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令牌混进来的燕飞,恐怕除了救人,还有其他的目的。堂主和南风追在后面,想看个究竟。还没有赶上那两人,从前
堂忽然传来了第一声爆炸声。第一声巨响刚响起来,敏锐的南风还未站稳便向堂主扑过去。冲劲太大,直接把堂主推倒
在了地上。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爆响便从屋子的各个方向传过来。离屋子太近,地面震动得很厉害。仅仅是声音本身,
便已经有强烈的冲击力。喷溅的碎石和瓦片,流星一般地射向四方。南风用身体遮挡着堂主,背上被弹出来的石块砸了
好几下。
堂主手撑着地坐着。隐约看到屋子开始塌陷的迹象,他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但是那一丝惊讶却在屋子真正开始在他
眼前轰然倒下的时候褪去了。
南风使劲低着头,想用双臂遮挡掉一点声音。自己的双手却捂着堂主的耳朵。堂主只是仰着脸,表情淡然,好像西洋人
做的精致的人偶一般。他欣赏着双层的木结构的屋子,像是被拆散的积木一样瘫落了一地。
“这个房子的死法,真是难看。”
这是爆炸声歇落后,堂主说的第一句话。南风被碎石块砸闷了,一时说不出话。放开了捂着堂主耳朵的手,才有余裕回
过头去。却看到扬起的尘埃中,帮会的房子早就被夷为平地。
南风愣了一下,回头看堂主。他发现自己还保持着扑倒堂主时的姿势,急忙踉跄着站起身来,低头谢罪。堂主却好像没
有发现他的存在似的。
堂主不动,南风也守着他。愣站了一会儿,南风在硝烟味中闻到了焦炭的烟味,忙不迭回头看去。远远近近的废墟里却
冒出了不祥的黑烟。堂主站起了身,拍了拍身后的衣服。
“堂主……”南风见他起身,满脸担心的神色,“我去把燕飞那小子杀了!”
“结束了。”堂主的声音依然清冷,“笼子碎了,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生活了,南风。”
“堂主……”南风一时没有回过神,“什么结束了……”
堂主不再回答,转过身去,伸手摘下了额饰。玫瑰金色的额饰从堂主乌黑的发间穿过,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堂主!”南风顾不得礼节,一把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堂主。
堂主微侧过脸,没有回身的意思。
额饰是大国分裂前,皇室用来表明身份的装饰。堂主在十六岁的时候带上了额饰,在人前从来没有脱下来过。玫瑰金色
衬托着他贵族的皮肤,红宝石在黑发间闪耀,精心设计的镂花额饰,即使是第一次看到的人,心里也会油然升起崇拜的
感情来。南风跟了他这么多年,看过无数个人,堂主还未开口说话,就先被堂主怔住了。曾经他以为堂主将这个额饰视
若珍宝,而今看到他把额饰像垃圾一样随意丢弃了,在看到了堂主的表情的那一刻,南风终于恍然大悟,“结束了”的
意义所在。
如今才明白过来,会不会为时太晚了呢?
南风不禁攥紧了拳头。就算堂主一脚踢开他,他也要死心塌地跟在他的身后。十四岁的那年,自己便已经这样下定了决
心。
“让我跟在你身边!”
南风的口吻里没有哀求,而是坚决的表态。
堂主缓缓抬手,对着火苗乍起的地方,在空气里玩味着火苗的形状。
“南风,你太笨了。”
南风直直看着堂主。
“和我一起滚进黑色的泥沼的,只有聪明的孩子,才不会沦陷。”
南风对自己太过忠诚。一方面,这样的忠诚像是永远不会枯竭的井,在想用的时候,可以随时调动起来。在很多时候,
有些任务除了他,堂主不会交给任何的别人。说是信任,不如说已经有了依赖。
而另一方面,这样愚笨的南风,越是向他袒露自己的黑暗,不明世事的他就越容易越沉越深。就像堂主所说的,只有聪
明如高羽的人,才能一直伴在他身边,而不会被迷蒙了双眼。
而今,连额饰都不要了的他,身边有没有人,他已经无所谓了。
“让我……”南风的手把堂主的衣服用力拧在手里,“让我救你出来。”
如今才知道了堂主的所想,或许太晚了。在堂主需要的时候,自己是那么愚钝,没有给他一点理解。现在的堂主,需要
的并不是自己的理解。但是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就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了。
“哦?”堂主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
“笼子这种东西,不都是……不都是你为自己加上去的么!”南风并不善于表达。太多想说的东西堵在喉咙口,让他急
躁起来。一急就使劲拧弄着堂主的衣服,“杀掉你爹,杀掉洑州的上将,从少爷变成堂主,又变成洑州的将军,一次一
次想跳出去,你只是把自己从一个笼子里,关到了另一个笼子!”
堂主的表情波澜不惊,带着戏谑,等着南风说下去。
这样的事,他何尝不知道。所以他才特别喜欢看那些,想拼命逃出牢笼的,无力的挣扎。
“可是……”南风看到堂主的表情,顿了一下,复又坚决起来,“可是就算所有的大将谋士都被压死了,你的兵都还活
着。如果你要,我就一个人干所有武将的活,来多少安阳军,我都带兵去打!”南风的手松开了堂主的衣袖,握紧了拳
头,“所以,不要再当做是个笼子,为了你自己留下来!如果……如果你又觉得这又变成了个笼子,不管做什么,我都
会把你救出来!我要……我要让南玉卿变成一个没有束缚的名字!我会做到的!”
一口气,不顾一切地将这些话喊出来,高昂的斗志让南风的胸口起伏着。
堂主睨着他,忽然,忍不住似的,大笑起来。南风看到这个反应顿时觉得尴尬不堪,才想起来,自己一顿不顾后果的乱
说,根本没有考虑到堂主的想法。完全是自己的自说自话而已。
但是那些却是真心话。南风丝毫不为讲了那些话感到后悔。
堂主止不住地笑着,甚至搭着南风的肩膀,笑得弯下了身子。南风一言不发地看着嘲笑他的堂主。
这样的感觉却很奇怪。摘掉了额饰的堂主,这样的笑法却又好似回到了十六岁的他,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的样子。只是
那份有些可爱的狡黠,在堂主的身上已然不再能见到。
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已经过去的时光,自己就算再执着,堂主也不会再念起曾经的情谊。自己对堂主而言,早已连“
可以用的人”都算不上了。
但是不想放弃。
堂主搭着他的肩,倾着身子,笑声戛然而止。
“南风,”堂主抬起了头来,没有语调的声音里还带着笑的余味,“你从以前就一直仰望着我吧。”
南风还没有回答,堂主的手指轻挑着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南风顿时睁大了眼睛,从脖子上涌起的红色顷刻
涨红了整张脸。
南风比堂主稍高些,而抬着头吻他的堂主,表情却好似帝王俯下身子赐给臣子一般。
南风浑身都僵硬了,大口呼吸着,垂在两旁的手动了动,忽然伸出手来,想将堂主抱在怀里。堂主略侧过身子,趁南风
不备忽然出手,将南风掀翻在地上。
被出奇不意地攻击,南风钝钝地摔在地上,痛得蜷起了身子,仰起头看着堂主。
“南风,”堂主俯视着摔倒在脚边的南风,“等你比我强了,就让你抱。那之前,你就睡马厩吧。”
堂主的话一出口,南风顿时愣住了。
这么多年来,南风没敢想过,竟会再一次听到堂主这样对他说话。
可是……堂主的话是真的……还是堂主确定自己不会比他强呢?
不管如何,堂主是答应自己留在他身边了吧!
南风顾不得痛,硬撑起来,单膝跪着地,“是!”
“去把还活着的,能用的将领找出来,”堂主发了简单的命令,“准备移营帐。”
“……是!”南风忙不迭应答着,便跳起来,朝那片废墟奔去。
堂主拂袖,朝宅邸外的兵营走去。不安的军心,就由他来稳定。将领,还可以再让洑州领主派来。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戴着的时候并不觉得额饰有多重,摘走了以后竟是如此轻松的感觉。
[为自己做么……]
他要做的事一件也没有少。堂主在心里轻笑了一声,[天真的地方还是没有变啊,那小子。]
但是那样的天真,就算是堂主,也不想破坏掉了。
第76章:路由心生
燕飞半倚在客栈的床头板上,背后垫着枕头,看着高羽站在床边,将上衣脱去了,搁在了椅子上。
是不是平时不开玩笑的自己,随口的一个玩笑,就让高羽当真了呢……还是高羽真的想要了呢……
他看着高羽弯起膝盖爬上了床,不禁这么想着。
从洑州的废墟里走出来的时候,和高羽玩笑说被咬了一口有了感觉,高羽低头认真地想了想,竟说,那走吧。洑州的城
门已经被安阳攻了开来。他们顺利地出了洑州,走了半天,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到了灏州,高羽却没有往军营去,直接把
自己拉到了灏州民居边,一家看上去干净的客栈里。
燕飞也将上身的衣服脱了去。高羽挪着膝盖蹭到了燕飞的身边,俯下身吻了他的脖子,蜻蜓点水一般,一路吻到了胸口
。
这家伙……不会做到一半突然说果然要快点回军营吧。他有些犹豫地看着高羽。没有马上回去,这样的事对高羽而言实
在是不可思议。
高羽抬头看了看燕飞的表情,又伸出小巧的舌头,在燕飞的胸口舔了舔。燕飞还没有反应,他便学着燕飞的样子,吮吸
了一下他的乳头,发出了接吻的咂嘴声。吸了一下,他又用舌头来回地挑弄着。
“这样,会有感觉不?”努力了半天,他终于抬起头问燕飞。
燕飞看他这么卖力,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没什么感觉……”
“诶?”高羽拉长了音调,表情有些失望。
“我皮比较厚,要咬一口才有感觉的。”燕飞说着轻笑了一声。
高羽还不放弃,手指头在燕飞的侧腹上画来画去,“这样呢?”
燕飞摇了摇头,“好像有感觉的只有那个地方呢……”他摸了摸高羽的头发,“帮我舔舔。”
“哪里?”高羽明知故问,俏皮地笑了一下,“脚趾头?”
燕飞看着高羽的脸,笑而不语。
高羽回过身去,上臂搁在燕飞的肚子上,将燕飞裤子褪了下来,握住了他的分?身。才把嘴凑上去,忽然回过头来,“
你刚才说什么?”
“嗯?”燕飞有些奇怪。
“好像说,要咬一口才有感觉的什么……”高羽说着,已经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燕飞也笑出来,刮了一下高羽的鼻子,“随你喜欢。”
高羽在上面印了一个吻,就含进了嘴里。高羽比第一次的时候进步了些,动作却还是有些生疏。但是只要想到是在高羽
的嘴里,燕飞的感觉就很强烈。
燕飞的齿缝里抽了口凉气,用手肘支着身子,上半身挪到了高羽的身边。高羽蜷着身体为他做着,燕飞便在另一头,将
他的裤子拉了下来。
“这样。”燕飞轻推了一下高羽的身体,示意他面朝着自己侧卧下来。自己也翻转过身,面对着高羽侧卧着,也把他的
分?身含进嘴里。
“嗯……”燕飞的动作已经很熟练。高羽一被碰到,连忙停了下来。“燕飞……不行……”他回过头去,“我没法好好
做了……”
燕飞没有停下,反而做的更加认真。
高羽起先还勉强用手指代替嘴为他做,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头脑在燕飞舌头的触感下慢慢变得迷乱了。
“嗯……”高羽的身体在强烈的感觉里不自觉地搐动了一下。煽情的搐动将空气里都染上了欲望的味道。燕飞忽然停了
下来,坐起身,跨到了高羽的身上。
消失了语言,只有互相交缠的,仿佛要融合在一起的炽热。燕飞在高羽透白的脖子,锁骨,胸口留下了一个个爱的痕迹
。房里只剩下喘息,呻吟,还有古旧的木床吟唱一般的摇动声。
床上原本铺着的被子也滑落到了地上。抱得紧到身体发痛,吻得深到恨不得咬他一口,怎么表达都觉得不够。就算知道
对方的想念,只有拥抱在一起,才能弥补这么多天的分离。
“燕飞……去烧水。”稍稍平定了喘息,高羽指了指屏风的后面,“你刚才把水浇身上,得着凉了。”
高羽指的木屏风的后面,是一个半身高的澡桶。
“嗯。”燕飞坐起来,吻了一下高羽的嘴唇,便披了件衣服,走到屏风的后面。
燕飞只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奋不顾身扑到废墟里救人的事,让高羽很过意不去。如果燕飞真的回不来了的话……自己会
怎么样呢?听着屏风的后面,燕飞烧水的声音,高羽这么想着。果然……还是不行。想不下去。
就算看不见,知道屏风后面的那个是燕飞,就给他莫名的平静的感觉。堂主给他的恐惧也好,刚刚过去的骚乱也好,还
是正在进行的战事也好,那些事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高羽,看看这个水的冷热。”屏风的后面传来了燕飞的说话声。高羽闻声,下了床,将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堆在
床上。随后走到屏风的后面,用手试了试水温。
“嗯。”他点了点头,跨进了澡桶里,将两只手交叉着搁在澡桶的边缘上,下巴垫在手臂上,瞅着燕飞蹲在桶外,继续
添了两片柴。
他伸手轻轻拽了拽燕飞的头发,“进来嘛。水冷了再添好了。”
“好。”燕飞站起身,将披着的衣服脱下来,甩到了屏风上,也跨进了澡桶里。他才坐下身,澡桶的水就溢了出来,顺
着桶身漫到了地上。
“水放太多了。”燕飞从后面抱住高羽,“还以为你不想跟我一起洗的呢。”稍稍一动,和桶口相平的水面就往外漫。
“为什么?”高羽的头靠在燕飞的头上。浑身浸在比体温高一些的水里,失重一般晕眩的感觉很舒服。
“因为我在水里也很容易有感觉啊。”燕飞说着轻笑了一声。
“你在哪里都很容易有感觉。”高羽用手指在水面上轻弹了一下,水珠溅到了燕飞的脸上。
“说的也是。”燕飞低下头去,在高羽稍稍露出水面的肩上一路舔吻着。
“燕飞,我跟你商量个事儿。”高羽略回过头。
“嗯?”燕飞听到,便歪过脑袋搁在高羽的肩上,扬起脸来看他,“洗完澡就回去吗?我没意见。”
高羽的手指头从水里伸出来,点了点燕飞的鼻子。
“不过我会洗得很慢的。”燕飞说着,抱住高羽的手便悄悄朝他腿间摸过去。
“……我们……”高羽迟疑着,终于开口了,“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