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泽,你的道理问题一套接着一套。”
圣零鹭泽笑吟吟地看着鸿煊,“因为鸿煊你对朕来说,并不是一般人。道理,自然同知己说。鸿煊,你该睡觉了。”
鸿煊双手勾住圣零鹭泽的脖颈,连连叹息,“好好好,你又要扔掉我这个累赘,独自去找巫毓驰了,是不是?刚才你没动手,是因为你怕殃及到我,是不是?”
“鸿煊,有时候真该庆幸你的聪明。”圣零鹭泽拍了拍鸿煊的纤腰,示意他放手。
鸿煊道,“你真不打算带上我?”
圣零鹭泽推脱,“你还是个小孩子。”
“你刚刚才说过,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小孩子。”鸿煊撅嘴,“是不是只有在亲热的时候,不把我当成小孩子。在其他的时间里,你……”
鸿煊话音还未落,就被圣零鹭泽用吻给堵住了。鸿煊的哽咽与抗议统统被封了起来,只剩下急促的喘息,与一双格外硕大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明星似宝光流溢。
“朕喜欢你,所以才怕有人伤到你。”圣零鹭泽淡淡地说。
继而转向离开了小木屋。离开之前,给小木屋设置了一座坚硬结实的防护罩。在设立防护罩的时候,圣零鹭泽发现小木屋的墙角外竟然开了一朵小小的紫薇花。
真是奇怪……
这座岛里只会主动盛开罂粟花,第一次见到会有国花紫薇花在这里。
似曾记得,新手为鸿煊搭建这个小木屋的时候,还没有长出来过。圣零鹭泽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布置好防护罩后,朝屋里的鸿煊道了别,便瞬间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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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煊趴在床上,还没有睡着,便听见了有人在屋外砰砰砰地敲击防护罩的声音。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会是谁呢?
不会是圣零鹭泽,而其余的兄弟们都被巫毓驰捉走了。那来敲击这防护罩的人会是谁呢?鸿煊连鞋也没穿,赤着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当看清来者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将门给掩上了,兀自靠在门板上惊魂未定。
竟然是惊云在敲门。
他不是被撵走了么?不过想想也合情合理,这么漆黑的夜晚,他也不会单独冒险去立刻离开极乐岛。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伯武惊云的声音里带着焦躁,“我刚刚看到这里起了大火,便赶来这里。”
鸿煊道,“为已经灭了,没事了。”
“屁!你哄谁都可以,但是千万别哄我,”伯武惊云泼辣地站在防护罩外朝里吼道,“这明明是罂粟兽留下来的痕迹,你给我出来,解释清楚,怎么那个巫毓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鸿煊咬了咬牙,他记得圣零鹭泽曾经说过,伯武惊云并不是一个多能省油的灯。鸿煊已经不打算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喂,你倒是说话啊!你的那些海盗兄弟呢?还有那个猫人,那个女人……都被劫走了?”伯武惊云的嗓音里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
鸿煊咬牙,最受不了伯武惊云的口气,‘吱呀’一声打开了小木屋的门,朝伯武惊云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伯武惊云见到了鸿煊,立刻喜笑颜开,“呀,哈罗,小朋友,你终于出来了。”
“你想怎样?”鸿煊上下打量了一番伯武惊云,冷若冰霜。
伯武惊云收敛起刚刚的嬉皮笑脸,见鸿煊走近自己后,便压低了嗓音,声音低沉了下来,“还要多谢你的手下,那位七杀,帮了疗好了伤口。”
鸿煊没有想到伯武惊云的态度竟然会变得如此谦卑认真,忙不迭地道,“没事,你挨打也是因为我。”
“罂粟兽吞走了你的手下众人,难道你就甘心坐在这里,苦苦等着楼主回来?”伯武惊云仿佛能猜透很多事,一语道破了鸿煊的心思。
鸿煊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罂粟兽好生了得,再说……”
伯武惊云直接忽略了鸿煊的说辞,径自道,“难道你不想见见巫毓驰?”
伯武惊云笑的婉转而诡异,“他可是你的同类啊……”说完,别有意味地看着鸿煊,微微一笑。
鸿煊只感到脊背发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滚开。”这是一句威胁,但是在伯武惊云的眼里,鸿煊的威胁毫无价值。他不过是圣零鹭泽看上的一个少年而已,玩一玩,不高兴的时候,便可以弃之而去。
但是,他也知道鸿煊不普通的地方。鸿煊是全系,换句话说,能带上所有的戒指。
因为他看到了小木屋的墙角边孤零零的生长出来一朵小小的紫薇花。
只是刚刚那么一说,再一观察鸿煊的反应,宛若兔子见到狐狸,羊见到狼一般,脸色大变之后,便知道自己猜测有了七分的准确。伯武惊云猜测,这个小家伙恐怕还没把这么悚人的消息告诉楼主,否则此刻也不会这么担心受怕。
这对于他伯武惊云来说,却是个十足的好消息。这个消息,足以要了这个少年的命……
伯武惊云继续对鸿煊说,“我觉得这次楼主去,八成是要杀了巫毓驰,你想想,楼主身为皇上身边的红人,身担为皇上分忧解难的职责。而这种全系的人,律法里可是说的清清楚楚,一个也不能留!再说,巫毓驰吞了他的手下,楼主若是心情好。留他个全尸,若是心情不好,恐怕到时候连灰都不再剩下了。”话语里分析的有鼻子有眼睛,不得不让鸿煊偷偷捏了一把冷汗。
巫毓驰。他的同类。
鸿煊痛苦的阖上眼睛。如果圣零鹭泽不杀掉他,日后定然会受到了巫毓驰的威胁,明明是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但是为什么总是不放心。难道真的是因为如同伯武惊云据说,他鸿煊和巫毓驰是同类的原因?
巫毓驰现在的下场,就是他将来的下场?
纸里包不住火,连伯武惊云这种人都知道自己是全系的人。那么,圣零鹭泽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
直到最后,鸿煊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情坚定而冷漠,轻轻地对伯武惊云道,“我去。”
伯武惊云带着笑意,看着鸿煊,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迭迭摇头。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大概明白,楼主迷上你的原因了。”
鸿煊无意微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谈这些不管风与月的琐碎事情?
******
当鸿煊与巫毓驰再次相见的时候,是在一片盛满罂粟花的小山脚下。圣零鹭泽已经用绫缎束缚住了罂粟兽的身体,将他五花大绑起来。罂粟兽格外高大,每每怒吼一声,仿佛都能将并不高大的小山震得摇晃起来。
巫毓驰还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圣零鹭泽。圣零鹭泽手里操纵着的金光消失了,眼神森寒,冷气逼人。
鸿煊与伯武惊云走过来的时候,反响最大的不是巫毓驰,不是圣零鹭泽,而是在一旁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巫毓驰的宠物,罂粟兽。罂粟兽见到有人来了,变得格外亢奋起来,扭曲着粗长的身体,低吼一声,吸了一口空气,瞬间,狂风四起。
鸿煊用手臂挡住了狂风。
当风停下后,鸿煊便发现身边的伯武惊云消失了。
鸿煊咬住嘴唇,只听巫毓驰拍掌的声音,“真是奇怪,我的宠物见人吃人,除了我和鹭泽之外,什么人都吃了。但是今日见了你两次,罂粟兽却一直没有对你动口,真是奇怪至极。”
鸿煊好奇地眯起眼睛,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为什么不吃鹭泽?”
圣零鹭泽尴尬地走了上去,将鸿煊迎在怀里。巫毓驰哈哈大笑,对鸿煊道,“罂粟兽不过是个畜生。见到鹭泽,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卷五·帝皇·完——
卷六:教皇
第124章
鸿煊维持缄默,而巫毓驰则笑的眯起了眼睛,重新变成了两条弯月牙似的弧度。而站在一旁的圣零鹭泽打眼一看,便知道定然是伯武惊云怂恿鸿煊来到这里。鸿煊向来不是一个喜欢逞强好胜的孩子。圣零鹭泽想到这里,并没有责备鸿煊的突然到来,只是将鸿煊拨到身后,这才起身对巫毓驰开口说,“驰,罂粟兽吞下的人中可有一个毛耳朵,长尾巴的少年?”
巫毓驰想了想,道,“有。”
圣零鹭泽又问,“可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个我记得清楚,确实有这么一位。”巫毓驰这次连想都没想,看来他对匪我绍玉的印象颇为深刻。
站在圣零鹭泽身后的鸿煊格外内疚,他曾经答应过圣零鹭泽不来这里,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来了。而圣零鹭泽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将他宝贝似的护在身后。鸿煊抬起头,看着面前圣零鹭泽高大的后背,不由得伸手从后面环住了男人的腰,将侧脸贴了上去。
圣零鹭泽感到背后一阵酥麻,便得意地笑了笑,知道是鸿煊这只小猫在撒娇。拍了拍他的小手,对巫毓驰又道,“驰,我两个人,你得给我。”
巫毓驰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圣零鹭泽面前。两个同样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身高上圣零鹭泽虽略胜一筹,但也没有呈现出压倒上的气势。一个温文尔雅,笑容如蜜;一个目光森寒,冷如万载玄冰。罂粟兽还在被绫缎捆绑着,虽然能豪不费力的靠吸滚空气来获取食物,但是无法动弹。粗长的腰肢扭动着,挣扎着,却无法逃脱出绑在自己身体上的金色绸缎。吼声连连,震耳欲聋。鸿煊只觉得如果将这种牲兽养在身边,几天倒还无碍,一年半载的话,即使不被它吃掉,恐怕也被它的吼声给震死了。
罂粟兽的吼声带动了飓风,将圣零鹭泽和巫毓驰两人的衣襟吹的猎猎作响。
“鹭泽,我们两人的事情还是改天再谈吧。”巫毓驰一直微笑着,“你身后跟着的这个小鬼头,问题来打扰我们的交手。”
鸿煊一听,从圣零鹭泽的身后走了出来,扬声道,“看来巫毓驰叔叔你看我不顺眼?”
没想到鸿煊直接唤了自己一声叔叔,多少让巫毓驰脸上一阵尴尬。他眯起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低头看向鸿煊,声音清凉晰透如夜间的泉水,“你叫我什么?”
“你既然是父亲大人的兄弟,我自然唤你一声叔叔。”
被鸿煊这种长相颇为精致的少年唤做叔叔,巫毓驰真真是第一次。他顿时来了心情,弯腰将脸探到鸿煊面前,指了指杵在旁边的圣零鹭泽,柔声道,“他是你父亲?”
鸿煊点了点头,格外懂礼貌地鞠了一躬。
“你是宫里的几皇子?”
“二皇子,两年前,被父皇敕封为太子。”鸿煊毕恭毕敬地说。
“叫什么名字?”
“父皇赐名,圣零鸿煊。”
“今年多大?”
“十二。”
“呵,我以为你已经成年。”巫毓驰笑道,伸手去摸鸿煊的头发。却被圣零鹭泽‘啪’地一掌给格开了。巫毓驰没有生气,眼神重新放在了圣零鹭泽的脸上,笑呵呵地缓缓直起了身子,“这个小家伙嘴可真甜。”
圣零鹭泽凛了凛表情,将鸿煊搂进怀里,对巫毓驰道,“你可得小心他。”
“可是他叫我叔叔。”
“他见到年龄像你差不多的男人,都会喊叔叔,只要有利可图。”圣零鹭泽愈发将鸿煊的腰搂得更紧,他回忆起当初在阿拜僵的隧道里,这个少年还喊他义父,只因为让当时还是黄金楼楼主的身份的圣零鹭泽,带他鸿煊离开宫里。
巫毓驰不相信,只当圣零鹭泽刻意挑拨他和鸿煊之间的关系。“鹭泽,听你这么埋汰他……换做外人,没有会觉得你们之间有父子感情。”巫毓驰顿了顿,不由得好奇道,“那你为何不惜长途跋涉,专门来找我,只为了蜜粉?”
鸿煊不得不暗自佩服巫毓驰的这一番话。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巫毓驰不知从哪里变魔术似的变出了一盒水果糖,递给了鸿煊。鸿煊没有接,他并不喜欢吃糖,也不喜欢吃甜食。在后宫,呆久了,常常与焱昭一起吃饭,鸿煊早已习惯了辣食与肉食。焱昭挑食,他也跟着养成了挑食的毛病。不喜欢吃蔬菜,也不喜欢吃一些淡味的食物。
水果糖的盒子是精致的铁盒。上面被红漆涂着,印着一些繁复的花纹,格外别致。
见鸿煊不接,圣零鹭泽从中间横过,抓住了水果糖的盒子的别一端。巫毓驰皱眉,不高兴了,他这明明是送给他侄子的水果糖,所以,也死死没有松开握住水果糖的手。
“这里是蜜粉?”圣零鹭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阴沉着脸问道。
巫毓驰说,“是又怎样?给的人又不是你?”
圣零鹭泽转头看了看鸿煊,又转回来对巫毓驰道,“你松手,朕帮鸿煊拿着。”
“连对我的宝贝侄子的见面礼,你也要过目看看里面有没有机关暗器?”巫毓驰扬眉示威。
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罂粟兽不知恁地突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之大,足以震裂普通常人的耳膜。连树叶都跟着刷刷作响。鸿煊忙用手捂住了耳朵。而圣零鹭泽和巫毓驰脸色也微微变得青黄不定,因为宏大无比的罂粟兽已经扭动到了两人的身边,对着他们两人的耳朵吼叫起来。两人分别用一只手捏着铁盒的一端,一只手捂住耳朵。头发也被这阵吼声吹的飞扬。
两人的耳膜虽然没有被震破,但是铁盒却承受不了,‘咔嗒’一声,竟然被震开了。
原来,里面并无机关暗器。圣零鹭泽的脸色舒缓了许多,罂粟兽也停止了咆哮,乖乖地重新窝回在了地上。巫毓驰这才发现他的魔宠身上被数十把飞镖刺中,怪不得刚刚发起了毫无端由的怒吼。
巫毓驰松开了握住水果糖盒子的手,走到魔宠面前去取他身上的飞镖。
这些个飞镖,与之前伤自己脸庞的飞镖一模一样。巫毓驰愣住了,扭头看向还在用双手捂住耳朵,惊魂未定的小鬼头鸿煊。半晌,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将手里的数十把飞镖递给鸿煊,一边道,“你用这飞镖刺中了我的宠物。”
鸿煊冲巫毓驰亮起了微笑,还眨了眨眼睛。
圣零鹭泽镇定自若,脸色一如既往地冷郁。他打开盒子,剥了一颗糖,放入嘴中,试探着里面有没有毒药的味道。巫毓驰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自感叹唏嘘不已,“我真后悔,当时该在这水果糖的盒子里面下毒。”
鸿煊说,“没想到吧。替我验毒的人竟然会是他,我也没想到。”说到这里,走到了圣零鹭泽面前,踮起双脚。不顾身边还站着巫毓驰,只安静地闭上眼睛,吻住了圣零鹭泽,动作魅惑无比。鸿煊用舌尖从圣零鹭泽口中卷入了他还在品尝的这颗水果糖。
好甜。
鸿煊不喜欢吃糖。
但是这颗糖,真的好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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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毓驰眯起眼睛逐渐睁开了。他收敛起吟吟的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鸿煊与圣零鹭泽接吻,片刻后,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的宠物罂粟兽。此时此刻,罂粟兽正乖乖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点反常,好像得了病。
对鸿煊的飞镖上有毒。
想到这里,巫毓驰面色转沉,眼神一戾。还未曾问过他飞镖上是什么毒。罂粟兽向来是百毒不侵,现在的它,好像真的是中了毒,蔫蔫的,不再像刚刚那样挣扎扭动。
巫毓驰单手扬起皮鞭,只听‘刷’的一声,皮鞭割破空气发生的鸣颤之后,抽在了罂粟兽如火焰般结实厚重的表皮上。罂粟兽吃痛,嗷嗷嗷地叫吼起来,委屈极了。他肚子里吞的都是活人,都是一些中了罂粟的毒,上了罂粟的瘾的活人。所以这一皮鞭下去,连着这些人也感受到了着实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