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有西厨(穿越)下——燃墨

作者:燃墨  录入:02-16

在话下,只叫人打心眼里觉着快活。

“不帮你,还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弄完。”田易说着就站起身,利落地熄了灯,又拉住严君往外走,“好了,既然都做

完了,快去睡。”

手腕上隔着衣袖也能隐隐体会到来自对方的温热,仿佛能一直从皮肤外传到心底去,换在平时若熬了夜只想着能快些到

床上躺着,今日严君却只希望脚下短短的这一截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只是这一回到了原本定好取蛋糕的时候,那八百个蛋糕却始终没人来取走。要说整整八百个蛋糕的定金也实在不低,严

君都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有些左右为难。立刻卖掉不行,若等会客人来了发现蛋糕没了,哪怕过错在他,对摊子

的声誉也不好。可是放在车里似乎也不行,这蛋糕他一直都是做新鲜的卖,从不积留,虽说这时节一两天是变不了质,

口感却总归是新鲜的好。

这日直至收摊,订蛋糕的客人都未出现。

第二天严君刚支起摊子,将招牌摆好,就听一旁传来个脆生生的声音,“你是卖蛋糕的大哥哥么?”

扭头一看,他看到讲话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圆滚滚的黑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歪着脑袋像在等答案。

他点头道:“我是,小妹妹有什么事?”

小姑娘扯着严君的衣摆把他往旁边拉,等拉到远离人群了,才细声细气地道:“我哥要我说……嗯……你的摊子今天有

人找……嗯……麻烦!对,十一个字!就是这话!”她扳着指头数了一遭,很欢喜自己没漏字。

“找麻烦?你哥是谁?”

“我哥是青头啊。”小姑娘理所当然地扔下这句话就自顾自地跑走了,留下严君心里一跳,昨日便有的不妙预感此时更

清晰几分。

章五十:讹诈背后有推手

待严君回到摊子上,就站在炉子边发怔。何成见他神色不对,关切地问:“主家,您怎的了?那女伢跟您讲了什么?”

严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顿了好一会才道:“她是代她哥来传话给我,说今天有人来摊子上找麻烦。”

“啥?”何成被吓了一跳,“主家难不成得罪了哪个?”

“……我也不清楚。”严君想了又想也只能摇头,他也很想把这不当回事,可小姑娘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不像是无的放

矢。他估摸着,能有蹊跷的唯有那八百个蛋糕的订单。

遇到这般情形,何成也只好挠挠后脑勺,“主家也莫要太担忧了,一个小伢神神叨叨的几句话当不得真。”

“嗯。”

两人说话间,摊子前边不断的有人来人往。与之前一样,除了好些常来的客人,都是些小孩子或是出来买菜的妇人。开

张了这么久,倒是未见着一个来捣乱的人。正当严君寻思着这消息莫非真是有人消遣并不确切、而稍稍放松了些许时,

远远的从街那头就传过来一阵喧哗——

隐隐的先有声音传了过来,“吃死人啦!”“香满屋卖的蛋糕吃死人啦!”……接着严君便瞧见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架

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人径直往这边过来。

严君刚听到时心里就咯噔一下,一会的工夫,这三人已到了近前。离得近了,他能清晰看到那妇人嘴边依稀沾着零星的

几片白沫,眼睛半睁半闭,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地任由两个汉子拖着,活像真没了命一般。

随着他们过来看热闹的又有好些人,远远近近的围在四周,不少人已开始对摊子指指点点,嘴里说的什么严君虽然听不

清,却也知道决非好话。

左边高个的汉子眉毛一竖,格外凶悍,一下就把手里的半块蛋糕摔了过来,来不及挡住就掉在晾盘上,做好了摆在上面

的蛋糕立时变得一团糟。

“你这黑心贩子,卖的这叫什么吃食?我婆娘才吃了就上吐下泻,不省人事,你莫非想吃人命官司不成!”

“姐夫说的是!”另一边的汉子有双倒三角眼,骨碌碌的直转,闻言忙不迭的附和,“我姐吃了竟成这样!知道的晓得

你这卖蛋糕,不知道的还当卖毒药呢!听人说你这的玩意多好吃多好吃,我特意买了回去孝敬我姐,哪知道会出这档子

事!我们过日子可不容易,你这是在坑害人啊!快赔钱!”

他边说还边展示了一下那衣服补丁摞着补丁,一副蛋糕摊子坑害穷苦百姓十恶不赦的模样。严君微微皱了皱眉,他终于

明白现下是个什么状况了。

吃食铺子最怕的便是这食品安全的问题,当初在现代时,酒店在这方面的管理就格外严格,各个厨房乃至各个部门每日

都要彻查清洁卫生。他更记得有回大堂吧出了事,去处理的大堂副理都被总监好一顿削。他不明白的是,如今他连铺子

都还未开,不过是在路边支个摊子,每日统共也卖不了多少蛋糕,赚不到多少银钱,断不至于惹到谁,怎么会招来这般

的讹诈?

没错,就是讹诈。他冷眼看着,只消把视线在那妇人头上一转,就能见发髻虽被扯得七零八落,上头却簪了珠花,耳垂

上戴的坠子也没取下。两个汉子也都红光满面,便是田家大湾里稍有劳作的乡亲,也比他们更加满面风霜。无论怎么看

,他们都绝不是穿不起衣服的穷苦人家。更何况,他们话语间表露出的关系也不尽不实,那妇人的年岁比起两个汉子来

分明要大上一截!

自从严君在这里开了摊子,也见识到不少的市井角色。像是剪绺,只需在人群里挨挨擦擦一遭,拿那一侧被磨得锋利的

铜钱,就能窃得钱财。还有用乞讨或是算命等形式踩盘子的偷儿,只盘桓在住屋外头,打听清了底细就进行扒窃。听说

还有趁着暮色出人不意攫取钱物的跑灯花,天未亮撬门窃物的踏早青等等。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市霸,专在这片区域巧立

名目收取费用,美其名曰还是进行保护。因摊子开张前就有打点,还似乎走了成伯年轻时的老关系,倒是不曾被这伙人

再行勒索。更多的,则是游荡在街市里头的闲汉,在严君看来就跟现代的小混混似的,大约便是眼前这两个汉子的身份

只是人群里不知是谁跟着嚷嚷了几句后,四周原本不过围观的人好象也被煽动了,一句接一句的激愤之语直往严君而来

。后来更有人操起旁边的条凳,眼见着就像是要向摊子上砸下来。

闹成这样,监市一直都没有动静,更叫严君心下凛然。监市其实就是古代的城管,像是谁谁违规破墙开了店,或是没在

指定的地点安分经营反而违规了,都要管上一管。保证市场秩序,调解摊贩间的纠纷,还有收税,都是他们的事,为的

就是让小商小贩合法经营。想想前日附近新来一个菜摊子刚出现,因未得到许可,那监市不过一刻就来取缔了。那雷厉

风行的架势,哪里看得出今日这般的装聋作哑?

这背后定然还有一只推手,一方面又能走通官面,叫监市不插上一脚,另一方面还能指使街头闲汉前来寻衅滋事。

但那些人还未砸下来,却被人拉住,虽是闹哄哄的,情势也不曾恶化,严君因而更觉奇怪,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蹊跷。

见那两个汉子义愤填膺的你一言我一语,严君好心地提醒道:“两位,那位……大嫂似乎有些不好,现在是不是先找个

大夫来看一看比较好?”

两个汉子都是一愣,脸上忽青忽白,而那妇人动了动,竟一脸痛苦地呻吟起来,先头的汉子赶忙道:“我婆娘已找大夫

看过,她,她反正又吐又拉……你这黑心贩子,莫要在这里胡扯些有的没的,看到没有,她又吐了!”

那妇人果真又吐了,干呕一阵,也不知吐了些什么出来。

严君默默看着,心想如果这是在现代的漫画书里,他脑门上肯定得有若干条黑线才能说明他此刻的复杂心情……

这场闹剧足足持续了有一个半时辰,一会有人跳出来信誓旦旦说今日摊子上卖的蛋糕定然不新鲜,因昨日收摊时这里的

蛋糕分明就没卖完;一会有人言之凿凿地给予证明说他们也见到了没卖完的蛋糕。

说起这严君反倒无从辩解,因为昨天收摊时还有许多蛋糕是事实,哪怕将订单的情形讲明,也没法证明今日的蛋糕全都

是现做的。

他只略提了一提,果然话就被堵了回来。严君不禁有些着急,要不是一旁还有何成梗着脖子坚持蛋糕绝不会坏,又有些

小孩子天真无邪地说蛋糕好吃不闹肚子,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下来。

正在此时,从人群外头传来一声惊呼,“这是怎的了?”

待说话人过来,严君才见是常来买蛋糕的秦府那位芳草姑娘。将眼下情形一五一十分说给她听了,芳草轻哼一声,“是

不是因蛋糕的缘故,现下谁说得好?要我说,还是去县衙里对质!请大夫诊断一番是否是蛋糕坏的事。”

她这话一出,竟立时有许多人附和,于是又扯了半晌,终于决定先请大夫看顾妇人,明日再去县衙弄个究竟。其中一个

汉子口口声声怕他不来,还抢了炉子跟两盘子蛋糕走。当人群总算逐渐散去,中午到了。

看着带来的饭食,严君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经过这么一闹,就算不晓事的孩子还惦念着来买蛋糕吃,也会被家中长辈

拉住走开去,更有几个街坊的孩子跑都跑到了摊子前面却给大人拦下。就是芳草,也没有买蛋糕的意思。

那些人眼里的质疑,严君不用看也知道。

待到晌午收摊,今日也只在早上闹事前做成过生意。何成时不时往收拾东西的严君那儿望,想说什么却被先一步打断,

“何成你先回吧,我来弄就好。”

“主家……”

“明天先别来了,看样子也开张不了。”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是不能赢下官司,严君敢肯定自己这摊子想

都不要想再开下去。

等到何成走了,严君才猛地颓然下来,叹了口气。方才他也不过因早收到报信确认那是讹诈而强撑罢了,此时更觉后心

一片冰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衣服都被冷汗浸得湿透了。他也根本想不出能怎样解决这事,如果真有推手,官司又怎么

赢得了?越想越是烦躁,他心不在焉地将剩下的东西放到车里摆好,刚要去牵马了来套上回家,一转眼却瞧见芳草不知

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正笑吟吟地望向这边。

严君不由的一愣,“芳草姑娘?”

“现下不忙了吧,我家府上有人想见见你,方便跟我一道去么?就在前边一壶居里,不会耽搁多大会工夫。”

想着芳草也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严君干脆地点头应承。待到跟着她到了街头的一壶居茶楼里头,见了等在那的人

,严君唇角一动,忍不住漏出些许自嘲之意。

章五一:妥协

还真当自己多是回事呢!便是今日这样来上一遭,他不一样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甚至在一开始,还盼着田易能在此帮他

解围。也难怪严君自嘲,因那玩了一手神秘的人,并非如他所想是秦府的老爷少爷之类。经芳草简单几句解释,严君知

道桌后这穿着体面且带了几分气派的中年男子,其实是秦家的一名管事。

这名管事同样姓秦,先朝严君拱一拱手,礼数极是齐全,“这位便是开了那香满屋,让大伙都趋之若骛的严公子了?果

真是年纪轻轻,却有得一手的好本事啊,叫我心生佩服,心生佩服啊!”

严君使劲想着该怎么用古代人的话客套,“您……太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些吃食贩卖聊以糊口罢了。”

“聊以糊口?”秦管事失笑地摇一摇头,“公子莫要妄自菲薄。若是这蛋糕不过雕虫小技,又怎能让我们家小姐时时记

挂呢,要知芳草那丫头也不可随随便便往外头来啊。”

严君抿了抿唇,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赞许。

秦管事接着又道:“今日我听芳草说,你那摊子似是遇到了什么事?”

“嗯?”严君心里蓦地一动,这秦管事的意图……隐隐有些让人忌惮。

秦管事根本不理会他在想什么,自顾自道:“这讹诈一事,市场里惯来屡见不鲜,只今日这桩,听芳草描述,倒是不那

么容易排解。”

“……嗯。”严君闻言心里一阵发苦,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很难解决?含糊其词是决计不行,若是不能完全澄清,这摊子

别说再如先前那样客似云来,能否维持收支平衡都难说,差不多就是完蛋了。

“唉,那真叫人可惜啊!这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讹诈,只是化解起来却不好着手。严公子这般好手艺却飞来横祸,怪不

得都说天妒英才。”

严君听得直想擦汗,好容易才想到句合适的话,“您言重了。”

“呵呵,哪里哪里。”秦管事扯着嘴角笑了笑,又定定地盯着严君瞧了好一会,直让严君心下忐忑、暗自寻思自己有哪

里不对时,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严公子,若是我说我有法子帮你,你信是不信?”

严君心中又是猛地一跳,秦管事这句话分明含着些言外之意,他不由自主的抬眼迎上对面的目光,迟疑片刻,还是道:

“我信。”

他的回答让秦管事很是满意,不紧不慢道:“这事要解决也容易。我知你昨日有张订单未被取走制好的蛋糕,于是才遭

人寻衅。若是由我出面,证实那些剩下的蛋糕早已全由我秦府接下,谁还会疑虑今日的蛋糕不新鲜?再说大夫那一边,

我也能帮得上忙,叫他照我的话去讲,保准能让严公子你脱了干系。何况那些人既然有讹诈的手段,必然也能找出他们

是何等身份,若寻几个人来指认他们乃是闲汉,讹诈一事,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寥寥数语,严君已听出对秦管事而言,这件事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天上绝没有掉馅饼的可能,他微一皱眉,问道:“秦

管事,我需要答应什么,您才肯出面帮这个忙?”

“呵呵……”秦管事赞许地看他一眼,“前些时我们府上盘下了一个铺面,想要做吃食买卖,一直拿不定主意该卖什么

才好。”

都说得这么明确了,严君哪会还不恍然大悟?秦管事是在告诉他,只要他拿出蛋糕与秦家合作,秦家自然会插手解决。

但到此时,就是他再不通人情世故,有现代时各种资讯的熏陶,他也猜得出原本这事说不定就跟秦家有所牵连。

来到古代尽管不那么适应,也常有波折,却因田家的缘故,并未遭遇真正坎坷。今日他终于明白,不管在什么时代,想

好好生活都不容易。

见他眼神闪烁,秦管事这般的人精又如何看不出他现下内心矛盾,他抿了口茶,也不打算催促,只淡淡加上筹码,“我

懂这香满屋乃是公子的一片心血,其实便是开了铺子,也能继续用你取的名。再者说来,背靠大树好乘凉,从今往后再

不会有任何腌臜烦心事,对公子来说,不也是件好事?”

严君稍稍垂了眼,默然不语。这或许确乎是好事,可完全属于自己与只有一部分属于自己本就有所不同,若是这合作还

掺杂了对方的手段,他到底心绪难平。只是即便是他,也清楚抗争更不现实。单说今日这事,他不就完全被人横搓竖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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