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法则（野兽法则 叔总受）中——水印

因为管理者的独具匠心，这家医院的绿色植物相当之多，甚至连楼房外面也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常青藤，凌晟睿站在窗前，温暖的阳光迎面洒下，望着对面大楼那一片浓烈的翠绿，他一直绷得紧紧的身体顿时放松不少。

惬意的时刻没有持续多久，突然，两道炙热的目光像激光一样，直射向他的后背，强烈到让他难以忽视。

凌晟睿猛然回过头。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病床上，方若辰双眼紧闭，凌晟睿盯了他片刻，随即移开视线，看向别的地方。

而那种仿佛刺痛人目光，在他回头时，早已消失不见。

直到傍晚，方云逸才出现，一进病房事先就死死钉在凌晟睿身上，上下游移，似乎在审查着什么。

凌晟睿被他那诡异的视线盯得浑身发毛，急忙从凳子站起起来，尴尬的笑了笑：“呃，你来了啊，那我就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方云逸问：“不多呆一下？”

“不了，已经很晚了。”凌晟睿转头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快落到地平线了，周翊也快要到下班时间了。

“哦，那你走吧。”方云逸说。

凌晟睿有些惊讶，在平时，每次当他说要回家时，都会被方云逸冷嘲热讽一番，可是今天对方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也太反常了吧。

“怎么，不想走？”注意到凌晟睿讶异的表情，方云逸似笑非笑的调侃道。

“没，没有。”凌晟睿急忙反驳 ，三步跨做两步的朝病房门口走去。

看着男人失了魂一般的撞上门板，然后逃也似的逃出病房，方云逸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变得明朗许多。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男人都是一副冒冒失失的模样，却一点也不惹人反感，反而让人觉得很萌。

真是个废物！方云逸在心中暗骂一句，嘴角却越扬越高。

凌晟睿走的很急，直到跑出医院大门才放慢脚步。每天这个时候，都是他最轻松的时候，因为不用再面对方家那几个人。

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凌晟睿上了车，对司机报了周翊家的地址，然后呆呆的坐在后座上发呆，一直到出租车停下，司机转过头来对他说已经到了，他才回过神来。

走到家门口，凌晟睿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钥匙，口袋里却空空如也，他搜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始终没有找到钥匙，可是他记得出门前明明是带了钥匙的。

凌晟睿敲了敲门，屋里没有反应，周翊还没回家。

不想打电话打扰周翊，凌晟睿只好在门口等，平时周翊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下班，最多也不超过晚上八点回家，而现在是六点半左右。

一直等到九点，周翊还没回家，凌晟睿有些担心，于是拨打周翊的手机，对方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凌晟睿打了好几次都没有接通，无奈之下，他只好打去周翊的公司，得到的答复是周翊临时接到一份合同，现在正在往巴黎飞去。

凌晟睿差点没哀叹出声，这未免也太仓促了吧，没有钥匙，周翊也突然出差，他现在连家都回不了。

无力的扶住额头，凌晟睿只感觉头痛不已。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没有办法，凌晟睿打算到宾馆住一夜，只是，不知不觉间，他开始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城市的夜晚霓虹璀璨，凌晟睿麻木的看着与他擦肩而过那些陌生面孔。

他突然响起程致远。

曾经，程致远不顾他的苦苦哀求，强行把他押回了家，然后囚禁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期，他被镇在那个阴暗清冷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段记忆，是他极力想要忘记的，可是现在，他却开始有些惆怅。

不知道程致远现在怎么样了？

是死了，还是被带回他所属的那个杀手组织了？

一想到这些，凌晟睿便觉得很内疚，考虑再三，他决定到程致远的住处去看看。

还是那栋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房子，凌晟睿站在门口，看着旁边那些曾经在记忆里挥之不去的场景，顿时百感交集，那双清冷的紫色眼眸在脑海中重现，那么清晰。凌晟睿曾经以为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慢慢磨灭掉，可是到现在，他才被爱的发现，关于程致远的事情他几乎一点都没忘，或许，是因为那段记忆太过于刻骨铭心。

凌晟睿试着推了下门，大门关关得紧紧的，敲门也没反应，看来里面没人。

正当凌晟睿打算离开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声音对凌晟睿来说并不陌生，在他被程致远囚禁的那段时间，他就经常听到。

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凌晟睿屏住呼吸，不敢再有任何动弹。

脚步声响起，身后的人越走越近，对方走得很慢，却仿佛步步都踏在他灵魂上，让他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直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抵在凌晟睿的后脑勺上，脚步声才停止。

“你是谁？”凌晟睿故作镇定的问道。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传来，仿佛一道惊雷，凌晟睿的呼吸几乎也停止下来。

这声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

“这该是我问你的话，你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吗？”身后的人问道。

“没，没什么。”凌晟睿壮起胆子，慢慢转过身。

身后的人没有开枪。

“你胆子倒是蛮大的吗，不怕我一枪打爆你的头？”程致远微眯起眼睛，语气戏虐。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凌晟睿内心五味杂陈，相隔不到半米远的位置，那双熟悉的紫眸正对上他的视线，还是那么冷厉孤傲。凌晟睿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沮丧。他低着头，小声的说：“我只是来看看，没什么别的意思，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认识我？”程致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凌晟睿有些惊讶的抬起头，还以为对方是在和他开玩笑，可是，很快的，他发现不是，程致远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投在他脸上的视线没有了以前那种疯狂和热烈，变得极为冷淡，就像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凌晟睿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意……

第二十九章：欺骗

凌晟睿有些惊慌，往后退了一步：“程，程致远，你怎么了？”

程致远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没有放下手枪，而是对凌晟睿步步紧逼，凌晟睿的后背很快撞上门板，内心一惊，他现在是无路可逃了……

“你……失忆了？”凌晟睿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着对方一脸不解的表情，凌晟睿恍然大悟，可是同时也很迷茫，他记得程致远当初并没有伤害到头部啊，为什么会突然失忆？

“失忆？”程致远皱眉：“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从来都没有失忆过。”

凌晟睿咽咽口水：“可是……”

还没等他说完，程致远冷笑一下，一拳打上他的小腹。凌晟睿闷哼一声，身体弯了下去，双手捂住腹部，疼的直抽冷气。

“我不知道你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你突然跑到这里来鬼鬼祟祟的偷窥，还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换在平时，我早就一枪崩了你了，不过我今天心情不猎，不打算杀你，你赶快给我滚。”程致远冰冷的声音在凌晟睿头顶上方响起，凌晟睿疼的无法说话，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说什么，程致远的个性一向冷血残暴，尤其是现在还失忆了，如果他一怒之下开枪杀了自己，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凌晟睿不敢抬头，强忍住剧痛，动作缓慢的从程致远身边走过。

目送着他的背影，程致远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身后的程致远突然开口，凌晟睿身体猛地一震，不敢再动弹，程致远问出这种问题，难道是真的失忆了？

凌晟睿咬了咬失去血色的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于是迟迟没有开口。

程致远的耐心被耗尽，但是却也不生气，嗤笑一声，说：“不说就算了，反正量你以后也不敢再来了。”

“真是个怪人……”程致远感叹。

凌晟睿苦笑，内心有些苦涩，以前程致远对他的占有欲强到近乎＊＊，可是现在变成陌生人，对方的态度居然变得这么冷漠。不过，他失落的感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的，他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之前他觉得程致远是他一辈子的噩梦，怎么也摆脱不了，可是现在，他终于解放了。

凌晟睿只感觉轻松。

艰难的走到路边，一个年轻女子从他身边匆匆走过，凌晟睿的视线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对方却仿佛完全没看到他似的，径直朝程致远的方向走了过去。

凌晟睿愣愣的看着她走到程致远身边，程致远对她温柔的微笑，然后两人一起走进程致远的家……

大门关上，凌晟睿收回视线。

程致远的失忆实在太过于诡异，凌晟睿始终无法相信，而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程致远的失忆是假装的。因为玩腻了，想要抛弃他，所以才假裴失忆，好让他识趣的走开。

凌晟睿靠在路灯柱旁，苦笑一下，程致远刚才那拳头并没有用多大力气，看得出来他还是顾了旧情的，否则以他那近乎＊＊的力量，完全可以一拳将他打到昏迷。

也许是因为不想打击他，所以才假装失忆的吧……

凌晟睿突然发现，程致远其实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

程致远另结新欢，凌晟睿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是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程致远和那位年轻的漂亮女人在一起的和谐画面，凌晟睿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捏住一样，那种压迫感挥之不去。

凌晟睿没有纠结，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是恨程致远的，另一方面，他过于传统的思想到现在都还没有改变。男人就应该和女人在一起，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那是错的。

只是，他觉得，为什么明明是对的道理，为什么他却觉得这么难受呢？

惨白的月光洒下，明明是闷热的夏天，凌晟睿却感觉浑身发冷。

＊＊＊

随便找了一家旅馆，凌晟睿一进房间便径直倒在床上，此刻，他觉得身心俱惫，什么也不愿意再去想，只想睡觉。

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凌晟睿闭上眼晴，很快就睡着了。

他本来以为在睡梦中能够暂时抛去现实中的压力，可是没过多久，他开始做梦。

那是一个诡异而恐怖的梦，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只除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他怎么寻找，怎么呼唤却怎么也找不到其他人，他感觉无助，孤独和恐惧如洪水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没顶……

那一夜，凌晟睿睡得十分不安稳，第二天醒来时，他只感觉头痛欲裂，虽然睡了很长时间，但是却比没睡前更累。

看了看时钟，现在是早上八点，凌晟睿用力的撸了一把脸，下了床。

心不在焉的洗漱过后，凌晟睿整理好衣服，去柜台结账，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了，周翊现在还在巴黎，凌晟睿想了想，决定直接到医院去。

病房里只有昏迷不醒的方若辰一个人，方云逸还没来，凌晟睿稍微检查了一下，一切正常，他放下心来，于是坐在病床旁。

本来他每天到这里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方若辰擦洗身体，可是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等方云逸来了再说。

昨天那场面到现在都让他觉得尴尬……

静静的凝视着方若辰那张英俊的脸，凌晟睿开始走神，这家伙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还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凌晟睿有些担心，如果他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自己是不是也要一辈子就这么照顾他？

那太可怕了。

凌晟睿原本以为方云逸会来的，可是一直到下午，他都没出现，凌晟睿觉得很奇怪，平时方云逸总是雷打不动的会在这里呆够一整天，可是这两天怎么来的这么晚？久病床前无孝子，凌晟睿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才一个多月，方云逸这么快就厌烦了？明明他们兄弟俩的感情那么好……

凌晟睿只感觉头痛，偏偏他手机又没电了，打不了电话，无奈之下，他只好就这么等着。

百无聊赖之下，倦意袭来，昨晚的睡眠实在是太糟糕，凌晟睿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于是趴在床头闭眼小憩了一会，他本来是想闭目养神的，可是却很快就睡着了。

这次，他睡得比较安稳，医院的消毒水味虽然难闻，但是却让他感觉到安心。

除了一个怪异的梦，他梦见自己的脸被人抬起，然后有什么东西在他嘴唇上轻轻地触碰着，有点痒，但是却很舒服，舒服到让他不想再醒过来……

凌晟睿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七点多钟了，方云逸还没有来。

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夕阳从窗户直射进来，将白色的病床染成橙黄色。凌晟睿用力甩甩头，站起身来，时间到了，他该走了。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丢失的钥匙。

也许是掉在病房里了吧。

凌晟睿开始在病房里四处寻找，沙发后，床底，卫生间，甚至连病床上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大概掉在别的地方了。凌晟睿叹了口气，没有钥匙，周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身上也没带多少钱，已经快用完了，根本不够再在旅馆里住一夜，没办法，现在只有打电话找周翊帮忙了。

垂头丧气的离开医院，凌晟睿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个充电器，朝医院走回去。

只是，在打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眼前的画面让凌晟睿目瞪口呆。

病房里，一直没来的方云逸正站在窗前，而本该是昏迷的方若辰此刻正精神抖擞的坐在病床上，手上还拿着一碗水饺！

凌晟睿的到来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方云逸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饿得前胸贴后背，正在狼吞虎咽的方若辰则更是完全石化，甚至连口里塞满的东西也忘记咽下去，脸颊被撑得鼓鼓的，瞪大眼睛，仿佛见了鬼一般的瞪着凌晟睿，拿着筷子的右手也停在半空中。

凌晟睿脸色惨白，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涌了上来。

昨天程致远才欺骗了他，今天他又发现方若辰居然是在假装植物人，周围的人一个二个都在把他当猴耍。

一想到自己这些天尽心尽力的照顾方若辰，凌晟睿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蠢驴，昨天方若辰突然有那种反应，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要让他出糗！而方云逸根本就是串通的！指不定他们兄弟俩在背后偷偷嘲笑他呢。

凌晟睿只感觉心寒至极，冷下脸，他冷冷的说：“你们方家的人，真是一群混蛋。”

方云逸首先反应过来，急忙开口想要说什么，凌晟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关上病房门，转身就走。

方若辰急了，放下手里的碗，掀开被子就跳下床。

只是，脚刚落地，他便直接往旁边栽倒下去，方云逸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他。

方若辰站稳身体，着急的说：“我要去把他追回来！”

“我去吧。”方云逸说。

“不，我去。”方若辰连站立都无法做到，饶是这样，他还是固执的想要朝病房门走去。

方云逸垂下眼帘，脸上没有表情：“那我扶你吧。”

匆匆忙忙的走出病房，两人着急的寻找着凌晟睿的身影，还好，凌晟睿没走远，方若辰对着凌晟睿的背影大喊：“凌晟睿，你给我回来！”

凌晟睿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似的。

过道走廊上其他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吃惊的看向他，眼神不善。

方若辰对他们责备的视线视而不见，示意方云逸加快脚步，只是他的双脚根本不听使唤，两人完全赶不上凌晟睿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