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事件总喜欢挑在夜晚发生,原本应该吃完饭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休息的,却在瞬间经历了一场侦探片里才有的历
练。
夜晚的风仍带点寒意,单薄的春衣起不到御寒作用。
宏树的西装背心像件外套似得披在甄祎郎瘦小的身躯上,两人拥在一起坐在废墟前残留的长凳上,度过这剩下的半
夜。
惊吓,逃亡,愤恨,悲伤。
死亡,恐惧,真相,绝望。
交杂的感受无一不让人心底发凉,相拥依靠是唯一温暖心灵的办法。
正雄的被害,母亲的遇害,美和子的意外身亡,宅邸的炸弹火海,一系列荒唐的事件里触动宏树心弦的只有母亲并
非自杀的消息而已。
之前的愤怒也因方才的跳楼事件变得平息,宏树庆幸还能活着和相爱的人这么靠在一起。
两只手十指交缠地相扣在一起,宏树仰望着天空寻找着母亲的身影,是她在冥冥之中保佑着他们两个顺利逃脱么?
苦等多年只为见儿子一面,却惹来了杀身之祸。宏树想大哭,却哭不出。
时间熬不过一分一秒地推移,天渐渐转亮,却没有黎明的曙光。
阴沉沉地看不见日出的光彩,刮起一阵风,未吹散云层,却带来了乌云。
第二十九章
人终究只是人,不是神。胜不过心疲,抗不过体倦。
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已经逼得两人筋疲力尽,所有的一切爆发在昨夜,呆坐了一夜的二人在看不到光芒的清晨迷糊
睡去。
依靠在一起便是一种最简单的幸福,感受着他熟悉的体温,甄祎郎呼吸着清晨稍带湿润的空气。
有一丝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
伴随着一声闷响,感觉那个体温消失了,甄祎郎立刻从睡梦里惊醒过来,便是一阵窒息般的感觉。
还来不及屏住呼吸,湿毛巾上的气味就全数吸入鼻腔,两腿一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打了个寒颤,梦境里的温暖全然散去,手掌中那道深深的伤痕叫嚣着疼痛和凄凉。
宏树猛然睁开眼睛,松开的手让他惊慌,侧脸望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圈在冰冷的铁链中。
沉重的链条如蛟龙般缠绕,力量受到牵制无法触发,麻木的手臂挣脱不开,脚踩不到地面唯有勉强踮起,受伤的脚
踝饱受着煎熬。
甄祎郎在哪里?宏树望遍了整个压抑的房间,却没有找到挂念的人。
只记得清晨坐在院子里昏沉睡着,便感觉被人猛打一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这情形,显然是绑架。
理由动机以及人身安全已全然不是问题,宏树牵挂的只是左手上手帕的主人。
浸着鲜血的手帕看起来却依然洁白无暇,透过飘动的结头,可以望见昨夜他给自己包扎的情形。
门嘎吱一声开了,视线里的黑暗拉开了一丝光,伴随着响亮的皮鞋落地声,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
“远藤家的二少爷,好久不见。”
“你是……岩崎?”
宏树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立刻断言,不错正是他。岩崎淳也,他父亲生前赞助学费的法律系学生,他毕业当上律师
后就是远藤家的专职律师。
“眼力不错,多年不见,还能认得出我。”
岩崎笑着鼓掌,凑近宏树,用手抬起他的下颚。
岩崎将手移到宏树的头顶,狠狠一把提住他的头发,逼得宏树直视自己的双眸。
他灰黑的瞳孔里,透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让宏树看不透,摸不清,只感到一阵寒气直逼胸口。
“远藤二少爷。我们之间的帐该好好算算清楚了。”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宏树有点纳闷,眼前的男人不过在自己高中时代见到过,说起来远藤家应该算是他的恩人才是。
“也许你是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一字一句慢慢说出口,岩崎挥拳冲着宏树脸上猛地一拳。
冷不防地接下这一拳,宏树难抑心中的愤恨,想要还手出击无奈拗不过那结实的铁链。
岩崎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又恢复之前平静的语气,缓缓道,“二少爷的恋人可是个美人呢。我想他会很
受欢迎的。”
阴冷的话语却让宏树浑身的细胞都叫嚣起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口,脑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清晰。
“你把他怎么样了?你放了他!”
宏树无法保持之前的冷静,看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很难相信甄祎郎还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
“他人在千若桃,很快就会享受到你无法带给他的乐趣。”岩崎边说边观察着宏树扭曲的表情,放声大笑起来。
很痛苦吧?很难受吧?比让你死都悲痛吧?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阻挠我的计划,我的美和子就不会命丧黄泉,还有她肚子里我的孩子。
眼看我们就要来临的好日子,就这么望而止步了。
远藤宏树,我不会直接杀了你让你那么好受的,我要看着你们生不如死。
千若桃。
宏树顿时脸色煞白,有男色喜好的人都不会不知道这个地方。
近来年这个业界里声望最好的一家男色夜店,就连DX的特殊服务构想也有很多是参照了千若桃的风格。
看似美丽纯洁的冠名,却隐藏着无限邪恶的遐想。
桃儿形状饱满,粉白娇嫩,常被比喻成人体上一个极其性感的部位。
若则包含年轻的意味,千自然泛指数量。
千若桃的深层含义,不就是众多年轻娇嫩的桃丘任君选取?
“你……你把他带到那里去干什么?”
想到这里,宏树忍不住咆哮起来,第一次感觉心中如此恐惧。
“二少爷既然是圈内人士,又怎么会不知道千若桃是干什么的呢?他长的那么可爱又年轻,我想很多人会为他着迷
的。”
岩崎眯起眼睛,嘴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宏树。
“你……你卑鄙……你要是男人有什么仇你就冲着我来,你不能这么对他……”
甄祎郎有着纯洁的笑容,爽朗的声音以及任何时候都包容仇恨的胸怀,这样的孩子,是上帝的宠儿,是玛利亚的圣
子,怎么能一次又一次让他堕入深渊接受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闭上眼睛,好似望见了他无助的眼神,抽泣的容颜,宏树的心瞬间传来碎裂的声响。
求求你,甄祎郎。求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求求你,等着我们重逢。求求你,让我继续爱你。
……
“放开我!”迷药的效果还未全部散去,甄祎郎依然感到头痛和晕眩,被人架着双手强行拖到一间豪华的房间里。
男人们把他拖到屋子的中央,胁迫他跪在华丽的地毯上。
“我是不会为难好孩子的,但是坏孩子是要受惩罚的。你,是要做好孩子?还是坏孩子?”
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甄祎郎警觉地抬头,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个惊艳绝伦的男人。
他不开口绝对会被错认,但从说话声音听来到确实是个男人。用如此男声说着一口流利的女性用语,听来也不让人
反感。
乌黑的长发散落着,洁白透光的肌肤,一件华丽的高档和服包裹着他姣好的体型。
男人站起身走到甄祎郎跟前,用手抬起了他的脸,仔细端详着。
甄祎郎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的美艳,他自认见识过不少帅哥美男,世界上真有那么漂
亮的人么?
“怎么了?觉得我太好看了?都说不出话了?”男人摆开一抹妩媚的笑容,凑近甄祎郎的小脸,手指轻轻勾勒着他
的脸蛋,“脸还不错,不知道那里如何。”
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那里指代什么,就已经被身边的两个男人按到地上,摆出令人屈辱的姿势。
西裤连同内裤一齐被褪了下来,暴露在空气中的下身瞬时感到一阵冰凉,脸上却因羞涩像火烧一般灼热。
“不要……”挣扎着想要逃开,又是这般受辱的场景,脑中再度翻腾着曾经令他疯狂令他恐惧的画面。
几近发狂的甄祎郎拼命晃头,扭动着身躯,大叫起来,“放开我!”
“乖一点。我不会弄伤你的。我期待你的花蕊如你一般娇嫩。”
男人有力度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轻轻分开,甄祎郎感受到他望向□□的炙热视线,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合拢双腿。
男人温柔地抚摸着他挺翘的桃丘,感觉到少年的阵阵颤抖,修长的手指顺着那条玉缝缓缓直下,“果然和我的想象
中一样,就如蜜桃一般娇柔而美丽,我相信任何一个来这里的人见到这样的美景都会忍不住想要吃掉它的,嗯?你
说是不是?”
优雅地询问着,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探入包裹在桃瓣里的蜜穴,不顾甄祎郎失声般嘶哑地尖叫,男人将手指继续深入
。反复几次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踱步绕到失神的甄祎郎面前。
再次轻抬起他的下巴,观察着他的变化。瞳孔像是失去了光泽般黯淡,初来乍到谁都会被这样的场景吓闷,这不是
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这个孩子的眼里,还有着他读不懂的神情。
“从现在起,你就是千若桃的人了。我叫月砂,是这里的老板。甄祎郎,今天起,你在这里的名字就是宵郎。我不
管你有怎样的过去,如今在这千若桃里,你就是宵郎,只是千若桃的宵郎。要做个聪明的好孩子哦。”
月砂充满磁性的嗓音回荡在耳边,甄祎郎只觉得意识在渐渐模糊。宏树你在哪里?手上传来的滴答声定格在心中。
待到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一间收拾干净的屋子里,身上的衣服也已替换干净,是一身浅色的和风浴衣。
眼前多了一个人,用手掌在他眼前挥舞。还不等自己开口询问,对方已经笑呵呵地自我介绍起来。
“你醒了?我叫佳恋。”眼前是一个看起来不过15,6岁的孩子,穿着一件粉色带着小碎花的浴衣,娇小的个子比起
自己更有甚者。
甄祎郎算是为自己的身高烦恼了,在佳恋面前还能威武一下,赶紧坐起身向他打招呼。
“我叫……”犹豫了一下,在这里,大家都不会再用真名的吧。
之前月砂告诉他的名字,却如何也说不出口。真是讽刺,老天爷到底要跟他开几次玩笑。
以前当挂名公关时候也有过所谓的花名,大家喜欢叫他“小狼”,因为说他警惕性子像小狼宝宝,又说他要比小狗
凶的多,故而称为小狼。
小狼和宵郎,无论是中文还是日语的读音都基本相似,可是含义上却是大相径庭。宵郎么,呵呵,夜夜春宵,与郎
共渡,好一个宵郎。
“宵郎是么?”佳恋脸上纯洁的笑容,让人完全不能想像他是一个色子,“月砂让我来教你一些要注意的事情。我
比你先进来,这里的规矩好像就是前一个进来的要带后一个进来的。”
“请多关照。”甄祎郎礼貌地鞠躬,听着佳恋开始唠唠叨叨地给他讲规矩。
“如果遇到比较心急粗暴的客人呢,就要自己用……”看着甄祎郎呆滞的眼神,佳恋知道他是走了神,伸手在他眼
前直挥,“宵郎哥?你听着没有??”
“哦,哦……对不起。”
“你是不是在想人?”佳恋凑近他的脸,古灵精怪的小脑袋歪斜着。
“没有……”接下去他也完全不记得佳恋说过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和说“嗨”,心中挂念的只有宏树的安危
。
第二天便是他在千若桃的水扬日,所谓水扬,在日语中,便是首次接客的意思。
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从客人进屋开始他就呆滞着静止不动,直到客人解开他的衣带,他突然受不
住控制似得反抗起来,一巴掌打掉了客人的眼镜,还一拳头打在客人的鼻梁上。
随后他就被几个高大的男人拖到了月砂那家豪华的大房间里,知道自己也许会遭殃,但是他绝对不会退缩。
要和宏树以外的人交合,他宁可被活活打死,哪怕每天挨打,只要能够逃过这种事情,吃多少苦都没有关系。
月砂以招牌笑容加三寸不烂之舌,抚平了被打出鼻血的客人。
回过头,继续保持着笑容,缓缓开口,“宵郎,你很厉害啊。看不出你性子那么烈,但是你要知道,坏孩子是要受
惩罚的。”
惩罚么?尽管来,不是没有被卖到这种场所的经历,以往的经历告诉他,挨打就是唯一的惩罚。
再怎么样,总好过要在别人身下苟活。
甄祎郎此时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月砂看着他的表情,闭口不语。在笑,他居然在笑。
这孩子,是宁可被打死也不愿意服从的类型么?
“宵郎,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你并不害怕那些惩罚是不是?当然,你可以安心,我并非你想象中那些残酷的人,更
不会为难你这样初来乍到的人。水扬之日心有恐惧也是难免,念你只是初犯,就打你五下以示警戒吧。”
月砂一边摇着手里华贵的扇子,一边给身边的男人们使了个眼色。
五下?甄祎郎偷笑,果然月砂不算残忍,自己挨过的打,往往都是加个零都不止的。
身子被人推倒在一张长凳上,感觉有人从领口将他身上的衣服褪到腰际,下一刻藤条就已经抽在了光裸的脊背上。
确实,不如鞭子那么猛烈,但说真的,还有点疼。
连着五下,虽称不上疼痛难忍吧,背上还是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一阵热辣辣的感觉。
“宵郎你起来吧。佳恋,你进来。”月砂平静的语调,突然间让人有些心寒。
佳恋?月砂找他来干什么?
走进来的佳恋脸色煞白,双腿直打颤。难道月砂也要惩罚他么?
“佳恋,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么?”月砂依旧是这幅皮笑肉不笑地阴柔语调。
“佳恋知道。佳恋没有引导好,没有尽到责任,请月砂老板惩罚。”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自己没有完成今天的水扬,就要牵连佳恋不成?
看着佳恋娇小的身躯被放倒在长凳上,甄祎郎愧疚地望着他,心中说不出的郁闷,即刻佳恋也同方才自己一样,衣
衫被褪到了腰际,露出了洁白娇嫩的肌肤。
那娇小的消瘦身躯,因为紧张呼吸浮动着,胸腔下的肋骨条条看得清晰。
月砂朝一边的男人点点头,只见那男人扬起了手中长长的鞭子,黑得狰狞,长满倒刺的恐怖外表便足以让人胆颤。
扬起的弧度和呼啸的声音,足以让人心惊。
不对,这分明不是刚才自己挨打时候的刑具,明明痛感不是那么强烈,为何此刻看着佳恋挨打却觉得如此的恐怖。
鞭子一声清脆的响,直直抽在佳恋清瘦的肋骨间。洁白的皮肤立马翻开,血红的嫩肉浮现在眼前。
佳恋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甄祎郎彻底傻了眼。
月砂嘴角扬起一丝笑容,继续观察着甄祎郎的反应。
“等等!为什么?为什么和我刚才不一样?”
错的是自己啊,佳恋只是被自己连累的而已。为什么要受到这种残忍的对待。
“你们都是在我手里工作的孩子,你是如此,而他也是如此。你该记得我说过吧,我只会惩罚那些犯了错的孩子。
我都说了,念你是初犯,所以对你手下留情了。宵郎你不会单纯到觉得我这里的挨打就是小孩子办家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