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不要脸的老色贼!」慕容承晏大叫一声,面红耳赤的站了起来,然后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看来这个小家伙是害羞了,还真是可爱啊!只是,听他叫自己老色贼,司马敬三还真是觉得刺耳了。
第一,他压根不老……呃……跟小家伙比起来自己是有点老啦!第二,他从来没色过,那些都是别人的经验,他只不过是拿出来说说罢了!
第五章
慕容承晏死命的瞪着将饭菜端上来的宫人,吓得那些宫人手足无措的直发抖。最近,慕容承晏越来越诡异了,只要是接近司马敬三的人,不论是宫人还是宫女,他都是这样瞪着人家,害大伙儿心惊胆颤得简直快要吓死了。
深怕那些宫人和宫女会被慕容承晏吓死的司马敬三,只好凡事亲力亲为,用膳时,他自己端饭菜;喝茶时,他自己泡;就寝时,他自己铺棉被;甚至到最后,他连衣裳都得自己洗。
边洗着自己衣裳的司马敬三边想,真不知道自己前辈子是欠了这个慕容承晏多少,今日才得这般苦命的还给他。
思及此,司马敬三又忍不住的长叹了一口气。他越来越觉得,慕容承晏要他搬进辰阳宫住,只是为了报一箭之仇而已。
就在司马敬三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娇俏中带着惊讶的女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王爷,你怎么会自己洗衣裳?这是女人家的工作,还是让奴婢来吧!」
「你是……」
「王爷不认得奴婢啊?奴婢叫小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前些日子,天天都帮皇后娘娘送补品去给王爷,王爷想起来了吗?」小红语带埋怨的看了司马敬三一眼后,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头。
「喔!原来是你。」
「嗯!让奴婢来吧!」
「不用了,我快洗好了。」
「这怎么行?王爷可是尊贵之身,要是王爷自己洗衣裳的消息传了出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还是我来吧!」小红强势的抢过司马敬三的衣裳,蹲下身子,开始帮司马敬三洗衣裳。
「姑娘……」
「王爷叫奴婢小红就行了。」
「是吗?那么本宫也叫你小红成不成啊?」
慕容承晏强忍着怒气的声音,让小红开始抖了起来。
「殿下……」小红赶忙站了起来。
「小红,你先下去。」司马敬三立刻挡在小红身前。
「是。」小红慌张的福了福身子,脸色惨白的离开了。
司马敬三对小红的维护,让慕容承晏霎时失了控,他狂吼道:「你干嘛让她离开?」
「因为你会对她不利。」
「那又如何?我早就警告过她,要她不准接近你,既然她不把本宫的话当一回事,那么就要有接受责罚的心理准备。」
「她只是好意……」
「去她的好意!」慕容承晏打断司马敬三的话,又快又急的说:「她只不过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罢了!也不去照照镜子,凭她也配?」
「殿下!」司马敬三语气不悦的说道:「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这是未来人君该说的话吗?」
「总之,我就是不准别人接近你。」可以的话,世界上最好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好!很好,那我就成全你。」司马敬三怒极反笑,「请殿下在这等会儿,臣去去就来。」
「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站在这儿等!要是敢离开,就别怪为师处罚你,听到了吗?」
看着司马敬三冷硬的脸色,慕容承晏不禁心生畏惧,他嘟哝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听到了啦!干嘛那么大声?以为大声本宫就怕你了吗?」
「不怕最好,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承担。」司马敬三话一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自己造的孽,就要自己承担?慕容承晏想了半天,就是不了解司马敬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司马敬三板着一张脸的回来了,他对着还站在原地的慕容承晏说道:「跟我回辰阳宫去。」
「喔!」
知道司马敬三还在气头上的慕容承晏,这次没敢问东问西,乖乖的跟着司马敬三回到了辰阳宫。
一走进太子寝宫,司马敬三随手挑了几件衣裳,然后将整理好的包袱,丢至慕容承晏身上。
慕容承晏下意识的接住了包袱,满脸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要出宫去,这件事我已经请示过圣上,圣上也答应了。」
「出宫?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带我四处去游玩,顺便视察一下风土民情吗?」闻言,慕容承晏的眼睛全亮了起来。
「你想得美,为师是要带你上九华山,好好磨练、磨练你,没有人伺候的日子可是很苦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他就要让他尝尝凡事亲力亲为有多辛苦。
「这样啊!那我要带着雪球一起去。」
「可以!」有只猫做伴也好,况且,这只猫凶起来,可是见人就咬、逢人就抓,没必要替那些无辜的宫人们找麻烦。
「雪球、雪球……」慕容承晏轻声唤着雪球的名字,不一会儿,那只高傲无比的猫,悄声的走了出来,「来,我抱你……」
谁知,雪球看都不看慕容承晏一眼,巴结的直往司马敬三身上蹭。司马敬三只好弯下身子,抱起了雪球。
「可恶!」这只该死的猫不让他抱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让司马敬三抱,它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别跟一只畜生生气。」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抱这只猫啊!它不想让慕容承晏抱,也不是他的错啊!
要怪只能怪这一人一猫,个性实在太相像了,凡事都那么以自我为中心又傲慢无礼。古人说:什么人养什么鸟,真是一点都没说错。
寤寐之中,司马敬三好像听到有人压低声音在说话,那人似乎在斥责些什么,语气非常的不悦。
司马敬三睁开一只眼睛,从窗外透进的昏暗之色,让他知道,天,还没亮呢!
「殿下,你不睡觉,跑进我房间里做什么?」司马敬三打了个哈欠,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它就可以进来,我就不行?」这只猫真是有够可恶的!不管他怎么赶它,它就是不肯出去。
他?他是谁啊?
司马敬三顺着慕容承晏的手指将视线往下移,才发觉他口中的「他」竟然是雪球。
只见那只浑身雪白的小猫窝在床角,自顾自的舔着自己的前掌,然后又趴了下去,还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它只是只猫。」
「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比猫还不如?」
「殿下到底想怎么样?」司马敬三闭上眼睛,没什么力气的说道。
「它睡在这,我也要睡在这。」
「随你!」司马敬三转过身,不再理会慕容承晏。反正这里是大通铺,床大得很,别说是在这儿睡,就算他在床上打滚,也吵不到自己。
「耶!」慕容承晏欢呼一声,脱下鞋,在司马敬三的身旁躺了下来。
他的肩膀好宽,让人觉得安心极了,慕容承晏面带微笑的睡着了。
天才刚亮,司马敬三就醒了过来,这是在边关时养成的习惯,不管前一晚多么晚睡,第二天,他总是天一亮就会醒来。
司马敬三正想起身之际,蓦然发觉到,他的怀里怎么躺了个人?吓了一跳的他,这才想起,昨晚,慕容承晏和他一起睡。
熟睡中的慕容承晏,就像是个小男孩,没有清醒时的尖锐和充满攻击性。其实,长得像皇后娘娘的他,脸蛋还真是漂亮。
到底是个小孩,第一次离开熟悉的皇宫,就来到这荒山野岭的九华山。夜里,风一吹来,树林里呼呼作响,真的还挺吓人的,难怪他不敢一个人睡。
「殿下、殿下,该起身了。」
「什么时辰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慕容承晏开口问道。
「卯时了。」
卯时?他干嘛这么早起身啊?慕容承晏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殿下,再不起来,为师要生气了。」
一听到为师两个字,慕容承晏立刻睁大了眼睛,身子底下的木板床,让他想起了自己已经出了宫,正和最喜欢的人——司马敬三,单独同处一室。于是,他立刻翻身坐起,开心的说道:「敬三,早啊!」
「殿下……」
「这里不是宫中,不要叫我殿下,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可能会招来麻烦,你就叫我承晏吧!」
是他的错觉吗?此刻,慕容承晏的脸看起来有些红红,还带着些……娇羞?呃……八成,是他看错了!
「这……」司马敬三有些迟疑的顿了顿,「这于礼不合,你是君,我是臣。」
「既然知道我是君,就乖乖听话,难道你想抗旨?」
「好吧!那我就称你为慕容公子。」
「叫我承晏。」
「好吧!」司马敬三知道再争执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只要一天不叫,慕容承晏一定会努力烦他,直到他投降为止。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首先,先把棉被折好,再把室内整理干净。」
出乎司马敬三的意料,慕容承晏没有多说什么,快手快脚的折好了棉被,把室内用竹扫把给扫干净,再用抹布把桌椅全给擦了一遍。
做好司马敬三所交代的事后,他就像只等着被摸头的小狗般,用着热切的眼神看着司马敬三。
「嗯!很棒。」司马敬三用他的大手,用力的摸着慕容承晏的头,「看不出来,你做起事还挺熟练的嘛!」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看过就算了。」慕容承晏得意的笑了起来,「那接下来呢?我好饿喔!」
「走,我带你去打猎。」
「打猎?打猎有什么好玩的?无趣得很。」父王有时会带他到上林苑打猎,虽然每次都是满载而归,他却觉得无趣极了。
「这可跟你在上林苑打猎不一样,没有人会帮你驱赶野兽,想打到猎物,不但得靠箭法,还得有那么一点运气和耐心,有时则要凭经验来揣测猎物的想法,怎么可能会无聊呢?」
「真的?那我们快点去啊!」
「别急,总得先做好弓和箭矢吧!要不然你打算拿什么去打猎啊?」
「连弓和箭矢都得自己做啊?好棒喔!」慕容承晏听了,眼睛为之一亮,他从来没有亲手做过这些东西耶!」
「对!走吧!这个你拿着。」司马敬三将一把柴刀和斧头交给了慕容承晏,自己也带了几把小刀,领着慕容承晏往林子里走去。
在司马敬三的教导下,两人很快的做好了两把虽然克难,但仍派得上用场的弓和几枝箭矢。
于是,司马敬三带着慕容承晏往森林的深处走去,他教导慕容承晏该如何找寻野兽遗留的踪迹;教导他不要站在顺风处,让嗅觉灵敏的野兽察觉他的味道而逃走。
半天下来,两人打了几只野兔、山雀,又摘了些能吃的野菜和野果子,再捡了些干燥的柴火,便回家了。
回到了家,司马敬三开始教慕容承晏如何生火、剥兽皮、判别野菜有没有毒。
当烤好的野兔、山雀一一进入了两人的五脏庙,又吃了些野菜和野果后,慕容承晏满足的吁了口气,摸摸自己鼓胀的肚子,他开心的说道:「没想到打猎这么有趣。」
「你不觉得苦?」
「苦?我有吃什么苦吗?」
「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不觉得累吗?」
「累是有些累啦!不过真的好玩极了。」慕容承晏捶了捶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比在宫里整天无所事事好得多了。」
看他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司马敬三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觉得有趣,并没有在说谎。
「好啦!累了就去休息一下。」
「那你呢?」
「我去把衣裳洗一洗。」
「那我跟你一起去。」
「嗯!走吧!」
「敬三,这水好凉、好冰喔!」见到清澈见底的河水,慕容承晏立刻下了水,开心的玩起水来了,「你看,水里还有鱼呢!」
「对啊!待会儿洗完衣裳,顺便捕几条鱼,回去当晚膳。」
「好,我来抓。」慕容承晏在附近找了根竹子,将竹子的顶端给削尖,充当起捕鱼的工具。
只见他挽起袖子,小心翼翼的在河边观望,设定目标后,快速的将削尖的竹子射出,只是滑溜的鱼哪是那么好捕的?竹子没入水中,在水里不住的晃动。
一击不中的慕容承晏一点也不灰心,他再接再厉的又找了条鱼为目标,然而还是徒劳无功。
一边洗衣裳的司马敬三,一边看着慕容承晏,他专注的神情,让司马敬三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些。
连续几次的失败,慕容承晏一点也不在乎,拭去脸上的汗,他一次又一次回想之前的失败是什么原因,然后再改进缺点。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慕容承晏成功的刺中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敬三,你看,我抓到鱼了、我抓到鱼了。」
「嗯!很好。」司马敬三将鱼放在竹篓子里,「再抓几条就回去,一条用红烧的,一条煮汤喝,刚抓到的鱼煮汤最好喝了。」
「好,看我的,全包在我身上。」刚才的成功,让慕容承晏信心满满。捉住要领的他,很快的又刺中了几条鱼,几乎要将竹篓给装满了,「敬三,这些够不够啊?」
「够!当然够,待会可以拿几条鱼到山下和农户们换些米和青菜,剩下的,我们就晒成鱼干,烤鱼干配酒可是绝配呢!」想起了那种美味,司马敬三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真的?那我们快下山,天快要黑了呢!」
「好,我把这几件洗好就下山。」
等司马敬三洗好衣裳后,两人下了山,将鲜鱼和农户换了些米和馒头,热情的农户还送了他们一些自己做的大饼。
「这是送我们的?谢谢你,老丈。」
「这不算什么啦!你真是个乖孩子。」
老人的称赞,让慕容承晏开心极了。两人更在老人的坚持下,在农户家一块用晚膳。
农家的菜肴虽然粗糙,但浓浓的人情味,让宾主尽欢。
等两人离开时,月娘已经探出头来了。
看着正在逗着雪球玩的慕容承晏,司马敬三慢慢的发觉了慕容承晏天真可爱的一面。
来到九华山已经有十来天了,这些天,慕容承晏每天都过得好快乐。早上,两人不是上山打猎就是砍柴;中午,就到河里捕些鱼虾贝类。
虽然有时不免伤痕累累,可慕容承晏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反而很甘之如饴的随着他在九华山过着最原始、刻苦的生活。
「敬三,你在想什么?」慕容承晏突然跳到司马敬三的面前,还一口把他杯里的茶一饮而尽,一杯喝不过瘾的他,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这茶可真是好喝。」
「那是因为你很渴。」
「才不是,那是因为这茶是你泡的。」
「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啦?」
「我说的是实话。」只要能跟司马敬三在一起,不管吃什么、喝什么,他都觉得可口极了。
突然,慕容承晏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好的,干嘛又叹气?」
「要是这种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慕容承晏的目光移向远方,喃喃的说道:「在这里,我可以做我自己,不用理会他人的眼光、旁人的闲言闲语,真真实实的只做我自己。」
「为什么在皇宫里,你就不能真真实实的做你自己?」
慕容承晏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颓然的闭上了嘴巴,他摇了摇头,只是轻声的道:「你不懂,你永远都不会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会懂。」
「我说了你也不懂,谁叫你这么笨!雪球,我们走。」慕容承晏话一说完,嘻嘻哈哈的又跟着雪球到处跑。
也许他真的不懂吧!宫廷里的明争暗斗,身为外人的他也只能窥得一二。不过,他知道的是,慕容承晏如果愿意的话,会是个圣明的君王。
他的任性、恣意而为,似乎全消逝无踪,有时,司马敬三甚至会觉得,那只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罢了。
这天中午,他们又来到河边抓鱼,越来越上手的慕容承晏很快的就抓了好几条又肥又大的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