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暑气消退点,邱林松、顾少萌和黑诺出去买西瓜,与西瓜摊主聊了几句,本是询问有什么好玩的特色的地方,但是棋盘山,植物园等都被否决,摊主干脆建议他们去北陵公园玩,还要赶早7点之前去——不要票。回来把西瓜扔水池里泡上和大家一说早起,众人嗤笑,哪里肯放假不睡到自然醒的。
等大家把西瓜吃了也没有确定出来明早到底要不要早起,牟维新看看谁都不见困意,乏意:“啰嗦什么,不想早上去就晚上去呗,晚上不也不要票吗?”
大家一商量,也行,反正炎炎夏日无心睡眠,就月下去会会皇太极,听说还没有找到入口哪儿呢。
拍板了,一顿嘁哩喀喳套大短裤穿背心就出发了。分乘出租车,秦明旭和王丰他们那辆车上,司机一听他们去北陵,诧异地重复:“北陵公园?”
得到肯定答复后,又问:“这时候去那干什么?你们外地的?去玩?”
王丰承认,司机好心地告诉他们不要走太深,也不要玩太晚(那时已经过了10点),因为北陵的后山据说经常发生凶杀案件。
车上人多,自然谁也不愿露怯,一笑置之。司机也补充,公园很大,或者他们根本走不到后山去,总之别往林子里去就好。
站在北陵大门的时候,不知道是否司机那些话的影响,王丰看见那高高耸立的大门,在夜幕中格外象一个怪兽张开的大嘴,黑洞一样似乎等待吞噬猎物。公园正对一条主干线,路灯亮堂堂,将大门之内的路灯衬得更加昏暗不明。
其实步入其内还是遇见一些夜游的人,刚开始笔直的马路两侧不少年轻的恋人应该是沈阳本地市民吧,甚至还有推着卖水的小车。但是走了几百米以后,人明显见少,零星可见也就二三人,因为到了中部有一个看起来不小的湖,由于湖堤上的树木开始多起来,路灯就被遮掩的相当隐晦,如果仅仅是俩个恋人,还是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一直没有见到那个城墙围起来的大土包——西瓜摊主说的皇太极之墓,所以他们也就一直勇往直前的走着。起初说说笑笑,三五一群地怡然自得走着,后来不由自主就走得近了些,那是一种本能反应,但是依仗着人多,谁也没有在意自己的这种本能。
等看见那个大土包的时候,难免不让这些人失笑。怪不得别人,人家都是白天来,又可以看风景又可以看建筑,他们黑灯瞎火之下只隐约看出来围着土包走了一圈的城墙,至于楼宇隐隐绰绰,黑暗里哪里有什么可欣赏的?
站在城墙上,牟维新对施言说:“也不知道哪里看的,忘记听谁说的,说开启皇太极墓的机关就在这些城墙的砖之上。”
施言是不信,黑诺超级好奇,弯了身子仔细看城墙的砖,还拿手敲敲。不信他也新鲜啊,他可是难得出来见识古迹呢。
“你还想一块块敲过去,非把他(皇太极)惊出来?”施言玩笑。
别人一看黑诺东敲敲西磕磕,他们也拿出找机关的架势瞎胡闹的一会喊:“这,快来看。”
一会又叫:“嘿,这块砖可以转……”
胡说嬉笑的时候,突然传来两声尖叫的声音,众人愕然,很大的圆土包虽然他们分散着,但都在视线之内,而刚才那声音明显不是来自视线之内。
“出去吧,还可以看看有没有排挡宵夜吃。”施言语气轻松来缓解惊疑不定的紧张。
所有人都走向施言,牟维新和施言立即发觉不对,他们集中回来以后也发觉人少了。王丰、秦明旭和邱林松的一个高中同学不见了!
空气凝固了,几乎人人都看着施言。施言竭力压下加快的心跳,镇定了一下情绪:“刚才都谁在路上与他们一起走过?最后一个是在哪里?”
“上这土包前我还看见他们,明旭嘟囔累,走得慢我先跑上来了。”
“那些家伙八成是嫌没意思,没上来。”施言安慰别人也是安慰自己,可是他还是问了一句:“谁确认自己刚才听见叫声,而且听清楚方向?”
几乎人人都听见声音,牟维新、阿松和黑诺也都确认方向,一指——虽然看不真切,土包后面隐约是一片树林还是可以确定的。
施言让大家都下城墙,每个人也试图放松笑骂三人懒得象猪,其实心里宁愿这次他们都是猪而在下面等着。下面没人,面面相觑,施言这时候也不压下刚才就想做的事情,喊着那三人的名字。几个大小伙子肺活量够用,都听见回音了也没有人来应一声。
“是不是那三混蛋到门口去等咱们了?”有人猜测。
“我和少萌去门口找,你们这等他们,他们知道咱们就在这,应该来这汇合咱们。”
“不行。”黑诺先反驳了牟维新。别人不说,黑诺也知道在担心,但是这时候再分出去牟顾二人,他觉得不妥。
施言明白,所以一行人脚步匆匆地往公园外走,大门口已经可以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行人。施言看看表,零点都过了。在门口等了大约半小时也没有看见人影,人人都掩饰不住焦虑的神情。
“去后山那片树林找吧。黑诺和阿松回酒店,免得领队不见咱们回去不敢睡觉。”施言是为了支派走黑诺。
“阿松回去就可以了。”黑诺不说我不回去,但是却走到施言身边,施言心思他懂,可是他的心声施言也必须听见:我怎么可能离开?
视线交汇,施言真想把他挤进怀里。
最后还是所有的人都往那片树林进发,本来就心惊肉跳,再进了树林以后,又没有路灯,又没有真正的路,气温虽然不低,但却有冷汗流下来。这样走下去,只有踩在落叶上的唰唰声和自己的心跳,气氛愈见惊悚。施言让大家开始喊三人的名字,并且因为无路站一排的行走。
喊出来他们名字以后,那些紧张,惊惧似乎就好多了,连被惊起的夜鸟咋啦啦飞起也没有吓到任何一位。施言本来走在最前面,突然脚步就有个迟滞,紧跟他的黑诺立即就站到了他并排,别人也急忙看什么情况。
树林里微弱的光线来自于月亮,发着银白色,而在很远的前方他们看见了红色,两个红色的灯!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因为那是移动着的红光,悬浮在空中象夜空的烟花一样拖着尾巴“游”走。象被魔法俯身,施言不动,别人也都没有动,眼看着红光在树木间游过来。
“是人!”施言突然看出来了,有人!而随着红光越来越近,是看出来了,那不是游出来的尾巴,而是两队人,每一个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红灯笼。这个时候施言也感觉到他们也看见自己这一伙人。
施言举步迎面走去——实际上他们本来也是走对面。施言一走,黑诺立即走到他旁边,余者自动也是俩俩一排紧跟他俩。黑诺走在施言左侧将与他们相邻,施言一个手劲拽过去自己就和黑诺换了位置。黑诺转头施言眼光严厉制止他的企图。
两组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施言听见后面有轻轻抽气的声音,他也觉得后背上发凉:那俩排人透着诡异,隐约看见的面庞或者衣衫都不象年轻人,而且自己这边走路唰唰,他们那边却是嘶嘶,是极小那种小碎步。
终于错身而过的时候,施言大胆地盯视他们,那是一群平均年龄不会少于60岁的老人,有男有女,人手一个灯笼,挨得很密,步子很小,脚步很轻,如果不是枯叶的声音,他们简直就象飘过去,只有站在最前面的老人与施言目光相接,其他人就好象这些人不存在一样地飘过去——目不斜视!
在老人擦身过去之后还回头的时候,施言恰好也回头。老人目光好象“狠”剜施言一下,施言一惊,一只手悄然握住他,不安散去。
老人们走远了以后,有人靠在树上深深喘息,大概刚才已经被恐怖逼到窒息。再走了一会,已经走不下去遂开始返程。出了公园,依旧等了半个钟头,一晚上又累又惊的,人人都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
大家赞同先回酒店等到早晨看看,黑诺自然与施言是同一个房间的,进屋施言就要他去先洗。在卫生间呢,黑诺就听见有人来砸门,然后就闹哄哄的,他急忙又出来,人就都不见了。开门往隔壁房间去,失踪的三人两张床上各被压一个,沙发上一个正被大伙修理。
又急又怕的回来,结果这三人在床上吃着零食喝着啤酒,能不犯了众怒吗?忧心一晚,忐忑一晚,要谁这会都有痛扁他们的心!
王丰连连讨饶,秦明旭也是频频道歉,解释着桌上美酒佳肴都是为大家准备的。原来那时候他说又累又渴,就拖着一起落后的俩人去买水,他们进公园的时候有见卖水冷饮的,可遇见的也是往外走要收摊的,他们这一买就找到公园外也没有找到一个。再回去就不见施言他们了,他们以为施言大部队进树林去玩了。王丰和秦明旭都是听见司机说弃尸的人,秦明旭看着那树林怎么也不敢走进去,所以想施言他们玩够了就会回酒店,自己就先回去了。
揍一顿出气,人没有损失再庆幸不过了。在他们承诺一人负责海边一天宵夜的补偿条件下,大家大度地原谅了这几个胆小鬼。
至于这一晚的游园惊梦,直到他们结束这次渡假,坐到了家里的时候才有人重新提起。似乎每一个人潜意识都不相信自己那个晚上的奇诡之见,所以做为梦境被回避掉。
几年以后,黑诺在一次偶然机会听见别人谈论历代的皇陵都有守墓人,而且是世代传承下来的。他若有所思。在查阅过相关历史,相关档案以后,他并没有找到为皇太极守护皇陵的线索,但是他却获知增格林沁的陵墓依旧有着守墓人,并非来自政府指令,而是守墓人由祖上手中接过的历史任务。这是否证明了守墓人之说?那一夜是否有了答案?
2.割地赔款
周末上午,施言正脚踩着褥子,抱着被子在卧室门前张望——注意门是开着的。
“诺诺,你醒了吧?”
“嗯。”
“那你出来啊。”
黑诺翻个身,伸伸懒腰,翻过去了——背给施言。
施言小声:“你还要多睡会?那我进去了。”
黑诺翻回来瞪着施言伸到半空越过门的腿脚,施言立即讪笑着收蹄子回来——门外。
“诺诺,咱不是已经认罚过了吗?”
“《南京条约》失去了HK多少年?”
“啊!!!”施言悲愤大喊:“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不识趣的门铃响,施言阴着脸去开门。门外王丰和戚欢拎着菜笑眯眯地,门一开就自动挤开施言往厨房走:“阿松到了吗?今天我可买了好些菜,王丰吹牛说他能做……”
施言愣了一下,顿时想起来这周末是轮到来他们这吃饭,赶紧往客厅跑。王丰脱了鞋就看见三哥抱着被子,还在拣地板上的褥子枕头。
“怎么个意思?”那位置在卧室门口,王丰有猜测就坏笑。
“晒被子,这不才抱出来要拿阳台,你们就催命地按门铃。”施言神态落落大方,王丰听见卧室中轻笑,穿着睡衣的黑诺走出来:“忘记你们今天来了,就一直赖床想着中午电话看吃谁(家)呢。”
戚欢也进来,坐沙发上一甩手:“今天可轮不到我了吧。我可先说好,择菜拨蒜也不行,我今天只管吃!”
等人来差不多的时候,王丰就到厨房去忙碌,喊不动戚欢,阿松就免不了被喊着做做小工,王丰贼笑透漏消息:“三哥昨晚被踢下床了。”
阿松一听就来了精神,八婆追问细节,王丰只把早起所见汇报。他知道的皮毛根本满足不了好事者,阿松扔了手里的蒜瓣就跑客厅来了。
几个人都在呢,阿松就一脸心痛:“三哥,你被欺负了?”
大家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施言知道阿松没那好心,才要否认,阿松大嘴巴:“你昨天晚上睡地上硬不硬?”
“滚,闭你狗嘴。”施言笑骂:“王丰那屁股你也相信。”
“你敢说你没睡地上?”
“我嫌热!”
大家听着都起哄,逼问黑诺施言犯了什么错。黑诺一贯对隐私羞于讨论,施言为解他围,对着幸灾乐祸的阿松骂:“咱觉悟高,不要我家黑诺说,咱就先认识到错误自我小惩一下。”
戚欢坐到黑诺身边:“是吗?不是被你踢下去的?”
“不是。”
黑诺一说,大家才稍微有点相信。阿松就奇怪了,黑诺没有发飙的话,三哥不是主动跳出来坦白错误的脾气啊。
其实和他们这些人混的年头长了,黑诺怎么可能不受污染?黑诺抓的是字面意思,昨天是施言主动提出来割地赔款的弥补,所以当然不是黑诺亲自“踢”了他。
王丰那些满肚子坏水的人吃饭的时候不约而同灌施言,都想套出来三哥跪洗衣板的事迹来,奈何任你如何哄骗,施言是将牢底坐穿也不吐一分。
开始黑诺还提心吊胆怕出了丑,看施言不时对他眨眼睛,心灵神会舒心而笑。
晚上施言抱着被子蹲门口:“诺诺,看在我今天打死也不说的份上,咱割出去的那地可以回收主权了吧?”
……哄人那一套,施言拿手,回收领土自不在话下。咱们主要掰掰施言为什么沦落到主动签订不平等条约。
事情追溯到昨天晚饭后,施言有一个宝贝箱子,里面有裤带,信件等等。他一定时候就会自己摆弄整理,黑诺清楚知道是什么,所以也不好奇。霉就霉在昨天施言一得瑟,拿出来对黑诺炫耀,一件件给人家讲历史。
讲到黑诺确实也心中暖意升起,坐到了他身边俩人靠在一起,不经意黑诺就看见最下层好似很熟悉,拿出来是一种老款式的男式手绢——早被纸手绢替换掉的老古董。
黑诺顿时明白为什么眼熟,第一次施言为自己擦洗私密上药的手绢,他才要放回去就看见了咖啡色暗记,施言也伸手装不在意要取走手绢。黑诺一下子抖开,整个手绢上几处暗咖明显,黑诺接触过的法庭证物让他对这种颜色很敏感。
心头剧跳,他几乎颤抖,举着手绢:“谁的血?”
施言脸上一丝尴尬。
“哪个女生的?”
“女生?”施言疑惑,知道黑诺误会以后,顾不得原本的担忧,抱过他:“诺诺,这是你的!我那时候很混蛋,你还记得我跑了吗?我用这手绢擦的自己,但是我那上面都是你的血,我、我后来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舍不得洗,就留下来了。”
心坐过山车大概就是黑诺的感觉。落下来安心的同时就是羞恼。黑诺要烧了手绢,施言拼死保护,气得黑诺回房,施言小心赔不是,又检讨了自己多年前的“禽兽”行为,自己顺口说了一句“割地赔款”,结果就被黑诺把他“割”出去了。^_^
3.用心良苦
施言这辈子除了学龄前和小学阶段有过爱学习的表现,之后就再没有对学业有过热情。上班之后更不会有学习环境、学习氛围,偏偏遇见了个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黑诺。伴随着黑诺毕业的回归,施言被迫与黑诺同步读了非脱产性质的研究生。
黑诺的学业完全是老一代家长通知书上老师对好学生的传统评语——学习认真、态度端正。因为他永远不会是那种马马虎虎自欺欺人混文凭的人,所以在选学校的时候他也比较慎重选了一所重点高校。这样的学校施言当然是不可能考进去,需要走一下单位委培的名额,这算不上多大点事。难就难在毕竟是重点大学,学位证书不同毕业证书出自本校,而是由国家教育部统一考试统一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