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自己中立的态度多么明显。
真真不该被炎昭酒席上放肆的一幕给迷惑住。炎昭明明就是做给大家看的,更重要的是,做给他鸿煊看的。要让鸿煊知道,他炎昭有多么的放荡不羁,要让鸿煊也看不下去他轻佻敷衍的行为,要让他鸿煊心里萌生出一股想要管束住他的冲动。
在这种强烈冲动的作用下,才会并没有多做考虑,答应炎昭做他的顶头上司……
就在鸿煊懊恼万分的时候,小六和闹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两人分明听见了炎昭与鸿煊的对话,闹闹看到鸿煊痛苦的用双手掩住面颊,不由得走上前去,将怀里的手帕给了鸿煊。
第139章:深夜见客
闹闹递来的手帕里传来茉莉花的清香,鸿煊不禁多闻了几下。
小六插嘴道,“大殿下说的什么意思?”
鸿煊并没有回答,一边将手帕还给了乖乖站在一旁的闹闹,起身对小六说,“天色已晚,你带闹闹在我的床上歇息,我在外屋的榻上歇息。”
小六大惊,“这怎么可以?!”
闹闹同样错愕地抬起了头,睁大了亮晶晶的双眸,对鸿煊的安排不可置信。鸿煊才是主人,岂有让主人在外屋,仆人在内屋的道理。
鸿煊朝小六使了个眼色,将唇凑到小六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沉声道,“我这是在制造就会让你们两个说话。小六,你若能让闹闹开口说出关于他主人的事情,你便立了头等功,将来我请父皇给你赐婚。”
赐婚……
小六大喜过望,“没问题。”就在小六打算带闹闹离开主厅堂的时候,转过头来又不放心地看了鸿煊一眼,欲语还休。
只听鸿煊问道,“还有什么事?”
“主人一个人呆在外堂休息,我自然不放心。”小六老老实实地说。
鸿煊走到书橱边找了一本书,才转身对小六说,“我今晚还要见客人。”
小六这才恍然大悟“嗯,好。那主人尽快休息,小六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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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多久,鸿煊还没沉下心去阅读书上的内容,便听见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鸿煊放下了书,朝门外轻声吩咐,“请进。”也没问是谁,想必是早就安排好的这场见面。
商盛翼和东刃浔九一同走了进来。商盛翼绰号‘银’,七杀成员之一。而东刃浔九则是[无水月]的尚会大臣,掌管军队。两人一个身为七杀,一个身为尚会;但是师出同门,年龄相仿,中年男人,只是东刃浔九留了络腮胡子,而商盛翼下巴上干净地没有一点胡茬。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商盛翼单膝跪地,以军礼问安。
“臣参见太子殿下。”东刃浔九双膝跪地,以君臣之礼问安。
灯光下。两人的身材均高大魁梧,即便跪在地上,也有一种如同强大的猛兽一般不可小觑的势力,连相貌也是棱角分明深刻。已经经历了战场的磨砺,通神散发出来的嗜血威武的气势,连千夜皇也不及他们的三分。他们都已经为皇上效力数十年,自然比千夜皇的经验要多得多。鸿煊想到这里,忙放下手中的书,上前扶起两人,“两位大人,折煞鸿煊了。”
商盛翼说,“临行前皇上亲自交代我们二人,一律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
鸿煊请两位坐下,又亲自为他们倒了茶,才笑着调侃道,“可惜路上我已经将军权交给了大皇兄。”一边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着两个男人的脸色。商盛翼看上去坦率许多,但是东刃浔九自从请安之后,就一直在捋胡子,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话。鸿煊在来之前已经调查清楚:东刃浔九与靖显望交情甚好,所以看上去有所保留。而商盛翼大将军则是父皇钦点给他鸿煊自己的将军,所以看上去要亲近许多。
“那么商盛将军,可否给我看看您的银戒指。”
商盛翼没想这么多,便取下食指上的戒指,交给了鸿煊。鸿煊还没来得及接住,便被东刃浔九从中拦住了。
“东刃,你这是干嘛?”商盛翼与东刃浔九师出同门,又是他的大师兄,所以商盛翼厉声质问起来。
东刃浔九面无表情,转向鸿煊,“太子殿下,七杀的戒指,不许随便触碰。”
“去去去,”商盛翼表情从僵硬到重新融化,对鸿煊绽出灿烂的微笑,一把推开了东刃浔九,对鸿煊柔声道,“别理他,他在朝廷里呆惯了,总是一套有一套的规矩。”
就在鸿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时候,东刃浔九又抢先道,“七杀的戒指,按照能力的强度依次排名。第一为金戒指、第二为银戒指、第三为砗磲戒指、第四为玛瑙戒指、第五为琉璃戒指、第六为珍珠戒指、第七为珊瑚戒指。能力越高,戴上去承受的反噬力度就会越大。”东刃浔九一脸严肃地看向鸿煊,“太子殿下,还是小心为妙。”
被东刃浔九这么一吓,鸿煊早已没了心情。便收回了手,噙着笑道,“那我还是不去触碰的好。”
商盛翼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感觉便是——原来太子殿下这么听话。东刃浔九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感觉便是——原来鸿煊并非同炎昭一样,是个刚愎自用,恃宠而骄的少年。两人对视了一眼,原来鸿煊并不单纯。他有着属于孩子般天生的好奇心,却有着成熟的男人强大的忍耐力。
只听鸿煊又问道,“不知这枚银戒指的异能是什么?”
商盛翼回答说,“太子殿下可曾听说过我的傀儡军队?”
“商盛将军的傀儡军队,如雷贯耳。”鸿煊并不是在吹捧,这是事实。
“我的银戒指的异能便是操纵傀儡军队,只要给我随意捏了一个土人,我便能将它变成会战斗的士兵,并且是不死之身。”商盛翼说,“不是我吹嘘,我的一万军队便能抵挡东刃手下的百万大军。”商盛翼指了指在一旁沉默的东刃浔九。
东刃没有反驳,商盛翼说的是实话。
鸿煊微微一笑,刚想开口,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鸿煊依旧没有问是谁,起身便利落地打开了大门。这次走进来的是巫毓驰,他扛着喝多了的子蝉穆青。
“酒席结束了?”鸿煊问道。
巫毓驰点了点头,将子蝉穆青扔在榻上,随手捡起桌子上鸿煊的茶杯便灌入喉中。鸿煊脸上带着一丝迟疑,朝门外黑洞洞的夜幕中望了望,还在等候千夜皇与龙沉寻禹。
“别等了,太子殿下。”巫毓驰站在鸿煊身后淡淡地说,“他们俩马上就来。”
鸿煊还有不放心的地方,“哥呢?”
“放心,大殿下已经搂美人入怀了。”
鸿煊一听,脸色瞬间阴霾密布,“下次,你们谁再敢把这种不三不四的男人或者女人带入营中,无论是跳艳舞也好,还是公开勾引也好,一律一百军棍处置,然后赶出塞浦路斯,让他回贝弗利。”
巫毓驰眯起狭长的眼睛,嘴角似笑非笑,“难道您怪的人不是大殿下,反而是那些娼妓?”
鸿煊眼神凌冽,走到巫毓驰面前,一字一顿道,“大皇兄他是真龙天子,你们谁敢对他有二心……”鸿煊顿了顿,伸脚踢翻了刚刚众人喝茶的桌子。只听‘哗啦’一声,瓷壶瓷杯全部摔撞在地上,碎成了一千片一万片。鸿煊冷笑道,“下场如同此杯。”
坐在椅子上的众人倏地纷纷站了起来,连躺在榻上的子蝉穆青听到这声音后,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沉默的功夫,千夜皇已经出现在了门口,被屋内的狼藉摄住了。身后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龙沉寻禹。鸿煊面不改色,看向千夜皇与龙沉寻禹一行‘三’人,挥了挥手,“进来,把门关上。”
继而环视了周围众人一眼,紧紧的片刻工夫,鸿煊就已经将周围的气氛降至了零度以下。
“今日,我找大家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想告诉大家,如今不是在贝弗利,而是在塞浦路斯。军权都已经交给大皇兄管理,所以你们必须一切授命于大皇兄,不得对大皇兄有二心。我想,大家都在怀疑父皇的真实用意,那么,我来告诉你们。父皇这是在故意给大皇兄造反的机会……”鸿煊的语气不见得不客气,可是给人一种毫无转弯余地的感觉。
整个屋里都是见过世面的威切尔的大人物,所以当听到鸿煊口中的‘造反’二字时,并没有多少惊惶。
“为什么?”半晌后,年龄最小的千夜皇终是耐不住好奇。
鸿煊看了千夜皇一眼,“你们只需知其然,无需知其所以然。也就是说,你们不需要知道父皇为何要故意给大皇兄制造造反的机会。”
千夜皇冷冷道,“我要回宫,找皇上问个清楚。我才不信……”
鸿煊冷笑,“你敢么?你敢质问皇上为什么要给大皇兄制造造反的机会么?”
千夜皇瞬间噤声。是的,他不敢。他杀敌无数,立功上万,却依然不敢对圣零鹭泽的命令有半分质疑。他是皇上,他这么做定然有这么做的道理,做属下的根本无权过问。
“第二件事,便是关于攻取德罗塞山上倭寇之事。来的路上,我已经知晓一些情况,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在了那颗会预言的水晶球上。不过,如今有了一个突破口,”鸿煊顿了顿,故意压低嗓音,指了指内屋垂下来的棉布帘子,“猫人闹闹。”
第140章:预言
“啊!”一声惊吓的尖叫从炎昭房中传来,只见一名娇滴滴的女子躲在床角落里,看着被炎昭扔在床上的一捆麻绳瑟瑟发抖,脸上的妆容都已经哭花,不均匀地晕染在了脸颊上。
炎昭朝身后的小厮挥了挥手,“把她绑起来。”
这小厮也是千夜皇挑来专门伺候炎昭的,来之前从千夜皇嘴里听到了许多关于炎昭的癖好与嗜好。虽然千夜皇没有提到炎昭喜欢玩性虐待,但是看这个架势,大有可能。就在小厮浮想翩翩的时候,后脑勺被炎昭猛敲了一下。
炎昭低吼,“想什么呢!”
“主子,小的知错了。”小厮捂着被敲痛的脑袋,喋喋道歉。
“还不快把她绑起来,堵住她的嘴。”炎昭眉毛一横。
不过片刻的功夫,小厮就非常麻利地搞定了炎昭交给他的任务。弓着腰便想趁机离开,“主子,小的先行告退。”说完,便向门边走去。不料,却被炎昭从后面抓了个正着。
炎昭提着小厮后颈处的衣襟,将他拖了回来,“这么快就想走?”
小厮第一个直觉便是难不成炎昭留下他玩双飞?他是男人啊!手里的茶壶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小厮苦苦哀求,“主子,我我我我……”
“带我去个地方。”炎昭吐字清晰,眼神锋锐,根本不像喝过酒的样子。他很少喝醉,或者说是千杯不醉。
小厮傻了眼,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看炎昭。感情是自己误错了炎昭的意思,忙收起刚刚哭丧的脸,赔笑对炎昭道,“不知主子要去哪儿?”
“去德罗塞。”
小厮又是一个寒噤。“什么?”去德罗塞?他宁可留下来陪炎昭玩双飞……
“去德罗塞见那位占卜师。”炎昭重复道,松开了擒着小厮衣襟的手,冷冷道,“带我去。”
只听噗通一声,小厮跪在了地上,“主子,小的不知道在、在哪儿。”
炎昭冷哼一声,对付这种普通人根本毋需用刑,只需区区一句威胁便能吓得他对自己惟命是从。炎昭漫不经心地说,“你有父母吧?令堂高寿?家在哪儿?可有兄弟姐妹,亦或是妻儿?如果想保他们安全,便带我去,回来后,我自然会重赏你。”
小厮惶恐万分,抬起头看着炎昭,半晌竟说不出一个字来。此时此刻的炎昭已经是真狠,宛若一匹狼,他会挑中对方的弱点,然后狠狠地咬下去。他不会像鸿煊那样处处怜惜,做个认命的乖宝贝。只有狠绝,才能改变命运,才能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蜡烛在燃烧。
静默无语。
晕红的烛光下,小厮近在咫尺地看到了炎昭的双眸,尽管不是一双发怒的眸子,却怎么看,怎么让人感到恐惧。
“我知道。主子,求您放了我一家老小。”小厮说。
炎昭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嘿嘿地笑了两声,扶他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小的叫张海。”
“张海,海洋的海?”炎昭噙着邪笑,问道。
张海点头哈腰,“正是。”
炎昭指了指门,“走吧。”
“不叫上别的主子?”小厮还在试图拖延时间。
炎昭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把鸿煊叫上的想法,“我先去拜访那位占卜师。”炎昭此次前去,是真心想让占卜师帮他占卜,并非有他意。
一路上,张海一边带路,一边对炎昭介绍这位占卜师。
“在塞浦路斯,占卜师阿纳是出了名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阿纳给大家占卜,不收取一分一毫。”
炎昭不禁起疑,“那他平日里生活的费用,由谁大点?”
张海说,“他又是德罗塞族的占卜师,费用自然有德罗塞一群异族的首领担负。”
“这么说,其实德罗塞的人并非是一帮普通的贼寇。”
张海不以为意道,“哪能呢?还不都是从百姓那儿搜刮来的?只是那个首领一直有意于阿纳,对了,主子,您还不知道吧,阿纳是个美人呢。”
“美人?”炎昭不禁笑了起来,“能有多美?”
张海不怀好意地偷偷笑道,“贝弗利有昭仪匪我绍玉,倾国倾城;塞浦路斯有占卜师阿纳,妙姿清容。”
炎昭倒抽一口冷气、他到底早已迷恋匪我绍玉已久,谁知这名女子竟然一去斐济不再回来,如今遇到一个能与匪我绍玉齐名之人,自然愈发好奇他的容貌。“阿纳。”炎昭不禁口中开始回味这个极其普通的异族男子的名字。
“他比女人还美。”张海道。
“你见过么?”
张海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阿纳占卜师只给一些人占卜,有些人用重金求他,他也会拒绝。他的门槛早就被人踩破了。”
炎昭忙问,“他给哪些人占卜?”
“通常德罗塞族的人来找他占卜,无论占卜什么,他都会同意。但是普通的百姓来找他占卜,他不收分文,却只占卜富贵贫穷、前世后世,从不会占卜生老病死。”
炎昭心动了。
多么一个明晓事理的人。
他今晚定然去见上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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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占卜师的庄上的时候,张海已经累的走不动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见炎昭心情不错,便趁机责怪道,“来的时候竟然不雇一辆马车,走的脚都磨出茧子了。”
“雇马车会惹人耳目,快站起来,有人来了。”炎昭的眼睛已经直勾勾地盯着敞开大门里的内院,仿佛非要瞅到占卜师阿纳不可。
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丁站在了炎昭面前,见炎昭气度不凡,便忙鞠躬作揖,“二位爷,里面请。少爷恭候爷多时了。”
炎昭顿住了脚步,不由得问道,“恭候?我来的突然,并没有在贵府下帖。”
男丁笑了起来,一面迎炎昭和张海往里走,一面说,“爷您有所不知,少爷早在两天前就说会有一位贵客前来这里。命小的连天加夜地候在门边,不可轻待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