豫豫,言辞躲闪。
康儿质疑的眼神看着他,“你发了通缉令,通缉他对不对。”
乾隆无奈的看着一脸明澈的康儿,这个儿子是在聪明,自己无话可说。
严花仇现在疯疯癫癫不知如何了,各地府衙还在缉捕他。康儿也疯了,吼了起来,“你害死了他的家人还不够,你
还要弄死他!”
眼睛里立时血丝四布,像要喷出火来,是乾隆从来没有见过的福康安。
“康儿!你怎么这样说话?”乾隆训斥道。
“哼,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和你说话,你算我的什么人?你什么都不是,你要严大哥死,你一起弄死我算了。”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康儿脸颊上,白雪脸蛋上立时起了红色巴掌印子。
呆住。
康儿从来都没有挨过谁的打,乾隆心里明明疼他疼的要死,却情急之下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不是打在肉
上,而是打在两个人心里。
康儿仰着头看着他,乾隆也张皇了,看着康儿眸子,含着一层水雾,手颤巍巍要抚摸他脸上的印痕。
“走开!”
康儿不把甩开了乾隆的手,跑了出去。
大街上,何去何从,学士府,那里不是自己的家,皇宫,自己讨厌那个地方。
找严花仇,但花仇有在哪里?
天地之大,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走着,没有目的,想着严花仇还会来找自己,很快就能和以前一样了,菊花茶,梨花酿。
街上的人,都有自己归属,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忙忙碌碌着,没人来理视康儿,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好孤独。
第八章:阴差阳错
百花楼前。
楼上水袖相招,楼下红粉妖娆。
甜得发腻的声音,一浪叠一浪。
“哎呀,小爷,第一次来吧,进来,进来,喝一杯酒。”
“你看这小爷嫩的,偎红,倚翠来来招待着。”
就堕落吧,反正也无事可做。
百花楼,康儿知道是青楼,寻欢作乐的地方。
“那你吧着楼里最标致的姑娘请出来吧。”康儿摘下手中玉佩,乾隆赏赐之物,价值连城。
老鸨一看,眼都冒出花儿来,今儿算啃上一个富贵的主儿了。
“小爷,您客气,你叫一声那里有不出来的呀,还请不请的。小四,把玉牡丹叫出来。”
面如玉,艳比牡丹,好一个倾国倾城。
“小爷,这边请了……”盈盈敛衽,桃腮半露,欲语还休。
“好。”康儿背起手来,嘴角一扬,牵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苦涩,来烟花之地的客人,却在心底泛起翻江倒海的苦涩,要是那个人在身边多好,可是找不到他,找不到。
檀香画阁,翠帐珠帘。
“小爷,你要奴家做些什么?”手规矩按在裙子上,半推半就的姿态。
玉牡丹是风尘水性女子,见了康儿这样的人物,早动了心思,随算是倒贴着,自己也一万个肯。
“额……”康儿手挠挠头,感觉对玉牡丹十分的不好意思,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一时搭不上话来。
玉牡丹阅人无数,一看就知道康儿不知是那家的公子,定是稀里糊涂的误入此间,这个孩子,倒真的招人喜欢。眉
眼轻抛,嫣然巧笑,玉牡丹想不能把这个叫人怜爱的小公子哥儿给吓住了,风月之事,暂先不提,碎步走到琴边,
“我先给公子抚上一曲如何?”
“额,好,好……”不说好能说啥,康儿随意的坐下,这里好多了,清净,还有温柔的大姐姐相陪。
难得心里宽慰些,却总忍不住难受。
“姐姐,你弹得是什么曲子?”
玉牡丹一笑,“这是伯牙悼子期,你不喜欢我在换一个。”
“恩,不用不用,这个挺好的。”
玉牡丹甜美一笑,“难得你喜欢,你静静的听,带会儿我在奏一曲高山流水给你。”
“好,好。”
坐在软榻上,轻柔。折腾了一天,听着玉牡丹凄怨的调子,困意袭来,靠在垫子上,睡着了。
玉牡丹琴艺高超,可康儿却不甚懂音律,在高超也不过是琴声而已。没人敢在玉牡丹前失礼,康儿却自己先睡着了
。
玉牡丹温柔一笑,款款走到塌前,纤指轻伸细细描着康儿脸颊,好一个天人模样。
本欲解衣轻薄,看着康儿睡姿却有不忍玩亵于他。玉牡丹叹了一口气,这个不知事的少年,罢了。
身子软软挨着康儿,躺了下去。
玉牡丹还是头一次与男子同眠,如此干净。
醒来,康儿吓了一跳。
记得自己是在百花楼,大姐姐的屋子里,醒来就全变了样子。大姐姐不见了,琴没有了,一切都变了样子。
这里又是哪里?
门外还有粗汉子大叫之声。
“他奶奶的,我们给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卖命,他却倒好,跑到烟花柳巷寻欢作乐去了。”
“别这么说,指不定总舵主他有自己的安排!”
“安排,屁个安排,他安排怎么和窑子里的婆娘怎么睡觉是吧。”
一头雾水。
康儿捉着帐子,头探出来。自己真行,被人偷到这里来了,竟然丝毫不察觉。不知道香阁子里的大姐姐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偷到了这里来了。
那两个人推门而入,却是一个壮实的大汉子和一个小秀才。
康儿打量着这两个人,看这样子不是善类。
“啊……哎呀。”秀才先惊叫了一声,后笑叹了一口气“石敢当呀石敢当,你看看这位出了相貌极似之外,还有那
里想我们总舵主?”
“陈家洛这小子装,天底下还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余鱼同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是。”余鱼同不理视他,凑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康儿看着他们并不答话。(石敢当,余鱼同,你们两个把我们家小康儿吓到了,愤怒呀。)
“你是京城里的人?”
不说话,康儿从他们口气里知道这些人,不简单,那里肯轻易说出自己姓名身份。
“石敢当,你真是糊涂,这孩子明明看上去比总舵主小好几岁,你都能把他偷来,你还是把他送回去吧。”
“诶,这个真不是总舵主?你别蒙俺。”
“哈哈,你总舵主在这里呢,章兄弟。”
一人面如玉冠,白色长衫,戴了围巾走了进来。
“啊?”石敢当下巴险些掉了下来,两个总舵主。
“啊,什么啊,我就说总舵主不会干那种事儿,你偏偏不信,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哎呀。”石敢当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打你个糊涂蛋。”
陈家洛一笑,走到康儿面前,这人一见之下很亲切,(PS:亲叔侄两个,自然亲切。)“你是那家的孩子?”
“得嘞,这孩子,咱从哪里来,就还把他弄到哪里去吧,这个事儿是我惹的,就放在我身上。”说着就要抱起康儿
来。
“慢。”陈家洛看看康儿一双明澈纯净的眼睛,楚楚可怜,想这孩子还不知是怎么进了青楼,再放回青楼里,不好
。
康儿隐隐猜到这事在红花会了,自然更不能搭话。
陈家洛抚摸着康儿额头,“没吓出病来吧。怎么不说话?”
康儿就是大定了主意,我就是不说话。倒霉催的落入了贼窝,不说话,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不是,石敢当,你记不记得有人说咱们总舵主和一个人长的很像,何不把他请来,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他能认识
。”
石敢当一拍脑门儿,“哎呀,我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呢”。等等,我这就找他去。
陈家洛笑着看看飞出去的石敢当,“希望严花仇能认得这孩子。”
“天下哪能冒出那么多和你长的一样的人来呀,要是这样,我们不就乱了吗?我看这孩子就是严花仇提到的人。”
严花仇……
这名字在康儿耳中听来,五雷轰顶……
严花仇,自己想都想的要死的人,找到了。可是却在红花会里,为什么总是叫两个人作对。先是仇人,现在又是朝
廷与匪寇。
康儿一喜一忧,罢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见到严花仇了再说。
第九章:诺允
那人,白发,想苍老了好几岁。
“严大哥……”康儿咬住了下嘴唇,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自己对不起他,虽然自己也无可奈何。
陈家洛朗声一笑,这可怜的娃娃总算说话了,看来是认识的了。
“我,我不认得你……”
严花仇转身要出去。
泪从脸上划了下来,两个人本就是不通道路上的人,何必强求呢?
康儿瞪大眼睛看着他,“严大哥,你不认得我了?还是不愿意认得我了?你肩上的伤口好了吗?”
刀伤是陈家洛给包扎的,陈家洛自然知道,“花仇,你怎么不肯认着个孩子?这孩子怪可怜的。”长得一样就算是
缘分,陈家洛倒真想把康儿当自己兄弟。
“本就不认识,有何必相认呢?”说的云淡风轻。
泪,这一次却是从康儿脸上滑下的。康儿憋着,努起了嘴,双眼泪汪汪的。陈家洛给他擦着泪,“花仇,这孩子和
你有什么恩怨吗。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康儿倔强的自己抹抹泪花,“我再也不会回去了,你也不要我了,算了。”
因为乾隆一巴掌,赌气出走。是见了严花仇后才决定以后再也不回去了,学士府,皇宫,都不是他想呆的地方,能
和严花仇在一起,挺好的。
严花仇转过身子,“你说你在也不回去了?”康儿在甩小孩脾气,严花仇不知道这句话的保质期是多少。
“恩。”康儿重重的点点头,不争气的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流,陈家洛抱住了他,给他擦着眼泪。“我不会去了,我
们走吧,到哪里都好呀,你带我走。”
康儿不想叫严花仇在红花会里呆着,是非之地。他也不想叫他与阿玛,皇上为敌,他怕了,累了。夹在中间,索性
走开。
“你的意思是叫我离开红花会吗?你好聪明,你不叫我和你阿玛,你的皇上作对是不是?”
陈家洛手微微一颤。
康儿委屈,憋着,却憋不住泪花,陈家洛的衣襟已经湿了一片。自己可以为他放下荣华富贵,他却放不下仇恨。
“你是谁?和皇上什么关系。”陈家洛看这康儿哭花的脸。
严花仇微微一怔,自己情动之余竟把康儿身份泄露了。
康儿狠下心来,“我是傅恒的儿子福康安,大清的九门提督,你们杀了我吧。”
活着真没意思,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你是康儿?”陈家洛心疼一笑,传言康儿是乾隆私生子,红花会自然知道。这一认之下,更是加不了。密信中说
乾隆是自己亲哥哥,是汉人。康儿能和自己长成一个样子,两遍都假不了了。
“是,我就是康儿,你是红花会的头目,杀了我正好。”
严花仇着了急,“总舵主,别,别伤他。”
陈家洛一笑,“我不会杀他的。”自己的亲侄儿,看着比自己亲哥哥舒服。“倒是你们,纠缠不清,不知道为了个
什么事儿,我也糊涂了。算了,康儿,你别走,现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陈家洛看着这两个人,惆怅了,两个人怎么了,活活像负心郎和弃妇似的,情况比较尴尬。陈家洛不了解,自然不
会贸然插手。
“山庄里客房满了。” 余鱼同也听得云里雾里,总之是两个人感情很深,结果立场不同,就分开了,康儿小,受不
了这个,就有了这么一出。余鱼同对自己的猜测很满意。
“这样,”陈家洛看了严花仇一眼,“康儿和我睡一屋吧。”
这屋子就是陈家洛的屋,石敢当把人扛了回来就扔总舵主屋子里了。
康儿见陈家洛见了自己跟见了亲儿子一样,对自己很好,也糊涂着,斜看了陈家洛一眼,想看看他打了个什么主意
。
夜里,陈家洛看着康儿睡了自己才躺下,孩子哭了孩子哭了一天了,大致也知道些经过了,却不知道这情为何如此
之深,竟叫严花仇少年白发。
陈家洛睡着了,却觉得一柄匕首抵在了后背。
惊醒,没想到康儿会暗算自己。
“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陈家洛一笑,“你是严花仇的朋友,严花仇又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肝胆相照,我自然会对你好。”
“这个不是理由,你是堂堂红花会总舵主,自然不能为了一己私情收容我这个朝堂之人的,有别的原因,说。”刚
才还拖着鼻子哭的人,现在拿着匕首要挟自己,还振振有词。福康安果然是福康安,早就听说他自小聪明,诡计多
出,自己还落在了他的手里。
陈家洛一笑,“康儿,你不是不会回去了吗,你不会去就不是朝堂中人了,我红花会待人平等,自然会收容你。”
康儿皱着眉头想,这话冠冕堂皇却是很有道理。
“好了,康儿睡吧。”
“我听说皇帝是汉人?”
陈家洛微微一震,“不可乱说?”
“我说错了还是说对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陈家洛看着康儿,才发现,这孩子不简单。
“一,猜测,二,道听途说,三,看见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陈家洛一笑,“你知道的倒还是挺多的,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你想做什么也都只说,我能答应的的自然都会答应
。”康儿此举必有目的,不然冒不得这个险。
叔侄两个一般才思,一般模样,一般聪明。
“好,我说对一样,你点点头。”
“我有别的选择吗?你匕首还在我脊梁骨上呢。”陈家洛武艺奇好,想从康儿匕首之下挣脱出来并不是难事,但陈
家洛倒真的很想听听康儿会说什么。
“我是乾隆私生子,你是知道的吗?”
“恩”点点头。
“乾隆是海宁陈阁老的儿子,也就是你的亲哥哥,是不是?”
“恩,”点点头。
“你早就知道我是你侄儿,所以对我很好,是不是?”
“全被你猜到了,你想干什么?”福康安,陈家洛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是个对手,会很难对付。
“那就好了呀,红花会与朝廷之争只不过是陈家的一场内乱罢了,不管怎样,也是汉人当着皇帝,反清复明也好,
驱逐鞑虏也罢,都只不过是无谓之争。你们别和朝廷作对了。”
陈家洛笑道,“果真还是个孩子,你这样做只不过是想和严花仇重归旧好吧,严花仇有你这样一个知心朋友,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