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白爷还要养个不三不四的人,沈姨打心里有些看不起方以晨,在她眼里,像方以晨这种明星不见得干净到哪里去,这不白爷才出去一天而已,他就一直等在楼下,丝毫没有出去或者上楼的意思。
这位老仆哪里知道方以晨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但是,门口拦着不止一人,他试图出去过,但是每次都被请了回来,问人借手机跟电话,却也没有人搭理他,他唯能做的,只有坐在沙发前,看着电视,等白爷回来开口让他回去。
结果时间一直在走,已经快将近十点了,却还是没有看到白爷的身影,果然跟前世一样,想来就来么,方以晨垂下眼睛,沈姨早就去睡了,整个屋子里除了门口站着的人,就只有方以晨了,至少,至少让他能打一通电话吧?让他问问清楚吧?
这个样子,他反而开始担心安源起来,胃跟着也疼了起来,他已经一整天也滴水不沾了,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下,心里惦记着事情,就感觉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所以沈姨将饭菜不知道热了多少遍,结果还是都倒在垃圾桶里。
方以晨闭上眼,捂着胃,抽痛的胃难受得要命,但是无力站起来找药的方以晨只能冒着冷汗,门口的人看不见方以晨的痛苦,却听到了他些许的呻咛,想到走之前白爷的吩咐,那人也不敢怠慢,立马叫醒了沈姨,然后去给方以晨找药。
直到喝下热水,吞下药,方以晨却还是没能缓解腹部的绞痛,白爷走之前也吩咐过沈姨要好好照料方以晨的,但是她做了饭,没人吃,她又能怎么样,最后她都有些恼火了,她在白家服侍几十年了,白爷甚至都要叫她一声沈姨,在白家,包括已经过逝了的,曾经的老爷子都对她客气得很,这会儿却要受到这小明星的气,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掉了。
爱吃不吃,反正有的是人喜欢吃他做的饭菜,所以热了几遍后,沈姨也不劝他了,干脆早早进屋睡觉去,哪知方以晨这会儿会胃病发作,这会才慌了起来。
“这痛成这样,要去医院吧?”沈姨将方以晨连唇色都白了,立马吓得说要去医院。
“不行,白爷说过不能让他出去!”
沈姨一愣,不让出去?看向痛得惨白着脸的方以晨,沈姨心里有了想法,怪不得白爷说不准给他通讯工具,沈姨咬咬牙道:“找林医生过来,快点。”
保镖立马掏出手机打了过去,刚在电话里说完,门却开了,白爷一进屋,就听到带着痛苦的哼声,来不及将大衣脱掉,白爷走了过去,就看到几乎瘫软在沙发的方以晨,白着一张脸,捂着胃,显然是胃痛发作了。
“怎么回事?”白爷见站着两人没说话,走了过去,拿过桌上的温水,扶起方以晨,“叫林医生了没?”
“叫了。”保镖说道。
沈姨有些心虚地没敢瞧白爷,发颤地站在一旁,白爷回头瞧了他一眼问道:“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了么?”
“可、可他不肯吃饭,说要等您回来。”
白爷眼神立马暗了下来,沈姨还是第一次被白爷这么瞧着,立马吓软了腿,差点软倒在地上,脸色也顿时铁青起来,白爷看着紧闭着双眼,额头冒着冷汗的方以晨,回头问道:“一整天什么都没吃?”
“是、是的,他说要等、等您回来……”
闻言,白爷复杂地看着方以晨,最后弯腰,将方以晨打横抱了起来,一路上楼,李凯连忙想要阻止,毕竟白爷的手腕还没好,但是白爷看都没看他一眼,带着人就往楼上走去,李凯握紧拳头,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白爷将一脚踢开自己卧室的门,进去后就将方以晨慢慢放在床上,纵然手上扭伤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但是刚才他尽量用手肘抱着对方,这点疼痛倒还是能忍耐的。
方以晨本来就穿着家居服,将他拖鞋脱掉,白爷看着那双白皙的脚,眼神暗了下,再往上看去,方以晨惨白得毫无一丝血色的脸上痛苦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不忍。
不忍?
白爷蹙眉,瞧着方以晨咬着下唇忍痛的模样,明明都痛成这样了,却还不吭声,这人倔是倔在骨子里的,外表看着柔弱得很,骨子里却意外的倔强。
这种人,将来肯定要吃亏的,白爷叹了口气,将手伸进被子里,摸索到他腹部,然后慢慢帮他轻柔起来,也许此刻的白爷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直到林医生来了,白爷这才回过神来,林医生见方以晨痛成这样,也知道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进来的时候就吩咐沈姨煮了白粥,胃病可大可小,林医生也不敢怠慢,给方以晨打了点滴后,这才回头说道:“这胃病是要好好养的,什么都不吃,只会越来越恶化,最好还是去趟医院,那里设备全,检查看看是不是胃炎还是别的。”
白爷听到要去医院,立马皱起眉,看向床上的人,点点头:“听你的。”
林医生有些诧异地看了眼白爷,不过他也只是个家庭医生,也不好过问什么,于是大晚上,几个人带着方以晨去往附近的私人医院里去检查。
方以晨疼得迷迷糊糊,哪里知道发生的事情,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深处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就算是床边插着的玫瑰的也不能掩盖住,方以晨盯着一旁的玫瑰花,有些出神,半会儿才想起自己昨晚胃疼,接下去就没什么印象了。
“还疼?”
听到声音,方以晨闻声看去,白爷坐在窗边,手上拿着本书,阳光照在他身上让方以晨看不清他的面孔,方以晨动了动嘴唇,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想回去。”
白爷手上的书被放在一旁,没有回答方以晨的话,他就这么背对着光,看着方以晨,冬日的眼光照在方以晨的脸上,看上去意外的柔和,此刻白爷突然想到病美人这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柔弱的人总是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只可惜,这方以晨却一点也不柔弱,能从陆擎的身边丝毫没有影响地退出,为了个安源可以放弃自己的前途,旁人看来这人傻得要命,但是白爷却还是第一次碰到傻得让人羡慕的感觉,不是没碰到过带着傲骨的人。
那些男男女女,他们无论多有骨气,多有胆量,面对未来跟诱惑,没有人能带着如此坚定跟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
丝毫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神,让从小看遍各种污浊的白爷眼里,顿时变得异常生动跟吸引人,这人明明害怕自己,却还能跟自己对视,白爷弯起嘴角问道:“就不能留在我身边么?”
不止是方以晨,就连白爷自己也为自己说出的话一震。
方以晨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他不知道白爷这话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但是无论是哪个,方以晨都不会答应,他有安源就够了,白爷,从上辈子起,他就一直想要逃离这个男人,这个带着笑容的男人,谁知道会在下一刻将自己推入地狱!
就算是没有安源,他也绝对不会选择这种危险的人物。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们之间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任何的交际。
两人都沉默下来,直到医生走了进来,才算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医生检查了一番后,在记事本上签上名字,为方以晨调慢了点滴的速度:“好点了?”
“嗯,不疼了。”方以晨老实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病还没好就想出院了?”医生好笑地看着方以晨,“我们这层楼里的护士都知道你住这里,都想着法子要过来看你呢,恨不得你能住长点,当然,作为医生,我也希望你能早点出院的。”
被对方的话逗笑,方以晨眼角都带着笑意,点点头:“那我尽量配合你,然后快点好起来。”
“最好不过了。”医生笑道,然后将药搁在桌子上,“一天三顿,一顿两粒,按时间吃药,身体是自己的,垮了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嗯。”方以晨吃了药后,被太阳晒得又有些昏昏沉沉了,医生见他没事,朝白爷点点头后就出去了,白爷瞧见刚才方以晨露出的笑,胸口不知道像是要溢出什么,有些不适,但是不难受。
白爷就这么紧皱着眉头望向闭着眼睛方以晨,陷入沉思……
29、
“真不知道白爷在想什么!”李凯随口又抱怨了句,陈威瞥了眼李凯,又看向病房的门口,里面呆着两个人,白爷吩咐过他们不准进去打扰,所以陈威虽然有事情找白爷,却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发了条短信,等着白爷出来。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不知道是白爷没看到短信还是怎么的,一直都没有出来,李凯本来是话不多的人,但在这半个小时内已经说了好几遍“真不知道白爷在想什么!”
其实陈威也何尝不是想知道白爷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方以晨应该是安源那小子的人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白爷身边?而且以白爷现在的态度,真是让人摸不准。
“他什么时候出院?”陈威问道,李凯翻了个白眼说道:“明天估计就能出院了。”
“这个方以晨怎么会……”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安源找上白爷的。”这也是让李凯最为费解的事情了,但是这似乎是白爷跟安源敲下的决定,他也不能参与什么,“这个方以晨,还真是要小心了……”
陈威看了眼李凯,心里同样冒出这个想法,这样的白爷,有些过于反常了,但是转念一想,也许白爷只不过涂个新鲜,毕竟白爷对身边的情人向来都是照顾有加,该温柔的时候温柔,也从来不会训斥他们,但是该断的时候断掉,连句反驳的机会都不会给的。
陈威跟在白爷身边十多年了,也见过白爷对几个情人很上心的,只是到头来都不长,明明看上去就像是“只能是这个人”的感觉,结果到最后,陈威就发现,白爷的温柔其实是把隐藏的刀子,在拔去刀削的时候,就会一刀刺向别人的心窝。
别说是那些小情人,就连他这个跟在白爷身边这么久的人,有时候也分不清白爷是真有情还是假有情,不过事实证明,这些都已经是过往了。
“这个方以晨毕竟是安源的人。”陈威说道,“白爷自有分寸。”
“嗯。”李凯点点头,他也只能这么想了,然后复杂地望了眼病房的门口,不知怎么的,却总觉得很坎特不安,也许真的跟陈威说的,自己只是想多了。
病房内,方以晨是在跟白爷正大眼瞪小眼,他就是不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应该很忙很忙的么,照理来说应该是比陆擎还要忙活的吧,怎么就天天往他这边跑?而且每次坐在阳台前晒太阳的时候,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让方以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多次提出了他要回去的事情,但是白爷别说是同意,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样,这会儿是因为方以晨实在是火大了,然后连名带姓地喊出白爷的名字时,对方这才睁开眼,于是两人开始互瞪,其实也不算是互瞪,应该说是方以晨单方面瞪着对方。
大概是这段时间对方的态度,方以晨总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怕他了,所以自己刚才那声:“白弘文!”尤其地响亮,一喊完,方以晨就怂了,但是却又不甘心认输,只能硬着脖子瞧着他,一动不动。
白爷睁开眼看他其实也不是生气,只是有些讶异,白弘文这个名字就像是尘封在记忆里一样,自从二十多岁开始接手白家后,白爷这个名字就一直伴随了他十几年,家里人也叫他白爷,老一辈的佣人甚至还叫他少爷,唯有称呼他名字的白老爷子也早就过逝了。
老实说,白爷已经算是他的名字了,很少有人会真正地喊出他的名字,恐怕就连合作多久老伙伴,像是陆擎,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可眼前这个年仅二十多岁,比自己小了至少一轮,之前也没见过几次面的青年,竟然能直呼自己的名字。
“你……”白爷刚要说什么,门却被敲响了,陈威已经不在乎了,他打开门看到白爷坐在窗口边,床上坐得笔直的是方以晨,感觉到诡异的气氛,陈威轻咳了声道:“白爷,有点事情要您亲自处理一下。”
“我知道了。”白爷起身,方以晨却依旧垂下眼帘,羽扇般的睫毛一颤一颤,从白爷这个角度看过去,这睫毛一眨一眨的,挺有意思的,白爷说道,“晚上回来,要给你带点什么?”
“能把安源带过来么?”方以晨抬眼,乌黑的眼珠子就这么直直地望向白爷。
白爷挑眉,没说话,然后就跟着陈威一道出去了,方以晨挫败地瘫软在床上,心里那叫一个气愤,但是却无可奈何,这几天他就想过了,这肯定其中有什么问题,恐怕是安源碰到什么麻烦了,所以自己才会被留在这里,而安源肯定是不愿意让自己卷入。
“那个大笨蛋。”方以晨有些恨恨地骂道,医生推门而入,瞧见方以晨那副生气的模样,笑着问道:“又有谁惹你了?”
闻言,方以晨抬头,见到医生走过来,给他例行检查,方以晨突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里顿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唔!”方以晨突然弯腰,很痛苦地捂住胃部。
“怎么了?”医生慌忙上前,扶住方以晨,“是不是胃痛了?你先躺下!”
“对不起!”方以晨突然说道,然后一记手刀劈向医生的后脖子,这是跟安源学过的,下手要快、准、狠,敲对地方,虽然不能像电视里那样直接把人劈晕,但是至少也能让对方暂时眼黑,下一刻,方言抓起一旁桌子上隔着的毛巾,卷成一团塞进对方嘴里,将他身上的白袍脱下,将对方捆在床头后。
医生睁大眼睛,方以晨只能抱歉地说道:“我这也是迫于无奈,我只是想要去确认我的爱人是不是还好好的,不会拖累你的,你只要这幅状态等到有人来就行了,算我求求你,别发出声音好么,就当做被我弄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唔、唔!”医生摇头。
方以晨睁大了眼睛,眼里甚至有些泪光:“我没有自由,我只想去确认我爱的人是不是还好好的……就给我一个晚上的自由……”
医生顿住了,被方以晨的眼泪给吓晕过去了,方以晨见他闭上眼睛,就知道对方妥协了,方以晨将他的白袍套上,然后从口袋取出口罩戴上,抓了抓头发,拿下对方的眼镜,方以晨本来就是个演员,跟这个医生接触久了,对方的身形也能模仿一二,况且两人身高体型也相近,要模仿也最好不过了。
“谢谢。”方以晨说完,深吸口气,然后推开门,微微低下头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保镖没有注意到走出去的是方以晨,他当然不会想到方以晨会耍这招,直到值班的护士找过来的时候,他这才想起刚才离开的那人,脚上穿的还是病人裤子跟拖鞋。
但是此时的方以晨却早就溜之大吉,虽然身上没钱,不过还是很镇定地喊了目的地,这会儿的安源应该是在修车行里的吧。
出租车司机回头看来方以晨好几眼,确认他不是神经病医院出来的,方以晨没坐在后头,心里只想着安源的事情,直到眼看着到了安源店里的招牌,方以晨这才跳下车:“师傅你等我下,我问人借点钱。”
司机见他下车跑进去就在外面等着,小江正巧在门口洗车,看到方以晨的时候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你、你怎么……”
“小江,借我五十块付车费。”方以晨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安源的身影,“安源呢?”
小江将钱递给他说道:“大早上就出去了。”
哦,方以晨先把钱给司机,穿着病服的他冷得开始发抖,小江立马把外套给他,让他先进去:“你怎么穿这样就出来了?住院了?我怎么没听老大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