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天娜

萧霄连日的不满终于爆发，一口气说完后，喘息的胸口还没平复，就听门口咯哒一声，大门开了。

纪文轩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客厅里的状况也是一愣，然后说了句：“我回来了。”

“你去哪了？”钟浩之问他。

“出去走了一走，我想这么天天闷着也不是办法。”

“怎么没带手机？”

“出门才想起来忘记了，懒得回来拿。反正也没人找我。”纪文轩换了拖鞋走到钟浩之身边，盯着他看了几秒，又回头看了看萧霄，“你们吵架了？”

萧霄冷笑着说：“我们钟大设计师以为你去自杀了，找了你一天。”

“哈？我有留纸条啊？你们没看见么？”

“在哪？”钟浩之问。

“冰箱上啊，用磁铁吸着。我想着你们起来总归要吃东西，贴冰箱上肯定能看到。”

钟浩之走到厨房，果然见到冰箱上贴着一直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出去走走，晚点回来。

“钟大设计师急的一天没吃饭，哪有心思进厨房看冰箱啊！”萧霄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卧室。

就听砰一声，门被从里面紧紧关上。

“你们在吵什么？”纪文轩走进厨房问钟浩之。

“没事，是我不好。”钟浩之将手里的纸条扔进垃圾筒里，问道“到是你，怎么突然想到出去了？”

“我又不是宅男，天天闷房间里会死的。”

“真的？”钟浩之质疑着：“你确定没事？”

纪文轩替自己倒了杯水，才回答他：“我今天早上接到了李季峰打来的电话。”

“他找你干吗？”

“不知道，他就问身体好点没，我没回答他，他也就没再说话，后来我就挂上电话了。”纪文轩的语调虽然平静，但握着玻璃杯的水却隐隐发抖。

“真没事？”钟浩之担心地握住纪文轩的手。

“没事。到是出去走一走我想通了点事，而且这么呆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我想找点事做做。”

“要不要来我这帮忙？这次新一季的时装发布会还缺一个宣传策划，正好是你强项。”

“好啊，你得发我工资。”

“放心，工资一定少不了你，反正是制作方发钱。”

“你该回房间哄哄萧霄了，我看他刚才的样子，气得可不轻。”

“恩，你也早点休息。”

“对了，你们吵架是不是因为我？其实我可以搬出去一个人住的。”

“跟你没关，你放心住着吧。等再过阵子就算你死赖着不走我也会踢你出去的！”

等纪文轩回了房，钟浩之才踌躇着推开卧室的门。

萧霄已经躺回床上睡觉，黑漆的房间里静地只剩下他呼吸的声音。

钟浩之爬上床，伸手抱住萧霄的身体，贴着他耳朵边叫他：“老婆。”

萧霄闭着眼继续装睡。

“老婆，别生气了，是我没好好关心你，我错了。”钟浩之坚决将有错就认的原则贯彻到底。

“老婆，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胃本来就不好，起来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你还记得我胃不好呢，真牢您费心了！”萧霄气得睁开眼，有手肘向后顶开钟浩之的身体，顺势朝边上挪了挪。

“别生气啦，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话我听完了有多心疼？恩？”钟浩之不屈不挠地凑上前，霸住萧霄的腰，将脸贴上他脖颈里，继续道：“前阵子你忙我也忙，都见不到面，可我天天有跟老乔查岗的啊，不信你明天问老乔。他说没问题，我才放下心的，要是知道你心里那么不安，我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是我忽略了，对不起。”

“谁信你！”萧霄虽然嘴上还硬，但心里早就软了下来。

“老婆，今天是我错了，你说的对，我太过担心文轩了，但对我来说，虽然我和他之间不是爱情，但一起生活五年，就跟亲兄弟一样，亲人有事我自然会敏感过度。”

“是，他是你亲人，我就不是了！”萧霄冷着声音说。

“你是我老婆，当然也是亲人啊！要是没了你，我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哦！”钟浩之亲了亲萧霄的脸，又赶紧说：“老婆，起来拉，我给你煮面，吃完再睡好不好？”

“不好。”

“真的不好？那不吃面了，我们……”钟浩之一边说一边开始解萧霄的睡衣扣子。

“你干吗！”萧霄甩开钟浩之的手，气鼓鼓地坐起身，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瞪着一双眼盯着钟浩之。

“伺候你啊！”

“我呸！”

“那我还是给你煮面吧！”钟浩之莞尔一笑，蹲起身，伸出手拍了拍萧霄的脸：“老婆乖，为夫的现在就去给你煮面吃，乖乖等我回来哦！”

“死开！”萧霄一不白眼，拍开钟浩之的手。

“口硬心软！”钟浩之一低头，吻上萧霄的唇，随后抬起头，舔了下嘴唇乐呵呵说：“先吃面，不然没力气做该做的事了。”，说完，他就一溜下了床，出了卧室朝厨房走去。

“你去死！”萧霄一个枕头朝钟浩之的后背扔了过去，可惜枕头打在半开的门上，吧嗒一声很没志气地落到地板上了。

第十二章：危机

一个星期后，一直跟在萧霄身后的小跟班忽然不见了，老乔说程俊接了新工作，还是钟浩之推荐的。

原来钟浩之新一季服装设计理念来自希腊神话，所以所有参与发布会走秀的模特都是欧美系或者混血儿，程俊正好符合，且外形甚优，钟浩之便直接叫阿May与老乔联系，安排他来试镜，导演见过后自然相当满意，这个人选就这么迅速地定了下来。

又一日，为答谢上回程俊照顾萧霄一事，钟浩之约了程俊一起吃饭，当然还有萧霄。用餐到一半，钟浩之就接到工作室的电话，不得不先赶回去处理。

剩下萧霄和程俊两人，面对面坐着。

“新工作顺利么？”萧霄拿出前辈的姿态，试图缓和一下有些诡异的气氛。

“还不错，反正对我来说在哪工作都一样！”程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动着碗里的叉子，忽然微笑着问：“你男朋友还真放心让我们单独相处呢！”

“有什么不放心的？”萧霄瞥了眼程俊，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程俊的一双眼紧紧盯着萧霄，就像是看着自己猎物的豹子，他歪着头思索了下，忽然开口说：“萧霄，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发什么疯！”萧霄一扔餐巾，叫来服务生：“买单。”

“这么急？”程俊笑地漫不经心，“萧霄，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

“程俊，我坦白了跟你说吧，我和你，不可能！”

“你和钟浩之很幸福么？”程俊并没将萧霄的话听进耳中，只是侵略性的将身体靠前，一双眼直视入萧霄眼底，仿佛要将他全身上下每个部分都看得死透。

“我和浩之非常好，不用你费心。”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程俊站起身，朝萧霄一挥手，“谢谢款待！”，说完他便先一步地走出了餐厅。

看着他离开，萧霄这才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白葡萄酒一饮而尽，心里暗暗将没事找事的钟浩之骂了个遍。

又是一日，一改前些天的阴雨连绵，太阳难得地露出脸。

趁着休息日，钟浩之与萧霄半拖半拉地将纪文轩带到网球场打球。

这家网球场纪文轩曾经每个月都要来几次，但自从发生那事后，他除了工作外还是不太习惯出门，更何况是来运动？

和钟浩之对打了一阵后，他便借口太累做到一边休息，换了萧霄上场。

就在他出神之即，忽然有人坐在他身边：“Hi，还记得我么？”

“你是模特？”纪文轩只觉得眼前的大男生非常眼熟。

“答对了！我是这次参加发布会的模特，我叫程俊，彩排时我们有见过。而且我跟萧霄是一个事务所的！”程俊用手指了指正和钟浩之对打的萧霄，才继续说：“你们也是来打球的么？也算我一个，我们双打啊？”

纪文轩刚想拒绝，钟浩之却从球场上跑了下来，朝程俊招呼道：“小俊，你怎么在这？”

“正好来打球，老远就看到你们，所以就过来找你们啦！正好无聊，我们四个人双打怎么样？”程俊笑嘻嘻地对钟浩之说，“我和纪先生一组吧。”

萧霄对于程俊的出现及他主动提出与纪文轩一组都感到隐隐不安，他焦躁着低声说：“我累了，想休息。”

“那不如你们休息，我陪纪先生打几个球。”

话说着，程俊的手已经拉住了纪文轩的胳膊，接触到他渗着汗水的肌肤。只见纪文轩脸色猛得一僵，慌乱甩开程俊，朝后退了几步。

“纪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么？”程俊紧跟着靠上前，伸出的手眼看就要碰到纪文轩的肩膀。

“我先去下厕所。”纪文轩苍白着脸急急走开。

“文轩，我陪你去。”钟浩之不放心地放下球拍，追在纪文轩身后离开。

“又只剩我们俩了。”程俊盯住萧霄的眼睛，仿佛追踪着猎物的野兽，不肯放松一秒。

“程俊，你到底想干吗？”萧霄气地扔下球拍坐到椅子上。

“我想干吗你还不清楚么？”程俊跟着坐了下来，意味深长说：“看起来，钟浩之似乎更关心那个姓纪的。”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钟浩之和纪文轩在一起的话，你就能属于我啦。”

“做梦吧。”

“等着瞧。”程俊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他们两个一起生活五年，你当真以为他们之间没有爱么？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那又怎么样？钟浩之最爱的人始终是我。”

“所以你可以大方到天天让你的情敌在身边晃悠？据闻你们是三个人住一个公寓吧？”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萧霄警觉得瞪向程俊：“你找人查我们？”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程俊丢下一句话，再次主动离开萧霄的视线。

秋的凉爽一过，很快就进入到初冬的寒冷，一年的尾巴眼看就到了跟前。

十二月，正是纪文轩的生日之月，按五年来的习惯，钟浩之和纪文轩必定会去郊区的私人温泉度假村度假两日，顺便帮纪文轩庆祝生日。

这一次，钟浩之问过萧霄意见，决定三个人一起去。

纪文轩起先并不愿意，但因为钟浩之的坚持和萧霄的劝说，他终于还是答应了。

三人开车来到郊区的温泉度假村，住的是私人旅舍，仿日式的小木屋结构，两层楼总共十多间房间，木屋中央是个和式小花园，木屋外是一片花园绿地，走到温泉池也不过五六分钟左右的路程。

旅舍的老板娘是个四十不到的女人，她在门口看到钟浩之和纪文轩下了车，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俩，热络地将人迎进旅舍，报了房间号后给了两把钥匙，便很随意地让他们自己去找房间了。

钟浩之自然是个萧霄住一间，进了房间放个行李，萧霄扑倒在宽大的蹋蹋米床上翻滚，像一只顽皮的小猫。

“喂，起来了！”钟浩之笑着蹲下身，一拍他屁股道：“去吃点东西。”

“我好累啊，都不想动。”萧霄沮丧着巴掌大的脸，恨不得将五官凑在一起的模样。

“你累个屁啊，开车的是我哎！”钟浩之拎起他的衣领子将人揪了起来，“我们是来给文轩过生日的，你真当是度假啊！”

“你太紧张他了！”萧霄不满着说：“他又不是玻璃做的，你干吗要跟伺候老佛爷一样伺候他？”

“我的老佛爷应该是你吧？”钟浩之眼睛一转，笑开道：“不对，你是我的小祖宗！”

“呸！”萧霄一弹腰跳起身，抛了俩卫生球给钟浩之，才说：“我给你面子，话可说在前头，我是看在你份上才把他纪文轩当朋友，这生日我也就陪着你们过了，以后再有这事，别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家萧霄最体贴了！”钟浩之半哄半拉地带着萧霄出了房间，叫上隔壁的纪文轩后，一起出去找小酒馆吃饭。

晚饭休息过后，三人趁着明月当空的好气氛，跑去泡温泉。这个时段人最少，泡得也舒服。

可惜萧霄就是个急性子，泡了一会儿就耐不住热，夹着拖鞋一个人跑回了旅舍找汽水喝。

老板娘看到他，笑咪咪得从冰箱里拿出瓶玻璃瓶的汽水，开了瓶盖后递给他，说：“这天喝冰的，不冷么？”

“温泉泡得我热死了，还是喝冰的舒服。”萧霄大咧咧得穿着自带的黑色浴袍坐在前厅开放式院子的木台阶上。

老板娘端着杯子坐在他旁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你是钟先生的朋友么？”

“是啊。”

“呵呵，那你也是那个喽？”老板娘眨眨眼，笑呵呵得问。

“那个？”萧霄忽然明白过来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猜到是！”老板娘忽然又叹了口气：“哎，现在的小帅哥都这样了，难怪我妹妹天天喊着嫁不出去呢！”，边说，老板娘边弯了弯伸出的食指。

萧霄哈哈大笑，说：“老板娘你太有趣了！难怪浩之他们那么喜欢到你这来。”

“是啊，我的客人都喜欢跟我聊天，还有聊八卦！”老板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忽然他靠近萧霄，悄悄说：“说真的，我第一次看到钟先生和纪先生一起进门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当初是钟先生订的房间，只定了个大床房，我总以为是情侣或者夫妻吧，结果进来俩大男人，你说我惊不惊？”

萧霄看着老板娘夸张的表情，想笑，却发觉心上还是有些介怀那些只属于钟浩之和纪文轩的过去。

“他们真的每年都来么？”萧霄忍不住问。

“对啊，每年十二个月第一个周末都来，有一次晚了一周，是第二个周末来的。”

“老板娘好记性！”

“呵呵，都是我熟客啦，想不记住也难。”老板娘继续道：“我还记得两年前，钟先生还借用我厨房，亲自下厨给纪先生烧了一桌的菜，真是浪漫啊！”

“噢？有这种事？”

“是啊是啊。钟先生对纪先生可好了，每年生日都给他准备特别的礼物，像去年我记得是把温泉整个包下来；还有大前年的时候，他还让我帮他定了99朵玫瑰，事先布置在他们住的房间里，还被纪先生笑幼稚呢！当时我和我老公真的是乐坏了，我还骂我老公都没钟先生浪漫！”

萧霄越听心里越是别扭地慌，只一个劲地吸着汽水，不一会，瓶子就空了。

“老板娘，有冰啤酒么？”他摇了摇手上的空瓶子。

“喝那么多冰的，当心拉肚子。”老板娘还是去拿了罐啤酒递给萧霄：“对了，你有男朋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