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理会宏树的反应,给了他一爪子的甄祎郎挣脱他的怀抱,逃出了被窝。
一丝不挂的狼狈模样差点让他当场崩溃,抓过一件衣服盖在羞处就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甄祎郎强忍着心酸,把自己痛骂了一遍又一遍。
看这孩子如此可怜的模样,宏树的火气也消了不少,不再去追究他刚才并不致命的一脚,起身捡起地上的衬衣轻轻披到他甄祎郎身上。
久久蜷缩着没有动静的甄祎郎让宏树不禁有些担心,蹲下身轻拍着他的肩膀。
“怎么了?快把衣服穿上吧。你不会哭了吧?喂,被踢的人是我啊!”
宏树一个劲地赔笑说着,却不听甄祎郎说一个字。
意识到事态有点严重,宏树只好把憋了许久的话结结巴巴地吐出来。
“那个……我……是过分了,对……不起啊。其实……我不想伤害你的……”
听到这个蛮横少爷的道歉,也让甄祎郎小吃了一惊,原以为等这位少爷起床绝对是来揍他讨回那一脚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宏树微微一笑,心头竟然莫名地一热,诧异着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个纯情少年似的,不过还是早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比较好。
“因为本少爷好像喜欢上你了!”
“喜欢……你就要做这种下流的事情……我……我不喜欢你啊!所以我才说了我最讨厌有钱人了,自以为是,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不会懂的,有钱人永远不会懂的,下层的平民用双手换取一点小小的财富,要流掉多少血汗。
而这群有权有势的家伙,却只需要花天酒地地享受人生。
十九年的惨淡人生,早已让他心灰意冷,想怨恨老天却又不知从何怨起。
墙上的挂钟敲响八下,甄祎郎惊起,七手八脚地捡地上的衣裤往身上套,糟糕,今天学校有课!
看出了他的意图,宏树轻轻地打了声口哨,一边帮他拾起外套。
“你快去洗漱吧,八点半上课是么?别急我开车送你。”
为了那该死的不可迟到的专业课,甄祎郎只得接受了宏树少爷的好意,乖乖地坐上了车。
尽管这小子人是上了车,可心却完全不在,宏树打着方向盘一边瞅了瞅把脸朝着窗户的甄祎郎,不禁挑衅地发问。
“你就那么讨厌我么?”
面对甄祎郎的沉默不语,宏树只好识趣地打了声口哨,专心开他的车。
很快,车子一个漂亮地调头煞车,停在了学校大门口。
尽管心里不乐意,甄祎郎还是礼貌地向宏树鞠躬,然后便毫无留恋地自顾自走进学校。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宏树嘴角微微一扬,然后踩下油门,飙回俱乐部。
刚走进玄矽办公室,就被众人用疑惑的眼光上下打量,就如同是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温柔的玄矽虽然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却总感到心里说不出的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Ambrosia和凌灵则是一副期待又惊讶的表情,而一旁的千秋却是脸色阴沉,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最终,还是玄矽担起重任,道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宏树,小狼美味么?”
玄矽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宏树差点没当场摔倒,原来这都不是秘密了啊!
大家用那么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了啊!
笑了笑,摆出一副豪不在乎的表情,宏树边拿起桌上的茶杯边回答,“很鲜嫩啊,你们有人想尝尝看么?”
却不料,当众人还在感叹他这个大胆回答的时候,早有一人安耐不住,冲上去抓住宏树的衣襟,就想给他一拳。
此人,正是平时温柔浪漫又不常动怒的宣传部经理何千秋。
谁也没料到这个总是笑脸相迎,与世无争的浪漫派男人也会与人兵戎相见。
因为之前有过和宏树的过节,众人觉得千秋想报仇也是理所应当。
千秋的眼里充满了愤怒,却没人理解这份愤怒的真正含义。
“远藤宏树!你要玩,小公关多的是你随便玩!我告诉你,这孩子玩不起!如果你不是真心的,你最好给我离他远一点!”
“哦~~千秋,你看上他了啊。”
宏树平静地看着千秋,丝毫没有被他的愤怒吓住,嘴角还露出轻浮的笑容。
“还是说你为了报那天的仇?”
“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你远藤宏树就因为受过一次情感挫伤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你玩弄了多少孩子的感情!?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孬种,怕自己受伤所以不断去伤害别人。”
千秋无法忍受宏树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跟自己谈论感情,作为同样喜欢享受俱乐部夜生活的他来说,自然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宏树的所作所为,有多少孩子为他流泪。
“我告诉你,不要把他毁了!他的单纯善良,他那清澈的眼神,他整个人都是神创造的一件完美但又脆弱的艺术品,我不希望你把他毁了!如果你是真的喜欢他,请你珍惜他!如果你只是想玩弄他,我求你放手吧!你会毁了他的。”
看着千秋黯然离去的身影,众人也沉陷在凝重的气氛中。
Ambrosia和凌灵识相地跟玄矽悄悄话了几句,就自动离开了办公室。
整个空间里顿时鸦雀无声,余下的两人谁都不说话,像在进行秘密军事行动一般。
总是僵局下去也不是办法,玄矽只得主动出击,从冰箱里拿出罐啤酒扔给宏树。
稳稳将啤酒接住的宏树倒也毫不客气,拉开口一口气灌下肚。
面对他如此心慌意乱的举动,玄矽忍不住笑了,坐到宏树对面,歪着脑袋看着他。
“就我们两个人了,宏树,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想法么?”
“你想让我说什么?”
“那……我问,宏树回答就可以了。”
“宏树喜欢甄祎郎?”
“不知道……”
“宏树和他亲热过?”
“恩。”
“多少次?”
“两次。”
“难道宏树用强的?”
“恩……我说玄,你再问下去是不是准备问我用的什么体位,高潮几次,最长时间持续多少分钟……”
面对宏树的尴尬提问,玄矽却显得一脸地平静,“是啊,如果你肯告诉我我也不介意了解下啊。”
注视着玄矽一本正经的脸,宏树禁不住笑了,“你啊,玄,行了我认输,我斗不过你。”
玄矽笑了,宏树也笑了。
面对自己最最坦诚的朋友,宏树也实在不愿意再隐瞒什么,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很难说清楚心里的感觉,只是两种莫名的心痛交织在一起,一是同情甄祎郎遭遇的,二是触伤自己心底的情感之痛。
玄矽站起身,双手重重搭住宏树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
“宏树,不要害怕去重新接受一段感情,他是个好孩子,值得去好好珍惜。你是个聪明人,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幸福,他也能幸福。”
宏树笑了笑,默默点了下头。
……
自己是喜欢甄祎郎的,宏树痛恨当初被仇恨冲昏头而如此对待甄祎郎,只怕现在想要挽回他的心却又不是件简单的事。
虽然不知道现在努力挽回可不可以消除一些他对自己的恨,但事已至此,总比什么也不做来的强吧。
宏树当天下午就开着车去甄祎郎学校门口等候,将豪华的车停在学校门口靠着车窗抽着烟,一边注视着下课出来的学生们,仔细地在人流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学生的人流渐渐散去,宏树继续注视着校门,生怕放过一个人影。
这小子怎么那么慢,是去帮忙老师了,还是和同学去玩了,还是怎么了……
看看手表,离下课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就是不见甄祎郎出来,于是拨响了他的手机。
“你好……”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接电话的不是甄祎郎,让宏树心头一震,“你是谁?甄祎郎呢?”
“甄祎郎身体不舒服,今天体育课晕倒了,现在在学校的医务室。”
宏树挂掉电话,立即下车跑进学校,直奔医务室。只见甄祎郎躺在床上,身边坐着一个男孩。
见宏树跑进来,男孩站起来跟他打招呼,“你是不是前面打电话过来的?你是他的亲戚还是朋友?我叫李哲寒,是他的室友,你好。”
“哦,我是……他的朋友。”
他们还能算是朋友么,宏树有些诧异自己的回答。
“他怎么了?怎么会晕倒?”
男孩看宏树着急的样子,微笑地拿椅子让他坐下。
“他没事的。今天早上因为他献了血,我们还关照他中午要好好吃饭的,学校发了献血同学的营养餐券的。谁知道他自己没吃,把餐券给我们班一个丢了钱包的女生了。结果下午体育课长跑,他跑着跑着就晕倒了。”
宏树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总觉得这小子身上环绕着圣母般的光芒。
“晚上他住我那里的,你去忙你的吧。打完这瓶点滴我就带他回去,之前谢谢你了。”
“那就麻烦你了。明后天课少,医务室也给开了病假,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接下去我还有社团活动,不好意思先走了。”李哲寒冲宏树笑笑,背起一边的画板,匆匆离去。
……
甄祎郎一觉醒来,竟然发觉眼前坐着的人是那个蛮横少爷,不禁打了个寒颤。宏树见状立刻拿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大手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奇怪的事情。作为我的私人男公关现在开始你跟我住。”
“为什么?你别一个人善做主张啊,我可没答应你。”
“你答应不答应都没用,反正你是卖给我了。”宏树嘴角微微上扬,不就耍无赖么,大不了就跟他耍到底。
“钱我会还你的……”
“我不要~放心,来做我的私人男公关只是让你做做我的工作助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总行了吧。”
为了获取芳心,宏树决定先退步退到底。
“真的……只是如此?”
甄祎郎被宏树搞得莫名其妙,不过果真如此的话,他到也不是不愿意给宏树当私人公关,毕竟这笔钱要靠自己打工还清实在是太困难了。
“对,我发誓。”宏树是认真的,连他自己都惊讶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好吧……”
看着宏树认真的样子,甄祎郎突然间到不知如何去拒绝了。
……
门铃响了,宏树打开门带进一个长相斯文英挺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挺挺的鼻梁上架着副半框眼镜,手里提着个看起来十分沉重的箱子。
“四月医生,来了啊,辛苦辛苦。”
宏树居然笑得灿烂,并且主动去接男人手里那沉重的箱子。
“远藤少爷亲自打电话找我,我能不给面子么?再说了,有病人那就是医生的职责。”
男人看到了愣在一边的甄祎郎,主动对他笑笑。
“你就是远藤少爷的助理小狼吧,你好,我叫四月,是俱乐部的专属医生。”
小狼???!!!什么时候自己的这个花名已经人尽皆知了?甄祎郎疑惑地看着四月,轻声回了句“你好。”
一边的宏树笑了起来,“四月是我们俱乐部的专属医生,当然对俱乐部里的事情也一清二楚。这么一听,小狼这个名字还真是很可爱。”
接着四月便给他做了精密的身体检查,时候不早,便让甄祎郎好好睡觉休息。
看着床上的少年静静地睡着,宏树轻轻帮他盖好被子,带上房门前还不舍的望上一眼他可爱的睡颜。
不知为什么,见到他如此安静地甜甜地入睡,就让宏树的心完全平静下来,只想静静地守在他床边,感受这种说不出的幸福。
四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理着自己的医疗箱,而大少爷宏树居然主动去给他泡茶并端到他面前轻放在茶几上。
四月优雅地喝了一口,微笑着道。
“不愧是远藤少爷亲手泡制的茶,极品。很荣幸远藤少爷会亲自泡茶给我。”
别说让宏树给别人服务,他是个高傲的都不愿意正眼看人的大少爷,居然会对四月医生卑躬屈膝,亲自干起男仆的活。
“我这不是尊敬救世主一样存在的医生么?”宏树笑看着四月,眼中闪过一丝严肃,“四月,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你如实告我。”
“不好……相当不好……”四月皱着眉头一边摇着头,“一个晚上一次估计都不行,别说像你这么猛烈的了。低血糖说不定中途会晕倒。身体瘦弱看起来不堪一击,估计你很多体位都不能尝试。还有长期营养不良,皮肤没有光泽,身体也消瘦地没有质感,你摸着估计也不会舒服。还有呢……”
“说完了么,我的大医生。”宏树撇着嘴看着说得滔滔不绝的四月,“四月,你以为我在玩么?我认真的。”
四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恢复平日正常的语调,“我也希望你不要再玩了,而且我也有告诉过你无保护措施滥交不得病是你福气了。你不要到时候……”
宏树不顾四月继续的唠叨,转身到个橱里寻找东西,然后拿出好多盒子扔到四月面前,“超薄,螺纹……要什么有什么,医生怎么知道我不做措施呢。准确地说我已经好几个月没碰过除那家伙以外的人了。”
宏树严肃的样子让眼前的四月也无心再和他玩笑下去,拿出之前给甄祎郎检查的病例。
“我说,这孩子,应该是长期受苦,饭吃不饱觉睡不好,劳动透支,所以身体确实不怎么好。不过都不是什么致命的毛病,具体结果等我化验好血液再告诉你。总之,现在开始你得保证他一天三顿饭吃好,要让他好好休息好好睡觉。还有,他身上有旧伤,感觉是一直挨人打,周而复始的伤也在他皮肤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已经听不进四月的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宏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揪心,那么心痛,这孩子虽然倔强但却从没有在表面流露任何的怨恨,换作自己,绝对不会还拥有那么纯洁的笑容。
送走了四月,宏树一人瘫坐在沙发上,没有烟瘾的他居然点起一支烟,幻想烧去全部的烦恼。
第九章
阳光透进窗户,甄祎郎揉着惺忪的眼睛,微微地舒展了下身体。
睡得真舒服,自己从来也没这么舒服地睡过觉。
宏树的床又软又暖和,自己躺在当中就像窝在睡篮里的小猫咪一样。
寄人篱下的生活里,他面对的永远是冰冷的地板。
在这样的高级豪华席梦思床上睡个好觉,是他曾经做梦都想不到的。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那宏树去哪里了?
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昨天被大少爷宏树带过来的,想到宏树让他不禁警觉地拉开被子看看自己的状况,见衣物好好地穿在身上这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怎么?又怕我夜袭了你啊那么紧张干什么?”宏树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戴着一只脏兮兮的围裙,和他的气质形成极大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