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已经开始松弛了,路天泽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体,他的肌肤还是缎子般的光滑,泛着讨喜的蜜糖色彩,但是他知道,那些皮肤摸起来已经不像表面那样紧绷光滑了。
苏末怎麽没早点厌倦呢?忍到现在也算是定力好了,居然还能起欲望,他不由得也有点佩服。
路天泽对着大镜子看着自己的胸部,
那里被苏末玩了一个晚上,已经彻底地成了血红,刚才他用手挤了挤,还弄出了血,里面沾着白色的液体,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想必不是什麽好东西。肿成这样,那里被苏末玩了一个晚上,上班真的没有问题吗?路天泽摸摸胸部,那里针扎似的的痛,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麽宽松深色的衣服来。
苏末的霸道扩张到了每个角度,包括路天泽的穿衣,他喜欢看路天泽穿白色的衬衫,
给路天泽订的就都是白色衬衫,尺码都是刚好的,弄得路天泽一年四季都穿一色衣服,跟志愿者似的的。
癌症,病变,死亡。多麽干脆过程,弄得路天泽一年四季都穿一色衣服,路天泽想,他这麽半生拖拖拉拉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想不到倒是能享受这麽干脆的结局。
半年啊,真杀手不长不短啊,路天泽叹气,嘴角却微微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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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天泽盛好粥,从冰箱抓了一碟从他姐家拿来的雪里蕻咸菜,小心翼翼地摆好时,
苏末终於是起床了。
苏末的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白嫩嫩的像个小王子:“早。”
“早。”路天泽也打招呼,看苏末晃晃悠悠地进了浴室,舒了一口气。
苏末从浴室出来,大概就会恢复常态了,所以他默默地等着,果然一会儿就传来了脚步声。
路天泽晃荡着脚,闲闲地看着王子从浴室神清气爽地出来,一身白色西装穿的挺括俊秀,他不由得羡慕地叹了一口气。
“一大早谁又惹你了?”苏末在餐桌前坐下,挑了一碗粥吹了吹,端姿势优雅,气势十足。
“没。”路天泽嘴里含着粥,回答的含含糊糊,“BOSS你说,要是死了会怎样?你会不会给我放个长假啊?反正你那麽有钱,也不在乎我不工作吧?”
“神经病。”苏末拍拍他,笑着怒骂,“没事少看点泡沫电视剧,想什麽活着死的呢?”
“小路,爱情不属於是我们。”苏末淡淡地,勺了一勺的粥,“味道不错,你煮的?”
“我那电视就是摆设,我从来不看。”路天泽懒洋洋地,“你少给我扣帽子,再说言情剧怎麽了,小女生就爱言情剧。”做了个花痴的表情:“那麽多漂亮的妹子!”
苏末冷眼看他,路天泽也不在意冷场,继续笑嘻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点本事,去烧水都能把厨房烧了,还能整出这麽靓的粥?昨晚打包回的,我用微波炉热了热。”
医生说微波食物有辐射,让他不要再吃了,路天泽决定当他是放屁,一个人不吃微波食品,难不成还指望有人给我烧饭煲汤不成?
更何况他了解医生的表情,一般话已经坦白到这个地步了,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没救了,
留那百分之一说要做手术,怕是出於是人道主义同情。
砍头的死前还要做饱死鬼呢,他也破罐子破摔好了,真他妈的没什麽好在乎。
苏末做了个我就知道对方表情,嫌弃似的地推开了碗,他特别讨厌不新鲜的东西。
“那你别吃了,反正你秘书会给你准备好的。”路天泽说,他知道苏末有个体贴而强大的秘书,无论苏末在不在公司吃早饭,每早都会变着花样给苏末准备好早餐。
苏末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吃吧。”
於是是餐桌上就剩下了路天泽一个人的吃饭声,只是不知道是饿的慌了,还是那白粥雪里蕻实在美味,吃了一碗又来一碗,居然企图去盛第三碗!
“你也差不多点。”苏末皱起眉头,
看看手表,已经八点了,“上班吧。”
路天泽应了一声,没动。
“你不走?”苏末有些诧异,
回头见路天泽还瘫在椅子上不由问。
他们俩在一个公司,路天泽正可以搭顺风车,最关键的是苏末这个老板都出门了,路天泽这个员工居然还懒洋洋地大爷似的地坐在那!
“让我休息一天吧。”路天泽做了个夸张的疲劳表情,“BOSS昨晚如狼似的虎,雄风大展,我到现在腰都酸的直不起来。”
他把苏末夸成这样,也没引来苏末的一点笑意,反倒是冷下了脸:”你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没事装什麽娇弱?就昨晚那力度你也能不行了?那你上次……”
苏末的话顿住了,大概是想到了事後路天泽白的跟医院床单有的一拼脸色,勉强忍住了怒火:“我希望我到公司的时候,你已经安稳地给我上班了。”
门怦地一声关上了,一起消失的还有苏末的那身白,徒留下了一阵寒风。
“真小气啊。”路天泽叹了一口气,手指在半空中划过一个虚空的圆,
徒留下了一阵寒风。
“看来只能放医生的鸽子了。”
04.
苏末从来算不上个优秀的情人,却能称得上优秀的老板,否则也不会那麽有钱了,路天泽深知苏末跟他讲话从来都不是开玩笑,因此气喘吁吁跑到公司的时候脸都白了。
匆匆地打卡完,连路过跟他打招呼的同事都来不及问好,路天泽就这麽匆匆地闯进了他的办公室。
“来了啊?”段恒坐在他的座位上,温文笑着招呼。
路天泽退後几步,退到门口再三确定之後又走进来:“你怎麽在我这?”
苏末虽然像个神经病,但他有时候还行,给他安排的工作很轻松,基本就是给段恒整理文件什麽,每天清闲地像在国企似的的,闲的路天泽天天在办公室玩大富翁和愤怒的小鸟。
当然这麽清闲的到让人羡慕的工作,於是路天泽来说到底是幸福还是什麽,谁都说不清楚,也只有段恒他们极少的几个人知道,路天泽曾经是个多麽有野心的家夥。
“昨天让你整理的东西呢?我需要急用,你这边乱我找不到。”
路天泽的办公桌上就是一团浆糊,资料不说,还养了一盆薄荷,边上凌乱地放着小铲子,营养剂什麽的,还有一条揉成一团的领带。
“哦。”路天泽点点头,从凌乱的桌子上摸出一个文件夹,
“你打个电话就是,还多跑一趟。”
“你脸色不好。”段恒笑眯眯地,“要不要休息休息?”
路天泽看了他有几秒,认真到段恒心跳加速,在脸上用力抹了两把才小心翼翼地问:“怎麽了?脸上开花了不成?”
“没什麽。”路天泽回答的有点漫不经心,“我只是在想有你这样宽容上司真是幸福,不知道BOSS为什麽没有你这麽大方。”
路天泽就爱叫苏末BOSS,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习惯,有时候段恒跟他开玩笑:“怎麽,就他是老板?”
“我的生命是BOSS的,我认为他是我的……神。”路天泽就笑嘻嘻地回答,听着有那麽一两分情人甜蜜的味道,眼睛深处却压制着层层戾气。
“他昨晚去你那了?”
路天泽点点头,把一沓资料扔给段恒:“既然你发话了,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BOSS要是发问,你可得替我担下来。”
******
虽然段恒给路天泽开了假,不过路天泽还是磨蹭到了下班前一小时才离开,上帝知道,要是苏末知道了他又翘班,会不会又发疯。
医院离的挺远,路天泽开了好一会儿,这期间,胸口疼了好几次,到他下车的时候,穿的薄外套後面都湿了。
天气还有点热,但是路天泽只能找了件外套,要是上班时间衬衫红了,谁知道会被当成什麽怪物研究啊。
“药呢?”路天泽几乎是冲进医生办公室。
年轻的医生罩着大口罩,细长的眼睛冷冷的:“你迟到了。”
能来已经不容易了。路天泽抱歉地笑笑:“对不起,有些事耽误了。”
“再去做个检查吧,还要敲定一些资料。”
“我没空。”路天泽有点无奈。
医生摘下口罩,声音极其严厉:“你都……”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辞,“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什麽比看病更重要?”
路天泽估计他原本的话是:你都要死了,还有什麽比死亡更重要。
“我要赚钱啊医生。”路天泽回答的异常严肃,“你不是说还有手术吗,我得攒钱啊,我不工作,连手术都做不了啊,医生我很怕死的。”
“医生,我疼的厉害,给我开点药止痛吧。”路天泽笑的有点灿烂。
******
路天泽是躲躲闪闪出医院的,这里离他姐家很近,随时都可能碰到他姐姐,他心里暗暗地想了会儿是不是该换个医院,可是又觉得烦。
正是下班的时候,马路上都是下班的人,车况差的一塌糊涂,路天泽也懒得回公司附近吃饭,想着附近就有一家熟悉的饭店,就徒步走去了。
“路天泽。”谁知道刚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路天泽循着声音往上看,段恒一张白皙的脸在卡在窗梗上,冲他挥手,“上来,205B。”
路天泽愣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这个角度应该看不见医院,才稳稳地上了楼。
“你去哪了?”段恒正在打台球,见到路天泽问个不停,“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
“泡妞去了。”路天泽笑嘻嘻的,“你这会儿不去吃饭,跑这麽远来打球?真有心思。”
“你上次说这边有家馆子不错,我特地跑过来看看的。”段恒笑的很温柔,“刚才我去订了桌子,他们家生意挺好,人忒多了,还要等会儿才有位置。”
路天泽也笑:“你别是潜伏在这里,等着抓我吧?”
段恒不回答他的问题,只举起球杆:“来一局?”
路天泽的台球原本打的一般,以前都是为了杀时间等苏末,只是後来等的时间越来越久,居然也渐渐成了高手,偶尔动手一次,段恒总要赞赏几句。
“来吧。”
“你脸色真不好。”段恒仔细瞧着路天泽,“怎麽着,昨晚没睡?”
路天泽嚼了一片口香糖,用手摸了摸脸:“睡了,做了两个梦,睡的不安慰。”
“梦到了什麽?”
“我结婚了。”
“那也算是噩梦?”段恒失笑。
路天泽瞥了一眼:“然後是新娘被打死了,铺天盖地的血色,我觉得挺噩梦的,你说呢?”
段恒讪讪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再笑笑:“那还有一个梦呢?”
“我打死了那个害我老婆的人。”路天泽握住球杆,淡淡地呵出一口气,“这个我觉得不算噩梦,你觉得呢?”
气氛陡然冷凝了起来,段恒只觉得喉咙干的发涩,眼睛都不敢往路天泽身上瞟,只好注视着窗外,到处转移视线。
这麽一瞧,居然还发现了新大陆:“哎,那个是不是苏末?”
这个屋子的视角很好,可以看清很多东西,路天泽真起身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真是苏末。
“他在干嘛?”苏末的车就停在他们对面,正是那家馆子,段恒看着苏末带着一个男孩下车了,就要打电话过去问。
路天泽按住他的手:“人吃饭,你也要打扰,懂不懂事啊。”
“你没事吧?”段恒怪异地看了路天泽一眼,用手捣捣,“哥们儿犯不着隐瞒啊。”
“没事啊。”路天泽漫不经心地回答,大概是他们俩的视线太热烈了,苏末居然回头往这边看了一下,只是脸色没什麽变化,回头的也很迅速,所以路天泽拿不准苏末到底看到他们没有。
段恒摸摸下巴:“你们俩分了?”
“不知道啊,得等少爷厌倦啊。”路天泽将最後一个黑球入袋,
直起腰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你饿不饿?我请你去吃饭,我还知道一家馆子味道特别好,平时最爱去了。”
05.
下班的时候路天泽特地绕了路去玩具店挑了几个玩具才回家,过两天就周末了,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事情,估计会没空过来挑礼物。
拎着打包好的食物和玩具上楼,开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屋子里居然有灯光,拿着钥匙的手顿了顿,隔了好一会儿才开门进去。
“在门口发什麽呆?”苏末还是那副闲闲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电视,节目还是他惯常的法制节目。
这房子其实是苏末买的,房间也是苏末布置的,淡蓝的墙壁,桃心木的家具,一切都是淡淡,绝对不会出现路天泽喜欢的“骚包的颜色”,连生活用具都是苏末常用而不是路天泽需要的,譬如这个电视。
明明开着电视呢,居然还能听到他掏钥匙的声音,并且分辨出他後来在停顿,路天泽心里不由得有点佩服,与此一起的还有某种警惕。
“掏钥匙的时候,突然想起烟忘在车上了。”路天泽回答的很自然,自然的就像是刚才的发怔真的是因为遗忘了东西似的。
苏末淡淡地应了一声:“怎麽突然想起抽烟来了?我记得你不爱抽烟。”
“有吗?”路天泽挠挠头,
有点疑惑,“我很少抽烟吗?”
苏末顿了一下,好像自己也模糊起来,他跟路天泽在一起的时间很久了,但是真正日夜黏在一起的日子反倒少的可怜,只是他感觉,路天泽跟他在一起很少抽烟。
不过好像也比较好理解,他很讨厌烟味,路天泽大概是不敢在他面前抽。
“上班时间的又乱跑。”苏末训斥,脸色倒还好,
“你跟段恒去那干嘛了?”
苏末果然看到他了,路天泽想,幸好他当时什麽反应也没有,要真让段恒打电话过去了,今晚自己恐怕又不好过了。
“BOSS,你怎麽又来了?”路天泽有点纳闷,苏末有他自己的地方,很少这麽连着两晚都过来。
苏末斜斜地看了他一眼,细长的眉毛凝成一个不悦的弧度:“我不能来吗?”
“能啊。”路天泽从厨房拖出盘子筷子,把打包的食物都放好,整齐地放到餐桌上,扭头询问苏末,“一起吃吗?刚做的,挺新鲜。”
路天泽口味重,苏末的口味却偏轻,因此苏末最不喜欢跟路天泽一起吃饭,只是今天的菜色却十分清淡,让他舒服了点。
苏末歪头想了想,才微微颌首,然後关了电视去卫生间洗手。
趁着苏末洗手的功夫,路天泽赶紧从包里摸出药,也不知道是因为知道病情的心理暗示,
还是苏末昨晚玩了太久,今天乳头一直疼的要炸开,里面像有刀片在旋转似的的。
上午匆匆从医生那里拿了药,连细节都没顾上问清,只知道大概哪些药吃了是止痛,胸前疼的太厉害,也没心思去倒水,掰了两片阿司匹林就干咽了,又靠在桌子前剧烈喘息。
“怎麽了?”
苏末出来的挺快,见路天泽的样子有点疑惑。
路天泽把药塞进抽屉,
换了个玩世不恭的笑:“BOSS,我感冒了,你最好少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