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
说着说着,独孤祁也有些感慨,有的事情他现在说来似乎没什么,不过当年卓然受的委屈又何止一点儿。师傅虽然固执
,最宠的却也是卓然,自己又颇为照顾他,其他师弟自然是眼红的,那时大家都年轻,修为也不够,自然没能达到视一
切如过眼云烟的境界。卓然一旦激怒师傅,那些师弟可没少欺负他。
独孤祁清清楚楚地记得,不过短短几日卓然便瘦了一大圈,叫他心疼不已。然而在自己面前,他却什么委屈也没有说过
,只是倔强地咬着牙,一意坚持自己的决定。
“小然走了之后,师傅便大发雷霆,甚至有过将他从无极门除名的想法,不过无极门向来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师傅最后
终究没有这么做。”但是,独孤祁知道,就算无极门有这样的规矩,以师傅对卓然的疼爱,势必也不会这么做的,就算
老头子嘴上不说,心里可是后悔至极。
“师叔回来,对师傅这么欺负他徒弟亦是愤怒之极,后来摔了东西就走了,再也没回过无极门,也不知现在在哪里。”
独孤祁嘴角抽搐,卓然走的时候倒没什么,不过师叔回来的时候无极门就真的如同经历一场浩劫一般,差点连大门都让
他给一掌劈了。
轩辕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老人家,确实是叫人无奈至极。
“再后来,连我也很少见小然了,他走的那年不过十六岁,连冠礼都不曾行过,自然是轮不到我们替他取字的……他自
己取的字,也不知是受了什么磨难……”
说到这儿,独孤祁未免感伤,卓然走后一两年,他也偷偷去找过他,后来自己接手了无极门,事务繁多,再加上吴侬的
死讯传来,他自然无心于卓然,等到他再去京师,卓然竟已无故失踪,而后,一别十年。
没想到,他二人竟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再次相会……
想到这里,独孤祁不由眼带愤怒地看了轩辕痕一眼,卓然现在是病的头昏脑热,见了自己自然委屈,等他痊愈之后,思
及皇宫中的遭遇,只怕再也不肯相见的。
第三十五章:散魂凝魄(下)
没想到,他二人竟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再次相会……
想到这里,独孤祁不由眼带愤怒地看了轩辕痕一眼,卓然现在是病的头昏脑热,见了自己自然委屈,等他痊愈之后,思
及皇宫中的遭遇,只怕再也不肯相见的。
轩辕痕似乎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紫音端着煎好的仙鹤草药汤来了,独孤祁接过那小碗,看了看汤色,点了点头,便端着
药自行进了屋子。轩辕痕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在外面待着,便也就跟了进去。
独孤祁摇醒卓然,便把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看到卓然为难的神色,独孤祁不由失笑,轻轻点了点卓然的额头,独孤祁
道:“这么多年了,你这个习惯倒是没改,见了药跟见鬼一样。”
好不容易看卓然喝下了汤药,独孤祁便从怀中取出之前的红色瓷瓶,倒出两颗药丸给卓然,卓然惊讶地看着独孤祁,脸
上有为难之色,独孤祁轻轻叹了口气,笑道:“师兄的本事你还担心什么?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卓然皱了皱眉,显然是在衡量独孤祁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最后终于点了点头,接下了那两颗药丸,一口吞下,卓然体虚
无力,从头至尾都不曾说过什么话,只靠在一旁的床柱上看着独孤祁。却听道轩辕痕的声音,不由变了变脸色。
“师傅,徒儿还是不解,您这是……”轩辕痕看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医治之法,只能厚颜开口询问。
“小然先天不足,一旦没了护体真气,再遇上这些伤病,自然是十分凶险,只要恢复了内力,那么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独孤祁态度依旧冷淡,他就算再怎么看重这个徒弟,也不会原谅他这么伤害卓然。
“可是……”轩辕痕有些着急,凌落先前分明说卓然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先天真气瞬间回复的冲击之力,倒也不是不相
信自己师傅,然而所谓关心则乱……
独孤祁看他打心底里担心卓然,语气也不由得缓和了些,轩辕痕本性不坏,然而对于情感一事却比谁都来得迟钝,自己
对于这方面确实是疏于教导,不过也没几个师傅会在这种事情上亲力亲为,故而当他发现轩辕痕的改变的时候,有很多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就如同他对卓然的占有欲,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独孤祁不由感叹自己的失策。
“用凝魄解散魂只要有比小然更强的内力为他护住周身经脉要穴并强行为他将霸道的真气导归正途便可化险为夷,也无
需担心届时内力对于经脉的冲击。”
轩辕痕却在听到此言的时候作下了一个决定,屏退了阙华殿所有宫女内侍,轩辕痕再一次跪在了独孤祁面前,独孤祁惊
讶之下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只是摇头回绝。
“求师傅答应徒儿,让徒儿为非卿护法!”听得轩辕痕此言,一旁的卓然不由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怀疑自己的听力,那
坐拥天下的帝王,竟要为自己做这等危险的事情?!
独孤祁却还是摇头道:“这不是让你逞英雄的时候,你的内力能否强过小然,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你走火入魔,
倒霉的可是两个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答应你。”
似是看到轩辕痕难以置信的眼神,独孤祁又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能抓住小然不过机缘巧合,要不是小然这些年太
亏待自己,内力根本用不出三成,你以为你能挨过他几下?”
言下之意自然是凭轩辕痕的修为,根本压制不住卓然的真气,到时候只怕两人一起归西,轩辕痕却依旧不死心,他垂头
道:“既然如此,师傅也未必能敌得过非卿,何不让徒儿一试?”
见独孤祁似乎还要说什么,轩辕痕便径直叩首道:“徒儿只求师傅给徒儿一个改过的机会,若是徒儿能力不济,师傅在
一旁接手便是,至于徒儿,若是命丧于此,不过是自作自受。”
他这么一说,不只是独孤祁,便连那榻上的卓然都有些动容,谁道帝王无情,至少此时此刻,这天朝的皇帝堪称情种。
斟酌了半晌,独孤祁终究让步,“罢了罢了,随你去吧,只有一点,千万不要勉强,不然只怕……”
“徒儿知道了。”说完便又是一叩首,却让独孤祁苦笑不已,要不是早知道轩辕痕内心对自己的尊敬,只怕现下也要担
心卓然好了之后自己会不会被“赐药”了,一天之内连着三次受了帝王的叩拜,真是折杀他老人家了。
“好了好了,凝魄的药力大概还要一炷香才会起作用,陛下也坐下准备吧。”独孤祁走到卓然身边,却见他别扭地扭过
头去。
“你……又不问我的意思!”卓然说话显然还有些吃力,但言语中的愤愤不平还是显而易见的,独孤祁的自作主张让他
心里很是惶然,帝王的心意,似乎呼之欲出,可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
“既来之,则安之。”独孤祁出了这么说便也找不到别的说辞,这皇帝和卓然,一个两个都是这么倔强,叫自己真不知
道该怎么办。
“你啊!唔……”卓然却突然感觉到从丹田处浮出的一股剧痛,像是要把自己整个都撕裂了一般,让他不由得揪紧了手
下的床单。
“似乎比想象中还快。”皱了皱眉,独孤祁欲要唤过一旁的轩辕痕却见他已然窜了过来。
默念了心法,隐隐可见掌间有气流流转的痕迹,轩辕痕将自己的双掌贴到卓然背心处,卓然此时已然疼得有些神志不清
,牙齿又习惯性地咬上了苍白的唇。
独孤祁看的心中一疼,原先卓然并没有这样的习惯,到底这么些年他遭遇了什么,让他这般苛待自己,甚至过的是苦行
一般的生活。
从卓然瘦削的身体,满是厚茧的双手,独孤祁大概能猜到这些年卓然是怎么过来的,那样的茧子,只能是因为常年的苦
力劳作而留下的,可是以卓然的本事他完全不用这么做,就算是卖卖字画也强过那样的日子。
卓然简直是在刻意自虐!!
轩辕痕的额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可否认,他现在在做的绝对是一桩累活,卓然的真气瞬间从气海扑浪一般涌出
,刹时便充盈奇经八脉、四肢百骸,而后便隐隐有失控之势,多余的真气化作一股股大力击打着卓然比常人脆弱的经脉
,而轩辕痕,则是要用自己的真气为卓然形成一个内壁,挡住先天真气对卓然自身的冲击。
而这样的冲击,自然原封不动的转嫁到轩辕痕身上,无极门的内功本就不同于其他门派,卓然的是例外中的例外,可轩
辕痕修习的心法与先天真气倒也有异曲同工之效,最大的相似之处便是真气和人融为一体。
故而那巨力等同于生生地重击在轩辕痕身上,而卓然的修为,本就是高于轩辕痕的,落差之下,轩辕痕差点便抵不住那
攻势,头昏脑胀间,只觉得那股大力要从他手掌与卓然背心相接处硬生生涌入自己身体。
“不要走神!”独孤祁突如其来的暴喝却将他从一片混沌之中扯了出来,似乎是围绕在周身的迷雾啥时间被吹散一般,
轩辕痕脱出了那番眩晕之境,灵台一片清明,不由感激独孤祁的及时提醒,否则,差点便成走火入魔之势。
在轩辕痕的努力下,卓然体内的真气渐渐像寻到了路途一般,一缕一缕的顺着他的经脉开始自发的游走,周流六虚,不
止不发。
轩辕痕心下渐安,正要撤去掌力却突然觉得卓然体内真气又有蠢动之意,忙又催动内力与之相抗。
独孤祁守在一旁,越看越觉不对,轩辕痕运功的时间已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想,莫非竟是有什么不妥?
独孤祁急忙奔至榻前,牵起卓然一只手把了把脉,瞬间脸色大变,为何这经脉中竟有真气逆流之象,就好像是卓然正在
将轩辕痕的内力一点一点吸干一般。
再仔细一想却是恍然大悟,卓然体质过差,竟是从一开始便疼晕了过去的,等到真气在轩辕痕的维持之下能够自行流转
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加以控制,此刻完全是先天真气凭着自己的脉动在运行着!
没想到这股内力竟霸道至此,连别人的内息都不放过,连忙拍醒卓然,而后强行推开轩辕痕之后助卓然控制住自己的内
力。
见卓然渐渐无恙,这才转而去查看轩辕痕的状况,一看之下却也是眉头大皱,显然是内腑受到了冲击,轩辕痕嘴边一丝
细细的血线叫人不安,而内力大损更是让他面色苍白如纸。
“唉——偏要逞强!”明明说过不要勉强,却还是伤到了自己,真不知该说他真情呢还是蠢钝!
见两人此刻情况还算稳定,独孤祁便出门唤来紫音,让她去寻凌落来替卓然开了几个方子拿下去煎药,卓然方才已是累
极,此刻便沉沉睡去,云清云澈则是很体贴的为他盖好了被子。
而轩辕痕损耗过大,纯属半昏死过去,凌落替他把了把脉,知道虽然问题不大却也不容小视,一旦疏于调理可能会造成
宿疾,摇了摇头便也写了个方子让宫女拿下去煎药。又因为此刻不宜搬动便让轩辕痕与卓然歇在了一张床上。
远远一看倒是一对璧人,养眼的很,轩辕痕本身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清醒时因为眉目间的霸气而往往叫人忽视他本身
的容貌,可这睡着时再看却也有几分清秀。
独孤祁看着看着不由笑了起来,真像是回到了轩辕痕小时候那会儿叫人怀念。
第三十六章:犹记伤情
卓然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凌落紫音一行人都去用午膳了,故而殿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呼吸的声音。
而轩辕痕却依旧昏睡着,眉宇间有些不安,似乎是感觉到身旁卓然的动静,他像个孩子般嘟了嘟嘴,换了个姿势便接着
沉睡。
卓然神色有些复杂,对于轩辕痕,他是越来越弄不懂了,原先只以为他对自己就像是个孩子得了个好玩的玩具,不玩坏
玩旧了便不愿放手,可现在,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昨日轩辕痕说要代替独孤祁为自己护法的时候,他便十分诧异,他并不曾料到这个霸道的帝王竟会有这般心思,而后来
尽管他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不过身体的感觉却还有存有印象,在自己真气行到最危急的时候,轩辕痕最先顾及的并
不是他自己……
卓然突然觉得沉寂已久的心竟有松动的痕迹,不由大感惶惑,甚至是惊恐与这样的变化。
睡着的轩辕痕看上去很乖巧,眉目间也有些熟悉的痕迹,卓然越看越觉得那眉那眼长得与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有几分相似
,却又不知所以,究竟是真的长得像还是自己觉得像呢……
“丹朱……”卓然轻唤着内心深处的那个名字,一只手却已抑制不住地抚上了轩辕痕的眉,却又猛然缩回手,心下暗道
:自己这是怎么了,净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身体还有些虚弱,然而之前那种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已经不见了,甚至还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暖流
在流淌,真是舒服。
床头的矮柜上是叠的整整齐齐的两套衣服,明黄色的自然是轩辕痕的,卓然径自拿过另外一套白色的,草草扣了衣带便
起身走到窗前,殿内依旧燃着火盆,门窗亦是紧闭,卓然猛地推开窗户,一股冰冷的空气直涌进来,寒冷刺骨却也叫人
平静了不少。
外面雪已经停了,天气却还是异常的冷,这样的寒流总要持续一阵子,卓然非常讨厌这种天气,本身惧寒是原因之一,
不过,冰冷带来的萧条才是最让他难受的,不知这一场雪又要害了多少风头正好的花花草草。
感慨间,鼻间却飘过一抹淡淡的香气,让他心神一震,院子里的玉兰竟还在开着,尽管这雪来的猛烈,竟没能阻住那玉
兰的生机。
满怀欣喜的抬头看向那棵已然有了些年头的树,雪止天晴,那树梢间投过的一缕缕阳光,让卓然看呆了眼,时间仿佛又
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憔悴如东风的女子指着那渐渐枯萎的茶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叹息道:“真想……有机会再一次…
…看到花……开的样子……”
话音犹在,那指着花丛的手却已无力地垂下,而那灿若星辰的眸子也随着双眼渐渐阖上而自此消失,只存在于自己的记
忆之中。
丹朱是卓然漫长的三十年中唯一深爱的女子,她美丽、她像星月一般璀璨,丹朱的一切都随着她的死而永远地刻在了卓
然的心里。卓然不敢再爱、也不愿意再爱,丹朱的死让他怕了那样的感情。
卓然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是他在游历途中身心俱疲的时候,他到过了沙漠深处的神秘古城,他也曾攀上雪山
只为看一眼雪莲的绽开,那样的生活过了很多年之后,他累了,就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倒在路边的美丽女子。
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比丹朱美貌的人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可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他一点一点的迷上了那个有灿烂笑
容的女子,然而讽刺的是,在那女子的心里,卓然永远只是弟弟一样的人,尽管在最后的时刻,丹朱死在了他的怀里,
卓然却始终没有得到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