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因为身在皇室里,他们兄弟谁也不曾在宗政郦那里得到一点亲情,在被磨灭和扭曲的亲情中,这群冷傲的皇子们,走着他们的光明大道,道上只有血腥争夺、尔虞我诈。宗政郦放任这群长大的皇子们相争,一方面在培养宗政墨宇,另一方面又警告他,如果不努力,随时会有人取代,也就在那段最残酷的相争中,宗政郦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个失踪,另一个死于非命。
现在失踪的人又突然出现,该是来报仇的,皇位到底是令人贪婪和念想的东西,与其说宗政名浩恨让他流离失所的前太子宗政墨宇,不如说他更恨宗政郦从来的偏心。还有,谁继承了皇位谁就是得到宗政郦的肯定,从小到大,自认比其他皇子优秀的大皇子,在宗政郦的冷眼和无视下,却有自卑,特别是在宗政郦面前总是无法很好表现,所以他现在也讨厌登上皇位的宗政倾华,在他看来,宗政倾华一直都很散慢,是游戏人间的闲散皇子,根本不配当皇帝。
“原来你们都还记得我。”上扬的声调带着轻蔑与嘲笑,在宗政名浩眼里,面前两个被父皇肯定的人,被他玩得团团转,他很得意。
“可喜欢皇兄给你们送的礼?”宗政名浩自个挑了一个座位,优雅坐下,他的形态像极当年的宗政郦,在种种自我要求下,习惯的他已经改不了。“齐国的渡江计划、戴韫珩失守万伺台、火烧军粮、楼兰人的背信……”宗政名浩一件一件地数过,当他在宗政倾华脸上看到藏不住的杀气时,他大笑起来。“还有,黑飒的长老被困梵落城、三堂主毙命、盗取女皇玉玺,现在楼兰人将黑飒视为眼中盯,你们的商业肯定是止步于死亡沙漠。特别是今天的这一刀,可是回馈多年前三皇弟的礼遇。”
宗政名浩很记仇,往事的点滴他都记得很清楚,如果他真要翻旧帐,宗政墨宇和宗政倾华只有甘拜下风。
“既然如此,如今一切也是听天由命,大皇兄可否解了臻黎的幻术。”宗政倾华按着胸口,看着他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定是毒又发作。
“你们还真是患难鸳鸯,解了幻术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退位让贤。”
“咳咳……”宗政倾华目光幽远,他那双黑耀的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淡定从容的姿态让宗政名浩烦燥。
“难道你不愿意?你们三个人的性命,可都在于你的一句话。”
“大皇兄不必着急,皇位你可以拿去,传位玉玺在哪里,大皇兄应该知道。我可以撤离所有防护。”宗政倾华轻咳几下,再继续道:“现在就看大皇兄的诚意了。”
宗政名浩笑容明艳,很满意宗政倾华的配合,诚意不就是解去那个男宠的幻术,很简单。
只见宗政名浩走近臻黎,就在他抬手之时,臻黎原本涣散的神色凝聚起来,犀利且具有攻击性。
宗政名浩来不及收回手,便被他一直认为最弱的男人擒住手臂并反剪至身后,而原来被刺伤的宗政墨宇突然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点住了他的几个穴道。
“你们……”宗政名浩震惊又不可思议,臻黎怎么会没中他的幻术?
“不好意思,早在你掳劫我到冷宫之时,就解了。”臻黎捧着自己的左手,现在伤口更痛了,他之前刺向宗政墨宇时,是割自己的左手,才营造了流血场面,实际上,他并没有刺得很深,那点伤对于宗政墨宇来说,并不碍事,而且今天的这把匕首,并没有抹毒。那时宗政墨宇也聪明,两人将计就计装作宗政名浩要的效果。
“你们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心意相通的人,就是不一样。”
臻黎将人交给宗政墨宇,并不理宗政名浩的言外之意,他走近宗政倾华,扶起摇摇晃晃的人,宗政倾华本就中毒很深,再有室内的相思草的作用,现在能站着已经是极限了。
“倾华,怎么样?”
紧张一过,宗政倾华见势态扭转,才敢放松,臻黎一走过来,他便将身体的重量交给臻黎。
“刚刚真的被你们骗了。”宗政倾华有点在意臻黎与宗政墨宇的配合无间,但只要臻黎最后安全了,他也不该小气。
“其实墨宇也不知道我没事。”臻黎边解释边扶着人坐下,宗政倾华的状态很糟糕,以他的医术也不能做什么。
“不必输内力给我,没用的。”宗政倾华阻止臻黎的动作,再瞥到一旁的宗政墨宇也一样吃味时,他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臻黎想了想,起身走近被擒住的人。
所有人以为臻黎想报复回去,却不想臻黎在宗政名浩身上摸了一通,当臻黎想再往里衣伸手时,他的手被宗政墨宇握住。
臻黎看着黑着脸的某人,先是不明白,再是解释:“他身上也许有解药。”
“但也许也有毒药。”
臻黎一时无法反驳,但见宗政墨宇自己在宗政名浩身上搜找,他才焕然大悟。
“解药在哪?”宗政墨宇搜找不到,拽着宗政名浩的衣领,语气不善。
“解药?那可是无解之毒。”像是看出宗政墨宇的气闷,说话的时候,宗政名浩更多了藐视,当然,他也是吃惊,两个骄傲的人,全部为了一个男宠而放低姿态,现在宗政墨宇应该是最想宗政倾华死的,只要宗政倾华一死,江山美人一并得了,但竟然最后宗政墨宇会替宗政倾华找解药,真是可笑之极。
“你们也许该担心外面的情况,而不是解药。”宗政名浩是对宗政墨宇说的,他的人应该已经控制了皇宫了。
“你以为我们就那么容易上当?”
宗政墨宇脸上的嘲笑,让宗政名浩拧紧了眉,他们在此对峙了很久,宗政墨宇和宗政倾华一点担心都没有,更没有其他动作,难道……
“我黑飒一个堂主的命,换你的全部主将性命,可是值得?其实,我的算法不太好,大皇兄倒可以自己算一算。另外,大皇兄亲爱的伊翎殿下,早就在一个月前琵琶别抱了,援军估计是不会来了。”
“不可能!”宗政名浩脸色黑沉,他的全部主将与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所有人经历过死亡沙漠的考验,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宗政墨宇擒了?而且他最有信心的就是伊翎,那个小王子其他什么都不可取,就是对他的痴心,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你以为小王子尝过别的男人送他的销魂滋味,还会喜欢你的虚情假意?我的二堂主可不会比大皇兄差……”宗政墨宇坏心地打量宗政名浩的下盘。
宗政名浩铁青着脸色,他的底细宗政墨宇一清二楚,估计宗政墨宇和宗政倾华老早就联手了,只等他自投罗网。
“墨宇。”臻黎扯了扯宗政墨宇的衣袖,“把他身上的黑色瓶子拿给我。”臻黎突然想起烷麟殿应该还存着以前宗政郦留下来的解毒之药,其中不缺弘虚子和羽玲珑的治毒圣品,之前宗政墨宇从宗政名浩身上搜出来的像是毒药的瓶子,可以当药引,并不是宗政名浩所说的无解,至少能在单雪卿来之前,先保证宗政倾华的情况不恶化。
臻黎先是在殿内翻找出锦盒,取出其中一个淡蓝色的瓷瓶,将药取出让宗政倾华服下,之后他再取出锦盒中的银针,再粘黑瓶中的药粉,直接找准了几个穴道,针灸疗毒。
宗政名浩再一次震惊了,这个人对烷麟殿那么熟悉,还知道黑瓶中药的应用,再看那张脸,也跟宗政郦一样莫名地给他巨大压力,臻黎真的太像那个帝王了。想想,如果不是如此,之前他施幻术肯定不会失水准。
“碰——”大殿的门被撞开了,御林军冲了进来,单雪卿也在人群中,另外还有几个御林军装扮的人,直接走到宗政墨宇身边,那些人明显是黑飒的高手。
“启禀皇上,乱党兼已擒获,不服者诛有百余名,其他暂收大理寺监。东城闹事百姓由左太师安抚,亦擒得主犯数名,兼等皇上发落。”
第一百六十八章:驯服伊翎
哨虎岭,原夏国境内一处山地险境,群山密林,盗贼出没,夏临帝时,官府屡治无效,招安无果,两国开战之后,哨虎岭招安不了了之,另外,此处危机四伏,却是通向楼兰的要塞。多年来欲通往者,有个无文规定,便是交纳一定的通行费,无论是楼兰人还是夏乃至齐国人。
哨虎岭山贼彪悍,却也不会为难一般百姓和商人,当然,钱财多者多打点那自不在话下。听说哨虎岭的山贼有做大卖买,那便是杀人越货,也有做小卖买,那就是买卖人口。
“不要……你们不要过来……”伊翎手持短刀,护在身前,他萧瑟的身体抖得厉害,浑身的不适和害怕让他节节后退。那些前进的高壮男人等会做什么事,他十分清楚,但不能这样对他,他是楼兰的继承人,他的骄傲和尊严不许他被这群男人玷污。
这个黑屋他已经呆了一个月之久,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让他只能任由摆布,好不容易有了这次反抗的机会,如果反抗不了,他就自裁!
“走开!啊——”一条如蛇般的皮鞭,套住伊翎的手腕,一个后扯的力道,伊翎吃痛地松了手,他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兵器,就这么掉落,而且他被套住的手被皮鞭再一拉,整个人便以极不雅观的姿态摔倒。
现在伊翎更如待宰的肉,他被摔得头晕,四处疼痛,而且现在全部的身体都展示在别人面前,他所穿的衣服极其暴露,那些人的贪婪和欲望,全部都灼烫他身上的每一寸,他是得罪了谁?为什么要囚禁他这么久,还总是这么羞辱他?难道是大王子授意的?还是……
这一切,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那时,他们刚从齐国谈判结束回国,途经哨虎岭。
“怎么回事!”本躺在美人怀里睡大觉的克罗,被一阵马车的颠簸弄得肝火旺盛,但他大吼之后外面竟然一时静悄悄,静得很诡异。
嘶——
突然马声乱响,蹄声由远及近,纷杂的四周充斥着萧瑟刹气。
克罗怒气未平,心起疑惑,就在他要掀帘之时,有人比他还更快,而且一把带着寒光的锋利大刀已经架到他的脖子上。
“克罗亲王阁下,欢迎到哨虎岭做客。”
克罗不敢动半分,刀的主人只要稍用力,定是要他的命,那刀刃挨着他的脖子,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一阵刺痛让他知道,堵住他们的人,是玩命之徒,现在无须对方多言,克罗已知危险。而且现在架着他的人,马脸瘦长,脸上还有狰狞的刀疤,全身阴寒,说的话没有让人缓和的余地。
刀疤脸很满意克罗的识实务,转向车内的另一人,上下打量。
女人吓白了脸,刀疤脸长相恐怖不说,那种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眼神,让女人害怕颤抖。
“跟大爷去山寨玩玩。”刀疤脸肆无忌惮地摸了女人一把,然后再将两人一同赶下车。克罗以为同队的护卫队应该迟早会来赶来,结果等他下车,他大骇,外面哪里还有护卫队,一地死尸,而且本是跟在他后头的王子的马车,残乱不堪。
“你们不是收了我们的钱!”克罗觉得自己的身份还是应该起些作用,这些强盗再怎么说,也不该会跟他们楼兰为敌。
“老子不知道,现在我们当家请克罗亲王到山上一游,王子已先行上去,克罗亲王不去可不行。
克罗瞪大了眼睛,他观察了现场,知道刀疤男是这群盗贼的小头目,他怒视道:“你们把王子如何?难道你们要与楼兰为敌?”
“三当家,别跟这死胖子废话,大当家可在等着。”一个尖嘴猴腮的跟班,上前催促,他的一句死胖子让克罗更是气得冒烟。
刀疤男低声交代尖嘴猴腮几句,然后向众手下打了个手势,之后跃上一匹棕色彪马,刀疤男赶马策向女人,一个打捞,便将女人拦腰抱到马上,再扬长而去。
克罗恨得牙痒痒,那女人是他宠爱的一个妾室,这群盗贼欺人太甚!如等他获得自由,定领楼兰军扫平这哨虎岭。
“走!”
一群人将楼兰车队打劫一空,将幸存者包括克罗,蒙上了眼睛赶上了哨虎岗。
伊翎比克罗早到哨虎岗的大寨中不过一刻而已。
“你们知道我是谁?”瞪着满室的人,伊翎倒没有怯场,各种大场面他也见过,而且他也认为自己还有点小功夫,这群粗鲁的人,不过是强壮点的野蛮人,而且他的舅舅克罗亲王是已经打点过这帮贼子,向来,峭虎岭的山贼并不会与楼兰为敌。
“哈哈……真是有意思的小王子。”
“没想到楼兰的男人长得挺娘们的,这小子,我喜欢。”
“我也喜欢。”
伊翎被众人无视他、眼神和言语轻簿他的作法,激怒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
“这种辣口味的,适合大当家。”
“是,王全到是说对了一回,我们可就不跟大当家争了。”
“哈哈……”
“大当家来了!”
伊翎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到了一个高大黑衣男子,那人带着黑色的面具,张狂的面具下,一双冰冷寒潭般的眸子,在与他交汇时,让他有种被击溃的感觉,这人好冷,也很危险。伊翎在对视了一会之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之后,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冷酷的大当家将他囚了起来,还以克罗及其他楼兰人的性命相威胁,克罗虽然为人刻薄,但是对他极好,在众多王子中,克罗一直就支持他,从小他就将克罗当作父亲一样。
在伊翎来山寨的第一天,他就在山寨的大厅上,被那个冷漠的大当家示意手下当场洗礼,那是接近强暴的洗礼,而做的理由很简单,大当家不喜欢王子身上的衣服,也不喜欢王子身上的味道。
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伊翎被脱得精光,刚上山寨的气焰早就在众人狂热的目光下,消逝无存。骄傲的他,也是第一次哭泣和求饶,如果不求,排着队折磨他的人,多得去。那个不动声色,整场冷视的人,他在当时才知道,只有求得这人的庇护,才能委曲求全。
之后,大当家一次次让他在众人面前受辱,虽然没有实际上最后的侵犯,但让他的清白跟尊严一样,早就跟被玷污一般。如果他不求饶,每一次受侮辱的时间更长,只要求饶了,那个大当家便会像安慰小孩一样,让他坐在大当家的身边——“呵护”,别人也才不敢动他。
一个月,人的意志能被消磨成如何?高贵的伊翎如今只像是容易受惊的兽,领教过那个大当家的手段之后,他才知道一直以来自己被完全保护在一个温室里,母皇的爱护、周围人的阿谀、爱人的温柔陷阱……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他爱着的人竟然也利用他,而且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的情人,甚至还有了孩子,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浩,勾结了大王子一派,在他出国门的那一天起,大王子已经策动了暴乱,现在楼兰的局势大半控制在大王子手中。
“宗政名浩将你卖给我,楼兰的大王子又跟我要你的人头,这么美丽的人,让我寨里的兄弟高兴之后再死,才值得。”这应该是大当家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之后,他便被推进黑屋。
伊翎开始绝望了,寻死的念头开始频繁,像是知道他要寻短见一般,那些人给他喂了药,他没有力气,整日除了被玩弄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
就在这一天,他顽抗不从那群暴徒,就在他以为今天真的会被分割肉食,那些人却接到命令,将他带出黑屋。
拖动着沉重脚步的伊翎头脑昏沉之间,突然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让他心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