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涂之路(末世 丧尸)下——今尘

作者:今尘  录入:05-18

袁怵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本能地想要和兰斯保持点距离,尽管那只是屏幕上的景象。他退得有点急,不小心撞上了后面的凌夙,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这亲昵的动作显然引起了兰斯的不满,只听他呵呵笑了几声,一把掐灭了手里的雪茄,撇了撇嘴道:“Adrian,你真的是太天真,也太容易被骗了。跟一个背景来历如此不明的人待在一起,你觉得这合适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你应该很明白,只不过你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看起来你对这小子是真的动了情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慢慢说给你听,从十年前说起,一直说到五年前。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我敢担保,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那小子。”

64&65.报仇

十年前的事情,袁怵一直到十年后才真正搞明白。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袁文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他任职于一家实验室,同时在警方医院里担任医生。不管他面对的病人有没有罪,他都只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罢了。

十年之后,另一个事实清楚地摆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父亲,其实并不如他想象的背景那么单纯。他当年供职的那个实验室,其实是政府秘密建立的,旨的研究一种抗癌的新药。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多医生都会参与新药的研制,然后用于临床研究,如果证实有效的话,便会投入生产,造福于人类。

父亲研制的那个抗癌新药,在十年前终于运用到了临床研究上。在那家警方控制的医院里,不少病人都接受过这样的实验。因为总有新的药在研制出来,但却未必总能找到自愿的人来配合治疗。

从罪犯下手或许是个不错的途径。他们中有些人贫病交加,根本付不起高昂的医药费。一旦得病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死”字。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尝试一把新药,或许会有转机。反正做这样的实验不需要交钱,甚至还能得到一定的政府补贴,不少人都愿意进行这样的尝试。

袁怵的父亲研制的新药在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也需要有人来进行这样的实验。他们选中的实验对象,是一个名叫Lawrence Timberlake的美国人。这个人背景很复杂,传说是美国一个黑帮的重要人物,被起诉的罪名有许多条,那厚厚的起诉书就算是专业律师来看,都要费一番脑子。

他在被关押候审的那段时间里,被检查出得了早期肺癌,这个新研制的药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袁怵听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明白了过来。他看着大屏幕上兰斯刚毅的脸孔,微颤着声音问道:“我父亲在注射药物前,是不是没有和病人签下同意书?”

他用的虽然是问句形式,语气里却已经很肯定。兰斯甚至还没说话,他就已经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答案。

但是兰斯还是很认真寺回答了他这个问题:“Adrian,这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一个人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对方只是早期肺癌,还有得治,没必要冒这个险去试这种新药。万一试不好,那可是会死的事情。很多抗癌药如果使用不当的话,非但起不了作用,还会加重病情。那个人也不是笨蛋,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那,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袁怵突然觉得有些迷惘,这样的父亲令他感到陌生。医生不应该是治病救人的吗,为什么还会去害人?虽然那个药或许真的有效,但在对方非自愿的情况下,任何人也不应该违背他人的意志,不是吗?

兰斯对此却有些不以为然:“Adrian,你要知道,医生有时候也跟艺术家一样,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得到成功,能够造福于人类。很显然你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醉心于医术,希望有朝一日能以此功成名就。不过很可惜,他研制的药显然有些偏离了轨道,那个病人被注射了药物二十四小时后,就病发了。”

二十四小时,这个词组在袁怵的脑海里,就像用刀刻下了一般,几乎比这世上任何词语更为清晰。从他第一天和丧尸打交道开始,他就知道二十四小时这一界限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个被丧尸咬到的人,会发生异变的开始点。从被咬到发病的间隔正好是二十四小时,这一点一般人未必清楚,但作为一个苍狼,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现在这个词组又再次出现在了耳边,几乎由不得他不往那边想:“你是说,我父亲是制造丧尸的元凶,那个犯人就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丧尸?”

袁怵的记忆变得有些混乱,在他的记忆里,第一具有记载的丧尸大约是在五年前出现的,现在时间平白被推进了五年,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像丧尸这样传染性极强的病毒,从第一具出现到第二具,间隔的时间不会太长。很难想象十年前出现了一具后,一直要过五年才会再次爆发出来。

大屏幕里的兰斯随意地摆了摆手,摇头道:“不完全正确。应该说那时候的那个犯人,还没有变成真正的丧尸。他还有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思维。他杀了维克安娜医院所有的人之后,还懂得放火烧医院,还懂得把你父亲的结婚戒指取下来,套到别人的手指上,以此来混淆视听。这哪里是丧尸会做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份子。维克安娜的火灾至今未破,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袁怵听得头晕眼花,只觉得兰斯的话里似乎有些什么重要的讯息,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根本无法分辨。他茫然地拉开一张椅子,跌坐在里面,长久地沉默之后,才突然明白了过来:“你,你是说,我父亲十年前没有死?”

“得知这个消息后,你好像并不太高兴啊。”

袁怵的脑子里一下子跳出了那张法医DNA报告,以及他以后来回警局几次时,那些办案警察脸上犹豫不决的表情。或许他们都知道,这份报告是做假的,是用来骗骗他这个十五岁的小屁孩的。而他却没有再深究下去,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十年,如果不是兰斯告诉他的话,他大概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原来父亲并没有死,他居然在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里生存了下来。只是这以后,他便没有再和家里人联系。听兰斯的意思,父亲似乎是被那个犯人劫持着,被带去了其他地方,继续进行药物研究。

他究竟是不愿意和家人联系,还是被逼无奈无法和他们联系?袁怵想起那天那个电话,突然发现这或许不是他和父亲的永别,不由又有些兴奋起来:“兰斯,我父亲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也一直在找他。或许他已经死了也说不定。五年前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失踪不见了。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找他,不过没什么消息。他也不曾找过你们两兄弟,这样的父亲,不如就忘了吧,Adrian。”

忘了?怎么可能忘得了,一想到父亲一下子从维克安娜火灾的受害人变成了始作俑者,袁怵就难过得几乎要休克过去。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虽然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那些人确实是因他而死。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他的父亲,外表谦恭让,内里却有着像恶魔一样的因子。

自己是否也遗传了这样的因子,所以才能这么快地适应杀戮的生活,开枪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犹豫过。

他不由扭头去看一边的凌夙,似乎想要向他求证些什么。他认识自己这么久以来,是不是也渐渐地发现了他骨子里另外的一面。

凌夙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伸手就可以够得到。他的脸色和平常似乎没什么两样,只是没了以往的微笑。但从袁怵这个角度望过去,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双手在微微发抖,两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死死地贴在裤沿边上,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深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会突然爆发出来。

袁怵不由愣了一下,轻轻叫了声:“Vincent,你怎么了?”

凌夙没有回答,倒是兰斯在那里轻笑道:“他大概也被我说的一些东西给惊到了。或许在他的心里,一直以为是他对不起你,没想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竟是你对不起他。我说得对不对,Vincent Timberlake?”

袁怵慢慢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到凌夙身边,刚伸手想要去握住他的拳头,便见他身子突然一侧。尽管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但他抗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袁怵的脑子里猛然间划过一个念头,忍不住问道:“那个罪犯,和你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父亲。”凌夙说得轻描淡写,只是眼神一直没有和袁怵有所交流。他现在确实有些心烦意乱。之前听兰斯说要告诉袁怵他父亲的死因时,他曾感到些许的惊慌失措。因为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袁怵的父亲其实是那场火灾的受害者。是他的父亲突然发狂,杀死了医院里所有的人,然后放火烧了一切。

当袁怵躺在他的怀里向他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他曾对他有几千几万个抱歉。他总是在想,如果哪一天袁怵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是他杀父仇人的儿子的话,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不是从此会站在他的对立面,甚至不惜要取自己的性命。

他甚至想过,如果袁怵真的要杀了他,那他一定不会反抗。能死在他的手里,或许也能让他记住一辈子。但是现在,一切都返过来,原来他的父亲才是受害者,虽然他最后的死是咎由自取,但至少从当时来说,他并没有错。他的发狂失控全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并非他的本意,而为他注射这个药物的人,就是袁怵的父亲。

那么现在,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真的会亲手杀死袁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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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夙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面前的袁怵。他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和刚才头疼时的感觉不太一样。那是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但现在他的思维是清醒的。他只是被一些东西给吓住了,或许人生里多年的信条轰然倒塌,满目疮痍,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这样的袁怵不免让他心疼,但一想到他父亲的所做所为,凌夙又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这么多年来,他如此痛苦地过着这样的生活,背负着父亲杀人的罪名,一直承受着良心上的谴责。

他曾经对袁怵说过,他接受那个空间是迫不得已。当时他没把话说清楚,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父亲。因为他杀了那么多人,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具丧尸,因为这整个世界会变成这样,全都是他们Timberlake家族干的好事。

所以每当有人在那里称赞他是救世主的时候,他的心总是有些酸涩。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以为他有个空间,可以救一部分的性命,就对他感恩戴德。他在收下这些的时候,总会觉得心虚,甚至害怕有一天过去的事情会被揭露出来,一下子变成全人类的公敌。

父亲会变成那样,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不仅毁了袁怵的一生,也毁了他的一生。他那时候刚考上大学,正是人生里最美好的年华。虽然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黑社会的一员,从他一出生就被烙上了这个烙印,很难再洗脱。

但他依旧同其他少年没什么两样,喜欢运动,热爱足球,走在路上的时候也会对着美女的大腿看个不停。身边的朋友有些隐约知道他家的背景,有些则是一无所知。但不管如何,他总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很少会有人对他抱有敌意。偶尔有几个家伙想找他麻烦,也能轻松搞定。

他那一身的格斗本事就是拜他那些帮会里的叔叔伯伯所赐。其实在他看来,他们也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么可怕,在自己人面前他们其实也很和善,对待小辈的时候和普通人家的大叔没什么两样。

他考上大学之后去西雅图玩了一段时间,就是在那时,父亲突然被捕入狱。巧的是,他的早期肺癌在例行身体检查中被查了出来,也被送到了西雅图治疗。

其实凌夙一开始并不知道和父亲同处一个城市,父亲被捕的消息甚至都是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的。等他知晓了一切时,曾去医院里探望过父亲一次。当时他只觉得人生有些灰暗,但还没到走不下去的地步。他早知道像父亲这样的人,在牢狱之灾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他抱着一个为人之子最单纯的想法,只是希望父亲能够少一些罪名,迟早出来和家人团聚。那时候他甚至还想,等父亲出狱后,就劝说他退出那个组织,永远也不要再接触那些东西。

只是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和父亲说,灾难就已经发生了。警方并没有向外界宣传这次火灾的细节,他们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杀死所有人的真凶。当时他在家里接到警方的死亡报告时,甚至还愣了很长时间。

但是父亲很快就回来了,匆忙间只带走了他和母亲两人。他甚至连大学都没来得及念完,就被强行带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底特律。

在那里,凌夙过了几年颇有些奇怪的生活。他和父亲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但却很少见面。父亲和他的那些手下似乎总在研究些什么,经常很久都不出门。他们那栋楼的顶层据说有个实验室,但他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摆了些什么样的仪器。

几年之后他遇上了聂西风,才算真正了解一点一个实验室该是个什么模样。对比聂西风建造的实验室,凌夙回忆起当年的一些蛛丝蚂迹,才确定那顶楼上的实验室并非只是一个空谈,而是确有其事。

在最初的那些日子里,凌夙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家传的空间来做些什么。那本名丽蓓卡的书其实一直在他们家的保险箱里存着,只是一直以来从来没人用他做过什么。对于生活在太平年代的人来说,很少会去尝试这么危险的事情。空间向来只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真正试验过,一旦签下血契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凌夙总在想,如果自己不是被逼到绝路了,肯定不会出此下策。

当时的情况似乎已经有些失控,父亲研究新药的热情越来越大,经常半年也见不到他一面。凌夙永远记得那一天晚上,关闭了多日的实验室大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统统变成了丧尸的模样。

那种情景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恐怖里还夹杂着恶心和厌恶的情绪。凌夙走得很急,只来得及带上那本家传的古书,就逃离了那座人间地狱一般的别墅。

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他的想象,他甚至有些庆幸母亲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过世了,至少他不会看到父亲最终变成那个样子。不会看到这个世界因为她的丈夫而陷入如此的境地。

丧尸的感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凌夙发现除了利用手中的这本书重建一个世界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当他和那本书签了血契之后,只觉得自己把灵魂都一并交了出去。如果不是袁怵的突然出现,现在的他或许依旧是个冰冷麻木没有感情的人。

袁怵,是他改变了自己。

想到这里,凌夙突然眼前一亮,一下子从自己的世界里跳脱了出来。他看着面前的袁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不好到底应该怎么做。

兰斯那令人烦躁的声音却还没有停止,在凌夙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一直用那种平稳的语调讲述着过去的事情。看起来他似乎知道的很多,甚至对某些细节都了如指掌。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看起来,你已经想明白了一切。Vincent,你现在想怎么办,你对Adrian还有什么想法吗,还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袁怵听到这话后,双眼瞬间睁大,瞳孔却突然变得很小,像是受到了强光的刺激一般。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凌夙,片刻之后声音竟然变得平稳无比。他走上前来,淡淡地冲凌夙道:“Vincent,你把我杀了吧。”

“什么?”

“我说,你杀了我吧。不管是为了你父亲也好,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也好,你都应该杀了我。”

凌夙伸出手来,想要去摸袁怵的脸,举到一半的时候却又收了回来。他忍不住微微叹息道:“杀了你又有什么用?你也是受害者不是吗?”事实上事情会变成这样,谁也料想不到。凌夙渐渐有些明白过来,当年那个实验室里的科学家,应该就是袁怵的父亲,可惜他从未见过,无法找寻他的下落。但从兰斯的话里他可以判断出来,袁怵的父亲一定没有死。至少在当时来说肯定还活着。只是现在他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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