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便转身到离大屋最远的一桌落座,只求程予墨千万不要看到自己。急欲避开的后果是卓然
并没有看到程予墨抬起头时嘴角的一抹笑和眼中突然闪过的精光。
“终于找到你了,非卿。”程予墨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刻,连身边的人都有所察觉,然而那笑却让他们不由觉得周身寒冷
。
轩辕痕见卓然情态,心下了然,便也跟着在卓然旁边坐下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带了面具么,怎么还担心被认
出来?”
“没用的,我的易容术对予墨根本没有用,他一眼就可以认出我。”重逢时的情景早就让卓然明白了程予墨对自己可以
称得上病态的执念,就算自己化成灰只怕也逃不出予墨的眼睛。
轩辕痕突然便觉得整颗心都开始酸了起来,凭什么,卓然凭什么就可以对程予墨这么有信心!!
“不许想他!”轩辕痕的声音有些森冷,卓然却并不买账,只瞥了他一眼道:“这,与你无关。”这才好了多久便又故
态复萌,原先那个孩子的样子一下子便从卓然心中淡去了,帝王终究是帝王,老虎永远不可能变成自家养的猫!
第四十五章:剑拔弩张
“不许想他!”轩辕痕的声音有些森冷,卓然却并不买账,只瞥了他一眼道:“这,与你无关。”这才好了多久便又故
态复萌,原先那个孩子的样子一下子便从卓然心中淡去了,帝王终究是帝王,老虎永远不可能变成自家养的猫!
“好一个与朕无关!哼!”轩辕痕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两人周围的空气一下子便像是凝滞了起来,连带着周围的人
都有种窒息感。
幸而没多久吹打声便又响起,总算冲淡了几分寒气,客人们一下子便都激动起来,院子里的客人更是伸长了脑袋往里看
。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喽——”
凌落与紫音在祖宗面前上了香,拜了天地,并给父母奉了茶。
“呵呵,这两个孩子真是般配。”凌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不停的盯着紫音看,凌父亦附和着点了点头,儿子的眼光确实
很好,紫音这姑娘,一看便懂事得很。
“礼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三拜过后,凌落和紫音便结成了秦晋之好,也算是修得了正果。
待到凌落再出来敬酒的时候,喜宴已然过半,卓然和轩辕痕那桌相对之下清冷的很,二人的威压下,别的客人连闲话家
常的兴致都不敢有,不由暗中抱怨这二人怎么冷战到别人的婚宴上来了。
而主桌上程予墨亦是魂不守舍,直直盯着卓然看,像是想要将卓然整个吞进腹中一般。
一顿饭吃的是各怀心事,气氛微妙,好不容易到了喜宴结束,卓然和凌落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出了门,轩辕痕沉默地跟在
后面,几次有话想说却还是咽了进去,过了许久,直到二人都进了一条小巷,轩辕痕方才下定决心般开口。
“非卿……这次是我激动了,可是……”卓然闻言只别过脸去,轩辕痕却不死心,一个腾挪便到了卓然面前死死扣住他
的双肩。
“放手!”卓然狠狠瞪着轩辕痕,眼中像要喷出火来。
“不放!你听我说清楚!我承认刚才我有不对,可是我已经尽量去改变了,我性子长久以来便是如此,你不满我的霸道
我明白,可是你总要给我时间吧!况且那个程予墨本来就对你图谋不轨,我让你别想他有什么不对!”
轩辕痕这番话似乎是压在心底许久了,这回吼出来,竟是无比顺畅。
“不知这位公子对程某有何偏见?程某自认没有招惹到公子你吧。”程予墨从巷子的阴影中走出,面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然而转向卓然的时候,便又换上了笑脸,“非卿,你到底去哪儿了,我都快把京城给翻过来了!”
“我……”卓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程予墨,况且,他这些天的遭遇也不愿让程予墨知道分毫,无话可说之下只好偏过头
去,眼中满是无可奈何。
“非卿,别理他,我们回去。”轩辕痕一把扯过卓然拉着便走,却被程予墨拦住了去路。
“让开!”
“这不可能,要让也是你让。”程予墨头一扬,眼中一片狠戾,这样的程予墨便是连卓然也是从没见过的。
“予墨你……”
“非卿,跟我走,我惦念了你十年,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怯懦而错过你。”
卓然全然没有想到程予墨会在这个时候挑明自己的感情,一下子便手足无措起来,反倒是轩辕痕没了先前的浮躁,然而
帝王冷静下来之后的表露出的君临天下的霸气让卓然不由又想起了那噩梦般的一夜,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卓然恨不能
立刻逃开这个地方,然而整个人却又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程予墨,非卿永远是属于朕的!”
轩辕痕扯过卓然,强硬地覆上了自己的唇,卓然一时失神,整个口腔便已被深深占领。轩辕痕的吻甚至充满了绝望的气
息,卓然不住推拒的双手越来越无力,最后软软地垂在身侧。见卓然的意识渐渐远离,轩辕痕终于松开了卓然,面上的
笑似乎是在表明自己的所有权一般。
“程予墨,想和朕争,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轩辕痕话一出口,周身依然是贯满了内劲。
程予墨听闻轩辕痕自称“朕”,便知自己先前的推测果真无误,这么说……
“非卿,他对你做了什么?”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程予墨不由祈祷,却在看到卓然刹时间的惊惶时心下一片了然。
“看来,就算你是皇帝,这一场也非打不可了!”程予墨转向轩辕痕,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要把轩辕痕生吞活剥一般。
“正合朕意!”轩辕痕自袖间取出惯常用的兵器桃花扇,“啪”的一声,扇子已然打开,光看那精致的扇面,谁又知道
这把扇子竟是天下少有的神兵呢!
程予墨子也不甘示弱,利落的拔剑挽了个剑花而后剑尖直指轩辕痕。
剑拔弩张,这一战在所难免。
柳府
柳从疲惫地靠坐在榻上,眼中满是空洞,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十年前向刘家求亲不成故而一门心
思往上爬,可真正到了这个位置,却发现自己失去的东西太过太多。
无力的摸了摸胸口,柳从暗叹,或许,失去最多的便是自己的一颗心。
原先的朋友一个接一个的远离了,等了十年的爱人,也在成亲的这一天离开了,真是讽刺至极!
柳从无奈地将脸埋在双掌间,过了许久,方才抬起头来,眼中是全然的疯狂与恨意。
“啪啪”拍了两下,柳府的管家便自门外走了进来,估计在这个时候门外也就只有这位管家一直候着,原先在屋里服侍
的下人早在柳从回来的那一刻便尽可能地远离了主屋。
虽然柳侍郎在朝中风评不坏,可在府里却是绝对的暴君,况且今次柳从受的打击甚大,下人们尤其担心一个不小心便被
老爷迁怒,丢了谋生的路子是小,万一连命都赔上了,未免太过折本。
柳七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家老爷,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柳从现在的表情太过绝望,绝望的残暴不知会让他做出什么
事情。
“七爷,让张福召集全部的家丁,帮我搜几个人,荻儿姐弟你认识,还有一个孩子,别让他们跑了!”
“……知道了。”自家老爷真的变了,几年前,就算穷困潦倒,纵是不过一酸腐秀才,倒也自有读书人的傲气,可这些
年过去,竟是把官场上的乌烟瘴气学了个十成十。然而纵是不满,柳七是做惯了下人的,主子一发话,自然没有反驳的
道理。领了命便退下去安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回报言道在城东似乎有他们的踪迹。
柳从终于还是坐不住,匆忙让人备了马,直奔东城区。
轩辕痕与程予墨自是打得不可开交,卓然无力的靠在墙边过了许久方才渐渐恢复,抬头便见一片刀光剑影。
在昊天门的所有弟子当中,程予墨算得上是个中翘楚,即使是如今的昊天门门主、亦是新当选的武林盟主——当之无愧
的武林第一人苏逸云亦是难望其项背。
他手中的剑宛如活了一般斜劈向轩辕痕,差一点便正中轩辕痕颈间,然而轩辕痕自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反而运气自半空
中又向上腾挪了数尺,而后足尖在程予墨剑尖上轻轻一点,借力荡了开去,手腕一动,轩辕痕手中的桃花扇便飞快的转
了起来,就像那疾驰中的车轮一般,轩辕痕腕力一吐,那扇子便化作夺命的利器,向程予墨飞去。
桃花扇边缘原本就薄,再加上轩辕痕附于其上的内劲,使得这扇子比一般的刀剑更具杀伤力,若是不小心挨着半点,只
怕立马便会皮开肉绽。
程予墨自然也不敢轻看了这桃花扇,这般兵器,世间不过这一把而已,险险避过那长了眼睛一般的扇子,程予墨不由舒
了口气,余光却瞥到自己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削掉了一方袖子。
程予墨腰上施力,折身出剑,剑尖直指那扇子中心的位置。
无极门的功夫是“圆”,轩辕痕亦是凭借着自己的理解将内劲化作一道太极图,那道内力甚至离了他的身体依旧可以生
生不息,使得那扇子可以自行飞速旋转。而破圆往往是直接从圆心开始。力量最薄弱的地方自然便是整个招式的漏洞所
在。
程予墨的剑没入那圆的中心,一番横扫,将那股力生生打散,一剑破开轩辕痕附于扇子的内劲,那扇子便似失了生命一
般直直坠落。
轩辕痕转身向下,一把捞起扇子,程予墨的剑却在此时靠近他面门,轩辕痕“啪”地合上扇子,将程予墨的剑夹在其中
,两人刹时间便成僵持之状。
即便如此,这二人还是坚持不懈地瞪着对方,甚至可以感觉到两人目光接触时产生的火花,当真是谁也容不得谁。
卓然却突然惊觉让着二人无休无止的打下去似乎很不合适,轩辕痕终究是这天下间的主宰,程予墨就算再怎么富可敌国
也抵不过帝王的生杀大权。
第四十六章:守株待兔
卓然却突然惊觉让着二人无休无止的打下去似乎很不合适,轩辕痕终究是这天下间的主宰,程予墨就算再怎么富可敌国
也抵不过帝王的生杀大权。
“够了,你们都住手——”卓然忍不住开口制止,然而打得难分难解的程予墨和轩辕痕又怎么听得到他的叫喊,就算听
到了,为了所谓男人的荣耀,这一战也是在所难免。
此时二人心里不仅仅是把对方当情敌看待,过招间,两人之间颇有互相欣赏的意思,然而为了心里的那个人,这点儿意
思反倒转化成了打斗的冲动。
卓然见二人竟是愈发沉迷此间,不由叹了口气,随即也飞身而上,加入战局。
程予墨一剑递上,便被卓然一掌隔开,轩辕痕的扇骨平削而来,卓然便借力打力把扇子上的劲力化开,卓然没有带兵器
,招式全凭一双肉掌使出,二人自也不敢过火,以免伤了卓然,一来一去,本想拼个你死我活的二人,却因为卓然夹在
中间,均是不得尽兴。
“非卿,你让开——”二人同时开口,却被卓然盛满怒火的双眸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卓然一开口便是咄咄逼人。
“非卿——”轩辕痕欲要辩解,却在卓然的怒瞪之下收了声音。
“你们是在把我当筹码?!说打就打,可有问过我的意思?!口口声声都是爱恋,把我当女人吗!”
“你误会了——”程予墨见卓然俨然有失控之相,便急忙解释,他从未把卓然当做女人看待,在程予墨心里,卓然永远
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甚至是高于一切的存在。
然而卓然却一把甩开程予墨伸过来的手,心里愈发烦乱,怎么也理不清头绪,神色变了几变,冷哼一声,之后便催动内
力,扬长而去。
剩下二人大眼瞪小眼,却又在下个瞬间惊觉卓然这般状态,遇上强敌怕要吃亏,便也一道追了过去。匆忙之下也忘了掩
住身形,街上的老百姓均看怪物一般看着一掠而过的三个人影,大叹这年头,妖怪竟也敢在白天出没了。
屋顶上三人又哪有空去理会大街上那些惊叹声,一个跑两个追,根本顾不上别的事情。
卓然所去之地,正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小院。
自房顶飘落而下,卓然看了看久违的家,大感意外,打眼一看,竟有种奇异的衰败感,院子很干净,入眼是大片的红,
显然是为了今日的喜事做的准备,原本是热闹之极的装饰,可在一片静谧中怎么看怎么奇怪,院子里全无人声,像从来
没有人住过一般,卓然快步看遍了每间屋子,事实确如他所想,一个人也没有。
卓然颓然坐倒在地,刘荻走了,刘裕和小宇也不知去向,他曾经视为生命的“家”一去不复返。
程予墨和轩辕痕也在此时赶到,看着大异于往常的卓然,二人均是心痛不已。
轩辕痕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却被程予墨一个手势拦住,疑惑地看向程予墨,却听他道:“这个地方是属于非卿一个人的
世界,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轩辕痕突然意识到身边的人对于卓然的感情显然比他原先所想要深得多,程予墨的眼中满是浓厚的恋慕之情以及对卓然
的担忧,轩辕痕突然有些酸意上涌,程予墨的“痴”让他很不舒服,却又让他动容,不得不承认,身旁的人,确实有资
格站在卓然身边。
不过,程予墨对于喜欢的人,永远是不够主动,想到此,轩辕痕不由一笑,“程大当家这话说得有理,却也未必正确,
有的时候,机会往往就在你自以为是的尊重中消失了。”
说罢,轩辕痕大步走上前,将卓然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现在天也不暖和,非卿又这
么折腾自己,是想要让小宇难受么?”
卓然闻言不由全身一颤,轩辕痕见他动容,又道:“你这样傻坐在这儿又有什么用呢?小宇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等你去接
他呢。”
轩辕痕的话一点一点将卓然从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中拉了出来,程予墨看着那二人,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局外人,也
许这皇帝的话是对的,要是自己当年干脆一点,说不定他和非卿早已是一对神仙眷侣,也不用受那十年的煎熬。轩辕痕
虽只算个半大的少年,到底是从血腥的皇权斗争里走出来的胜者,真是个强劲的对手!
想到此程予墨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有的东西一旦想通了,整个人便也就开怀了。
“他说的没错,可不是坐在这儿胡思乱想小宇就会回来的。”卓然虽然倔强,内心却极为纤细,很多东西由着他乱想便
要出事。就像十年前,朝廷为了掩盖丑闻下杀手原也没什么,可卓然竟会因为这件事便情愿放逐自己,自虐一样过了这
么多年,甚至连师门、朋友都不曾联系。
卓然看了看旁边殷勤无比的二人,大感头痛,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确实在理,自己一遇到这种事情便会心思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