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想主动请缨,反正那六封信已经在我手里,如果他要害我,只要把消息放出去,神经病就必会来要我的命。
想起那六封信,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已经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一急,回手狠狠的推了凌易尘一下,他没有防
备,差点就被我推倒在地上。
动手之后,我们都愣住了,旁边的侍女阉人什么的更是二话不说就把我拉开好远。可凌易尘似乎没有生气,反而把那些人轰了
出去,留下只有我们俩的整个宫殿。
“你到底怎么了,昨天也一声不吭的不见人影,有什么不满么?”他的话说的很软,其间竟还有些焦虑的情绪。
我浑身一颤。
有什么不满?自己做的事还有脸问,他以为我傻,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等死么!
见我没有回话,他又问道:“哪里不舒服?”
我猛地瞪了他一眼,但很快便移开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突然,一个茶杯随着清脆的声响碎在我脚边,却听凌易尘严厉的道:“司徒尽,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我对你诸多忍让,你竟
不懂我是什么意思吗?”
“我懂!”我直视着他凌厉的眼睛,点头道:“我都明白。何钦问那儿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不用再想着从我身上套些什么出来
。你不过就是要我这条命,我给你就是了,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不要伤害我爹娘!”
凌易尘被我惊得说不出话,我看着他忡愣的样子,轻轻一笑,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放不下小风,只要我死了,他就还是你的
,但是你别妄想他还会爱你,我死了,他也不会从你!”
“你……”凌易尘顿了一下,表情惊讶:“你在胡说些什么,谁叫你死了?我是要你帮我!”
我一愣,顿时皱眉道:“帮你?”
他点头解释道:“我跟你说过,这朝堂里的人没有几个真正归心于我,我要想真的控制他们,必须要培养另外一股力量与他们
抗衡,两相制约才能天下太平,你懂吗?”
这个我明白,历史课上老师也说过,好多古代的君王就是靠这一手维系朝廷里紧张的关系。可是他又为什么要相信我,我又没
有什么真才实学,也不会治理国家,难道只叫我当一个傀儡吗,还是靠着所谓的色相才换来了现在的荣华富贵?那岂不是要让
天下人耻笑!
见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他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这样很委屈你,可是你也不忍心看着国之不国、民不聊生吧。我是放不下
风儿,可是为了国家,我只能牺牲他。把他放在你身边的意思,你可知道?”
把小风放在我身边的意思,不是让他当眼线从我这得到些苍冥的内部消息,然后铲除苍冥吗?
我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白。他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对我小声说道:“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舍得把最宠爱的妃子让给你
,以表你身份背景极大,也就能保你平安。”
“你胡说。你把小风给我的时候,明明宣布了他失踪,还派我去找,现在怎么又要别人都知道他现在人在我这!”
“哈哈!”他爽朗的一笑,道:“风儿是我的宠妃,朝中的重臣都见过他的面,你以为昨天的婚礼上,别人看不到他吗,拜堂
之前他可一直都以真面目示人的啊!你不懂,这就叫‘欲盖弥彰’!”
经他这么一说,我真的糊涂了。事情好像就是像他说的这样一步步走到现在,可是那天萧清泠跟我说的也很有道理。他们两个
肯定有一个是在说谎,只是我又实在分辨不出。照凌易尘所说的,他似乎没有要杀我的意思,而是要利用我权衡朝中的势力,
这样做对他很有好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萧清泠的说法完全就是挑拨离间,让我对凌易尘和神经病都起疑心,可是我又想不
到他这么做于他有什么好处……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人头疼!
56
这晚,凌易尘又留我在他的寝宫睡觉,说是为了让他的大臣们觉得他很宠我。但所谓的睡觉也只不过是单纯的睡觉,其他的什
么也没有发生。
自从那天夜里喝了那碗泡过玉佩的水,我的身体真的再没有什么大碍,我曾经小心翼翼的吃了一点辣的东西,结果没有反应。
也许我应该为得来不易的健康感到高兴,可惜现在实在没有心情。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相信凌易尘的话,确实他的话让我振奋,
让我燃起对生的希冀,只要跟神经病说明他并没有要剿灭的心思,我就可以安然幸福的活下去,可这有可能是真的么?
浑浑噩噩的过着我颓废的日子,还好有小云和淘气包每天来给我添添乱,让我的生活不至于那么黯淡。
神经病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看样子闹得很僵,我见过几次。有一次在走廊上,三个人正闹作一团,萧清泠坐在那哭的特别伤心,
姚挽月也是双眼含泪的在和神经病大吵。神经病远远地瞥见我在看,立刻停止争吵,威胁似的瞪了我一眼。一见他那凌厉的眼
神,我竟然浑身一缩,急忙低头走回房去,连再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嘲笑自己,竟然已经胆小到这种地步,连一个眼神都会害怕,这哪里还是原来的我?
记得初来这个世界,我无拘无束,小云如何的威胁我,我都能挺直身板绝不服从,可看看现在的我,软软弱弱畏畏缩缩,成个
什么样子,连自己也觉得羞耻。
是什么把我磨成这副样子的?
遭遇吗?还是正在等待着我的命运?
春天,是个毛躁的季节,总是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淘气包和小云一大早就拉了所有人来到湖边放风筝,大家也都很高兴能够出来散散心,这些天在家里确实闷得狠了。
望着眼前碧波粼粼的湖面,湖边茵茵萌生的小草,整个人都似经过春的洗礼得到重生一般,可以畅快的呼吸,可以仰望着穹庐
般的万里长空,可以静静聆听清晨的鸟儿欢快的婉转啼鸣。
淘气包他们已经正自闹开了,争抢着一个画着牡丹的风筝,争吵声、安抚声已经四散开来,听着让人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小云跟我说过他最讨厌小孩子,可现在看他和淘气包抢的不亦乐乎的可爱模样,怎么也觉得他是在说谎。
正在出神之际,忽觉腰间一紧,有人从我身后搂住了我。一惊之下回头,却见许久不曾出现的弘觅正把下颚抵在我肩上,宠溺
的笑着。
鉴于舞绫身体里的两个灵魂,我认定性格温和的舞绫就是我认识的舞绫,而天下第一的舞绫就是弘觅,用以区分他们彼此。
慌张的望了望那闹着正欢的一群,还好他们顾不上看这里。急忙把弘觅的手拍掉,我转身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
弘觅轻轻一笑,伸手覆上我的眉心,语带埋怨的道:“不是说好出来散心吗,干嘛还皱着眉头?”
我一怔,不知该作何反应。
却见弘觅满脸怜惜的抚摸我的面颊,淡淡说道:“我说过会护你周全,为什么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你,”我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让你们受到伤害。两边都权大势大,你一个人,说什么要保护我的傻话。
”
他抿嘴不语,只是直视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半晌,他才坚定的说道:“从小到大,他做的事我从来都不能赞同,但只有这次,他爱上你,还把锁魂铃交给你,我大大的赞
同!我们两个都把命交给你,若不能护你,我情愿跟你同去,想必这也是他的决定。”
听着弘觅如起誓般的信誓旦旦,我心里一酸,脸上瞬时如同火烧,“我不懂。不懂你和他为什么都肯如此对我。我花心、我滥
情、我胆小、我懦弱,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很差劲,为什么你们还要对我这么好?”
他想了想,笑道:“我说不出来你身上有什吸引我的地方,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你的感觉甚至是不屑和可怜。可自从钦问要他暗
地里跟着你,我便一直透过他默默的看着你,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伤心脆弱,你的倔强霸气,你的妖娆妩媚。不知道从什么时
候开始,我眼睛里看的便全都是你,心里想的也全都是你,再也容不下别人。”
我不合时宜的噗嗤一笑,道:“你干吗说的那么深情款款的,真不像你!”
他一挑眉毛,耿直道:“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上你了,不这么说怎么说?你都不知道,当他和你说话的时候我有多羡慕他,还有
你因为他挨打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他劈了!还有还有……”
“好啦,我知道了。”我打断了他,否则不知道他要和我掰扯到什么时候。
“你说得对,今天是出来散心的,那些讨厌的事就不要去想。我们过去和他们一起放风筝吧。”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爱我!”他突然拉住我的手,紧紧的拉着。
我立刻转回身来看他,我道:“如果我说爱你,又说爱他们,你能接受吗?”
他朝我明媚一笑,有如这初升的太阳。
“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看见的只是表面的你,而我,拥有全部的你。他们很可怜,所以我不在乎你把心分给他们一点。”
我止不住哈哈大笑道:“你真是自大!你怎么知道我给他们的不是大部分而是你所谓的一点?”
他听了,迅速的搂住了我的腰,轻轻一提,在我的惊呼声中,举着我在空中绕了一圈,随后又稳稳放我着地。
我还正自不解他如何会做出这种亲昵举动,却听他呵呵一笑,额头和我的抵在一起,小声说道:“因为他们都比不上我,只有
我才真正了解你!”
我自觉自己现在像个初恋的小女生,被人家搞得云里雾里天旋地转的,脸上一红,嗤嗤笑了两声。弘觅却仍揽着我的腰,凑近
了脸让我亲他一下。
害羞窘迫之下,我急忙推开他,紧张的回头看看那一堆放风筝的。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尤
其小风小云的表情,好像就要哭出来。
看着他们难过的样子,我只能愣在当地。
如果真的让我衡量我的爱,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能说出我给谁的多一些,给谁的又少一些。
就在这时,对面的淘气包突然挣脱了小云的手,朝我跑过来,我不明所以,等着他跑近。没想到的是,这小鬼跑到我身边拉起
我的手就往回跑,弘觅一见,立刻拽住了我另一只手不让我走。小鬼拉了半天发现走不动,回头一看才发现拉着我的罪魁祸首
,于是又气势汹汹的跑去拍弘觅的手。弘觅本不愿放手,却见不得这小孩气鼓着小脸硬要带我走的样子,于是好笑的松了手。
淘气包奸计得逞,一路上笑的特别灿烂,就好像做了天大的好事一样。他牵着我走到小风小云面前,把我的两只手分别塞到他
们手里,之后完工般拍了拍手,叉着腰看着我们。
我们几个被淘气包逗得岔了起,小风小云也忽略了尴尬的气氛,继续玩闹起来。
这一天,我们玩的特别高兴,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也完全忘了神经病的警告,和萧清泠为了抢一块羊肉在地上滚作一团,好在
神经病心情也不错,没有在意。
晚上吃过了饭,我们都各自回到屋里休息。
虽然自大婚之后,我一直都有和小风小云亲热,不过我们仍然不住在一起。
累了一天了,简单的洗漱之后,把自己扔在一张大床上,特别惬意。
躺在床上,又想起凌易尘的话。
既然他说要我拉拢一派帮他稳固大权,那他为何还要给我那六封信。尽管我没有拆开来看过,但既然是密信,必定是十分重要
的内容,而就现在的天下而言,除了苍冥还有什么能让七国暗地里联合起来对付?
我不信凌易尘会想不到我怀疑他,可是他仍然这样对我说,不知道其意为何。
还说这皇帝为什么自上次提过让我出使之后,便再也没提过此事。我每天照例的要去参加朝会,如果他要和我解释什么,一定
不会没有机会。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不想解释,可他不说明白,又让我怎么能相信他……
还是算了,他是皇帝,他要做的事不是我该过问的,有句老话说得好,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既是他想杀我,也容不得我反抗
。
正想着,习惯性的伸手到枕头下面摸索那六封信。
可不想,这一摸之下,竟然摸了个空。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怎么可能没有?立刻翻过身来把枕头下面和被褥里都翻了遍,
确实没有!
这间屋子我平时是禁止人入内的,即使是侍女也不行,如果东西不见了,只能说明遭贼了!
会是谁拿走了那六封信?神经病么?
我们这群人里,只有神经病、弘觅、小云还有木头会武功,能不知不觉的拿走那些信。可是小云和木头是皇帝那一伙的,不管
他们知不知道这个阴谋,也都不会做出这种蠢事;弘觅是真心对我,一定不会是他;那就一定是神经病了?
这么想着,后心竟惊出了一层冷汗:如果信真的落入神经病手里,也就等于我已经活到头了?
要找到,一定要找到这几封信,即使已经被神经病看过了,我也要一个踏实!
急忙穿好衣裳,我大步奔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却整个人怔在原地。
门外站着的,赫然就是微微笑着的神经病!
57
神经病的出现,不得不说让我毛骨悚然。
看着他微笑着的样子,我总觉得他在对我动什么心思。自己对他的恐惧早已经在我心里暗暗滋生,置于此时更是汹涌澎湃。我
瞪大了眼睛防备着他,不住的后退,却在最害怕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宠溺:“尽,你怎么了?”
原来是弘觅紧跟着神经病走了进来。
看见弘觅,我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但却卸不下我的防备。趁弘觅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紧紧拉着他,警惕的看着神经病。
弘觅见我和平时不同的紧张和小心,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皱着眉问神经病:“钦问,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语气不甚友善
。
也许是嫌我们之间的距离有点远,说话不太方便,神经病堪堪往前迈了一步。
见他逼近,我只得拉着弘觅往后退一步。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才不会被他占得先机。
神经病好像压根没想到我会如此敌视他,尴尬的笑僵在脸上。
“对不起,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没想到会真的伤害你。”
其实从看见弘觅起,我就知道神经病此来并不是要杀我,可我仍旧忍不住害怕。我也知道神经病一定会从这件事上找说辞,以
消除弘觅的疑心。可不管怎么,他也一定是在计划着什么。
看着弘觅疑问的眼神,我心里不禁暗暗怀疑,弘觅不是说老是暗地里跟着我吗,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还有那天挨了神经病一
脚,也不见他出来救我!
无奈之下,我只能顺着神经病的话,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小声和弘觅说了一遍。却没想到弘觅根本不担心我有没有被神经病那脚
踹出什么毛病来,反而笑着刮我的鼻梁,说我花心。
他明明知道神经病早晚会对我不利,难道他就一点都不防备?
这时,弘觅笑着对我说:“钦问是有事要跟你商量,你先听他怎么说。”说罢还暗地里掐了我一下,代表他和我是同伙的。
既然有了弘觅垫脚,神经病自然老实不客气的他来的目的说给我听。
原来是他们苍冥内部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