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曾和对方通过几封信。
“这是修瓦尔兹的字吧……给我们的信吗?”
“是的,修瓦尔兹大人今天早上赶着出差,所以留下了信给你们。”
我歪着头接过那封信,打开卡片。
修瓦尔兹·巴尔维斯是艾利斯特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一位金发美青年。我一开始误以为他是艾利斯特的情人,所以迟迟
不肯对艾利斯特敞开胸怀,最后还是托修瓦尔兹的福,我们之间的误会才得以冰释,顺利开始交往。
修瓦尔兹非常随和好相处,我和他一下子成了朋友,他每次来巴黎时都会到公司找我们玩,三不五时就调侃我们“小俩
口赶快同居嘛”,害我听得都羞红了耳根。
修瓦尔兹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艾利斯特掌管的葛兰迪耶城,但他并不是奢侈度日的纨绔子弟,而是日日勤奋地研究代代
相传的造酒业,率领种植葡萄的农家及酿酒师傅一同生产美味的葡萄酒,是个相当了不起的青年。
他身为一流的酒厂老板,事业有成,所以也常常到国外出差;根据他本人的说法是“我要假借工作之名到处旅行,寻找
命中注定的对象”。
我一面回想起他天真无邪的笑脸,一面打开了卡片。
景斗:
听说你们上次的泰国之旅风波不断,一定没时间好好享受两人的甜蜜时光吧,这次来玩想必也是为了补偿啰?
我乖乖的出国玩了,不会打扰你们小俩口的。
城堡里的佣人宿舍离得很远,所以不用压低音量也没关系喔。
我那个木头老哥就拜托你照顾啦!
义弟·修瓦尔兹笔
我看着看着不禁羞红了脸。我猜另一边的内容也差不多吧,只见艾利斯特眼睛睁得像铜铃一样。
“葛兰迪耶城生产的葡萄酒顺利推行到了世界各地,修瓦尔兹大人这下真的忙翻了,他一直说很想见见你们的……”
布兰肯海姆先生遗憾地说道。艾利斯特却咧嘴一笑。
“修瓦尔兹常利用工作的空挡来巴黎玩,我想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别担心。”
“说的也是。”
布兰肯海姆先生这才安下一颗心。
我们走到接驳专车前,穿得一身黑、打着领结的司机正在把大量行李塞进车子的后车箱。他看到我们走来,随即关上车
盖跑了过来,向我们打招呼,恭谦有礼地为我们打开车门。布兰肯海姆坐进副驾驶座,我和艾利斯特则坐在后座。
接驳专车平稳地前进,美景徐徐自我们两旁通过。
艾利斯特戴着手套的左手,轻轻握起了我垂放在座位上的手。
他的手套是用上等鞣革制成,既平缓又光滑,犹如真的手指一般柔软。
……唉,怎么办,我好紧张喔。
“对了,还有一件事没讲……”
坐在副驾驶座的布兰肯海姆先生回过头来,我急忙抽回自己的手。
……糟糕,忘了关上前座与后座之间的窗户。
“我们收到一封来自列支敦斯登公爵——维尔弗利特·艾森堡爵士阁下的宴会邀请函。”
“宴会?”
艾利斯特显得有些疑惑。布兰肯海姆先生从仪表板中拿出一本华丽的皮革资料夹,从前后座之间的小窗递给艾利斯特。
艾利斯特起身接过资料夹。
“哇……好美的邀请函喔。”
看到他从里面取出的大型信封,我不由得出声赞叹。那张邀请函以雾面金纸制成,上面有个眼熟的列支敦斯登公国徽章
,经过打凸设计呈现出一种立体感。信封上用流利优美的草书写着艾利斯特的名字。艾利斯特将布兰肯海姆先生递上的
小型拆信刀从皮革资料夹中取出,割开封口,从里面拿出一张同一种纸材的便条纸,上面以典雅的字型印着一行行文字
,艾利斯特读了起来。
艾利斯特边读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吗?”
“看来,这是“为了欢迎葛兰迪耶侯爵归国而举办的宴会”,真是多此一举。”
这话让我吃了一惊。
“这不是来自国家元首的邀请函吗?感觉很不得了……”
“艾利斯特大人和列支敦斯登阁下是儿时玩伴。”
“那个男的一定是在等着看好戏。”
艾利斯特打开卡片给我看。
“他还亲笔写了句“请务必带那位俊美的秘书——鹰司先生共襄盛举”。”
我吓了一跳,盯着那句话猛瞧……感到满头雾水。
“公爵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俊美”又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不,“俊美”这句话没说错喔……既然他是我的儿时玩伴,自然也认识修瓦尔兹,一定是修瓦尔兹把你的事告诉他的
。”
我的脸颊浮上两朵红云。
……不知道修瓦尔兹说了多少?
“如果你累了的话,我大可婉拒对方,我也想在城里悠闲地放个假。”
“等等,他是为了欢迎您回国才举办宴会的吧?身为主宾的您要是不去的话,宴会不就办不成了吗?”
“他是故意搬出我名字的。因为只要有主宾,众人的目光自己会聚集到对方身上,这样他就可以乐得轻松了。”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您的发言有欠考量……这样说国家元首的坏话没问题吗?国家不会给您施加压力吗?”
听了我的话,布兰肯海姆先生却呵呵笑了出来。
“列支敦斯登公国是个和平的国家,公爵是一位受到大家喜爱的国家元首,所以艾利斯特大人才会故意损他的。”
说完,他便关上前后座之间的小窗。
“他真的那么受欢迎吗?至少我一点都不欣赏他。”
艾利斯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然后正色看着我。
“对了,记得你以前说过对欧洲的古堡很感兴趣……不过列支敦斯登城并没有开放观光,那是国家元首住的地方,所以
平时只能从外面观赏。这次举办的宴会,或许是一窥城堡内部的好机会。”
他的话令我感到相当心动。
我已故的双亲非常喜爱欧洲的城堡,所以也留下了许多剪报给我,那对我来说是相当珍贵的宝物,于是我也养成了收集
城堡剪报的习惯。我总是在工作上投注全部的心力,收集剪报可说是我唯一的兴趣。
“列支敦斯登城的内部资料确实很难取得,而且年代都相当久远。老实说,我是真的非常好奇……”
语毕,艾利斯特露出一丝苦笑。
“我可是想尽早与你两人独处喔。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去吧……你这样真的不会太累吗?”
我急忙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我晚上都睡得很熟,所以一点都不累,去列支敦斯登城举办的宴会走走,说不定可以刺激新企划的灵感,毕竟大东方
列车的顾客之中,有不少人拥有贵族的称号。”
“既然如此……”
艾利斯特点点头,又从信封模样的资料夹中拿出一封金色的信,将它交给我。
“他也有寄给你正式的邀请函喔。我实在很不想把其他男人写给你的情书拿出来……”
“那又不是情书,是邀请函吧?”
我打开精美的邀请函,在它的最下面一行,用蓝灰色的墨水亲笔写上了一句话,笔迹看起来和给艾利斯特的那张一样。
“我很期待与俊美的您见面。”
“……俊美?我看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歪过了脖子,将邀请函小心地折好。
“不过,来自城堡的邀请函实在太宝贵了,我会好好收起来,当作一辈子的纪念。”
“看到你因为其他男人留给你的一句话而这么开心,我的心情实在很复杂……”
艾利斯特先是大叹一口气,然后对我绽放温柔的微笑。
“算了,机会难得……我们就开开心心地出席这场宴会吧。”
他在巴黎总公司的时候,总是气宇非凡,不失身为国际知名大企业董事长的威严。然而,每当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特
别是回到这块土地后,他就散发出一种温和的氛围。
……回到故乡果然比较容易放松。
“谢谢您,我好期待喔。”
我也回给他一个微笑,心想——
……真期待接下来的日子啊。
******
“我们明明几个月前才来过这里……但却有一种相当怀念的感觉。”
这里是艾利斯特所掌持的葛兰迪耶城,外观如文艺复兴时代般壮丽,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我们所在的位置是最顶层
的当家房间。
一进门,艾利斯特专用的宽广客厅便映入眼帘,地板铺着白色大理石,墙面则采用和大东方列车的内部装潢一样的亮泽
红木材。稍厚的绒毯上摆放着唯美的古董家具,挑高的天花板上垂挂着黑铁制的吊灯,墙壁的一角有一座大型壁炉,里
面燃烧着零星火光。
“过来吧。”
他搂着我的肩穿越客厅,打开连接宽阔阳台的落地窗。
“……啊啊……”
我为眼前怀念的景色发出赞叹,他抱着我来到阳台。
“……这个季节的风景真的好美喔。”
站在这个视野绝佳的阳台上,可将绵延不绝的碧蓝阿尔卑斯山脉尽收眼底,仅剩山顶留有残雪的群山美景、闪闪发光的
艳阳高照……
“记得那时温特拉·提欧杜冰河(Untere Theodulgletscher)吧。”
艾利斯特闻言,对我报以浅笑。
“是啊,你还记得那些山脉的名字吗?”
我点点头,指着山峦依序说道。
“最左边的是修特拉尔风(Strahlhorn),然后是标高最高的罗莎峰(Monte Rosa),它的右边是第二高峰列斯卡姆峰
(Lyskamm)、卡斯托峰(Castor)、普勒克斯峰(Pollux)、布莱特峰(Breithorn),位于最右边的则是以优美的形状着称的
马特洪峰(Matterhorn)。”
“完全正确。”
艾利斯特拍了拍手,我笑着回应他。
“我怕客人问了却回答不出来,所以好好复习过了。”
“不愧是我优秀的秘书。”
他将我搂近自己。
微风捎来阵阵清草香,一抹好闻的古龙水香气掺杂其中,拂过鼻腔。
……啊啊,气氛好轻松。
我的心跳加快了节奏,再次眺望眼前的景致。
“冬天的群山雪景相当壮丽、震撼人心,而现在沐浴在暖风中再次眺望,总觉得山脉看起来也跟着变柔和了,真叫人赞
叹。”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转过头去,艾利斯特的眼里映照的不是群山美景,而是直直地凝视着我……害我不禁羞红了脸
。
“呃……抱歉,我像个国中生在念课文一样,身为秘书实在太失态了。我就只会照本宣科,缺乏感性……”
“和当时不同的不止季节,你也是喔。”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我还仅仅封闭着心灵,完全没自觉到自己会为他痛苦伤神,这便是深深爱着他的证明。
“抱歉,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倒人胃口,还给您添了许多麻烦……”
他伸手轻触我的唇瓣。
“你看到我弟和我走得很近,因此躲进了自己的象牙塔里。那时你所感受到的苦闷,正是所谓的“嫉妒”喔。”
他的蓝紫色眼眸直直地望着我。
“这样说或许不太好……不过当我知道你在吃醋时……其实相当高兴。没想到我朝思暮想的你,竟然肯为我吃醋啊。”
“您好过分。”
我紧握着他的手指撅起嘴,瞪了他一眼。
“您根本就不明白我当时有多么痛苦。”
“……对不起。”
没想到他会突然严肃地向我道歉,让我有点讶异。他痛苦地开了口。
“我还不是被妒火蒙蔽了理智,对你霸王硬上弓,这个罪一辈子也无法偿还。”
艾利斯特牵起我的手,立誓般地吻了我指尖。
“我爱你,发誓绝不再让你感到痛苦难过,所以也请你不要抛下我。”
他痛苦的真情告白勒紧我的心。
“当时,我被监禁在大东方列车的小客房,日日夜夜被您侵犯,真的非常的痛苦。”
只见他心痛的皱紧了眉头,我赶紧慌张地摇头补充道。
“但我绝对不是讨厌您喔,我会这样想,是以为您的心里没有我。要是那个时候我们能说开就好了……”
我想起当时陶醉在恋爱中的心情,心跳随之加速鼓动。
“那趟列车之旅,就是我毕生最最浪漫的蜜月旅行喔。”
我感到很害臊,脸颊好像火烧一样,但我继续说下去。
“我一想到您的心不在我身上,就痛苦得不能呼吸,即使如此,被您拥抱、和您共度的时光,却是那么的幸福。我一直
觉得自己不是男同志,所以无法理解那复杂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整个人乱了头绪。”
他的蓝紫色眼眸牢牢注视着我,一脸正经地听我吐露心声。
“而现在,您说您爱我;说我是您生命中的唯一,所以……”
我移动手指,轻轻吻了刚才被他亲吻的地方。
“……和您在一起,每天都像蜜月旅行般甜蜜。”
“景斗。”
他苦涩地呼唤我,缓缓凑近我的脸颊;我被他吻着,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
……啊啊,如果没有了他,我肯定活不下去。
“艾利斯特大人,景斗先生。”
房间的门从外侧响起敲门声,是布兰肯海姆先生在叫我们。
“我为两位送来晚礼服了,差不多该准备更衣动身了。”
听到这番扫兴的话,我们面面相觑,艾利斯特叹着气。
“竟敢发邀请函来打扰我们,那个男的真是惹人厌。”
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您怎么又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了,不可以喔。”
这个时候,我万万没想到这封邀请函,会成为引发一连串风波的导火线……
******
穿过一片绿色的深邃森林,接驳专车载着我们登上一个个弯道。放眼望去,接驳专车不论是前是后,皆是一辆辆聘雇了
司机的黑色高级接驳车,可以见得这场晚宴办得多么盛大。
“现在才说似乎太晚了……我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我边说边做了个深呼吸。发现他露出吃惊的表情,我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这次当然是以秘书的身份随行的。元首刻意大方幽默地邀我参加,我实在不该感到紧张,尽管明白这点,还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