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发出的却只有气流:“哈~哈~哈~哈~哈~”
莫默:“……”
“三弟,你醒啦?”有人推门而入。
莫默眼睛一亮,急忙走出去,在看见丁凯那张黑脸时,他内心忽然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感动,顺带着丁凯的样貌在他眼里都变得英俊起来。
“大哥~”莫默捂着脖颈可怜兮兮地巴望着端着粥菜的丁凯。
丁凯将粥菜搁下,道:“别担心,你的嗓子受了点损伤,暂时说不了话,大夫说好好休养就可康复。来,先吃点东西吧!”
“嗓子?”莫默干咳一声,这分明是声带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闭上眼努力地回想了下昨晚的事,除了自己和荀未昌相遇,结伴在明日楼喝酒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昨晚的事,都不记得了?”
莫默睁开眼睛盯着丁凯看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指着他用口型道:你怎么在这儿?
丁凯奇迹地读懂他的意思,得意洋洋道:“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见阎罗王去了。”
莫默愕然地瞪着他。
丁凯干脆拉着他坐下,道:“昨晚发生的一切,你当真都不记得了?”
莫默一个劲点头。
这小子不呱噪了反而有点不习惯。丁凯干咳一声,正色道:“记得昨晚你和谁一起喝酒吗?”
莫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刹那的难以置信。
“你猜到了?是的,是他要你的命。”丁凯道:“他就是魏常浔。”
莫默藏在袖中的手忽然攥紧,脸色发白,双眼无神地看着丁凯。
丁凯道:“你让我查的东西我都查到了,只是苦无机会告诉你。”其实是因为要先经过皇上的许可,“我派人去他家乡查访过,那里是他的祖父诸葛铭的家乡,有村民告诉我们说,大约半年前,诸葛铭带着荀未昌回去,还说荀未昌是自己的孙子。但是事实如何,根本没有人可以证实。”
莫默惨然一笑:诸葛铭,原来他的祖父是那个药师诸葛铭。难怪每次自己要见他,他总是推三阻四。可是自己刻意不去询问他祖父的名字,不就是想自欺欺人吗?
真相终究是真相,只要是真相,终有大白于天的时候啊!
莫默记得,魏常浔曾经跟他说过,诸葛药师不但医术高明,更是易容高手。可是西门统领也已经帮自己证实过了,荀未昌的脸是真的。也就是说,要么诸葛铭的易容术在西门统领之上,达到了真假难辨的境界;要么就是……整容……
荀未昌……不,魏常浔为了报仇,不惜改变自己原来的容貌吗?
古时候的人不像现代人那么开明,他们总是说什么“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连剪根头发都不情不愿,更何况将自己整成完全不一样的脸……
“三弟?三弟?”
莫默惊醒过来,见丁凯忧心忡忡地看他,只勉强地笑了笑。
丁凯试探着问:“这事很严重啊,要不要……告诉皇上?”
莫默一下子紧张起来,抓着丁凯的袖子用那破锣嗓子道:“不要,千万别告诉皇上,这事我会自己处理,皇上日理万机,别拿这种事去烦他。”
“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反正该知道的皇上都已经知道了,“你啊,有什么话要说就用纸写下来嘛!你要再这么说话,真的很有可能变成哑巴……”
“呸呸呸!”莫默凶巴巴地瞪着他。
丁凯笑道:“平时牙尖嘴利,尖酸刻薄,说一句话可以让人吐一地的血。现在好了,说不出话了吧?这就是报应啊报应!”
莫默又气又急,却也不敢再胡乱使用自己脆弱的声带,只能愤愤地冲丁凯竖起中指,心里不禁暗自庆幸还有这骂人的手势。
丁凯盯着那根中指看了半天,茫然道:“这是……干嘛?”
莫默:“……”
世上最令人郁闷的不是骂人败阵,而是你骂了半天,对方却根本听不懂。
“啊!”莫默一拍手,起身倒了杯水搁着,食指沾水在桌上写字:今天不上朝的吗?
“放心吧!已经告假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魏常浔可是极度危险的人物,你可别因为对他有愧就任由他乱来啊!万一危及皇上,我这个做大哥的可不饶你。”
一提到“魏常浔”,莫默的情绪立马低落下去,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金銮宝殿之上,一片肃然。
仇麟的冷笑在殿上肆意回响:“什么?让莫无闻当太傅?敢问皇上,他何德何能?”
皇甫瓒慢慢地转动着玉扳指,道:“朕决定让莫默当皇子淳的老师,专门教授皇子武艺和经世治国之道。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
岳长白站出来道:“皇上,虽说莫大人在此次武举中夺得榜眼之位,但众所周知,莫大人的武功并不能称得上高强。教授皇子武艺的人选无数,皇上何以挑中莫大人呢?”
“既然岳尚书觉得无闻的武功并不高强,那试问他又如何能够位居本次武试举二甲之位?还是岳尚书想说朕偏袒他,帮着他舞弊作假?”
岳长白惶恐跪地:“微臣不敢。”
仇麟道:“岳尚书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啊皇上,既然是教授皇子武艺,那为何不让武状元来呢?”
皇甫瓒浅笑道:“朕另有要务交由新科武状元去办,此时不劳摄政王操心。”
仇麟冷笑道:“太傅一职位高权重,臣怕莫无闻担不起啊!”
皇甫瓒眸光一沉。
褒太师道:“既然摄政王心存疑虑,老臣斗胆提个建议。明日文武新科前三甲都要面见皇上,由皇上封官授印。到时,就请皇子淳亲自来挑选老师,皇上以为如何?”
皇甫瓒迟疑道:“这……”
仇麟斜眼看褒太师一眼,道:“太师,现在是选太傅,你以为选皇子妃啊!皇子淳才十来岁,他知道怎么选国之栋梁吗?”
“大胆!”皇甫瓒低喝一声。
仇麟拱手道:“臣也是为了大圣王朝的江山担忧啊!请皇上见谅。”
皇甫瓒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用力地抓着扶手,极力掩饰满腔的怒火。
褒太师笑眯眯道:“皇上息怒,摄政王少安毋躁。既然摄政王怀疑皇子的能力,那么退朝后烦请摄政王随老臣去趟东宫,老臣会令摄政王……心服口服的。”
仇麟眯起眼,冷冷地回视他。
皇甫瓒面色稍缓,道:“那无事就退朝吧!朕也想看看,朕的这个皇儿会不会令朕失望。”
莫默和丁凯分开后,回到六扇门,刚好和出门买菜的情儿撞了个正着。
“莫默哥哥,你回来了?”情儿惊喜道。
莫默拍了拍有点憔悴的脸,微笑着点头道:“嗯,你出门啊?”
情儿神色一变,道:“哥哥,你的嗓子怎么了?”
莫默叹道:“说来话长,我要好好保养声带了,不说了。”
情儿急忙拉住他道:“哥哥,向荣街有一家凉茶铺,那里的凉茶很不错。我带你去喝几碗,保证明儿你的声音既洪亮又动听。”
莫默狐疑道:“真的假的?”
“你相信我啊!走吧!”
说是去凉茶铺,情儿还是兴致勃勃地拉着莫默买好菜,逛了半条街才去向荣街。情儿见莫默神色不对,忙道:“哥哥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不会这样耽误你时间了……”
莫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刚好途经一个画摊,随手扔了个碎银给摊主,拿起纸笔写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拜托,刚才那个卖猪肉的借着接钱的动作摸你的手,分明是大色狼,你干嘛还拦着不让我揍他?
情儿低下头甜甜笑道:“你……紧张我啊?”
莫默真想大喊一声“废话”,奈何声音没有气势,只能写道:你这丫头!你是我妹妹,你让人占便宜我能不紧张?
情儿笑容一僵,死死盯着“妹妹”两个字不说话。
莫默以为她难为情了,只好拍拍她的脑袋瓜,写道:以后别再跟那色狼买猪肉了,知道吗?
情儿点了点头,不做声。
莫默半弯下腰凑过去:“怎么了?不高兴了?”
情儿别开脸不看他。
莫默嘿嘿一笑,将她的小脸转过来,道:“别气,哥给你变个魔术。”
情儿疑惑地眨了眨眼。
莫默伸出两只手晃了晃,握成拳,对着拳头一吹,缓缓将手打开,情儿随着他的动作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两掌张开后,却什么都没有。
情儿失望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莫默急忙拉住她,左手在她鬓上轻轻滑过,手中立马多了支漂亮的发簪。
“哇啊!”情儿惊喜地捂住嘴巴。
莫默歪着头看她,笑道:“不生气了?”
情儿红着脸,羞答答地笑着,一双可以滴出水来的眼眸含情脉脉地看着莫默。
“我帮你戴上哈。”
情儿点了点头,半低下头,莫默顺势给她戴上发簪,站远了点看了看,朝她竖起大拇指,咧开嘴笑道:“Beautiful!”
情儿回以羞涩又甜蜜的微笑。
莫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大哥,对不住你了……
丁府。
“夫人,我买了支发簪给你,你看喜不喜欢?”
“夫君又何必破费……夫君,发簪呢?”
“就在盒子里啊……啊!我的发簪呢?!”
“会不会遗落了?”
“怎么可能……咦?这盒子里有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再熟悉不过:让你笑话我!哼!哼!哼!
旁边还画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莫!无!闻——”
东宫。
看着对答如流的皇子淳,皇甫瓒满意地喝了口茶,抬眼看早已面色铁青的仇麟,微微一笑道:“摄政王还想考什么?四书五经?还是兵书?”
褒太师站在一旁,悠闲地捋着长须。
仇麟看了皇子淳一眼,朝皇甫瓒拱手道:“不愧是皇上选中的皇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臣没什么可问了,先行告退。”
皇甫瓒默许地点了下头,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仇麟愤然离去后,皇子淳立马朝褒太师揖礼,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恩师。”
褒太师受宠若惊道:“点儿,你现在可是皇子,不能对下臣行此大礼的。”
皇子淳一本正经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说得好,”皇甫瓒站起身道:“太师,你教得好啊!”
褒太师拱手道:“老臣惶恐。”
辛雅治站在角落里,瞪大眼看着皇子淳,那眼神像在看怪物一样。
皇子淳被他那不容忽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一眼瞪回去:“干什么?”
辛雅治眨了下眼,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慌忙垂下头。
褒太师收回疼爱的目光,对皇上道:“皇上,你和皇子好好聊,老臣先行告退。”
皇甫瓒点了点头,对辛雅治道:“还不送太师?”
辛雅治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蹦起来道:“是,皇上。”
褒太师和辛雅治一前一后出了门,走到人少的地方时,才停下来。褒太师摸了摸辛雅治的脑袋,慈爱地笑道:“治儿,你在宫中过得可好?”
“不好,”辛雅治扑在太师身上撒娇道:“爷爷,我想回家吃二婶做的东坡肉。”
褒太师宠溺地捏了下他的鼻尖,道:“馋猫。其实,爷爷早就不怀疑莫无闻了,你随时都可以回府来。”
“这倒不用,六扇门很好玩,大家对我也很好。我,我才不想那么快回去呢!”
褒太师笑道:“你不是还抱怨说莫无闻经常欺负你吗?现在又舍不得走了?”
辛雅治拉着褒太师的手道:“爷爷,您以前教过小皇子的啊?”
褒太师挑眉道:“怎么?刚才见他面对摄政王毫不害怕,对答如流,突然发现自己比不上人家了?”
“才不是呢!谁不知道太师府上的小公子最最聪明伶俐,才貌双全,文武兼备了?”
褒太师失笑道:“是是是,你个小滑头。”
……
皇甫瓒故意不去理会皇子淳期盼的眼神,只随处看了看,道:“不缺东西吧?”
皇子淳乖乖道:“不缺。”
皇甫瓒抿唇一笑,又问:“要不要再找几个女来伺候你?”
皇子淳急忙摇头道:“有辛雅治陪着点儿就可以了。”
皇甫瓒挑眉看他:“是吗?不要你的郡主了?”
皇子淳的脑袋立马从横向摇摆变成纵向摇摆:“要要要!”
皇甫瓒决定逗逗他:“那……要辛雅治还是要昭雪?”
皇子淳毫不犹豫道:“郡主。”
皇甫瓒露出恍然的神情,长长地“哦”了一声,道:“你倒是有本事,可知莫无闻为了帮你的郡主求情,不惜与朕闹翻?”
皇子淳紧张地盯着他。
皇甫瓒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声音不高却充满压迫感:“朕是谁?”
皇子淳一愣,随即很快答道:“您是皇上。”
皇甫瓒摇了摇头,还是盯着他,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朕是谁?”
皇子淳心神一动,咬了咬牙,低头小声道:“……父皇。”
皇甫瓒这才露出满意地笑容,摸摸他的脑袋,道:“记住了,以后,你就是大圣王朝的皇子,将来还有可能是太子。朕是你的父皇,你是朕的皇儿,以后,你将与父皇一起守护大圣江山,你可明白?”
皇子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皇甫瓒被他难得露出的稚气表情逗乐,收回放在他脑袋上的手,道:“明儿你要在殿上为自己选老师,为朕选太傅,今晚好好想想怎么选?知道吗?”
皇子淳惊讶地瞪圆眼睛:“啊?”
皇甫瓒笑了笑,转身要走。
皇子淳急忙追了两步:“皇……父皇,那郡主她……”
皇甫瓒背对着他,闷声笑道:“至于这件事,那要看你请的说客能表现出多少诚意。”说完,摆驾离开。
皇子淳傻傻道:“说客是指莫无闻……吗?”
忽然,辛雅治沉着脸大步走进来。皇子淳眼睛一亮,刚叫了声“辛……”辛雅治已经绕过他往床塌走,看也不看他一眼。皇子淳一愣,迟疑地走过去,却见辛雅治正埋头收拾包袱。
“辛雅治,你……你做什么?”皇子淳皱眉问。
辛雅治胡乱收拾好东西,将包往肩上一背,站起来道:“我回去了,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再也不理你了!哼!”
“重色轻友?”皇子淳双手紧紧拉住辛雅治,道:“这是何意?你怎么了?”
“你放开我!亏我还把你当兄弟,刚才皇上问你我和那什么郡主选谁,你居然回答得毫不犹豫?!你不是重色轻友是什么?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