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竹吟(生子)上——沙穆

作者:沙穆  录入:05-20

「小子,不要以为当今世上唯有你司徒家的人才是聪明人!」然而冷嘲热讽显然对眼前人没有作用,「既然司徒麟一点都不疼惜你这个儿子,本座今日就废了你,南海神宫宫主若是一个废人,对于那些窥视宝地的武林各道亦也是一件好事!」

「南宫……」

「……呵呵,所以、我才说你笨!」再一次抢在姑姑之前出声,司徒尊凤眸一挑,显得冷蔑而不屑,「你自己也会说,你等了快二十年……我爹爹过世的时候,我才5岁,也就是说尸首起码超过十年,先不说开棺对死者有多不敬,就算是我们说愿意为了证明而开棺,一副白骨而已,你也不见得还能分辨出究竟是或不是……」

「主子说的是,当年老宫主气绝之时我们几个都在场!」驰风带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志轩身上,「蓝志轩,当日你也早场,为何你不对他说清楚!」说到最后几近咆哮,每个字都包含着他心底的怨与恨。

「……」你一言我一语,司徒澜却始终不发一语。

「哼,司徒小子,本座相信你兴许当真全不知情,可是……」将一切都纳入眼底,包括每个人的反应,南宫烈的鹰眸最终落在红颜白发的女子身上,「——司徒澜!你一定知道!」

耳边赫然一吼,司徒尊冷魅的凤眸投向面色有异的姑姑,看起来这个叫南宫烈的男人并没有猜错,姑姑的样子确实有些奇怪,只可惜药理未退,他无法冲开穴道。

「麟确实早已不在,尸身也依照他的遗愿火化了,不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

「……我绝不相信、他已经不在了!」

「信也好、不信也改变不了事实……」闭上双眼,回想起自己的弟弟,她也是心如刀割,「……南宫烈,假如你还记得,就该念在你的命是麟所救,之后的恩恩怨怨……与晚辈们无关,就算你恨他,他也已经不在,一切也应该过去了!」

一切的往事,牵扯不清的情感过往,如同烧红的烙铁,火热的烙印一半留麟的身上,一半在却还在这个男人身上灼烧……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我必须要对你说,你不能杀小尊!」她如此说,她知道不光南宫烈会好奇,就连小尊也一样,可是她能说只有这些,「……你放了小尊吧,你已经伤了他……我绝不是在威胁你,只是我……反正,你如果杀了他、伤了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仰天长叹,思索着敲入耳中、落入心中的话,再一次将视线投在司徒澜身上,「他的儿子我带走了,你放心、在没有搞清楚你的话之前,我不会杀他……」

想再见他一面,这是二十年来唯一的心愿,恨他、比任何人都深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决不会相信那些荒谬的说辞。

「慢着!岂容你随随便便带着主子离开!」话音未落腾空而起,但却被另一道白色的身影挡下,两把双子剑撞击在空中,赤红了隼眸,「——蓝志轩,为什么啊!」

「司徒澜,你不动手吗?」冷笑地看着司徒澜拉着冷家的小子,不让被焦急、被恨意冲昏头脑的冷傲竹攻击他,「你的侄子,他的儿子我带走了……你知道要拿什么东西来换!」

看着心爱的小尊尊,她紧紧握着小猪的手,也颤抖着克制自己想要纵身夺取的冲动,长长地指甲陷入掌心,曾经的誓言在此刻成为束缚……

麟,我此刻是该守着对你的誓言,还是救回你们的儿子?!

皱着眉头,司徒澜挣扎在矛盾之后,「你、你还是不相信、麟已经……」

「——即使他化成灰,我也会认得!」不假思索地嘶吼回荡在耳边,震慑了在场每一个人也包括他自己,不见岁月痕迹的冷凝俊颜结成冰化为痛,不再看任何一个人,隔空封上手中少年的昏睡穴,冷淡地丢下一句,「我们走!」

「主子!」一瞬阖起的凤眸,他失声惊呼,手上相交的银剑骤然一空,愕然回头。

「对不起……」千言万语只剩这一句,下一秒白烟随之绝于眼前。

「切!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愤恨地咬牙,即刻纵身想要追去……

「等一下!」一手一个,捉住两个心急如焚的家伙。

「圣姑,您为什么拉住我——」顾不得身份,驰风反身咆哮,「您、您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主子的安危吗?」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司徒澜不出手救主子,不但拉住冷傲竹也拉住他。

然而面对驰风的咆哮,司徒澜仅仅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南宫烈与司徒尊他们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前辈,司徒尊他、他的爹,司徒麟前辈……」

「切,还前什么辈,你也是大月氏的后人……」满腔的怒焰无处宣泄,驰风沉着黝黑的俊脸,他就是怎么看冷傲竹怎么不顺眼,「哼,只不过你们一家人都是叛徒!也对……你根本没资格叫老宫主!」

「……」他的身世、血海深仇,太多的冲击让他根本不敢正视,可是此刻他更想知道,怎样才能救司徒尊。

「小猪啊,你果然心思慎密啊!」隐隐在心底叹息,看来察觉到不对劲的除了小尊尊之外还有小猪,「可是……就算是小尊尊,我也不能说啊!」摇了摇流光银色的脑袋,司徒澜显得神色苍凉。

……不能说?

「那么圣姑,您的意思是、老宫主他……真的还在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立刻可以去救主子了。

「唉……」瞧一眼满脸期许的驰风,她实在是不忍心泼冷水,「虽然我什么都不能说,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我的弟弟司徒麟确实在十四年前过世了!」

闻言,心中刚刚燃起希望的驰风,那张黝黑的俊脸瞬间塌垮了。

「你也无须如此担心,既然南宫烈说了,他在没有弄清楚我为什么会说……假如伤了小尊尊会后悔之前,不会杀小尊尊,那么就不会有事的!」尽管大概也拖不了多久,「总之……我们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可是、他说不会杀……没说不会折磨啊!」主子在他眼皮底下被擒,志轩的背叛,他常年不曾波动的心湖此刻波涛汹涌。

「废话,你以为南宫烈是什么人物?他需要耍那种小把戏吗?」此刻她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小猪啊,你也不是外人了,那些被南宫烈利用的武林正道,你看你能不能想办法……拖延几日也是好的!」

知道冷傲竹的身世,司徒澜对这只小猪的好感再次翻倍,虽然她比谁都清楚,小猪和小尊尊之间的纠葛可以说是更复杂了,可是……她始终还是把小猪当成自己人了。

「……不、驰左使说的对,我、我不配……我的父母、对不起司徒家的人,我没资格当你们的自己人!」

「……谁对不起、谁……还真是不好说啊!」听了冷傲竹的话,司徒澜呢喃道,「总之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怎么说……也是上一代的事,人都不在了……」

「可是……」在他了解父母亲原来是南海神宫的叛徒之后,他心中有愧,想到自己还无缘无故刺了司徒尊一剑,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司徒尊才会被人所害,「前辈,正道各派其实早已是一盘散沙,能不能请您做主放了我展伯伯,让他老人家主持公道一定比我更有说服力!」

不论是出于父母之仇,还是心中的愧疚,莫名的焦躁充斥在胸口让他难以忍受,他想要立刻去追寻那个叫南宫烈的男人,也担心着司徒尊的伤势和中毒的情况……

「小猪啊,你想只身去找南宫烈?」杏眸微眯,司徒澜凝着显然另有盘算的冷傲竹。

「你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拿什么找人报仇?」更别说妄想救他的主子了。

轻蔑地撇着一旁紧握着手中宝剑的冷傲竹,其实……他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是他就是忍不住,他真的不甘心。

「前辈,我……唔、嗯!」一阵剧烈的痛,自内腑涌上喉头,一口鲜红的热血喷洒在捂住唇瓣的掌心,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交叠迷糊,甩一甩头,依然无法掌控身体的支力,「为、为什么……」

「你这个小猪啊,忘了自己还有内伤加外伤吗?」适时地接住冷傲竹摇摇欲坠堕地的身子,把疗伤的药丸不分好坏全部塞入染满鲜血的嘴中,「多休息一日去搞定那些所谓正道人士吧,小尊尊的事……还是交给我吧!」不论是你还是南宫烈那个家伙有事……都会变得更麻烦吧!

——唉,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局面,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吧,麟!

看来只能到那里去一趟了……

第四十五章

精致的房间内,光线有些昏暗,素色的布置典雅而不失书卷味,整个房间十分干净就像是常常有人住一般,纤尘不染。

轻柔地将横抱的少年放置在高床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带对方来这个特别的房间,或者因为是那个人的儿子,容貌也极为相似,所以不自觉地就让他温柔起来,不自觉地来到这个房间。

「少爷,您回来了啊……」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南宫烈的思绪,抽回凝视着床上少年的视线,淡淡走到门外,「靳伯,你来的正好,他一整天没吃东西,过一会儿穴道就会自动解开,你拿点东西给他……」

「……哦、嗯,好!」闻言,花白了头发的老管家有些错愕,迟疑了片刻,但还是点头说了好。

「靳伯……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鹰眸垂视着从他父母尚且在世开始就在他家做事的,服侍自己的老管家,这一刻南宫烈身上的寒厉冷冽气息稀薄了许多,尽管亦不是温文柔和,但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欸……」很显然,老者还是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样子。

「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那、少爷假如我问的不好,您别生气!」其实他并不是怕眼前的男人生气,他迟迟不敢问的原因是害怕伤害到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坚强,实则内心十分脆弱的少爷,「少爷,您是不是把麟少爷带回来了?阿忠刚刚说您抱回来一个人,那个人……」

「已经死了……」

「欸?」太过细微的呢喃,他几乎没有听清楚少爷说的话。

仰天阖上干涩的眼眸,心口沈淀着无数情感,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还爱吗?恨吗?想……还是怨?

「司徒澜说……麟、他已经死了,十四年前……就已经不在了……」不相信,无数次否认,可他连一次假设的承认也不敢。但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的恨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计划、谋算,费尽心机,一切的一切,他到底为了什么?

心疼地抬头看着痛苦了二十年的少爷,靳伯老泪盈眶,人人都只看到少爷变了,变得不可理喻,蛮不讲理,杀戮无常,可是没有人知道,少爷的心里有多苦。

「可是,您不是、带回来一个人……」假如麟少爷已经死了,那么少爷又带了个谁回来,还放在这间谁都不让进的屋子里,靳伯有些不懂。

「……是他的儿子。」一个跟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儿子,尽管性格似乎截然不同,「你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假如人已经死了,那么进与不进再也没有区别,假如人没有死,那么这个小子就是逼麟出来最好的工具,司徒澜的话也让他十分在意,毕竟那个时候说那些话,让他难以理解,除非麟还在。

不,他在想什么?处心积虑谋划多年,他不就是想报当年的仇吗?那个欺骗了他,玩弄了他,甚至以冰针封上他数个大穴将他从婚礼上赶走的男人……

他是恨他的,最恨……

「总之……那个小子被我封了八处大穴,凭他们司徒家的玄冰神功是解不开的,你无须担心他玩花样!」心中千头万绪,这一趟让他身心具疲,「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就随他吧!」

「是,我知道了!」前方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有些苍凉,靳伯抹去挂在眼角的老泪,一回头却被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孔吓得差点心脏蹦到嗓子眼,「哇啊——」捂着胸口,靳伯张着大嘴,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仰头瞪着眼前人。

哇啊,老天爷,这当真是麟少爷儿子吗?居然如此相像!难怪少爷……

「嗯……看起来,他似乎也不像是坏人呢,可是做事却那么心狠手辣……为什么这么古怪呢?」站在门边,司徒尊动了手脚,尽管功力全失,幸好还能动,否则老是一动不动,不被杀死也憋死了。

不过说回来,那个南宫烈也是个怪人,居然帮他肩膀上了药,哪有人这样对待俘虏的?还吩咐下人煮东西给他吃,莫非还打算把他养肥了拿去卖?

「呐,大叔,我也不会逃,武功都被他封了,不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其实他早就已经醒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适当的时机开口,而且闭着眼睛也有闭眼的好处,但这间房间真的很奇怪,太像了……

「喂喂,你可别乱动啊,这些可都是我们少爷的宝贝!」直到司徒尊转身进入房间,东拿起来瞧瞧,西拿起来照照,靳伯才从震惊中苏醒,赶紧小心翼翼夺下对方手中就快被折断的羊角梳子,「你、你小小年纪,懂不懂礼貌,在别人家当客人,怎么能这样乱动东西……」

「哈啊……大叔,你不要搞错了,你以为是我愿意呆在这里的吗?」真是的,一家子都是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里的摆设真的很像……

「呐,大叔,你刚才说的麟少爷……」微眯的凤眸没有错过对方不禁一震的怪异,「那个麟少爷、就是南宫烈要找的人,也就是我的爹爹……司徒麟,对吧?」

前因后果他都反复思索过好多次了,而且那个南宫烈也并不像是贪图南海神宫的武功或者金银,他明显是有别的目的。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你们司徒家、没一个好人!」

小心翼翼放下手中的梳子,顺便再次夺走被司徒尊拿在手中甩着的同心结,同样十分仔细地放回原位,然后谨慎地全部东西都检查一次,尽管自从那件事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进入房间,可是每每见到少爷收拾,他都记在心里……

「啊——我想起来了!」难怪他觉得那么像了,「这个玩意,爹爹的房里也有!」再一次拿起放置在铜镜面前的同心结,假如他没有记错,应该是爹爹过世之后,姑姑拿去陪葬了。

「欸、欸欸——!」这回靳伯倒是没有叱责或是夺回,他诧异地仰着满是皱纹的脑袋,「这、这……这……」太激动了,反而说不出话来。

见状,司徒尊勾起薄唇邪魅地一笑,弯下腰配合老者的身高,把同心结拿在对方眼前晃悠,「你想问,我爹爹是不是也还保存着这个吗?」见到对方不停地点头,他凤眸算计地微眯,傲慢地仰头冷答,「你不是说……我们司徒家没一个好人吗?那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咦、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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