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儿看到清晓,先是一愣,赶忙擦干了自己脸上残留的泪痕,笑着牵上清晓的手将他领进屋里。冬儿也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盈姐姐,你怎么了?”清晓看到了她哭红的双眼,“为什么哭了?”
盈儿淡淡一笑,十分苦涩,“没事。”
“是不是爹爹他骂你了?”
盈儿心中一惊,“不要乱想,只是刚才风沙吹到了眼睛里。”
“盈姐姐,不要骗我。一定是爹爹他骂你了,可是……可是……”清晓十分着急,他拉扯着盈儿的衣袖,“盈姐姐,你不要生爹爹的气啊。爹爹一定是想起了娘,每次她想起娘的时候都会不高兴,你不要恨爹爹啊!”
盈儿将清晓一把抱入怀中,流下泪来。是什么,让这个孩子过早的成熟。
“清晓,答应盈姐姐,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哥哥。”
“那,你不生爹爹的气了?”
盈儿摇摇头。
“好,我不会告诉哥哥的。”
看这清晓的笑容,盈儿从心底里感到寒感到痛。
“爹,您不能这样!”
步溟渤抬头看了眼冲进他书房的人,“楚儿,你想说什么事情?”
明知故问?天楚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但面前站的是他的父亲,这一拳他挥不出去,即使挥出去了,这一拳也改变不了他的任何决定。拳头慢慢松开,甩手走了出去,门在身影之后哐哐地响个不停。
天楚走道清晓的卧房,推门而进,清晓放下书,看到来人,一个淡淡的微笑。
“清晓——”
“不要去。我会想办法的!”
天楚无语。本来是来安慰清晓的,现在却反被他安慰。这个孩子,已经变得这么坚强了。
我会做爹爹让我做的事。
清晓的心中只有这么一句话。
为何?
当初那个卓成是大家的希望。二十二年来,国家也殷富太平,为何他会变成这样?才二十二年的时间,难道就消耗掉了他的才智,让他变得如此昏庸吗?明君昏君真的就单单只是一念之差吗?
天楚想到了曾经说等他十六岁时封他为御前侍卫的皇帝,那人的霸气让自己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的脚下;想起了自己在宫中陪伴大皇子的那几年,他对自己像个兄长也像个父辈,对他有的是无比的尊重。
这些年间,是什么侵入了他的心灵,一点一点腐蚀着他的内心?
天楚恨,恨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清晓,当初对母亲许下的承诺也不能做到。他想将清晓藏起来,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藏,到处还不都是他的地方。一拳锤在树干上,震得枝叶纷纷落下,殷红的鲜血缓缓流下。
这,到底是爹爹的意思,还是当今圣上的意思?
一刹那,这个问题袭上天楚的心中,他猛然惊醒。
他那漠然的表情,毫不关心的态度。天楚心中一寒,难道真的是爹爹?一股愤怒更甚了。
“哥,我马上就要走了。以后你可不许欺负盈姐姐。”清晓的脸上挂着微笑,“哎呀呀,冬儿,你比我大怎么还哭呢,少了我和你斗嘴,你应该高兴啊……”
“清晓!”天楚一声打断了他,一扯,将人拉入自己的怀抱,紧紧的不肯松开,好似只要一放松,清晓就会消失一样。
清晓回抱着天楚,舍不得这个温柔的胸膛,却也无奈,踮起脚,最凑到他的耳边,“哥,告诉爹爹,我不很他,我会做爹爹让我做的事。”趁着天楚一愣,清晓推开天楚,脱离他的怀抱,“再见。”他轻轻对众人说出两个字,转身离去。
“清——”盈儿想让他回来,却终是没有喊出声。
清晓走到马车前,回头,对众人展现了一个真心的微笑。扭头,登上马车。
再见了,哥哥;
再见了,盈姐姐;
再见了,冬儿;
再见了,保妈;
再见了,爹爹;
再见了,这里的一切。
清晓坐到车上,想着一切,哭了出来。他不敢回头,那里站着的他是让他如此留恋。
已经作了决定,怎么可以再回头。
广明二十二年,步清晓,十二岁,被嘉帝卓成招入宫中。
入宫的原因,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
第七节
幽暗的房间里,有的是那仅仅的一张床,屋外微微泛白的光亮却照不进来,加重了这里弥散开来的情色味。一个丫头正在给窗上的人上药,小心翼翼。即使在睡梦中,从来都没有舒展过眉头。
映蓝轻轻的在水中浸着毛巾,轻轻的拧干,转身,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现在几时了?”
“三更了,在睡一会吧。”
闭上眼,任由映蓝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全身就像散架了似的,使不出一丝力气,后面虽以上了药,但还是火烧似的疼,撕裂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就一次又一次的被冲破,前面一次一次被挑弄得变硬,胀的生痛。一次又一次毫无间歇的交媾。那个人欲望强的令他感到害怕,毫无润滑的深深挺入就想要把他刺穿一般。就是这样也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指尖泛白,双齿紧紧咬住下唇,鲜血直流,就是不出声,然后就痛得昏死了一次又一次。
映蓝端起盆走出房间,擦掉流到两颊的泪水。几个月下来,从未见到他哭过,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这么坚强的忍受着,因为那个人石他们谁也反抗不了的。
还记得那日霍公公招她过来说给她换个主子服侍。自己本就是奴婢,换到了谁那里都还是奴婢,唯一就祈祷一下这个主子是个好脾气的主子。跟着霍公公来到一个幽深的庭院,这里几乎处于深宫,鲜少有人会来。霍公公在门口告诉她以后她只伺候里面的那个人,用心伺候,什么也别多问,说完就把她推进了房间。
一进入房间,映蓝就呆了,凌乱的床上躺着一个才十多岁的孩子,刺眼的鲜血浸染了床单。在皇宫这么多年,这里的淫乱还是知道的,可是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她还是被吓到了。她小心的处理着伤口,感到这人轻轻颤抖,疼痛惊醒了他。他睁开了眼睛,眼中进是惊恐。映蓝吓了一跳,接着便反映了过来,柔声道,“不用怕,我在给你上药,不然伤口会浍脓溃烂的。”感到他的身体放松下来,映蓝继续上药。然后她将床单换了下来,给那人盖好被子。,退到一旁静静的守着。映蓝望着熟睡中的人,不由叹息,这是一个清秀好看的孩子,命运却如此凄惨。
他睡睡醒醒,每次睁开眼都环视一下四周,像是在确定自己的地点,然后又闭上眼睛。
又一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日近黄昏,他想挣扎着坐起,但牵扯了伤口,最终放弃。他又看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映蓝身上,许久,才开口,“你在这里一天了吗?”
映蓝点头。
“你去吃饭吧,不要饿了自己。我不要紧。”
映蓝听到这话,眼眶一红,自己一个小小的奴婢,从来没有哪个主子这样对自己说过话。应将眼泪压了回去,映蓝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哽咽,“主子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弄。”
主子?微微皱眉,这样自己就成了主子?“我不想吃。”听了一下,“我叫清晓,以后不要叫我主子。”这样的主子宁可不要。
映蓝听到清晓的语气中微微带着怒气,一慌,赶紧跪下,她不知是哪一句话惹恼了清晓,直呼主子名字的事她是万万不敢做的。
清晓再次皱皱眉,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慌张的下跪,“怎么了?”
“奴婢万万不敢直呼主子的名字。”
“你叫什么?”
“奴婢映蓝。”
“我叫你映蓝,你叫我清晓。”
没有反驳的余地,英蓝还是跪在那里,答不出个“是”。
清晓叹口气,“反正这房中就你我二人,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下去吃饭吧。”
身上的伤口还好痛,就这么几句话就好似要耗尽他尽剩的所有力气。
映蓝吃完饭快步向清晓的房间走去,那本就在深宫中,来去是要花些时间,她推门进去,清晓微微坐起,靠在床头,吁吁地喘着气,望见推而入的是映蓝,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门外就传来了让清晓听起来就像是地域使者的呼声,“皇上驾到!
映蓝快速打开门跪在地上,走进来的只有那个九五至尊站在顶峰的男人,其余的人都十分知趣地守在门口。映蓝望着清晓颤抖的身躯和恐慌的眼神,他知道昨天晚上的一切对这个孩子来说都是一个可怕的噩梦,而现在却又让这个噩梦重演一遍,不由脱口而出,“皇上,主子的身子还没好,不能……”
卓成听到这话,惊异于一个奴婢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冷笑两声走过去,“不能?不能怎样?”,啪一掌扇了过去,映兰的嘴角开始滴淌鲜血。站在屋外的霍公公看到这一幕,走过去就将她拖出门外,还不忘关好门。
皇帝十分开恩的没有杀她,继续让她服侍清晓。
卓成刚刚离开,映兰就冲进屋中。虽然快,但当她看到清晓一只手中的刀和一只手臂上的伤,就愣住在那里,后悔为何不再早些进来。夺过他手中的刀,手臂上已经硬生生的被划了两道深深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断的向外涌。
清晓望着麻利为自己处理伤口的映蓝,疼的应该是自己,为何她要哭?除了哥哥和盈姐姐,除了保妈和冬儿,还有谁为自己哭过?为何自己感觉不到一点疼痛,是麻痹了吗?这样真好,再也不会感到痛了。
映蓝望着清晓空洞无神的眼睛,终于忍不住,抱着他哭了起来。
映蓝每次擦拭清晓身子的时候,都为那越来越触目惊心的伤痕感到心痛,一条一条的刀痕,覆盖在手臂上。她无能为力。时久不见阳光了,清晓的皮肤透出一种病态的白。几个月了,皇上时不时地会来,有时每天都来,有时几天都不来。在皇上不来的日子里,清晓感到轻松,他会听映蓝说话,虽然很少说话但他会点点头或微微一笑表明自己在听。
时间还在飞快的走着,手臂上的伤也在一条一条增加着。皇上还是会经常来,但清晓感到他有些不同,每次不会再疯狂地挺入。他还是很厌恶这种事情,但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疼了。
多日不曾来的皇帝由踏进了这间屋子,映蓝将刚刚吃完的饭端下去。清晓看到来人,不由得紧张起来。卓成上床,看到他不停地往角落里缩,不由一怒,伸手一扯,就将人扯进了自己的怀抱,顺势躺下,“你怕朕吗?”像是在问也不像在问。许久,感到怀中的人还是僵硬着身体,“好好睡吧。”语气中掩不住的疲倦。
一夜到天明,清晓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走了,映蓝端着水等着他洗脸。他不敢相信那个人昨夜竟会放过他。
“清晓,我听说南方有反贼,皇上最近要处理这件事,不会经常过来了。”
清晓听到映蓝的话,笑了,“是啊,真好。”
第八节
舒心的日子过了许久,清晓心情甚好。已经好久好久没遇到那个人了,清晓巴不得反贼灭的越晚越好。
你伤我一次,我自伤一次。
清晓望着手臂上的伤痕累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誓言。已经看不到那鲜血涌出的情景,不过就是原本光滑的肌肤多些永久不会消退的伤痕而已。
如果这样下去也是不错的。
可,什么都不是永恒的。
“清晓,我刚刚打听到,反贼已经被歼灭,好似朝中有人和反贼勾结,被打垮了。”
清晓的希望被这句话彻底破灭了,那恶梦一般的日子又要来临了。
再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清晓发现他已不在似从前,好像什么把他压得好累好倦。
又是深深的挺入,这几个月中,卓成的欲望一直被灭反贼给压了下来,清晓痛得紧咬下唇,这种穿心的疼痛还天真的以为再也感受不到了。在不断的抽动过程中,清晓听见他不断的说着,“得到了……又能怎样……”“高高在上真的很好?”“你要,就全部给你……”话语中满是凄苦。
几日下来,清晓又回到了刚入宫不久时那样,唯一不同的时,卓成会抱着快昏过去的清晓,满脸歉意,喃喃自语,“我不想伤害你的,我不想伤害你的……”
无论怎样说,怎样道歉,做了始终是做了,誓言还是要遵守。
你伤我一次,我自伤一次。
早就没有了疼痛的感觉,望着涌出的鲜血,清晓放下刀。静静的看着血顺着胳膊,浸红了床单,眼前一黑。
醒过来的时候只感到累,看到站在床边担心的映蓝,笑了笑。映蓝看着他的笑容,一时间有千万言语都化作了点点泪滴。
休息了几日,清晓已经可以下床了。皇上倒是细心的让人送来了补药,可清晓坚决不吃。
又一日,这个处于宫廷深处的小院却来了两个从未见过的丫鬟,说柳妃想见见他。清晓只有跟了这两个丫鬟在迷宫般的长廊上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一幢富丽堂皇的大殿,一位华丽的女人坐在中央,美丽的不似人间凡人,轻声一句“带下去!”
两个丫鬟一来,映蓝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她们提起柳妃,清晓这回定是凶多吉少。柳妃是嘉帝最宠爱的妃子,这两年下来,皇上经常来这里,可想而知,柳妃请清晓过去的原因。映蓝飞快跑出小院,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回清晓。她不知皇上现在在哪里,只知道往皇宫中间跑,皇上一般会在那里。
匆忙的跑着,却撞在了一人身上,映蓝抬头,看到被撞之人身后的那人,“大……大皇子。”
“这么慌张,出了什么事吗?”扶住她,大皇子身边的人问道。
映蓝一急,哭了出来,“主子被柳妃娘娘带走了。我想找皇上去救人。”
大皇子哼笑一声,“后宫中争宠的事多了,父皇连这都管的话,江山社稷谁来管!”他看着急哭的映蓝,语气一柔,“能让你这样,应该是个好主子。我也讨厌柳妃那个女人。我带你去见父皇,父皇出不出面救你主子我就不知道了。”
映蓝一听,磕了几个头,“谢谢大皇子,谢谢大皇子。”就跟在两人身后走了。
“儿臣参见父皇。”
“天楚参见皇上。”
卓成看到眼前两人,不是刚刚才离开怎么又回来了,正想开口询问看到了两人身后的映蓝,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映蓝扑通一声跪下,“皇上,主子被柳妃娘娘带走了,我只有来求皇上去救救主子。”
卓成一听,气得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一甩袖子,大步向柳妃的柳年殿走去。
“天楚,这个小丫头的主子是谁?让父皇急成这样?”天楚没有应话,他现在只感到隐隐有些不安。
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一切都变了,曾经最受宠的柳妃被降了三级。卓成夜夜守在这里不曾合眼。他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一人守在床边。所以,第三天,清晓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卓成。但看了一眼又紧紧的闭上,背上事火烧火燎的痛。一有意识,就想到了在那个暗室,柳妃让人用沾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着,还不停的骂着。昏倒被人用水泼醒再接着抽,她似乎有无限的怨恨都要发泄到自己的身上。再然后看到了映蓝,昏了过去,恍恍惚惚中好像被人抱了起来。
卓成看到清晓睁开了眼睛,很是惊喜,但看到他又很快将眼镜闭了起来,不由恼怒,“朕命你睁开眼睛!”
清晓无奈,再次睁开了眼镜,直直的盯着卓成,没有一丝感情。卓成一下子将他抱在怀中,“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清晓挣脱不开,背上的伤痛被狠狠的压着,嘴中不由轻喊了一声“痛……”。卓成一惊,连忙放手,让他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