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上):混乱的派对
西蒙低头看手里那张白色的Party邀请卡,上面明确写着‘请带舞伴出席。’
看到这句话时,他的视线不由落在对面那个男人身上。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有着优雅英俊的五官,修长高挑的身材,此刻,他正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一本财经杂志。
西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李白,假面舞会……你打算和谁一起去呢?”
绅士先生头也不抬地说,“没想好。”
“那……”西蒙一咬牙,“我们一起吧。”
“不行哦。”
“为什么?”
“我们都是男人,一起去舞会不太合适吧。”
西蒙偏头冷哼一声,“不愿意就算了,找这种烂借口。”
“好了,不要为这些小事生气。”李白站起来拍拍他的肩,“不是我不愿意,你知道的,我养了只野猫,要是和你去的话,它肯定要乱咬人。”
绅士先生冲他抱歉的笑笑,就起身离开了餐厅,西蒙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愤恨地将手里那张白色的邀请卡揉成一团狠狠扔了出去。
‘噗’的一声轻响,纸团似乎砸上了什么东西。
“喂,你砸到我了。”
西蒙转头就看到那个染着嚣张红发的柯瑜懒洋洋地走过来,手揣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西蒙挑眉,“砸到你又怎样?”
对方并没有回应他的挑衅,而是用一种打量商品的眼神仔细观摩他,半响,下结论般说,“其实你长的不错,算个美人。”
“那关你什么事?”
柯瑜吊儿郎当地笑笑,“当然关我的事,你不是喜欢李白吗,我帮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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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聂远打了哆嗦,“我求你了,别叫这么肉麻行不行?”
“你也快四十了吧,这么叫确实不太合适。”星野真站在镜子面前比划一件中式绣凤长衫,想了想说,“但……我果然还是想叫你‘远’,不然叫‘远远’?”
聂远费力地抱着一堆小山般的衣服站在他后面,整个人都被衣服压得有些步履不稳,“那你还是叫远吧,还有,谁说我快到四十了,我才三十六而已。”
“三十六和四十有什么区别吗?”星野真偏头看他,将那件绣凤长衫丢到一边,扯过一件大红色樱花图案的和服比划了一下,“远,这件和服真的很适合你。”
前一秒,聂远还坚信这个所谓的Party是为了满足这个人妖的女装癖好,但此刻,他不得不怀疑,星野真的真实动机……是为了整他。
“远,你今晚就穿这件好了。”
聂远打量星野真手里的那件衣服,只看也知道是舒服柔软的上乘面料,艳丽的大红色,裙边点缀着碎落的白色樱花,简单中散发出一种极为艳丽的美感,但怎么看都是给女人穿的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星野真完全无视他的抗拒,拿起那件大红色的樱花和服就开始比划,“嗯,完美,太完美了,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走开,我是不会穿女人的衣服的。”
“为什么呢,你穿起来好妖孽的。”
“……离我远点……你想干嘛……”
“我帮你弄头发。”
“星野真,我要发火了。”
“嗯,黑色短发配上这种艳丽的色彩真的好棒,哇,我爱死你了。”
“……”
第二十九章(下):混乱的派对
两个小时后。
当聂远在星野真的威逼利诱下,带着黑色的假面,披散着一身凌乱的大红色樱花图案和服出现在会场时,原本闹翻天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聂远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也许别人都是在看星野真呢,那个人妖也穿了同系列的黑色和服,而且面具还是镶金边的那种,更夸张的是他还拿着一把羽毛扇子,但说实话,星野真怎么看都像一个华丽的日式美人,这样的打扮不算突兀。
他们现在的状况是,一个和服美女带着一个变态跟班来参加化妆舞会?!
虽说邀请卡上分明写着,怀旧复古风,东西方皆可,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西式风格,他们这样的打扮分外惹人侧目。
聂远此刻只盼望这个派对能早点结束,反正带着面具,互相不认识,大部分又是陌生人,就算穿的这么丢脸也没人知道。
会场又重新恢复了热络,星野真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聂远在人群中艰难地穿梭着,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
刚走没几步,感到屁股被谁摸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一个身材壮硕、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说,“嗨,东方美人,有兴趣和我喝一杯吗?”
“没有。”
聂远刚冷冷地拒绝,又被另一个人拉扯住衣服,“那我呢,对我有兴趣吗?”
“没有,滚开啦。”
“性子可真烈,正对我的胃口。”
会场人群涌动,推搡拉扯间,已有些无耻的人伸手揩油,聂远火冒三丈,正欲发作,腰却被某人搂住猛地一带,整个人就靠在那人怀里。
聂远下意识地伸出手肘往后一击,却被对方轻松化解,男人抓着他的胳膊,大力将他拽出人群。
聂远抬眼打量对方,对方穿着白色的笔挺西服,戴着银边面具,还有那头栗色的头发……没错,肯定是白龙那家伙。
到了稍微安静的吧台,刚坐下,白龙便开口揶揄道,“我说……你今天穿这么风骚干嘛,你想挑逗谁,搞得我都有点心痒难耐。”
“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好怕。”白龙笑着递给他一杯玛格丽特,而后很严肃地警告他,“不想被轮奸的话,就赶快把这身衣服换掉,你穿成这样简直就是在挑战男人的底线嘛。”
聂远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半响,语气不善道,“老子也是男人,怎么就没看出来哪里挑逗了?!
白龙哈哈大笑,“这件衣服本来是没什么,但是穿在你身上,就只能说……妖孽,哈哈,简直太妖孽了,而且这么凌乱的披散在身上,腰间又只煽情地系了一根带子,不是摆明了诱人犯罪么,让我想想,呵,是不是星野真帮你选的?”
聂远正欲开口大骂星野真,却又有人跑来吃他豆腐,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聂远不用回头,只闻到对方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也知道是混蛋柯瑜。
抬手往后就是一拳,柯瑜也不躲闪,只让他打,凑过来抱住他说,“远,你别穿成这样,我不喜欢别人看你。”
聂远皱眉挣脱柯瑜的怀抱,本想直接告辞,但知道柯瑜断然不会这么轻易放他走,就改口道,“你们先聊,我去下洗手间。”
偷溜出嘈杂的会场,整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聂远长长舒了一口气,也明白自己又被那个人妖耍了,气恼地拐过回廊,却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衣冠楚楚的男人步履蹒跚地搂着一个高挑的金发美人,两人都带着面具,但聂远还是立马就认出是李白和西蒙。
李白似乎有些醉了,整个人都靠在西蒙身上,西蒙架着他拿出房卡开门,旋即两人就抱在一起推门进去了。
聂远僵直地站在原地,心脏猛地刺痛了一下。
第三十章(上):带面具的男人
骗人的吧,李白和西蒙,怎么可能。
身体在思考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还来不及细想更多,他已木然地悄声走近房门。
大概是西蒙腾不出手来关门的缘故,此刻房门虚掩着,有微弱的橙黄色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聂远定定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进去捉奸在床,还是……
可话说回来,他凭什么进去捉奸呢,就因为他和李白上过几次床吗?!交往什么的,也早就是五年前的事了。
他们现在连朋友都不算吧,总不能因为睡过几次,做爱时说过几句甜言蜜语,就天真地以恋人自居,厚颜无耻地要李白负责到底吧。
李白最近是对他比较温柔,可那个男人对谁都是这么温柔绅士的,这样就当真的话不是像十足的傻瓜吗。
如果李白真的在乎他,心里真的有他,又怎么会放任他去陪星野真呢。
想来想去,李白突然改变态度,都是从柯瑜对他挑明立场后才开始的。
人嘛,都是这样的,高傲,独占,自私,就算是自己不要的东西,也不希望被别人得到。
越想就越有种被抽空的无力感。
房间里隐隐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虽然是微不可闻的那么一点点声音,却狠狠撞击着聂远敏感的神经,牵动地心脏都开始麻痹。
没过多久,伴随衣物拉扯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男人抑制的喘息,聂远的心脏瞬间冻结,紧握成拳的手臂上青筋一根根突起,去TMD的什么立场吧,老子现在想杀人,就在聂远 打算一脚踢开房门进去直接砍了李白的时候,就看到转角的电梯口跌跌撞撞地走出一个女人。
女人总是盘在脑后的干练黑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肩头,脸色更是如同纸一般蜡白。
聂远怔了怔,是红杉,为什么红杉会出现在这里。
红杉的样子可以说是非常狼狈,脚似乎受了伤,连鞋子都没穿,惊慌失措地迅速消失在左边的走廊。
她似乎在躲谁,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害怕到连站在拐角处的聂远都没有注意到。
聂远心下一紧,不由屏住呼吸跟了上去。
可等他到了左边的长廊,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那是条死胡同,里面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聂远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发现长廊最里面有三个房间,扫了一下房间的号码牌,分别是1810,1811,1812。
红杉一定是进了这三个房间中的一个,可到底是哪一个呢,她又到底在躲谁呢。
聂远轻手轻脚地靠近1810,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一会,房间里非常静,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又贴上1811,也是同样的。
那么……难道是最里面的1812?
心情忐忑地弯腰贴上去,靠着门仔细听了一会,然而还是同样的悄无声息。
聂远皱眉直起身,正在琢磨该怎么办时,只听到后面传来‘噗’的轻微开门声,他整个人就被捂住嘴巴拖了进去。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脖子就被一股怪力狠狠卡住定在墙上,呼吸被制,空气瞬间抽离胸腔,聂远本能地死命挣扎起来,然而他越挣扎,那施加在脖子上的力量就越大,仿佛要将他的脖颈生生掐断。
天旋地转间,对上一双隐藏在古董眼镜后面的浅咖啡色眼眸,冷凝的,沉静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要掐死的不过是一只烦人的苍蝇。
凯……为什么凯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要杀自己。
可恶,这个比自己纤细得多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怪力,无论如何都挣不开,甚至无法开口求救。
好难受,无法呼吸……连哼一声都办不到……
聂远紧紧抓住卡在脖颈上的手指,想要掰开哪怕一点点空隙。
然而凯的手指却坚硬的犹如钢铁般纹丝不动,力量大得惊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聂远,冷漠得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漂亮人偶。
凯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意识越来越模糊,聂远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绝望、窒息的恐惧渐渐侵袭着大脑,胡乱的挣扎中,模糊的视线越过凯的肩头,看到房间的沙发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穿着黑衣服,脸看不清楚,好像……好像……戴着银色的面具……
渐渐连人影都看不清楚了……眼前灰蒙蒙地一片……难道真的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吗……
第三十章(下):带面具的男人
就在聂远因为窒息而快死的时候,从沙发方向隐约传来低哑的两个字‘住手’。
话音刚落,凯就面无表情地放开了他,聂远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犹如被捞上岸的鱼般,狼狈地张嘴大口汲取久违的空气。
费力地喘息了许久,才稍微缓过劲来。
等到脑子清醒了些,聂远扶墙站起来,逐渐看清楚了房里的一切。
这是个普通的套房,房间光线昏黄,只有客厅的落地台灯亮着。
欧式的深棕色沙发上坐着一个衣着考究的男人,他的一切装扮都很符合今天假面舞会的主题——‘西式怀旧复古风’。
男人穿着笔挺的双排扣西服,一看就是质地上乘的高级羊毛面料,上衣口袋里装着折成花式形状的雪白手绢,袖口镶有三枚金色的纽扣,坐姿笔挺,给人一种严肃的压迫感。
男人的皮肤很白,泛着种病态的珍珠光泽,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他的面具很特别,不同于假面舞会的那些面具,简洁的,没有任何装饰及花纹,从额头一直覆盖到鼻子,只露出光洁的下巴。
聂远打量面具男良久,压下心中的不安,转头看向站在面具男旁边的凯,“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什么意思?”
戴着圆形古董眼镜的凯冷冷地看过来,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淡茶色的头发比以前略长了些,细碎地散落在额前。
聂远等了一会,得不到回答,无意中扫到地毯上的血迹,和放在茶几上的枪,心里一紧,不禁联想到满脸惊慌失踪,而后在这条走廊里失踪的红杉,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直觉,红杉就在这里,说不定就是被他们……红杉是Hades的一员,如果和红杉有关,那……
聂远下意识地往两人手上扫去,然而并没有在凯的手指上看到那枚代表组织的蛇型戒指,面具男也是,虽然左手食指上戴着戒指,不过却不是蛇型的,而是一枚镶嵌着硕大菱形蓝宝石的古典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幽暗诡异的蓝色光芒。
他们没有戴蛇型戒指,那就说明……他们并不是组织的人。
聂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暗自担心起来,红杉那个女人背景复杂,大概是被什么仇家追杀吧,自己似乎又卷入了什么麻烦的事件,反正红杉的事与自己无关,没必要多管闲事。
那两人不说话,也没有进一步动作,难道是有意放他一马?!
在房间里安静地对峙了一会,聂远朝门的方向不动声色移了几步,看着凯笑笑,“你和我一个朋友长的有点像,我好像认错人了,不好意思,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一边敷衍着,一边侧身打开门想开溜,刚跨出门槛一步,就听到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慢条斯理地,“过段时间我会接你回来。”
聂远急急把门关上,将声音阻断在厚实的黑桃木门后,那个声音让他有种绝望的窒息感。他迅速离开那条长廊,又拐了几个口,坐上电梯来到大堂的咖啡厅,见没人追上来才算歇了口气。
一进咖啡厅,因为他怪异的装扮,所有人都盯着他,聂远却也懒得管那么多,取下面具,点了杯咖啡就坐下,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刚才那句话‘过段时间我会接你回来’。
毫无疑问,那不是凯的声音,而属于那个面具男,房间里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人,面具男没理由对凯说接他回来吧,那……果然是对自己说的吗。
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接他回去,回哪里去呢?越想就越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