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涯（第一卷）——烟雪漫漫

突然，就在转角暗处抡出一根几厘米粗的棍子，狠狠地抽打在我肚子上！

我重重地甩在地上。

还没等我爬起来，后面的人冲上来把我的嘴捂住，直把我拖到暗巷深处。

一个人慢慢地从黑暗里现身出来。

杜经强！！

几个人把我架到他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我，冷笑，“哼，这几个月想必你过得一定非常逍遥吧？”

“当然，不过看你这副德行，我看你倒是逍遥不起来。”我嗤笑。

“啪！”他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把我的脸打歪到一边，他扭过我的头，面目狰狞地：“妈的，你害得老子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多月！两个多月！！你倒是笑得出来！！”

“才两个多月？！你怎么就不一辈子就躺在医院呢？！”我辛辣地讽刺。

“我倒是忘了你有多逞强了。”他啧啧道，“这么多年来你被打了这么多次，似乎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呀！”

“呸！”我啐到他脸上，“如果你说的教训，是向你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人渣低头求饶的话，我永远都做不到！！！”

他摸着脸上的唾液，一拳把我打倒在地上。

指着我骂道：“我是人渣？那你呢？不过是个贱种！！你妈就是个不要脸的！！”

“不准你污辱我妈！！！”

我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掴向他的脸，他被我打倒在地上，我扑上去，一拳又一拳地揍在他脸上。出手又狠又重，直打得他无法站起来也没有停下来。即使我的手被旁边人手忙脚乱地抓住折到身后，我也用力地踹向他的肚子，我一直以来的怒气。

杜经强被别人从地上扶起来，那张脸已经被我揍得鼻青脸肿了。

他已经完全的斯里竭底：

“妈的！把他给我往死里打！打他！！！！打死他！！！！！！”

全身被重重地殴打，脸上，胸口，肚子，肩背，腿上，没有一处地方不痛，无数的拳头打在我身上，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出一丝的。尚未来得及喘气，又是如雨点般狂暴的揍抽，力气在疼痛中消失殆尽，我渐渐抵不住，被打倒在地上，即使自己再怎么蜷缩成一团，也依然挡不住他们的踢打。

眼镜早就被打落在地上，只剩下如蛛网般的碎片。

眼睛慢慢地在朦胧掉，猩红的一片。

所有的事物仿佛都离我很远很远。

一切声音我似乎都听不到了。

疼痛，也无法感知了。

无数次的痛，无数次地接近死亡，这样的感觉对我来说熟悉得让我莫名地怀念。

我望着头顶那片遥远而模糊的天空，唇边绽出一丝微笑，吃力地向那里伸手，幸福仿佛触手可及：

“妈妈……哥……”

手却落在一只温暖的手里，身体也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中，声音却焦急而恐慌：

“子洋……子洋！”

我努力想要看清，却力不从心地让意识模糊了过去。

第34章

那年的儿童节，整个城市像是笼罩在巨大的锅炉中，即使已经是下午放学时间，也依然热得够呛。很多小孩子在家人的陪伴下高高兴兴地回家了，我和子馨坐在学校花园的石椅上，等着福伯的车。

10岁的子馨已经是出落得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又大有黑的眼睛，秀气的小鼻子，黑得发亮的头发，一双如小鹿般矫健的小腿。爸爸常常把子馨抛到半空中，笑呵呵地对我们说，以后的小馨馨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子馨摇摇我的手，皱起小小的鼻子望着我：“哥，怎么福伯还不来呢？”

我拿起手帕帮她擦擦小脸，“再等等好了，或许是路上塞车了。”

“哥，可是已经等了半天了呀，”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我现在好渴哦。”

我便牵着她的小手来到学校的小商店，可是子馨最喜欢喝的橙汁已经卖完了，其他的饮料她又不爱喝。要带她一起到校门口，她嘟嘟小嘴委屈地看着我，说宁愿渴着也不想再走半步路。

今天的比赛上运动神经发达的她参加了很多项目，两只小腿已经是又累又酸。刚才又走了一大段长路，校门口又远，难怪她不愿意再走了。

“好吧，”我带她到一旁的椅子上，让她坐在那里等我，再三叮嘱，“小馨要乖乖的，不可以乱跑知道吗？哥马上就回来。”

她用力地点点头，俏皮地行了个童子军礼：“是！”

跑到学校门口，正巧也卖完了，只好跑到更远的商店去买。

拿着冒着寒气的橙汁回到远处时，却发现子馨已经不在那里了。

子馨一向很乖，如果是福伯来接的话，她也会拒绝坐在车上，而是坐在原处等着我的。更何况福伯的车也不在这里。

难道她出事了？！不好的念头袭上来，我又慌又急。

小商店已经关门了，我焦急地环视四周，学校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操场上一条熟悉的东西映入我眼帘，我慌忙跑过去，捡起来发现竟是子馨的手帕！

应该还在学校里！

我拔腿飞快地跑起来，学校的每个角落快被我跑遍了。

到底在哪里？！

我气喘吁吁地撑在墙壁上。恨恨地捶着墙。

突然，一阵细小却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朵，我一阵警醒，忙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奔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一时呆住了：

只见子馨抽抽搭搭地哭着靠在墙壁上，一双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边求饶边拼命地护住自己的内裤，一身漂亮的连衣裙已经被地上的泥土弄得脏兮兮的，地上是几堆凌乱的碎发。两个大男生蹲在地上，正一脸饥渴地企图扯掉子馨的内裤，有一个背对着我，正在脱下自己的裤子。

我愤怒地冲过去一脚就踹在那人的背上。那人被我踹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让那两个男人回过头来，我攥着最近的男生的衣领，握紧拳头对着那人的鼻子就是奋力的一拳，痛得他捂着流血的鼻子直叫。另一个男生放开子馨，一拳就朝我脸上飞来，口里立刻尝到一丝血腥味，见那人朝我走来，我猛然伸出腿向那人的鼠蹊部用力踹去。他惨叫着捂住那里倒在地上。

子馨哭着扑到我身上，一直叫着哥，哭得让我肝肠寸断。

我看着那头本来乌黑亮丽的秀发被剪得七零八碎，难过地紧紧抱住不停颤抖的她，仿佛这样抱住她，她的恐惧就可以减少一些。

“小馨，对不起，哥来晚了，别哭，哥来保护你了，别怕，别怕……”

第35章

把她的衣服整理好，我帮她擦掉小脸上的泪，“我们现在就回家，哥现在就带小馨回家。”

身上的零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即使是要花几个钟头，我都要把小馨背回家！！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转头一看，那两个大男生已经站起身来了，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我环视了一圈，这是个死角，只有一个出口。

眼尖地看到丢在一旁的剪刀，忙捡起来指向他们，把小馨护在身后。

“看来你就是那个哥哥了，哼，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那个被我打伤鼻子的男生高高地俯视着我，捞起袖子慢慢朝我们走来。

“对一个小女孩你们也下得了手！！你们这些畜生！！”我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一边不着痕迹地带着馨往出口移去。

眼看就要靠近出口，一个男生突然挡在那里，我立刻握住剪刀朝他猛地划去，同时用力把馨推到出口那里，急道：“小馨你先走！”

见她还站在那里犹豫，我大吼道：

“跑啊！！！！”

她吓得立刻跑起来。

脖子已经被身后男生紧紧勒住，我拿着剪刀正要用力地刺下去，却被那个被我划了一刀的男生抓住手扭到一边，剪刀掉到了地上。

我涨红着脸，双手紧紧地反抓住那人。我知道，只要我能尽量拖住他们，小馨就更接近安全。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我痛苦地弯下腰，双手就是死抓住不放。

“妈的！”那人下手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别让他这么快死啊！我可是要好好报仇的！”那个被我踹到的男生走过来，狠狠地踢到我小腿上。

我被踢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喂，你去追那个死丫头，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那人踩在我身上说道。

“哼，那种丫头，能跑多远？你们在这里好好教训这个小鬼……妈的！”那人看着被我双手紧紧抱住不放的腿。

另一个人立刻往出口走，被我分出的一手缠拉着，三个人狠狠地踹着我的身体，“放开！的！放开！！！……”

地上被带起了很多的灰尘。

尘土弥漫中，我看着奔跑中不时担忧地回望的小小身影，声厮力竭地朝着那方向喊道，

“跑啊！！！！！跑啊！！！！！！！！！！！！！！！”

两只手被踩到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一边干咳着，承受着剩下两个人暴风骤雨般的踢打。

“哼，不错嘛，个性确实像经强说的那样硬。”一个人说道。

“是杜经强派你们来的？！”听到这个名字，我脑子顿时清醒过来。

本来以为他上了高中，和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是又怎么样！谁叫你这小子这么惹人厌呢！”另一个人说。

“如果他恨我，那就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对我妹妹做这种事情！！”

“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他啊，不过，”他们抓起我的头，狞笑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我被按着头朝墙上撞去的时候，一个声音暴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一看是成年人，两个人慌忙丢下我跑了。

那救我的工人把我扶起来，看见我被打得浑身青肿，说要送我去回家，我忙拉着他的衣服，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他说没有。我向他借了电话，拨打回家里，是女佣接的电话。

“小馨回到家了没有？”我焦急地问。

“小少爷，”她哭哭啼啼地，“你快去××××医院吧……”

手中的电话砰然落地。

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消化不了刚刚收到的消息：

“子馨小姐遇上车祸……”

第36章

许多年以后，我依然会深深地自责自己没能尽到做哥哥的义务，没能好好地照顾、保护自己的妹妹。

那场车祸，为了躲避那个男生而导致的车祸，使得子馨再也没能站起来。那双如小鹿般矫健的腿，永远地失去了。

父亲和哥哥坐在病房外搂着已经哭昏过去几次的母亲，细声安慰着她。

虽然大家没有责怪我，终于醒过来的子馨却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对她来说极为残酷的事实，只是把小头埋在我怀里，紧紧地抱住我，抚着我的伤疤轻声问我还痛不痛。

而我，这个失职的哥哥，却抱着子馨失声痛哭了。

那种不甘、痛苦、愤怒、自责和愧疚深深地冲击着我的心，使我的心饱受着煎熬。那种煎熬，每当忆起，胸口仿佛压着千斤石头，每一个呼吸都带动着如同刀割的心痛。

“子洋……子洋，醒醒……”

朦朦胧胧中，仿佛听到一声声呼唤，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对边那双温柔而担忧的琥珀色眸子。

“你做恶梦了……”他轻声地说，擦拭着我的脸。

见我还是一脸茫然，他又说就在一旁陪着我，要我不用担心。

我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没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那双温暖的大手合在掌心里，紧紧煨着。

行动不便，再顶着张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脸，我也不好意思走出去吓人，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小然几个每天都会把饭做好了送过来给我。

小雅帮我把枕头垫高，让我可以舒服地靠着。

小然边削着苹果边说，“你不知道，耀琛和谦又闹别扭了。”

“那两只什么时候不吵吵闹闹的啊？床头吵架床尾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们了。”乐乐撑着腮帮，朝天花板翻个白眼。

小然继续说道，“谦吵着周末要去游乐场，耀琛说要去水族馆，而且两个人死都不低头，所以拉，谦一生气，就说干脆哪里也不去，说晚上要过来和你同床共枕。”

“我？”我差点被正喝着的水呛住。

“是啊，以前他也这样说过啊，就是你在‘夜冶’出事的那天嘛，两个人又吵架了，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对耀琛抛眉弄眼，而耀琛不拒绝也不回应，气得谦就当着大家的面说要和你上床，你不知道，耀琛当场直接扛起哇哇叫的谦回到房间教训去了。后来我就打电话说给你听啊，你倒是奇怪，什么话也不说就挂了。弄得我莫名其妙的。”

在‘夜冶’出事的那天，我的手机落在花简宇的车子里，所以没有能接到电话。如果接电话的人是……

“那天你在电话里怎么说的？”我急问。

“还能怎么说阿，就说谦晚上要和你，要你洗好、……”

“噗！”我口中的水一把喷向她。

“你就这样说的？？？”我忍着不顾自己的老命和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从床上蹦起来指着她的冲动。

她郁闷地看了我一眼，抽过一旁的巾纸擦干脸上的水渍，“我还没说完呢，我说，要你洗好、张开，躺在床上等着他。”

我瞬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蔫在床上。

原来在舞台上花简宇说我和男人上床就是这么一回事！！那天就是他接的电话！！

我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毁了～～～

小然还在那里叨叨念，“以前你不是对这种话都当作是冷笑话无动于衷的吗？干嘛这次反应那么大？”

问题是，你是和别人说的阿～～而且那个别人还是花简宇那个混蛋！

就因为这个别人听不懂的冷笑话，所以我就要被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混蛋在舞台上为所欲为？！！

等一下……！！

我看着她，一脸忿然，“凭什么我是张开的那一方？？”

三个女孩子沉默地看着我，房间里阴风阵阵。

正当我一双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的时候，一直不参与这种话题的小雅看着我开口了：“耀琛和谦相比，谦自然是受；如果你和耀琛相比，你也只能是受；你和谦相比，你还得是受。总之——你就是受！受！！受！！！”

然后三人同时深沉地点点头，一声长长地“嗯～～～～～”

我在考虑要不要秉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精神，活动浑身酸痛的骨头，把果篮里的三个大苹果塞进那三人的嘴里……

第37章

正当三人要离开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不意外地就看到云潇站在门外，一脸温和如暖阳的微笑。乐乐走之前朝我眨眨眼睛，神秘兮兮地笑。

某天清晨当我睁开眼睛，发现云潇跪坐在地上靠着我床边熟睡，一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后来乐乐告诉我是云潇把我救了回来，每天都会过来照顾我。现在他在我这里出现，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一边喝着鸡汤，一边不时瞄着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他。每次都让他特地跑过来照顾我，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也曾对他说过不用这么麻烦，反正乐乐他们每天都会来照顾我，他笑笑，说别人做的难道他就不能做吗？一时无语，也就由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