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人生——纱夜

雨睁开了眼睛看见他的早餐。

“今天有工作吗？”伟问他。

“呆会收一下信。”雨指得上他网上的信箱。

和雨，真实状态下的他同住了一个半月之后，伟对他的工作方式算是大致了解。

7点半被叫起床，磨蹭到8点半收信箱，然后在9点做出一天的工作行程安排。总体来说，雨的“生意”

还是很不错的，他还有个专帮人家打离婚案件的女性朋友，不时地会帮他介绍一些小CASE。而也有一些

人会被介绍过来，用手机联络之后，安排好时间见面。

总体上来说，小生意不错，但像遇见伟那时候做的大一点的CASE，到现在，伟也没见到他接过。

不过说起来，伟有点奇怪，“你就没想过和你同学那样找份正经的工作做？”

雨的学历很好吧？毕业的大学也是在当地算得上名牌，加上他娃娃脸可爱的长相，真要找的话，应该不

难。

雨还没有恢复精神的样子，昨天是两点钟睡下的，而今天十点约好了和客户见面。超长的工作时间，危

险的处境，在这个城市中玩弄着不允许存在的职业——侦探，应该算地上吧？

“我的执照被吊销了。我的纪录上有被拘留的纪录。”雨说道。

“啊？”但伟想想，“做这种坏事受到惩罚了吧？”

“是在做这行之前。”雨说依然在半梦半醒之间。“因为违规操作，差点被关起来……”他对伟冷冷笑

笑，“不过因为缺乏证据，所以就被他们用了点小理由拘留了几天。但纪录上就不干净了，做什么都很

难有前途了吧？”

伟静静地听者，雨的处境也不妙呢——但比自己好的多，至少毕业了，没有前途，但靠自己温饱没有问

题——不只是温饱吧？这家伙赚那么多就是不肯花，铁公鸡一只。

差不多到时间了，伟看了墙上的钟，“我走了，你可别又睡死了。”

雨连眼睛都没有抬，“又有新工作了？”

虽然只是打工而已，但弄点钱买烟也好，省得某人老是说他贪污菜钱买烟。烟他买便宜的三块多的那种

，有时候五块钱算是奢侈。两三天一包也不算很大的烟瘾，却是一笔少不了的消费，雨叫他戒掉省钱。

“戒掉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现在伟只剩下抽两根烟的嗜好了。

“觉得活地没有意思吗？”雨问，将洗洁净递给他，“喝吧，只要喝下去一会你就可以解脱了，不过要

死到外面死，我们非亲非故的，我可不想找麻烦。”

“这就是你对一个面临死亡境地的人的态度吗？”伟问他，不是拉而是推的残酷。

“通常，嚷着要死的人都不会死的。”雨这样说着。“真的要死就直接行动了。”

说得就好象他自己做过似的。

大概在11点左右的时候，伟在惭馆的后面抽根烟，想着回去又要被雨笑了，被开除了，因为看见小姐被

肥腻腻的老头骚扰的时候揍了那家伙一拳的结果。下面该做什么呢？伟不知道。想着有这个城市里的户

口的人真好，就算不用工作，还有什么低保可以拿，而有些人就钻了政策的空子，在拿低保的同时在外

面悄悄的打工，一点点钱就可以，却极大地降低了老板的用人费用，同时降低了城市的工资水平。

真的，以他这个连温饱都要靠人施舍的人来说，钱太少了。走过街道的时候，看见街边乞讨跪着的学生

模样——只是弄了套类似学生衣服的人，跪在那里，手上捏着的红红绿绿的钞票比自己这几天辛苦打工

得来的钱还要多。伟开始考虑是不是自己也该弄套雨的衣服穿一下，到也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路……算

了，以这种方式赚钱，还是比较适合娃娃脸的雨。

然后伟又无奈地走在街上，还有看见街边的小广告，什么月薪1万酒店公关，真有这么好赚还用贴这种

广告？还不是骗人的老把戏？不过这也让伟想起另外的一条出路，看着映在橱窗中的自己，开始有点好

奇，自己可以卖多少？

话虽这么说，但无论是乞讨还是卖身，也都是想想娱乐娱乐自己而已。真的要做恐怕伟还没有到那个地

步——大概是因为他至少还有个给他饭吃，给他床睡的饲主吧？

但也有些事情是雨提供不了的人最基本的需求。所谓温饱思淫，可伟没钱，在某些特别空虚寂寞的晚上

只好自己一个人到卫生间自己一个人解决，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那种空虚感真是让他悲哀。

还是在附近找个女人吧，不必太漂亮，花点时间哄就可以上手的那种，结不结婚，关系能不能长都没关

系，总比被雨发现笑话的好。

“笑什么？难道你就没有这种时候？”

伟又骂过他，雨当然可以轻松，谁知道他和那个漂亮的律师女性朋友什么关系，对方一直这么照顾他。

“别把我们扯在一起，我跟她又没什么关系。”雨说。看着这尴尬的处境他去厨房给自己倒杯水喝。“

工作关系，她有需要，我提供服务。”

“那方面的服务？”伟一挑眉，故意曲解雨不当的用词。

算了，“你认为哪方面就哪方面吧。还有你好了没有。”

“你要用吗？”

“不然你以为我大半夜起来是干吗的？”

伟又给自己点了烟，坐在自己的床上（沙发）有些睡不着了，听见马桶的冲水声，从里面走出来的雨关

掉了灯。雨看起来就像清爽的孩子一样，根本看不出他比自己还大的年纪。那天，伟稍微有一点点寂寞

想找人说话。

“喂，你有女朋友没有？”伟问他。

雨抓抓头发，有点想睡，“没有。”

“谈过吗？”

“没有。”

“为什么不试试。”

“太麻烦了，太花钱。”很雨式的回答。钱，跟女孩子出去花钱的多半是男士。当然朋友不一样。

看雨的样子也知道是处的，所以才不知道女人的好处吗？所以才一张娃娃脸很“CJ”的模样。

“我以前，有过女朋友……”伟这么说。

“恩，后来呢。”

“分了。”

看得出，“后来呢？”

“没了。”

雨看了他三秒钟，然后回去睡觉吧。

伟却追到他房间，坐在床上，看他蒙脸睡觉的样子，“喂，陪我说说话。”

“为什么我非陪你半夜发疯不可？”雨问。

“因为……因为没有人能陪我说话，除了你以外。”

雨起身，看着就坐在床边露出像小狗一样哀求的眼色的伟，他捡了个麻烦吗？“那你就找个有意思的话

题吧。”

因此，伟就说了他找工作的时候遇上的趣闻，也不知道雨有没有在听，总之一直都半梦半醒的模样。问

他一句应一句。

“喂，你真有在听吗？”

“恩。”

“……你是爱说谎的小猫吗？”

“恩。”

他就是这样的听法。伟看他其实已经睡着了，其实雨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可爱。至少都不会口吐让

人生气的话语。伟把他放倒在床上，帮他盖上被子，却被他拉住了手。

“妈妈，对不起。”雨梦呓着，还有一颗眼泪掉下来。

伟就当没看见吧，这么大了还有恋母情结的小鬼。

回家吧，在街上觉得自己更寂寞的伟，决定回家看电视调整被开除的心情。工作只要不挑还是会有的，

现在伟没有了房租，水电煤费还有饭钱的压力，但也知道不能总这么下去。自己已经24岁，书没念好，

还没房、没车、没钱、没女朋友什么都没有的自己，连事业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回家，拿去跟哥哥比的事情就算了，当年被学校开除的时候，太轻率的宣言但是没有到了走投无路的境

地伟还不打算收回，两年前还想的很好，在工作之余去念夜校什么的。但现在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他，

只想要一份稳定的职业——他想要一份工作结果却这么难。

特别是走过街道的繁华，两边优雅地喝着咖啡的白领人士们坐在橱窗里，犹如一幅对称着自己一事无成

的美丽的画，伟决定快步走过它们的时候，在他身前的一扇门开了，雨正巧了的从里面走出门。

第五章

两人对视了一秒种，然后雨露出了他可恶的笑容。“又被抄了？”

“会在找的。”

“算了，正好。”

什么叫“算了”，什么叫“正好”？他幸灾乐祸吗？

“想不想打工？”雨问他，“三百块。”

伟沉默了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他给他钱？“犯法吗？”

“不会被治安拘留的。”雨说。

“那让我想想……”雨这只铁公鸡能拿钱出来，多半没有什么好事，伟要好好想想。

“别想了。”雨直接勾住他的胳膊就朝他心中的目标走去，“这么好机会让你赚都不赚的话，地下的母

亲会哭的哦。”

“我妈没死。”

“哦，那地下的父亲——”

“喂，够了，你为什么非要我爸妈死了你才高兴？”

＊＊＊＊＊＊

伟被雨拉进了一家名牌服饰的专卖店。帮伟配一套价值上千的当季服装的时候，伟只觉得恐怖，是什么

让雨肯这样下血本？

“小雨……我能不能……”

“不能。”雨说，接下来是把某个不怎么愿意的人往试衣间里推，看还是依言换好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伟时，“不难看嘛。”

已经是秋末，恼人的秋老虎早已远去，最基本的白衬衫没有打领结而露出伟稍为偏深的肤色，十字架的

挂件配什么都不会很难看，还有简洁设计的深灰色套装，庸懒的神情，总算是过地去的气质，看不出是

个靠打工为生的人。

雨掂起脚用手帮他打理略长的头发，不是伟故意留长，而是没钱去剪，其实短发也很花钱的，伟也随便

它去了。

“人果然是要靠衣装的，”雨说，“仔细看看你还是有点资本去勾引老女人的嘛。”靠近他那种烟草的

味道也更加的浓烈了，这也叫“男人的味道”吧。

不是雨要介意，只是今天又被人说了“小孩子”……

——叫你们负责人过来。

无论雨怎么说对方就是不相信，当然也碰到过这种以貌取人的老头，要不是看在朋友说过这老头很有钱

，而且一出手的预付款上的零也很吸引人——但对方听说就雨一个人见面，收了回去，雨正在苦恼又要

叫阿月来帮忙的时候，看见了伟。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加上总算是过得去的长相，雨心里想着可以用来充充场面，可他为什么就这么怕？他

只要见个面，陪那老头吃吃饭，聊聊天然后收钱……怎么听起来像那种服务呢？

“知道了吗？”雨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边，“关键是‘支票’。还有尽量让对方答应付工作消费，

还有……”

雨说来说去的只有钱，对工作性质都没有弄清楚的人，只要收下钱就可以了吗？“如果你无法完成工作

呢？”

“钱到了自己的口袋，你认为还有必要还吗？”

“对方告你呢？”

“一点点小钱而已，像他们那种有钱人，为了这点小钱而耗费大量的时间请律师打官司会很不值得的。

”雨说道，从包里取出密密麻麻的小字的格式合同。告诉伟在哪里签名。

“你简直就像无良中介……”

“哦？那是哪个无良分子给你饭吃的？”雨挑眉，“何况有法律漏洞可以钻，为什么不充分利用资源？

”为了这种小官司，通常要耗费3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法官不喜欢审判，因为当事人如果上诉推翻了原

判决的话，奖金会被敲掉……所以上了诉最多也只是还一半左右的钱，怕什么？

伟摇头，觉得雨学法律，就是为了钻法律的空子。

老先生到来的时候，看见伟，连连点头，说着这才象话，“看着这样的小鬼出场，我还以为你们公司没

人了呢。”

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伟想着，自己也是被临时找来的。

“和那种十几岁的小鬼谈，他也听不懂……”老先生唠叨着，伟看向一边侧脸的雨，心中暗笑不已，像

小孩子，没错。

“那，”伟先前有看过雨逼他背的资料所以知道，“黄老先生，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老先生却问了他“那个”，名片，他们都没有名片的吗？

当然雨有，伟看了一眼依然侧头不发一言的雨，似乎还在生气之中，真这么生气就不要做这笔生意嘛。

“因为工作的性质关系，恕我不能提供。”伟说，嘴角强扯出笑容，很勉强的借口。

但老先生还是接受了，只是为了伟怎么称呼，也就放过了他，然后他们开始谈很多零零星星的东西，伟

不知道雨平常是怎么谈的，是否要和当事人连家常也要拉，总之雨根本不搭一句，伟猜想，早上老先生

都和他说了什么了？聊了很久，当服务小姐再次来为他们添第三壶茶的时候，伟也觉得不能再拖了，“

黄老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切入主题吧……您的委托——”

“那个不急。”老先生却这样说，“难得我们能谈地这么投机……”

伟要哭了，其实他到是不讨厌陪人说话，有好久没有和人聊天了。虽然雨的脸色不好看，在又继续半个

小时的谈话后，老先生看了一下手表有改了口风，确实时间不早了。

切入正题，“我有一个儿子。”老先生说，先前他也提过，他儿子翅膀长硬了，根本不听他的话了什么

的，“最近他怪怪的，我也搞不清楚他在搞什么……”老先生怕他儿子交到坏朋友什么的讲了一大堆，

又说了他早早地老婆跑了，自己怎么样含辛茹苦地把儿子一个人带大，以下的话可以不用听，总之半年

前儿子在老先生的唠叨下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女孩，但是不管老先生怎么催他结婚的事情，他都说“小何

年纪小”，再等两年的事情。

“这很正常啊。”至少伟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城市里的女孩结婚的晚，何况由于独生子女的关系，

大多都很任性，很少肯迁就对方的脾气，要结婚伺候对方——最大的例子就是雨，简直就是任性地不得

了……对了，他不是女孩子，但也差不多了。26岁的人了，还像孩子一般，白皙的皮肤，瘦弱风一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