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的手艺相当地好,提着糖汁稳稳地圈画几下,一只威风凛凛的下山虎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吴迪大声赞扬,“好!非常
好,完美地表现出了我的王霸之气啊!”
他们两个人都是属老虎的,所以才让大爷做一只老虎出来。
章白低头看着那只让吴迪赞不绝口的下山虎,撇嘴,“大爷,我要萌虎!要很萌很萌的老虎。”
大爷不愿意了,指着那只下山虎,大声,“哪里不猛?看这脑袋,看这爪子,看这尾巴,老头子我做了五十多年的糖人了,从
来没人敢说我的老虎不猛!”
章白郁闷,双手艰难地比划着,“我不要猛虎,我要的是萌虎,这个太猛了,一点都不萌嘛。”
他复杂的肢体语言成功把老大爷绕晕了,挥手,“你是来捣乱的吧?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别人做点小本
经营还要……”
吴迪实在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章白在他肩膀上捶一下,怒视,“还笑!我表达能力不行,你来说!”
吴迪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带着笑望向老大爷,“大爷,您别急,他要的是那种可爱的小老虎,胖胖的,圆滚滚的,憨态可掬的
。”
“嗨!这不简单?”老大爷一拍大腿,斜眼看向章白,鄙视之意不言而喻。
章白郁卒地伸着两只爪子想挠墙。
郁卒归郁卒,等一只憨态可掬的乖乖虎从老大爷手下出来时,章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乖乖,这明显比你萌多了嘛!”
吴迪黑线。
老大爷终于明白了“萌”的意思,当即活学活用,“是比这个小兄弟萌一点,跟你比较像,一样的萌哦。”
章白扛着糖老虎差点跌倒。
两人付过钱,一人举着一个小老虎开开心心地逛街去了,背后老大爷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俩孩子到底啥关系
啊?怎么朋友不像朋友,兄弟不像兄弟?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新鲜事儿越来越多了……”
章白一下一下地舔着糖老虎,“傻迪,咱回家呗,我有点儿冷。”
“乖啊,再等两分钟,”吴迪挑出两团明黄色的毛线,交给老板娘称重,转头对章白笑道,“咱们换个外套穿?你的太薄了。
”
“得了吧,你的能厚到哪里去?再说,待会儿你还得骑车呢,穿厚点压风,”章白斜他一眼,“哎,买毛线干嘛?你会织?”
吴迪接过包装好的毛线团,神秘地笑了,“不告诉你!”
“切!”
两人回到家后,章白惊愕地发现吴迪竟然开始拆毛线织起了围巾,简直要晕倒了,“傻迪,连织围巾都会,看样子你雌性化得
不轻啊,下一步是不是要会生孩子了?”
吴迪带着黑框眼镜认真地数着毛线扣,闻言头也不抬地笑,“逼我展示一下阳刚之气?”
章白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怎么展示?”
吴迪二话没说,开始解裤腰带。
章白刷地弹出五米远,怒吼,“够了!不用展示!我知道你是爷们!”
吴迪得意地抛个媚眼,“早晚会展示的嘛。”
章白发现自己被他调戏了,却毫无办法,窘迫得大吼一声,冲进卧室,用力踢上房门。
听见卧室门哐地一声巨响,吴迪笑起来,将手里织了十几厘米的围巾拎起来,自言自语,“冬天到了,跟着哥,有围巾带哦。
”
离圣诞节越来越近,大学里的小情侣都越来越腻歪起来,马之鸣却在这个时候失恋了,是上次联谊认识的一个班花级女生,在
收了他一个卡地亚项链,两块欧米茄手表,三个LV包包,四瓶古奇香水后一脚将他踹了。
章白变身资深爱情专家,“知道你的失误之处在哪儿吗?你就不应该找个又娇又媚的女孩,就你这挫样儿,怎么可能看得住嘛
?”
马之鸣趴在方向盘上哭泣,“我对她多好啊,她要什么我给买什么,凭什么还说我爱得不够深……”
章白老神在在地安慰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哭了,要不,我介绍个给你?”
马之鸣一抹眼泪,满脸期待地望向他,“好啊好啊!”
“你死去吧!”章白痛苦地一把将他的马脸推开,“给你介绍个男人,此人高大威猛风流倜傥,开一家独资的宠物店,实乃单
身贵族,你有兴趣没?”
马之鸣淡定地说,“小白师兄,今早忘记吃药了吧?”
“去死!”章白扑上去掐得他花枝乱颤,掐完后,整整衣服,抱臂坐在副驾驶席上打量他的车子,咋舌,“你还是个大学生吧
,这都换三辆车了,你活着是不是太浪费国家资源了?”
提到他的新车,马之鸣顿时满血满蓝原地复活,神采奕奕地发动车子,在校内宽敞的大路上各种高难度动作得意地展示新车。
一个帅气的急转弯后,马之鸣一甩额发,“怎么样,小白师兄,新车很帅吧?”
章白撇嘴,“再帅有什么用,你送给我?”
马之鸣无语了很久,“虽然不能送你,但是你有事可以借去开开的嘛,你别刮得跟艺术彩绘似地回来就可以了。”
“不好意思,连这个愿望都不能满足你了,”章白恶劣地笑,“你师兄我还没驾照呢。”
“去考一个咯,”马之鸣轻描淡写,“现在谁再说还没驾照,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章白认真地考虑起来,他毕业以后八成就是留校了,虽说住的地方就在学校旁边,但是没有驾照还是比较麻烦的。
于是头脑一发热,直接催马之鸣开车送他去驾校报名,想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就麻烦了,首先一点,他的身份证没带。
在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章白哭丧着脸,“估计忘家了。”
“呃……”马之鸣无语了一下,突然兴奋起来,“快点打电话让虎妞给你送来啊,快点快点,虎妞那么好心,肯定会帮这个忙
的。”
章白斜眼看向他,“你这么兴奋是为什么?”
马之鸣双手握拳,星星眼激动地大叫,“那是虎妞啊!我最最最最喜欢的虎妞啊!”
本来章白想反正报名又没有时间限制,不如下回带了身份证再来,但是架不住马之鸣打了鸡血一般地疯狂劝说,最后有些不好
意思地打了吴迪的电话,“那个……傻迪,帮我个忙呗。”
吴迪刚刚起床,正在泡咖啡,闻言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吧,帮啥忙?”
“我在报名考驾照,忘带身份证了,你有时间帮我送来呗。”
“成啊,没问题,你身份证在哪儿?”
“我房间床头柜里大概是第二个格子里,找不到就在其他格子里找找,我记不大清了,一会儿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抓紧时间
哈。”
“没问题,”吴迪挂了电话,进到章白房间去翻箱倒柜地找身份证。
拉开床头柜,整个人就囧掉了: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小孩,怎么能把个柜子整得这么乱?
没有在他说的格子里找到身份证,倒是被那些废纸团气得要疯了,吴迪是个生活非常在意的人,最见不得周围一团乱,耐心地
帮他把抽屉打扫干净,将饼干屑方便面渣什么都清理出去,再用小夹子将那些纸条整齐地夹起来。
“唉,连化验单都随手乱扔,”吴迪叹着气,将他揉成一团的一张化验单展开,刚要夹好,突然愣住了。
第二十章:撕破脸
将身份证飞快地给章白送去,吴迪低头看着章白趴在桌子上填表的瘦小背影,百感交集。
马之鸣好不容易近距离看到吴迪,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虎哥,虎哥,有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
吴迪和气地看向他,“什么?”
马之鸣左右看了两眼,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满怀感情地低声说,“《网游之绝世流氓》写得实在是太好了!”
“是吗?”吴迪弯起眼睛笑起来,“谢谢你喜欢啊。”
马之鸣热乎地拍拍他的肩膀,“那你透露一下呗,文中出现的五个妹子里,到底哪一个会是女主角?”
吴迪得意地眨眨眼睛,“听我们家白白说你追了我所有的小说,难道还不了解我?”
“果然是这样!”马之鸣激动得一把抱住他,“我就知道,虎哥的书里从来就不会有女主!哈哈哈,我猜对啦!”
“喂喂,”章白办好手续,黑着脸将马之鸣揪下来,“见人就抱,你属树袋熊的?”
马之鸣迅速整理表情做善解人意状,“小白师兄你千万不要吃醋,我对虎哥是纯读者对作者的爱,与你们的不一样的!”
章白狂囧,愤怒地瞪他一眼,揪住他挤眉弄眼,小声嘟囔,“我跟他不是情侣!”
马之鸣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吴迪,刷地又转回来,“我看虎哥挺好的,是你有什么生理障碍吗?我有一位世叔,是肛肠科的专家
……”
章白勃然大怒,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低吼,“你师兄我身体健康得很!”
吴迪无语地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咬耳朵,待章白欺负得差不多了,伸手将人拉过来,整整他弄乱了的头
发,“学校里没课了吧?咱回家?”
“啊?”章白有些茫然,看看时间,“才这个点儿?回家干嘛呀?我跟小马在外面玩玩马上就去宠物店了。”
吴迪看了马之鸣一眼,马之鸣一下就领会他的意思,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我妈让我今天早点回家陪她去做脸呢!哈哈,
虎哥,小白师兄,我先走了哈!”说着飞快地挥挥车钥匙跑了出去。
章白还没搞清楚状况,指着他的背影对吴迪道,“这孩子怎么有点疯疯癫癫啊,才多大,就记性不好了……”
“是啊,看上去头脑有点简单,”吴迪不厚道地积极诋毁马之鸣以讨章白的欢心,“你手续都办齐了吧,走,咱回家。”
两人回到家中,此时还没有到晚饭时间,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电影,章白挺兴奋,仿佛他已经拿到驾照一般,指着电影里跑过的
一辆一辆轿车兴致勃勃地点评。
吴迪笑,“等你考了驾照,我送你一辆。”
“哎哟,咱们傻迪原来也是个款爷?”章白咬着薯片,嘲道,“当我是你养的二奶呢?”
吴迪哈哈大笑,“你是我养的大奶。”
“去死!”三番两次被调戏,章白已经懒得发怒,象征性地推他一把,骂两句就算了。
吴迪却突然认真起来,看着章白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的侧脸,心中划过一丝悲怆,抬手慢慢地抚摸他的脖颈,轻声道,“白
啊,一直不肯答应我,是因为这个吗?”
“哎呀你别摸我,痒死……”章白像个恼怒的小动物般扭过头来,声音却在看到吴迪手中展开的化验单时戛然而止。
艾滋病毒抗原抗体联合检测,梅毒特异抗体……几行单薄的汉字如同固体般卡进眼中,章白觉得眼眶被撑得生疼,暗暗地深吸
一口气,抬头望向吴迪,“……是的。”
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章白,吴迪突然心中慌乱起来:这样的章白太平静,太异常了!不像是突然被现实打懵了,而更像是一直
以来积压在心底的绝望刹那间涌现了出来,将整个人团团围住了一般。
“白啊……”吴迪苦涩地开口,他太心急了,贸然就将章白的伤口硬生生的撕开,直接摆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却忽视了,既然
这是他极力想要隐瞒的东西,那自己这样做,他得有多疼?
章白突然疲倦地笑了一下,淡淡地说,“傻迪啊,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只有爱情。”
当爱情得到满足时,人们就会去苛求更多,比如平等,比如公平……
一股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吴迪一把抓住章白,“白白,对不起,我不该逼你,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以前怎么样
,不管你曾经的性生活有多混乱,我都不介意,我只要你以后只跟着我一个,只有我一个人,好不好?”
章白推开他,摇头,“不好。”
“白……”
“傻迪,”章白站起来,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突然轻佻地一笑,“别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既然你已经看
到这张化验单,想必你也知道我以前有多淫乱吧,不过这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是正常的,我们都这样,谁知道昨晚跟你做爱的那
个人是不是HIV的携带者?我们也不在乎,我从来就没有过贞操感,不会只跟着你一个人的,别做梦了。”
吴迪一阵心疼,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的白白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急切地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不是这样的!我们在一
起住了两个月了,我从来没看你在外面留宿过,你的生活单调得简直就是三点一线……”
章白一把挥开他的手,冷哼一声,“那是因为在你搬进来之前我刚有过高危行为,高危行为你懂的吧,没有什么安全措施的,
可能感染不止一种性病的,呵呵……两个月……确实挺久了点,说实话,你住在这里让我挺不方便的,我才二十七岁,正是血
气方刚嘛……”
吴迪入坠冰窟,章白这话的意思是……
“所以,”章白残忍地笑起来,“你搬走吧,你提前交的房租我会退还给你的。”
“不,我不走!”
章白没有理会他,转身快步走回卧室。
房门被砰地一声关死,吴迪一把捂住脸,跌坐在沙发上。
他并不是为章白曾经混乱的私生活难过,章白说的越狠,他越是可以坚信:那并不是真正的章白。
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竟然能让乐观的章白刹那间就笼罩在了绝望之中?吴迪发自内心地诅咒上天,他的白白那样单纯,天生
就该被人爱惜地捧在掌心,凭什么经受感情的伤害?
过了不到五分钟,卧室房门打开,章白已经一切如常,手里拿着一叠钱,走到沙发边,将钱递给吴迪,“数数,看对不对。”
吴迪倒吸一口冷气,“白……”
“别废话了,”章白推他一下,神色如常地笑道,“咱们既然都撕破脸了,就别再住在一个屋檐下了,省得尴尬,你拿这钱再
去租个房子吧,可别再被宰了,其实我这个房东挺黑心的。”
吴迪把钱摔在沙发上,“我不走!”
章白冷下脸,“要我打110?”
冷酷无情的话让吴迪心凉,咬牙看着眼前固执的男人,突然一跃而起,猛地将章白压在了沙发上,双手揪住他的衣领,用力一
扯,撕拉一声裂响,衣扣四溅,蓝色的居家服被撕开,一片白嫩的胸口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