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买卖要通过里正,这是李昊之前就知道的,虽然手续有些繁琐,可是能够买下那片山坡的话繁琐又算得上什么呢。里正被请了过来,看了看李昊,然后就拿起了那张字据,“这字据没什么问题,等我盖上印章之后那片山坡就是你家的了。”
听了里正的话,李昊心里还是小小的激动了一把,是自己的了!虽然现在只是一片荒山,可是在不久之后自己一定要把它栽满果树,然后在秋天的时候看到果实累累,那样就是自己最大的期望。
收好了字据,李昊告别了村长和里正,去村里的小酒铺打了一斤的烧酒,准备和宋迟庆祝一番。
到了家门口,李昊喊了宋迟一声,发现没人应声,还以为宋迟没听到,于是先去把烧酒烫一烫,又把泡在盆子里的衣服洗了个干净,可是宋迟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还在睡觉?!李昊擦干净手进了屋子,发现宋迟果然躺在床上脸朝着墙,把被子遮到了脸上,这家伙怎么这么多的觉啊?!以前干一整天的农活也没见他躺到现在的,有点不太对劲!
李昊扳过宋迟的身子,发现他的脸红红的,显然是发烧了。一摸他的额头,同样是滚烫一片,肯定是昨晚受了凉风。这家伙一声不吭的窝在这里,已经汗湿了里衣,头发也乱糟糟的贴在脸上,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虽说感冒着凉只是小毛病,可是自从自己经历过那场富贵病之后,整个人对生病吃药都是相当的敏感,对这种常见的小毛病也是格外的重视,帮宋迟盖好了被子,急匆匆的去请周大夫了。
周大夫背着药箱跟着李昊一路小跑而来,还没站稳就被李昊拉着去看宋迟的病症,等诊断完毕,周大夫有些哭笑不得,这不就是着凉感冒了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而且周大夫是知道宋迟逃犯身份的,虽然不知道李昊为什么收留了宋迟,可是从这几次的事情之中,周大夫能看出宋迟这人心倒也不坏,而李昊倒也真把宋迟当成自己家里人了。
“这小子没什么事,吃两副药就好了,倒是你自己有点气虚,这两天累到了吧?”
“我没事的,也就是赶路赶得有些急了,倒是宋迟平时也不见他生病,怎么吹个风就发烧了呢?”
“他这是出了汗吹了风,再加上不太注意保暖,这才病倒了。”
李昊听了周大夫的话,想到昨晚宋迟把他的外衣披到了自己身上,而他自己就穿着一件单衣,晚上河塘那边风大,当然会生病了。自己心里突然有些疙疙瘩瘩,宋迟这是因为自己才病了的,要不然也不会躺在这里难受的哼哼了。
和周大夫回家取了药,李昊一路小跑的回了家,看着躺在床上的宋迟,不自觉的心就软了下来,就算再能干也才十八岁,想当年自己十八岁那年还什么都不懂,重活几乎没干过,在学校里也是昏昏噩噩的样子,说白了自己这么多年几乎都在混日子,等到想好好过日子了,自己却意外重生来到了这里。
把药放在炉子上煎上,李昊烧了一盆热水,把手巾放到水盆里过水,然后拧干放到宋迟的头上,这样至少可以让他舒服一点。就在李昊为宋迟担心的时候,宋迟其实已经醒了过来,而且身上也不是很难受了,可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那么温柔的照顾自己,宋迟可耻的又把眼睛闭上了,放纵自己这一次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天,李昊感觉自己都要虚脱的时候,宋迟终于“醒了”过来,然后在他“迷迷糊糊”之间,紧紧地把李昊抱在了自己怀里。
“你快放开,我在炉子上给你煎了药。”
“再抱一会嘛,你平时都不让我碰的。”
“谁说的?!你平时没少吃我的豆腐了!现在乖一点哦,等把药喝了再干别的行吗?”
“不嘛不嘛!”
“你这个熊孩子!”
啪——
于是,宋小爷的后脑勺上挨了一下子,瘪瘪嘴不大乐意的松开了手。李昊则一路小跑的把药锅子端了进来,那苦涩的味道真是窜鼻子。宋迟喝了一大碗药之后,李昊又给他倒了一大碗,示意他一口气喝掉。
“我刚刚才喝下一大碗!”
“是啊,你是刚刚才喝下去,可是我煮了一大锅的药啊,不能浪费!”
“你煮的这些我都要喝掉吗?!”
“当然啊!”
“可是这么一大锅不应该是三顿的量吗?!”
“我只是添了三顿的水而已,所以这还是一顿的药!”
“啊?!为什么要添这么多的水啊?!”
“多喝水对感冒有好处啊!”
宋迟对李昊的那套理论彻底败退了,捏着鼻子把那一锅的药全都灌下了肚,虽然宋迟不怕苦,可是那些药水下了肚,多跑上三五次厕所是免不了的了。这真是快乐和痛苦兼并着,看着秀贤关心照顾自己,不高兴那是假的,可是一想到顿顿一大锅的苦药水,那真是痛苦的要死。要是没有那一大锅药,宋迟恨不得自己病上三五个月都不要好,可是现在自己连三五天都不想躺在床上,恨不得自己赶快活蹦乱跳的站起来。
在李昊的殷勤照顾下,在宋迟的殷切期盼下,这场感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痊愈了。李昊认为这是宋迟年轻底子好,而宋迟则认为这是上天诸神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反正不管怎样这短短的插曲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第二十八章:种树修路
拿到山坡的地契之后,李昊他们因为一场感冒而没有庆祝成功,所以李昊和宋迟商量之后决定,这场迟来的庆功宴准备在山坡果园建成之后一起办。
以前那片山坡虽然不是寸草不生的荒地,可是因为一段时间的过度开垦让山坡上的树木骤减,再加上这里多雨湿润滑坡不断,因此李昊买下的那片山坡真是李家村境内最荒凉的地方了。里正和村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那片地爽快的卖给了李昊,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让一个在村里没什么地位的穷书生买地。
虽然李昊自己也知道这次是被人看扁了,可是也多亏人家根本瞧不起自己,才让自己这么顺利的买了地。阶级分化在古代是很严苛的,如果你只是平民的话,赋税、人头税、兵役,这些足以摧毁很多不富裕的家庭。如果你读书出仕,身份上的改变不仅能让你享受到特权,还能让你在宗庙祠堂里的地位提高,到时候村里的事物你也就能够参与其中的决策。而原本的官宦世家则身份显贵,比起一般的地主富豪要显贵得多,不仅不需要纳税交粮服兵役,还能享有一方特权,这也就是俗称的吃皇粮。至于王孙贵族则更不用说了,一生富贵生活无忧。
李秀贤以前读书就是为了出仕,可惜生不逢时再加上意外致死,倒是让李昊在这里重生了。李昊以前读书也算不错,可惜这里的读书考功名和应试教育不太一样,文采、文章、格律、笔法,这哪一样都是相当讲究的。李昊毛笔字根本不会写,握笔也是满把抓,虽然繁体字也认识七七八八,可是这也就比文盲强上几分而已,和宋小爷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起跑点上。这点李昊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早就断绝了考功名的念头,只想好好过日子发家致富。
宋迟虽然不知道李昊的过去,可是跟在他身本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从村里人那里听到信息,知道李昊估计考取功名无望,所以想本本分分在家种田过日子。对于这一点宋迟倒是无所谓,在这里生活的安逸,倒是比以前的日子不知道快活几倍呢。
李昊原本的计划不是建果园,只是想把那片山坡绿化一下,毕竟那片山坡如果滑坡的话对稻田很有影响,山坡上要是有几颗果树的话就更好了。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看到那片山坡的土质不错,而且半山腰附近还有一块平台似的土地,这说明山坡果园是可行的。再加上有宋迟这个劳动力,两个人一块干活的话速度和效率都会上去,要是还缺人的话叫上鲁大叔也行。
敲定了计划,李昊带着宋迟和树苗上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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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种过树的不知道,种树是很费体力的活,挖坑、填土、浇水、分化区域,这哪一项不是要出把子力气的,单单这挖坑就不能挖的浅了。李昊以前给叔叔种过柑橘树,光是挖坑就用了半天的时间,坑深半米,四四方方,实打实的要累死人。
这也多亏了这里土质松软,前几天又刚刚下了一场雨,挖坑算是省了不少力气,但是就算这样李昊一上午也就挖了三个半,和宋迟那十几个比起来,李昊这回不得不承认宋迟还真是比自己强壮的多。
李昊把早上做的饭食拿了出来,一盘子拌柳树叶,一盘子蘑菇炖腊肉,再来上蒸好的棒子面馍馍。李昊这做饭的手艺只是一般,可是做得久了自然也有了些心得,调料的比例、各种蔬菜的搭配,各种时令菜,这些做得多了菜的口味也就好了。宋迟自然是吃过各种美味的,那些大厨虽然不会做李昊的那些现代菜品,可是一般的宴席菜品做的着实厉害,和李昊那半路出家的手艺一比高低胜负立显。宋迟觉得这家常菜,比起那些精雕细琢的菜色一点也不逊色,当然吃喜欢的人做的饭食自然也是口口鲜香的。
李昊给宋迟夹了几块腊肉,嘱咐他多吃一点,这腊肉里放了不少蘑菇来炖的,按照现代人的理论来说有蘑菇的菜都很有营养,再加上自家腌制的腊肉,那味道自然是没的说。
宋迟知道李昊口味淡一点,也给他夹了一筷子柳叶,然后又把菜里的蘑菇挑出来夹给他,这段日子一起生活,宋迟对李昊的喜好知道得一清二楚。菜要清淡,像是蘑菇、野菜这类的最喜欢,最爱的肉类的就是鸡肉和鸭肉,鱼肉喜欢清炖,但是偶尔的红烧也能接受,猪肉的内脏会变着花样做成各种菜品,喜欢吃白米饭和棒子面的馍馍。虽然对于李昊那些奇怪的口味有些不解,可是宋迟认为只要李昊自己吃的高兴,他就会尽量的满足。对于宋迟的这份心意,李昊自己也知道,可是扭扭捏捏的表达感情什么的,自己根本做不出来啊!所以,保持现状也就好了。
吃完了午饭,李昊和宋迟趁着日头不盛,继续挖树坑种树苗。有了一上午的练习,李昊的速度逐渐上来了,再加上找到了一些窍门,李昊终于超额完成了任务,在日落之前挖好了六个树坑。随着日头的下降,四十几个树坑全部挖好了,宋迟把树苗拖过来,李昊扶着秧苗,宋迟在一边填土,再加上浇水润湿土地,这一系列的工作几乎持续到月亮中升。从怀中掏出灵瓶,李昊把灵水掺到水桶里面,再一次浇灌这些刚刚种好的树苗,等到这一切都做完后,这树算是种好了。
宋迟对灵水的认识还只鉴于那次的灵芝事件,虽然也知道灵水可以促生长促成熟,但是他只亲眼见过李昊用灵水养鱼苗,所以对这灵瓶还是相当的好奇。
“这瓶子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宋迟一边收拾锄头、铲子这些工具,一边问道。
“祖上传的?”李昊心里想从自家的稻田挖出来的算不算祖上的?这李秀贤家的稻田里出宝贝,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吧?!
“不是吗?”
“大概是吧,我从稻田里挖出来的,这应该也算得上家传宝贝了吧?”
“从地里挖出来的?!”
听到这里宋迟有些无语了,虽然只是见识过那灵水的一部分能力,但这足以证明灵瓶和里面的灵水是个宝贝,而且是相当逆天的宝贝,要是被其他人得了去那还了得!可是,秀贤居然是从他家稻田里挖出来的,这难道是天降异福?!但是左看右看他家秀贤也没长个大富大贵的面相,倒是那白净瘦弱的样子分明是福薄福浅的面相。
宋迟早年曾跟他家的一个下人学过面相,那人虽然不是什么风水大师,但是看人面相的本事倒是不错,宋迟以前并不是勤奋读书之人,因此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学了不少,这看人面相就是其中之一。第一次和李昊见面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当官出仕的面相,而且也没有封疆拜相的宿命,而且还是命短福薄的样子。可是,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宋迟发现李昊的面相居然发生了改变,面容虽然没有变化,可是因果宿命却在悄然改变,宋迟一度以为这是自己手艺不精,原本就是半路出家学着玩的,看不清楚人的命理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宋迟终于肯定了李昊的天命真的在改变,孤苦贫困的凶煞之命已经被逆转,这就好像命格被替换了一般,虽然面容身体还是原本的那一个,可是灵魂命盘已经不一样了。宋迟担心这种改变会给秀贤带来危害,所以前一阵子真的有些食不下咽寝不眠,可是观察了一阵子之后,秀贤非但没有受到灾祸侵袭的迹象,反而有福星高照生命强盛的预示。不论怎么推算,宋迟都解不出这种现象的原因,再加上李昊也没什么异样,所以宋迟也不得不放弃了。
如果李昊知道宋迟居然看出了端疑,而且还是用什么面相风水推算之术,估计会大为感叹五行之玄妙,人生轮回这种事情居然也能算个八九不离十,看来在唯物辩证之外也是有另外一种神奇的外力的。
“居然还有这种奇事?我只听说过挖出金银珠宝的,还没听说过挖出逆天宝贝的!”难道这也跟天象命理改变有关?!
“金银珠宝?!随便挖挖就能挖出真金白银?!这也太神奇了吧!”
“你挖出灵瓶岂不更加神奇,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你的命运都在改变,这种改变天数改变又是何种的玄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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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不好走,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一件事,可是李昊却偏偏要改变个定律,谁让他每天从山下背着水桶上山都要累个半死,而且几乎有一半的水都会洒出去,这等于浪费了一半的体力,而且做了无用的功。
宋迟看着李昊背着铁锹出了门,不是去锄地,也不是去做农活,而是要修一条平坦的山路?!这简直是愚公移山一样的大工程,凭着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啊?!
“我又不是去开山移路,只是把咱家山坡那条小路修整一下,那条路又窄又不好走,杂草也多,我每天修一点,每天扩宽一点,用不了几个月这路不久拾掇好了吗?!”
“要几个月吗?”
“几个月还是比较顺利的情况下,要是天气不好、农活忙的时候,我就不可能去了,到时候估计还要多几个月。”
“这么说你每天都要卯时起来吗?”
(卯时:早晨五点左右——七点左右)
“是啊,去得早可以多干一点啊!”
“可是那你晚上就要早睡了吧?戌时?”
(戌时:晚上七点左右——九点左右)
“差不多,早睡早起嘛!”
“不要啊!!!”
原本还想和秀贤做一些亲密的事情,可是秀贤居然要去修山路?!而且晚上那么早就要睡觉,早上那么早就要起床,一天下来根本相处不了两个时辰啊?!别说增进感情了,能维持现状都是极限了!!!
于是,宋小爷不干了,他高呼口号,高举手臂,人家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所以——
“秀贤,我们去开荒修路吧!”
第二十九章:茶树
愚公移山难不难,真心难啊!
修条山路难不难,真心难啊!
秉持着上面的两条,李昊最近压力很大,身体很累,精神疲惫,吃不好喝不好休息不好,整整瘦了一圈。宋迟也干得满嘴上火起泡,饭量都小了很多。希望和理想都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和社会都是残酷的,李昊原本以为修路很简单,不就是填平、撒土、夯实、外加除草吗?!可是自己做起来怎么就这么累呢?!
一个星期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虽然知道这件事非一日之功,可是从早到晚忙活了那么多天,根本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效,这不禁让李昊对自己的决断产生了怀疑,这山路还能不能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