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高飞皱眉,小不满。
滕念勾起笑:“小别胜新婚。”
“你走了焦躁的会是我。”高飞无奈,“蜜月”他还没有过够呐,“我们‘小别’得还不够?”
“也不会住多久。况且现在至少是在一个城市里,上海又不大。”滕念耸肩,“你也可以随时去我家。”
“可以?”高飞挑眉,“你父母——”
“首先,”滕念吃完最后一口,“我父母早就离婚了。再次,当年的事情那么大,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
“然后?”高飞问。
“然后你就该庆幸你是‘现在’跟我谈恋爱,早过了得面对他们棒打鸳鸯的时候。”滕念笑着起身,“是真的棒子。”
轻描淡写,但他却能真实地感受到,滕念他,当时是怎么艰难地面对父母的。心疼,但又确实庆幸,而这个男人,甚至
愿意带他去见他的家人。
“虽然我也觉得,”滕念将碗放进盥洗台,“我们发展得,是不是太快。”
高飞嗤鼻:“先前我推倒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快?”
滕念返回餐桌,最后捞起一根芹菜:“身体与思想不可相提并论。你洗碗。”
“哦。”
洗完澡出来,高飞在客厅看电视,讲着他完全不懂的财经。
过去,从沙发背后圈住他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要不要打电话回去给小婷,今晚不回去了?”
高飞勾起嘴角,回头亲亲他:“已经打过了。”
“……”好吧,说他们精神世界不同也不完全对。
“等我去洗澡。”高飞再亲了他一下,起身去浴室。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时,滕念眨眨眼,醒过来。撑起有些酸软疲乏的身体,侧身看着身边正睡着的男人
的脸。
外面有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还有清晨出摊的小贩们的声音。
男人扇了扇睫毛,要醒过来。
滕念笑笑,伸手揉了揉男人的头发。高飞也终于睁眼,无辜的表情,望着他。
“三千世界鸦杀……”滕念缓缓念道。
高飞听不懂,于是更无辜了。滕念便笑笑,低头给他一个深吻,然后在他翻身压住自己时笑着说:“喂,等会又要迟到
了哦……”
“嘘,很快……”高飞只呢喃,手很顺畅地下滑——都是赤裸着的,确实很方便。
上班时,抽得闲暇,上网,百度。唔,他现在已经把这个设为收藏夹了,百度知道是个好东西。
键入“三千世界鸦杀”——应该是这样写的吧?但是为什么似乎只有一部小说的名字?高飞皱了皱眉,恰巧李海东与何
秘书进来。
“在想什么?不会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吧?”李海东看着他认真而严肃的表情,凉凉地问。
“高总,这些文件要您签字。”何秘书到他面前放下一摞文件。
“什么是‘三千世界鸦杀’?”高飞抬头,很认真地不耻下问。
“什么东西?”李海东比他还要摸不着头脑。
何秘书却讶异,随即笑说:“‘三千世界鸦杀,只想与你,共度清晨’,是讲古代日本妓女爱上恩客,但相见日期有限
,所以共度良宵后的清晨来临,妓女就想杀死所有外面吵闹不休的鸟儿,以求不要吵醒恩客,不要那么快就又是离别。
”当然,那本写了十三部但是只写了他们一个月生活的让人崩溃的小说,就不要在这里提了……
“哦。”高飞点点头,现在的小女生也不简单,懂得这么多。
“不过高总,您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呢?”何秘书也很是好奇。
“嗯,因为恋人讲了听不懂的话,所以想弄清楚。”高飞也坦诚回答,“似乎和他不在一个精神世界里面,所以想要靠
近。”
李海东嘴角抽搐一下,满脸黑线,原来高飞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啊。他居然和滕念——怎么想还是觉得诡异。
“那么总裁的女朋友肯定是很浪漫的人,和总裁倒也很互补呢。”何秘书笑说。
“哦?怎么说?”李海东沉不住气,问。
“就是因为不在一个世界里,才会觉得神秘而有趣,因此受到吸引也说不定啊。”
高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海东业觉得有点道理,但是——吸引到连性向也都改变?
“那我先去忙了,高总您看过这些文件后叫我就可以了。”何秘书说。
“好的。”高飞点头,然后看向李海东,“你呢,找我什么事?”
李海东找张椅子坐下来:“好吧,是这样的,上次和TNT合作得很愉快,开发部的同事们也都觉得可疑洽谈继续合作的
事宜……”而且似乎两方有小姑娘小伙子谈上了……看到面前坐着的大神,继续黑线。
“那写个企划给我就好了,开发部交给你我很放心。”高飞回答,开始低头看文件。
“可是,现在,”李海东很无奈,“不是和TNT是姻亲关系吗?所以觉得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继续低头看文件,“‘姻亲关系’还不好?”
“也不是,只是话先说在前头,到时你和滕念出了差错闹了矛盾,不许扯进公事里来。”李海东索性一次说完,“还有
,关于酬劳问题,是我们放宽些还是他们做点人情呢?”
高飞抬头,认真地盯着他:“首先,闭上你的乌鸦嘴,其次,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和滕念了,然后,既然公私撇开,酬
劳问题还需要做什么人情?互利双赢就好的原则,还要我教你?”
“……好吧。”李海东抓抓头,自知理亏,“祝你们和和美美长长久久可以了吧?”
高飞轻哼了一声,轻轻说:“长久没有想过,谁也不敢保证未来,只是现在,仍然想跟他在一起,不,是非常渴望。”
李海东愣了愣,其实从高飞带着滕念出席聚会起他就知道他有多认真,但是这么感情色彩强烈的词语,以他认识高飞这
些年来,还真是少有从他嘴里说出来。
“好吧。”李海东笑,“人生的每一刻都可以是‘现在’,衷心祝福你们在七老八十的时候,仍然说出今天这句话。”
“谢谢。”高飞也回以微笑。
他父母去世得早,还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要他“传宗接代延续血脉”之类的遗嘱,所以他并没有什么伦理亲情方面的负
担——他妹妹还巴不得他和滕念白头到老相爱终身——也没有什么罪恶感。虽然以往他就这么简单而常规地生活着,根
本没想过恋人会是同性,然而现在喜欢上了一个,却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想来也是吧,现代都市人接受讯息广而多,介意的事反而变得少了。比起父辈的人来,当然接受度更高。说到父辈,便
想起滕念的父母,听他的意思他父母已经接受了他的性向,但他仍然有点不安,虽然滕念是生活得很别致而有原则,但
万一最终他父母不能接受他……
摇摇头,笑笑,他的思维跳到了很诡异的地方,说起来他当初是那么强势而热血地跑了大半个中国找到了那个男人然后
把他压倒的。他甚至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时他所有的感官与思绪,滕念在他身下——好吧也有在身上——多么美妙,他承
认自己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只是激动,热切。
高婷抱着杂毛,敲敲门,进来。
“想什么呢,傻笑一港。”高婷嘲他。
“想你这么乖巧真是让我宽心又安心。”高飞接过杂毛,这只肥猫,婷婷一只手居然能抱住它,好厉害。
“切,明明是在想滕大哥。”高婷翻个白眼,坐下,“最近怎么这么乖,下班就回家来?看起来也不是跟滕大哥闹矛盾
了呀。”
“他回他妈妈家住两天。”高飞回答。
“哦,”高婷笑得坏坏的,“我说呢,空虚吗?寂寞吗?要不要出去找点乐子呢?我知道有家GAY吧很不错的哦。”
“首先,”高飞揉揉眉角,危险地眯起眼,“你怎么会知道有‘不错的GAY吧’,别告诉我你去过,然后,我不是同—
—”
“哦——”高婷拖长语音。
“好吧我现在是同性恋,但对象只限于滕念一人。”高飞回答,“别逃避我第一个问题。”
“嘁,”高婷起身,上前,在高飞电脑上输入几个网址,跳出几个粉红的蓝白的网页,“嗯,互联网的力量是强大的。
”
“……”高飞被打败。
“唉,舍不得杂毛。”高婷又突然说,然后坐到地毯上,摸摸自顾自舔爪子的猫眯。
高飞其实也习惯了妹妹的跳跃性思维:“暂时还不会送走它。”
“嗯?”高婷抬头。
“滕念海没答应搬过来住。”高飞回答。
“啊,石因为我这个拖油瓶吗?”高婷扬眉。
高飞叹道她果然和滕念是一国的,为什么就只有他没有觉得三人同住一屋檐下有什么不好……伸手摸了摸婷婷的头:“
你不是拖油瓶,你这么说不只是我,你滕大哥也会难过失望的。”
“好吧。”高婷笑,继续摸猫眯,想着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呀,虽然她没有不开心或者怎样负面的情绪。
“况且,有你这个拖油瓶在身边,这么多年我才不会孤单。”高飞说。
“是吗,那万一要是,”高婷想了想,“我不是‘腐女’然后坚决反对你跟滕大哥呢?”
“这个,我想,现在的小孩接受能力应该也很强吧。”高飞回答,“况且,我是你大哥,这个家我最大。”
“哦哦,”高婷嘲了一句,却是笑着,“哥哥你果然有鬼畜的潜质。”
“呃,”高飞蹙眉,“‘鬼畜’又是什么?”
第五章
当我每天早晨,看着你将要醒来,竟然会觉得这将是我一生的归宿。
结果周六一大早,他就被滕念电话叫醒,问他有没有空一起出去,可以的话叫上高婷一起。高飞自然不会放过和他相处
的机会——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叫上婷婷——即使睡眼朦胧,但也说好。然后滕念便说,他八点半到楼下接他们。
只是似乎不是两人单独行动,高飞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敲了婷婷的门,小姑娘一听是滕念邀请他们出去玩——应该是
玩吧,于是懒觉也不睡了,起床开始准备——毕竟她可是好久没见到亲爱的滕大哥了。
两兄妹八点半准时下了楼,便看见滕念开着一辆房车在等他们。
车门打开了,却还有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肚子微突的少妇,还笑盈盈看着他们。
两人都有些愣,高婷看看她哥哥,又看见那两位女性,最后漾开笑容:“你们好,我是高婷。”
“小姑娘果然乖巧又漂亮,快上车吧。”中年妇女说。
“阿姨好,大姐好,我是高飞。”帮妹妹上车后,高飞心中暗骂着滕念,边礼貌地笑着开口。他可是很久没有这么糗过
了,曾经想过见家长时他要穿着得体,谈吐得体,还有精心挑选讨人喜欢的礼物,可是现在——只是简单的休闲装,两
手也空空,真是尴尬得不得了。
滕念妈妈对他点点头:“你好。”
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高飞临场还是充分发挥,冷静有礼而坦然地接受滕妈妈的细细审视,然后他的那位大姐微笑对他
说:“你好,我是腾想云,你坐前面吧。”
“好的。”高飞点头,打开副驾座的门,看见滕念的笑脸,便只有无奈地叹口气。
滕念见状,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咬了,牙快碎了。”
“……”高飞瞪他一眼,系上安全带,然后滕念启动了车子。
“噗嗤!”高婷笑出来,“哥哥吃鳖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呢,”
开玩笑,在亲家面前,当然要努力为哥哥谋取好印象!
“是吗?”滕妈妈也笑,“对了,你们吃早饭了没?”
“吃过了,哥哥做的早饭。”高婷回答,其实就是昨晚的剩菜剩饭混一起用微波炉加热了五分钟。
滕念自是知道内幕,笑着瞥了他一眼,高飞扯扯嘴角。
“哦。”滕妈妈点点头。
“对了,阿姨,我们是去哪里啊?”高婷问。
“去一个充满不幸却幸运的地方。”开车的滕念回答,“本来只是我们一家人去,后来想起了你和你哥,虽然可能会打
扰你们的休息时间,不过,抱歉,我只是想见你哥了。”
呃,好直接……高婷暗中扯扯嘴角,滕大哥果然是腹黑的吗?
亲家母却适时问道:“小婷,你不反对吗,你哥和滕念在一起的事情?”
啥?高婷立刻堆起乖巧的笑:“这是哥哥自己的选择,我只会支持他。虽然听说,可能他们这样,会很苦……况且滕大
哥是这么好的人,当初要不是他,我也不能重新站起来。”看,她其实是媒人啊……
滕念在前面听了,闷笑不已,高飞也笑着摇摇头。
“你看,连你都说苦。”滕妈妈点头。
“咸苦一家,咸多了就会苦。”高婷回答,“但是不是有句话说‘要想甜加点盐’吗,苦不苦是他们自己心里的感觉。
要说什么不被社会承认,难以在社会上立足——滕大哥是设计师,我哥自己当老板,都没多大影响,阿姨您也不用担心
这个嘛。”开玩笑,六年腐龄可不是白混的。
滕妈妈果然拍拍她的手,点头赞:“你真懂事,真乖。”
“也没有。”高婷很不好意思,“我以前也不懂事,也不乖,经常惹哥哥头疼,可是后来出了事……真地很感谢滕大哥
,他让我明白了很多,长大了很多。”
前座的两个男人已经觉得很冷了,心想,小妮子果然是不容小觑。
高婷继续拌乖巧,心里想着,哥哥一定要给她包红包,还要加上媒人费。
离市中心有点远,最终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高飞看着眼前“儿童福利院”几个大字,笑着摇摇头,果然是滕念会做的事。只是他家人也会一起来,那么到
底是从小受到长辈的良好教育还是家人受了他的影响呢?
“我也是近两年才有了定时来这里看望孩子们的习惯。”滕妈妈到了他身边开口,“都是给小念带出来的,一开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