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随心所欲法儿?”
“就是当面把对方的肚子剖开了,也没人会怀疑是你做的!因为气刃无形,任谁也看不到它,只有施为者本人才能感知它的存在的。”
“哦,”
“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呢?”
“为什么要兴奋?”
“从今往后,你搂什么娄子,都不会给人捉到……”
“那不是很无聊?我才不要!”
“……,这个随你,……你要去哪里?”
“睡觉!今天忙了一天,有点儿困了。”
“真是的,就对睡觉和吃东西感兴趣!”
莫奈尔学园·简斋与茂名轩之间·清晨
“好香啊!”从卧室里传出的呢喃声,让站在小花园里准备早餐的大飞很是不爽,更让他不爽的就是,某人穿着睡衣、戴着睡帽、眼睛都不睁就往香味儿发出来的地方晃,就象是在梦游似的。
“哟!早!”有人打招呼。
“杰帕·塞列欧斯?真的是你么?”辛迪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是啊,我们不是约定了早餐要一起吃的么?”
大飞隐在空中,不爽的感觉又升了一级!
“你起得真早哦,准备这么多东西,得多长时间啊?会不会很辛苦?”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快过来坐吧!”
“嗯!”
大飞直接就冲进了五间客房中的一间——
“喂!你怎么还在睡?一块石头睡那么多有什么好处么?”
小磊一听大飞的口气,就知道他是在找茬儿,也就没应声儿。
“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醒了么?你给我快点儿出去,盯着那个小东西,这会子就被人给迷糊了去,好在那是个人类,我若是出面小东西准会不高兴!他不高兴我就会很难过,而且是非常的难过!你快出去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有情况就把小东西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听明白了么?”
小磊一言不发的走出客房,一下子就消失在甬道上。
“里诺耶维奇,你到这里做什么?这些是怎么回事?”一向早起的本指着布列着几十种精致餐品的大餐桌儿,华丽的帐篷、舒服的椅子及椅子上的两个人,大声儿问道。
“你看不到我们在吃饭么?”
“本?你也进来了?你能看到我?”
“你就坐在我眼前,大白天的我怎么会看不到你?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本用手指着杰帕·塞列欧斯。
“你也能看见他?”辛迪再次问了一个让本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工读生们陆续走出了简斋,自然也就聚了过来。
“我当然能看见他!我不仅能看见他,还知道他是我们学院的里诺耶维奇!”本很激动的说道。
“哦,你认错人了,他是杰帕·塞列欧斯,是你们学院的没错,……”
“什么?你叫他什么?”
“杰帕·塞列欧斯……”
“你怎么可以……”
“他当然可以,是我让他这么叫的,”杰帕·塞列欧斯淡淡的说道,“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问我,别耽误他吃饭!”
“本,这是怎么回事?”肯问道。
“我怎么知道,一出来就看到辛迪这副模样坐在那里,居然还问我能不能看见他,真是气死我了。”
“卟哧!”杰帕·塞列欧斯笑了。
梅尔扯了扯杰菲尔的衣服,努了努嘴儿,杰菲尔会意,走过去说道:“辛迪,一会儿别忘记了换衣服……”
“杰菲尔,……”辛迪手中的勺子掉到了碟子里,“你也进来了?还、还有肯、梅尔?”
杰菲尔大奇,“这可是在简斋前的空地上啊!什么叫我也进来了,你是不是……”
“你们不是走进我的梦里么?”
“梦里?你说什么呐?”
“我现在不是在做梦?”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因为我看见梦中的人在等我一起吃早餐,……”
“梦中的人?谁?”杰菲尔有点生气了。
“就是杰帕·塞列欧斯啊!”
一听这话,本就抓住杰帕·塞列欧斯的前襟儿,“说!你对他做了什么?快说!!”
“拿开你的手!”杰帕·塞列欧斯冷冷的说道。
“本,你冷静一点儿,”梅尔将本拉开了,“辛迪,你现在吃的点心好不好吃?”
“好吃,滑滑的、软软的……”
“吃饱了么?”
“差不多快了,再吃完这个就饱了。”
“那你就没有做梦。”
“我没有做梦?”
“对!”
“那杰帕·塞列欧斯是真实的人?不是梦里的?”
“不是!”
“可我好象是在梦里认识他的吧……”辛迪看上去象是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梦想成真不好么?”杰帕·塞内欧斯问道。
“哇——!”辛迪一声大叫,手中的勺子也掉到了桌子上,把其他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我不要梦成真!我不要梦成真!我不要……”
第一次见到辛迪如此失态,连梅尔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全都怔在那里,最后还是杰菲尔将蹲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梦……”
“我没有!我不要有!我不要有!”辛迪的眼神有些散乱,头发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这里就交给我吧!”闷闷的声音自地下传来,“晚些时候我会送他去训练馆,”话音刚落,辛迪就不见了。
“里诺耶维奇,你为什么要招惹他?”本有点悲戚。
“为什么我不能呢?”
“刚刚那样子你没看到么?他都要崩溃了!”
“那也是因为你们突然出现,吓到他了!”
“我们?”
“对!就是你们!”杰帕·塞内欧斯站起身,准备离开,肯起身拦住了去路。
“同学,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开学以来学园里发生的事吧?光是听说已是汗流浃背,亲身经历的他会怎么样?你难道想象不出来么?为什么还要刺激他、接近他……”
“哼!说得好听!到底是谁在拼命的接近他?是谁在刺激他?是谁?”杰帕·塞列欧斯的眼神税利起来,“是谁?”
“……”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到岛上一个多月了,认识的同学只有你们几个,你就没想想他为什么会放弃做工读生么?”
工读生们全怔住了,这是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问题,也许是不希望想……?
“你们自己是什么身份,早晚会给人知道的,有什么企图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明白么?哼!怪胎?还指不定是谁呢!”杰帕·塞列欧斯走了。
四个工读生一直站在那里,直到上课的钟声响起,才各自散了,彼此之间一句话都没有。
莫奈尔学园·圆塔·塔外小凉亭
“阿尔方索院长,人我送来了,”闷闷的声音。
“我看到了,”阿尔方索伸手把人接了过来,“谢谢你!”轻轻地放在旁边的躺椅上,“好长时间没弹过琴了,想不想听听我弹的曲子?”
躺椅上的人没有回应。
阿尔方索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一具小小的竖琴,慢慢的调了调弦,舒缓而悠扬的音符儿自琴弦中传出——
良久,辛迪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眼神不再散乱、却有些呆滞,直直的看着前方,间或眨一下眼睛,阿尔方索继续弹着曲子……
“米罗,你有什么放不下的么?”辛迪幽幽的说道。
“我只放不下你,”灌木丛中走出米罗,阿尔方索依然在弹着琴,仿佛没有看到米罗的出现。
“……”辛迪不安地抚弄着衣摆。
“能说会儿话么?”
“……”
“想说就说好了,听的人懂不懂并不重要,其实有的时候说话,并不是想让别人能听得懂,而是自己想说罢了,听的人也只是恰好听到了,”米罗轻轻坐在辛迪身边,探手将人揽在了怀里,轻轻的梳理着辛迪黑黑的长发——
辛迪象一只乖巧的小猫儿,静静的伏在米罗的膝头,静静的听着阿尔方索的曲子……。终于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叹了一声,再叹一声,……连续叹了十几声之后,“……阿尔方索院长大人、米罗,谢谢你们!刚刚是我失态了,他们之间的敌意太强烈了,把我已经快要忘记的东西又给挖了出来……。幸好,小磊及时把我挪了地方,否则……”辛迪又叹了一口气,连着叹了七、八声之后,才又接着说道:“我这也算是一种病吧?是不是迁延的时间太久了,成了老病根儿呢?很早以前,见到我的人都说我不是人,我是不是真的不是人呢?还是他们不是人呢?……”阿尔方索的琴停了,“我也做过梦,每次都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人死去,这种梦不做也罢!后来,就真的不再做梦了,因为我醒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去了,……。如果这就是梦想成真的话,这种梦想有谁喜欢要么?所以,我就放弃了梦想……”辛迪坐了起来,神色缓和了许多。
第三节:敞开心扉·涟漪
“真是个傻孩子!这个世界的东西并不是属于人类的,有很多是人类看不到的,偶然的一瞥又怎么能理解呢?莫奈尔岛,就好比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缩影,看得到、看不到全是一个缘字!”
“缘?”
“明白么?”
“因缘际会……”
“果然!你的心扉已然打开,原本看不见的东西现在怕是要一涌而至呢!”米罗见辛迪一脸的迷惑,便接着说道:“你初次登上这座小岛的时候,心中自然会有几分戒备,看到的自然就少了很多。咱们举个例子吧!你在入学之前、入学之后,有没有发现一些不同之处呢?”
“嗯……,这个岛好象大了很多,树的种类也多了很多,经常能看到一些从未见过的花草、飞鸟,……”
“其实,这个岛上、乃至这个世界,人类只是其中的一个种族而已,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理解万千族群的生息变迁呢?所以说,你将来要经历的东西还有很多,而且是越来越精彩,现在你就开始迷茫,不是会错过很多有趣儿的事物么?草长莺飞、风蚀雨注、日盈月仄、陈宿列张,哪一样儿都是一个别样儿的世界,你想不想去看看呢?……”
“想!”辛迪坐直了身子,一双眸子竟然透出了精光。
“看来你已经接受了呢!”
“接受什么?”
“敞开心扉——”
“你怎么知道我敞开了心扉的?”辛迪的语气中又有了那种纯真的稚气,“你都知道什么?能告诉我么?”
“要说明这个问题,我们还得举个例子呢!”米罗停了一下,“你知道,我有多少位弟弟到了这座岛上么?”
“没细数,大概有五十多位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身上都是香气扑鼻,味道又是人各不同,随便数过去也能知道一个大概吧?再加上,你们来了之后,整个岛上到处鲜花盛开……”
“岛上的人怎么没有什么反应呢?”
“哪里还会有什么反应啊!就是有,也只是新生罢了,其他人见得多了,……”
“这里的人从来没有同时见过三位花域的人!就算是我的弟弟们全都站在这里,他们也只能见到两位而已,心胸最宽广的也只能见到四位而已!”
“不、不会吧?……”
“这就是事实!因为他们真的看不见,就是看得见的、也闻不到他们身上的香气!所以,就算弟弟与祖父站在一起,他们也会以为他们是双胞胎的!”
“我、……”
“我知道你有点儿不相信,你大可以去问……”
“我现在虽然还不能相信,”辛迪坦然承认自己的疑惑,“但我也不会去问的,说不定你的哪个弟弟会修改人的记忆,那我问谁还不都是白问?搞不好,连我的记忆也被修改了,那就更不用问了,因为答案已经写好了,放在了我的某处记忆里了。”精神恢复了,脑袋也就变得灵光起来。
“修改记忆?你听谁说的?”米罗有点惊奇。
“没听谁说,只是我的记忆曾经被人修改过,”
“啊——!”阿尔方索不禁失声。
“被谁修改的?”米罗问道。
“费米利。”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发现有很多东西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些事情的时间也混淆了,我就确定有人在修改我的记忆。”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是那个叫费米利的人做的呢?”
辛迪的脸一红,“是……、是……、是因为我记东西的时候,是不用脑子的……”
“不用脑子?”米罗来了兴致,“不用脑子用什么?”
“用……,用……”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他用的是结构性记忆,这种记忆方式所记住的不是什么事件,而是一种结构。修改记忆的人,无论动了这个结构中的哪一部分,都会引发连锁反应,最后由记忆本身再进行重组。重组的过程中,动手脚的人就会自现其形了。”
“哦——,”米罗心中暗叫惭愧,幸亏自己对这个孩子情有独钟,没有让加布利尔对他下手,否则,便是近在咫尺亦会形同陌路,好险!
“你能这么想真是难得,不过即便岛上的人没有被修改记忆,也一样看到我们。”
“为、为什么?”
“因为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我们只是一株花而已,你刚才不是看见我从花坛里走出来的么?”
“那种障眼法儿我也会!”
“障眼法儿?你说他们看不见我们,是因为我们用了障眼法儿?”
“难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