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北堂煦松开慕容江南的手,往后仰去,别离剑打横一扫,扫落了一个大汉的匕首,却被另一边的大汉划破了胳膊。
因为及时闪开,划痕并不深,但是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一片白衣。
北堂煦正想接着出招,就见两个大汉忽然双目大睁,几乎瞪裂,同时嘴角流血,倒了下去,顷刻已经断气,不一会,北堂煦的身前浮起另一具尸体,应该是刚刚在水下拽他的人。再回头,就见刚刚在画舫上抓着慕容江南的两个灰衣人也掉到了江里,已经没了气息。
而画舫上,澹台烟云一身紫衣,迎风而立,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却盯着北堂煦正在往外冒血的一条胳膊。
不悦地拧着眉头,澹台烟云直接飞了过去,连水面都不沾一下,一把捞起北堂煦,北堂煦忙抓住正往下沉的慕容江南。
澹台烟云拦腰捞起北堂煦,却没有回到慕容江南的画舫上,而是直直飞回了自己的画舫。
北堂煦被澹台烟云圈在胳膊里有些不自在,但心头还是忍不住赞叹,这人的武功真的是出神入化啊。
轻轻地落在了甲板上,澹台烟云吩咐还在震惊中的船夫去拿条干手巾来,船夫忙答应着跑进画舫中,澹台烟云也轻轻扶着北堂煦的腰走了进去,把慕容江南晾在甲板上。
北堂煦觉得情状怪异,挣开了澹台烟云的手,回头对慕容江南道:“慕容小姐,外头下着雨,你进来里边避避吧。”
慕容江南有些不解,又有些懊恼,心里暗骂澹台烟云冷淡寡情,见北堂煦给了台阶,便连忙跟了上去。
画舫中布置很是精巧,像是酒楼的雅间,但是要宽敞一些,一道屏风把空间格成两边。
澹台烟云拉着北堂煦坐了下来,接过船夫递过来的干手巾给他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渍,随后细细地检查其他手臂上的伤口,见伤口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掏出随身带的小瓷瓶打开倒了些淡黄色的粉末上去。
北堂煦只觉那些粉末透着一股异香,敷到伤口上有些微凉,随后就觉得伤口好像不痛了,并且开始愈合。
北堂煦盯着那神奇的药,眼里有些好奇,像是在想:这是什么药?这么神奇!
澹台烟云见北堂煦盯着那瓷瓶,就把瓶子塞进他怀里,道:“这是春城的露华散,治外伤有奇效。”
北堂煦忙伸手想阻止:“怎么可以随便拿你的东西。”
澹台烟云挑眉:“我的就是你的,露华散春城有的是,不是稀罕东西。”
北堂煦这才放下手来,耳根有些红。
一抬头,就见慕容江南坐在对面,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浑身还湿漉漉的,长发也在打闹时散开了,凌乱地披在肩上,这样子,哪里像是名动江湖的大美女,倒像的水里出来的女鬼。
北堂煦才想起从刚刚就一直晾着他,忙吩咐船夫再拿一条手巾给慕容江南。
慕容江南擦着头发,眼睛却忍不住往他们两人身上瞄。
北堂煦窘迫得不得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慕容江南先开了口:“二位公子,似乎感情很好”如果不是两个都是男人的话,她简直要觉得他们就是一对了。
“呃”北堂煦不知怎么接话,就听澹台烟云冷冷地说道:“没事了就走。”
慕容江南不禁气结,这个人怎么说话还是这么冲啊。
北堂煦也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哪有人这么跟女孩子说话的。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慕容江南起身向两人行了礼,垂着头道:“今日多谢二位相救。”语气平稳猜不出情绪。
北堂煦正想客套两句,澹台烟云已经硬邦邦地接话:“下次别在我们面前出事了,要是再害北堂受伤,我就把你丢下河。”
北堂煦愣住,敢情澹台烟云态度这么恶劣是因为慕容江南害自己受了伤?随后又有些气闷,这个人怎么都学不会婉转,就这个样子,还想要踏足中原武林。
纵是脾气再好,慕容江南还是给激出了火气,“你”气鼓鼓地抬头,眼里竟噙着泪花。
亏得自己还一片痴心念念不忘想再见他一面,刚刚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阵窃喜,想着这是他第二次救自己了,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如果不是因为北堂煦,他恐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掳走也未必出手。
不仅如此,从上画舫后就刻意冷落,接着冷嘲热讽,简直是可恶至极。
这个人,果真如传言那样,高傲刻薄,怕是见了阎王爷也不给面子。
但是刚刚他给北堂煦擦水渍处理伤口时,明明很温柔很温柔。
北堂煦见慕容江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安慰:“慕容姑娘莫见怪,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没有恶意。”
慕容江南吸了吸鼻子,见澹台烟云不说话,眼神望着别处,心里一股气出不来,就向北堂煦谢了几句,告辞离开,临走之前,还有些恨恨地瞪了澹台烟云一眼。
“对了,慕容姑娘,那些抓你的人是谁?”北堂煦忽然想起这个问题,赶紧喊住慕容江南。
慕容江南停下脚步,想了一下,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感觉像是跟蝶恋宫有些关系。”
北堂煦见慕容江南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也有些无奈,嘱咐她小心为上,便让船家画着小船送她离开。
船家送着慕容江南一走,北堂煦就感到一具温暖的胸膛从背后贴了上来,一只手臂从后面绕过来环住自己的腰。
耳边传来澹台烟云的似笑非笑的声音。
“北堂,你对女孩子这么温柔,怎么不能也对我温柔一点呢?”
第36章:隐忍
北堂煦就觉得后背好像被烫到一些,下意识地想挣脱开来,但是澹台烟云搂得紧紧地,根本不肯松手,北堂煦只好低着头不看澹台烟云,低声说道:“放开我。”
澹台烟云嘴角微微挑起,把北堂煦转过来面向自己道:“北堂,你衣服都湿透了,不换下来可是会着凉的。”边说边动手去扯他的腰带。
北堂煦一惊,伸手想阻止的时候,腰带已经被扯下来,外衣也敞了开来,北堂煦将外衣拉紧,用眼神警告澹台烟云:“你不要太过分了。”
澹台烟云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我是为你着想,要是不小心着凉的话我可是会心疼的。”嘴里说着,手上也不闲着,一边使劲拉开北堂煦护在胸前的手,一边把他的外衣也扯了下来。
外衣被脱掉,北堂煦只剩一条薄薄的里衣,此时还因为湿漉漉而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体,微微有一些透明,北堂煦觉得自己好像被剥光了一样,再看澹台烟云肆无忌惮在自己身上游览的目光,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邪笑着勾起北堂煦的下巴,趁他怔愣的时候,一把把他拦腰抱起,向屏风后面走去。
屏风后面是一张红得有些暧昧的纱帐锦床,北堂煦惊得猛推澹台烟云,大叫:“快放开我。”
“好。”澹台烟云应着,便把北堂煦扔到床上,自己随后欺身上去,压到北堂煦身上,双腿半跪着把北堂煦还在猛蹬的双脚压制住,双手一刻不闲地解开北堂煦的里衣。
“澹台烟云,你疯了。”北堂煦大叫着,双手拼命推着澹台烟云的胸膛,但是身上的人纹丝不动,还俯下身来,凑在他的身边,近乎呢喃地说:“我是疯了,十六年来,我光是想你,就已经想疯了。”
温热的气体呼在北堂煦的脖颈上,让他忍不住一阵轻颤,随后细细密密的问落了下来,轻轻地,充满了柔情与爱抚,一路向下,一直落到他的胸前。
北堂煦此时理智尽失,只能任着自己被一阵阵的酥麻淹没,直到胸前的一点丹朱被湿润的口腔含住,快感袭上神经同时脑袋也在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竟然沉浸在这个曾经侵犯自己的人的挑逗中,北堂煦只觉血气上涌,又急又气地猛一推澹台烟云:“停止。”
澹台烟云一时不察被推了开来,人还坐在北堂煦身上,眼里雾蒙蒙地有些失神,呆呆地望着身下已经全身泛红的人,眼里却找不到焦点。
“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我发誓会一辈子消失在你的面前。”北堂煦咬着牙恨恨地说,上一次被侵犯的屈辱又一次涌上心头。
被侵犯过一次,伤害过一次,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危险分子,最好是离得越远越好,却偏偏还是被他的故事打动,为他的温柔和眼里的痴迷感动,竟然还差一点送上自己。
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的失控,想到莺飞园还有一个因自己红颜早逝的人,想到两个人永远不可能跨越的性别鸿沟,自己怎么可以因为可耻的情。欲而沉沦
不管这个人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也决不能用这样的方式侮辱自己。
此刻的北堂煦有些恨澹台烟云,恨他的深情让自己不知所措,但更恨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动摇。
生怕真实的情绪会泄露,他只能紧紧地咬着牙关,用眼神做无声的抗议。
澹台烟云刚刚是一时忘情,并没有真的想对北堂煦下手,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大的反弹,看着身下的人牙关紧要,睁大的眼眶竟微微有一些红,而胸前是一片暧昧的红痕,就觉得胸口一紧,心里一阵刺痛。
翻下身躺到北堂煦的身边,伸手轻轻抚过北堂煦的额头,微凉的掌心让北堂煦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
像是为了安抚,澹台烟云把头靠到北堂煦耳边,摸索到他的手掌,用自己的手心贴着他的手心,柔声道:“北堂,你放心,在你没有同意之前,我是不会再碰你的。”
北堂煦像是受到震动,身上轻颤一下,转过头来看着澹台烟云,就见他神情严肃,情真意切,眼色深沉,有些隐忍的欲念。
见北堂煦一脸的不信任,澹台烟云无奈地苦笑:“北堂,我真的很害怕你会再一次离开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再理我,我大概,会生不如死吧。所以,我愿意忍,一直到你可以接受我为止。”
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北堂煦有种山崩地裂的感觉,像他这样不可一世的人,却愿意为自己卑微至此,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自己真的有力量,可以逃开这种痴到近乎疯狂的感情吗?
北堂煦觉得胸口某个地方一阵燥热,那种热一直延伸到脸上和眼睛。
不可以露出软化的表情,不可以让他看出自己的真心,一旦被他发现自己其实拥有同样的心情的话,就再也不可能逃开他的纠缠了。
害怕会被澹台烟云看出心里的波动,北堂煦把头转到另一边,留个后脑勺给他。
澹台烟云却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不肯看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好言道:“北堂,我是真的怕你会着凉,你把湿衣服脱下来,我保证不会再动手动脚。”
见北堂煦不动,澹台烟云打了个响指,一个黄衣女子如鬼魅般闪了进来,对床上的景象视若无睹,向澹台烟云福了福身子,道:“城主有何吩咐?”
“去别馆拿两套干的衣衫过来给我们换。”
“是。”黄衣女子说完,又如鬼魅般一闪不见。
澹台烟云拍了拍北堂煦的背脊:“北堂,来回别馆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不能把湿衣服穿在身上,你要是不想自己脱的话,我就只好帮你了。”
大概是威胁起了作用,北堂煦犹豫了一下,终于坐了起来,背对着澹台烟云快手快脚地脱了里衣,露出结实精致的裸背,随后迅速缩到被子里,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实。
澹台烟云见北堂煦像防色狼一样防着自己,眼里露出深深的无奈。
北堂煦裹在被子里盯了他一会,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闷闷地说道:“你的衣服也是湿的。”
澹台烟云愣了一会才体会出北堂煦的意思来,当下大喜过望,连忙道:“对哦,那我也脱掉吧。”三两下把自己脱个精光,澹台烟云学着北堂煦的样子躲进被子里,却不敢靠他太近,还要努力压抑自己的身体不要反应。
北堂煦似乎感觉到澹台烟云在艰难自制,也有些无力,但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澹台烟云等了一会,见北堂煦没什么反应,似乎是睡着了,便大着胆子把手轻轻环过他的腰,裸.露的肌肤一碰触带来一阵战栗的快感,澹台烟云差点忍不住起了反应。
终究理智战胜了冲动。
可以这样和他躺在一起,抱着他,看着他的睡颜,已经是莫大的幸福。
躁动的心渐渐沉静下来,终于靠着北堂煦缓缓入睡。
北堂煦睡得不太安稳,模模糊糊做着梦。
梦里是天机子的小草庐,草庐外光脚丫的小女孩荡着秋千,银铃般的笑声在竹林里回荡。
面目模糊的小男孩扒着窗户,天机子神情严肃,他说:“北堂,你将来会爱上天下第一美人,但是你们会经历许多的劫难,你爱的人还将遭受一场大灾难,躲过了,你们自然从此双宿双栖,躲不过,他就要死。”
忽然间他变成了青年模样,白衣翩然,玉树临风,遗世独立地站在春城漫山遍野的桃花林里,面前是水清见底的桃花溪,水声潺潺,溪里却不见姿容倾城的男子。
他的身后,桃花大片大片地飘零。
第37章:真心咬人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雨已经停了,夕阳露了出来,斜了一些柔柔的光线进到画舫里。
北堂煦睁开眼,正好看见澹台烟云低着头看着他。
那是平时的他不会露出来的,温柔,深情,仿佛看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般的神情,淡淡的昏黄光线斜过他的脸庞,明暗不定,有些无奈,伤感,以及那种可望不可及的悲哀。
北堂煦就觉得心里一暖一痛,澹台烟云却在见到他醒来的瞬间变换了表情,换上浅浅的微笑。
“醒啦。”起身越过他,到屏风边拿起摆在那里的一套衣服换上,北堂煦怔怔地看着他利索地穿好衣服,脑海里还是睁眼一刹那看到的凝望。
澹台烟云换好衣服,拿过另一套扔给北堂煦:“穿上吧。”
北堂煦换上衣服,两人站到一起,看着对方,都有些失神。
北堂煦身材跟澹台烟云相当,因此虽然是澹台烟云的衣服,穿在身上却非常合身,一身水碧色的轻绸云裳,淡淡的青色过度到微微浅碧的白色,营造出云水的感觉,风拂过,衣角轻飘,仿佛碧青水面扬起波纹,连人心也跟着晃动。
澹台烟云一身绛红绸衣,领口绣着金线团花,过分张扬华丽的衣衫,穿在同样美得过分的人身上,却是说不出的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澹台烟云就觉得北堂煦俊秀飘逸,风采照人,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而北堂煦,找不到任何词语形容眼前的澹台烟云。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许久,澹台烟云先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走吧,去吃东西。”
说罢拉着还在失神的北堂煦的手腕,走出了画舫。
一路上,北堂煦看着妖孽般的澹台烟云,见他好像是往酒楼去的样子,心下暗暗叫苦,这个人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就他这样去酒楼,光应付围观的人恐怕就要费一番功夫了,哪里还有力气吃东西。
当下戳了戳澹台烟云的胳膊:“澹台,别去酒楼了吧。”
澹台烟云回头,不解地问他:“吃东西不去酒楼,那你想去哪里?”
北堂煦停下脚步不说话,不去酒楼去哪里?总不能去莺飞园吧。
澹台烟云见他为难的样子,笑笑道:“要不,去烟华别馆吧,春城的饭食还是不错的。”
北堂煦想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走到烟华别馆,远远就见一人站在别馆门前,黑色锦衣,原本高大俊挺的人,不知为何看起来却有些落魄,衣服还有些湿,看来是淋了雨,也不知在馆前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