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星东来（第一、二集 出书版）BY 蓝旗左衽

理昂对喝醉之后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累得半死的福星虽然感到不悦，但也暗自庆幸理昂不记得那些事，否则，他很可能

被灭口。

周四上完课回到房间，福星接到了宝瓶座发出的通知，隔天将进行第一次实习储备员的集合。于是，在周五最后一堂课节束后

，福星跟着以萨，一同前往位于主堡中的宝瓶座集会中心。

主堡的内部相当华丽，年代也比其他大楼来的古老，校方高层人员的办公室，重要的文献记录，还有贵重的物品大多存放于此

，此外，与特殊生命体有关的重要会议大多也在此处举行。

宝瓶座集会中心位在二楼，打开对开的大门，面对的是宽敞的会议厅，厅房两侧各有楼梯，连接到会长室以及其他的办公室里

。

福星和以萨到的时候，屋内已坐了不少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精英」两个字，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上层社会的气息。

福星和以萨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打量着周遭，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其他的一年级生看到他们，先是露出困惑的表情，接

着是明显的不屑，然后便彻底的将他们的存在抹去。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等待的时刻太过无趣，福星只好向唯一的同伴闲聊。

「呃，以萨是哪里人呀？」

「圣彼德堡。」以萨的声音低沉，但细小如蚊蚋，「从匈牙利搬迁过去的。」

「喔喔。」他的地理很差，没啥概念。「以萨，你的身体状况是不是不好呀？」

以萨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喔，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共通的话题，福星笑着继续开口，「我以前身体很虚，经常住院，都和一般同学隔离了呢。」

以萨顿了顿，小小声的低语，「为了他们好，必须隔离。」

「是啊。」要不然把病传染给别人那可不妙了。

「隔离带来了恐惧，更要隔离……」

「啊啥？」福星没听清楚以萨的喃喃自语，注意力先被进门的熟悉身影吸引，「小花！」

小花看到福星，淡淡的应了声。环顾了四周片刻，走向福星附近的位置坐下。

「你也是实习储备员？」

「这是我要问的。」小花双手环胸，冷冷的打量屋里的所有人，「要成为宝瓶座储备成员可不容易。」她从上学期末花了极大

的工夫，暗中深入了解班上同学的状况，然后威胁利诱，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个职务。

「是喔。」他是被歌罗德点名选上的。歌罗德说的没错，看来别班的人真的都将能进入宝瓶座视为殊荣。

小花发现以萨，好奇的开口，「这位是？」

以萨静静的盯着小花，面无表情。

「以萨？涅瓦。」福星代答。

「闇血族的？」

「是。」

小花斜睨了福星一眼，「我不是在问你。」

「但是他也没回答你啊。」

「他会说话吗？」小花上下审视了那高大的身影，「开关在哪？」

「他是真人啦！」

「这样啊。」小花用琥珀色的猫眼，直勾勾的盯着以萨的脸，然后视线渐渐往下，像是扫描机一般，仔细的观看。

以萨发出一声低吟，身子微微动了动。

「呃，你这样有点失礼。」以萨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小花移开目光，点点头，下了个莫名其妙的评语。「资质不错。」

「什么？」哪方面？

「没事。」

随着人员渐渐到齐，周遭的喧哗声也跟着提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与自傲的神色，在假意的寒暄之中，故作漫不经心的

炫耀自己的优势，若无其事的贬低他人的价值。

每个人都发出精英的气质，说实在，这群「精英」所营造出的氛围，令人感到反胃。

「小花，为什么大家都想加入宝瓶座？」

「大部分是为了肤浅的理由想挤进窄门。宝瓶座最先的成员都来自各族中的王室贵戚，在特殊生命体世界和人类社会同时拥有

地位、权势、财富，并且持有许多古老的咒术和魔法书，听说能帮人骤升能力。如果能成为正式成员，通常能从历届学长姐那

里得到不少好处，甚至被提拔。」小花轻蔑的笑了声，「简单来说就是想攀关系啦。」

「那小花又是为了什么理由想进入宝瓶座？」

「少部分是为了权力，一旦成为宝瓶座成员，便能够拥有许多一般学生没有的特权。」小花得意的哼了两声，拉开背包，拿出

拥有高画素相机功能的超薄手机，「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出于个人兴趣。」

福星来不及问，室内的喧嚣顿时静默。

有着金色长发、戴着单边眼镜的少年步入屋中。小花不动声色的抬起手，默默的将对方的容貌姿态拍下。

原来是这个兴趣啊……

「欢迎各位，我是副会长，风向精灵希兰。」精致的五官，浅蓝色的眼眸，浑身散发出高雅的气息，完全符合传说中「精灵」

的形象。

福星想起翡翠也是风向精灵。仔细一看，希兰和翡翠有点像。

「是风向精灵！」前方的一年级生兴奋的低语，「精灵界里最尊贵的种族！」

尊贵的种族？福星脑中闪过翡翠背着大包小包商品兜售的模样。

……感觉不像。

如果风向精灵是高贵的种族，为何翡翠给人的感觉像是出自困苦人家？

希兰继续开口。「宝瓶座不仅是夏洛姆里的重要团体，也是特殊生命体界的举足轻重的组织之一，我想，在座的诸位应该都是

明白这点才会进入这里的。」

福星和小花对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露出微笑。才怪。

「宝瓶座除了协助校方处理学生事务之外，也会举办私人性的校外活动。诸位目前是实习储备员，只能接触到校务方面的事。

经过这学期的审核评估，宝瓶座会从中选出适合的人选。所以，」希兰扬起璨烂的笑容，「好好表现吧。」

希兰交代了些事，然后介绍了会内的重要干部，接着发了些资料，就散会了。

「奇怪，怎么没看到会长？」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福星好奇的询问。

「会长是某个已经毕业的校友，不在校内。」

「都毕业了还当会长？」

「是的，从第四届开始就维持这个状况。据说会长是能力和权势都很强大的妖精，是支撑宝瓶座的最大势力，在校生最多只能

当到副会长。宝瓶座的毕业校友，也透过这个组织间接影响校务。」小花没好气的耸肩，「都已经什么年代了，还搞垂帘听政

这一套。」

「校长没意见喔？」小学的时候，有摊贩在校门外卖冰都会让校长气得哇哇叫了说。

「没有。毕竟到目前为止，宝瓶座对学校的贡献多于缺陷。此外，夏洛姆的经费有一大半也是来自宝瓶座的毕业校友。」小花

停下脚步，勾起嘲讽的笑容，「咱们特殊生命体也越来越人性化了呢，是吧。」

「呃嗯。」他不知道要如何反驳。「小花讨厌人类？」

「不怎么喜欢。」

「这样喔……」福星露出了落寞的表情。虽然他不是人类，但是当了十八年的人，听见人类被批评，难免感到失落。

「又不是在说你，干嘛难过？」小花用怪异的眼光看了福星一眼，「况且，精怪大多对人类没好感，正确来说，应该是所有的

特殊生命体都不喜欢人类。」要不是为了生存，他们才不想了解人类，更不想进入那被人弄脏的世界。

「这样喔。」福星静静的走了几步，突然浮出一个疑问，「可是，很奇怪啊。」

「怎么了？」

「既然讨厌人类的话，为什么每个特殊生命体都要变身成人类的样子？」

兽人、精怪都是经过磨练之后才能化成人形，精灵、暗血族还有部分族类，既然不是人类，为什么生来就拥有着和人相同的外

貌？

「小花也是修练许久才变身成这个形态的吧。」

小花楞了楞，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变成自己讨厌的生物，难道不痛苦吗？」

「少啰嗦！」小花皱起眉大吼，恼羞成怒，「这和那是两回事！你这不伦不类的外行精怪懂什么！」

糟糕，他又说错话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他似乎有踩人地雷的天赋，连闲谈都能惹怒人。「真的很抱

歉！对不起！我实在太差劲了，又蠢又笨又白目，胡说了一堆没脑的混帐话，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是他从小学到的经验，白目的他总是惹女同学生气，但是，他后来发现，只要惹怒女生，不管是谁的错，总之先把罪过揽到

自己身上，然后自己数落自己的不是，用词越激烈越好，通常这样做就能够激起对方的母性，进而牵动怜悯之心，接着就能消

解争端，化干戈为玉帛。

小花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福星手忙脚乱的道歉，没好气的哼了声，「确实如此。你知道就好，蠢蛋！」接着，自顾自的加快

脚步，走向前往女宿的小径。

看着小花的背影，福星叹了口气。这样算和好了吗？

女人已经很难以理解了，没想到女的精怪又是另一种模式的难以理解。

他该不会注定一辈子没有异性缘了吧……

开学的头几周，太多大小杂事必须处理，好不容易稳定之后，已经进入二月了。

福星抽出空档，在午休时间前往校园南角的花圃。走到禁忌之塔附近的草坪，远远的就看到悠猊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树下看书。

「嘿！」福星开心的冲向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悠猊放下书，笑着开口，「都开学快一个月了才来找我。在忙什么呢？」

「一些杂事要处理啦。」福星坐在悠猊旁边，拿出从餐厅带来的杯子蛋糕，「要不要来一个？巧克力还是香草口味？」

「不用了。」

「放心，这是免费的！」

悠猊看着福星，浅笑，「你和你朋友越来越像了呢。」

「呃！」福星愣愕。赫然发觉自己方才的行为模式简直是洛柯罗和翡翠的翻版。「抱歉喔。」

「不，这是好事。多和他们相处。」悠猊伸出手，拿了一个杯子蛋糕，「会得到很多。」

「嗯。」悠猊说的话他听不太懂。不过他也习惯了。他喜欢和悠猊一起聊天，在悠猊身上，他感觉到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仿佛

他们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好友一样。

说到认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悠猊，你是哪一班的啊？我之前有去二、三年级的教室，没看到你。」

悠猊停顿了片刻，抬起头，笑咪咪的望向福星，「最近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福星盯着他，呆楞了一秒，接着快速的开口回答，「有啊！前一阵子我在寝室里举办了火锅大会！还去了日落森林探险！另外

，我被选上宝瓶座实习储备员喔！」

「真的呀。」悠猊笑呵呵的咬了口杯子蛋糕，「说给我听听。」

「喔，好啊！就前几个星期的晚上……」福星兴冲冲的将开学后发生的趣事一古脑的说出，丝毫没有察觉任何异样。原本提出

的问题，就这样不着痕迹的被抹去了。

「听起来你这几天过得非常充实。」悠猊笑着将指尖上的碎屑舔掉，「日落森林确实不太安全，以后还是少去。」

「这样喔。」福星抓了抓头，「说到这个，我在克斯特夫人的城堡里弄坏了一些东西。她的画被我弄破了一个洞，不知道会不

会有坏事发生。」

「应该是不会。」悠猊顿了一顿，似乎是想起某件事，「不过，我不确定。或许还是会有些什么状况产生吧？」

噢噢，他差点忘了，确实是有些东西混进来了。

虽然微不足道，可对方似乎不打算保持沉默。夏洛姆这阵子将会过得不太平静。

但，这不关他的事。

「是喔。」福星咽了口口水，「希望没事。」他最怕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

「放心，福星不会有事的。」

「你看起来很开心。假期过得很好喔？」

悠猊咧开嘴，露出大大的笑容，「算是吧。」

确实，他很开心，心情很好。所以，他有心思有闲情逸致观看闹剧。

惹人厌的伪善者不在，这里，甚至是整个北半球，都是他的地盘。

来娱乐他吧！夏洛姆！让他在这无趣的等待里，多点乐趣！

共同必修的异能力实作课，是整个年级同时进行的大课程。

一如平常，在教授到达之前，学生们彼此闲聊，交流八卦，消磨时间。

然而今天的气氛不太一样，大家在说话时似乎有意压低音量，使得整间大教室回荡着嗡嗡的低语声，谈话者的脸上都带着点紧

张而兴奋的复杂神色。

「怎么了吗？」感觉好像发生什么大事似的！「是学园祭的事？确定要举办了吗？」

「不是的。学园祭的消息还没公布，要等四月校长从南半球分校回来才知道结果。」珠月露出了个不安的表情，「是女宿昨晚

发生了些事。」

「喔？怎么了？」看珠月的表情，该不会是有内衣贼吧！还是说有变态潜入女子澡堂偷窥！？呃！他好像不小心骂到自己……

「我也不太清楚……」

「是二年级的蛇妖在澡堂遇袭，受了些伤。」在一旁操作着iphone的翡翠，悠哉的开口解释，「今天早上凌晨两点发生的，目

前她还在医疗中心里。」

接着，翡翠自顾自的开始描述听闻到的消息。

时间是周日凌晨两点。假期没有排课，占有校区三分之一面积的教学大楼区，静默无人。房舍被黑暗填满，仿佛是注满浓墨的

水族箱。

昏暗的空间，森然诡谲。然而对情侣而言，却是个充满暧昧与暗示的幽会景点。

二年级的蛇妖青璘与情人约会，忘了时间，直到凌晨才依依不舍的分离。当她回到寝室时，室友已经入眠。为了不吵醒对方，

她静静的拿起换洗衣物，前往一楼的澡堂。

大浴池已经关闭，只有淋浴间仍然开启。雪白的瓷砖与水蓝的隔间，反射着灯光，无瑕而澄净。

窈窕的身影，随意的拉开毛玻璃制的门扉，进入。扭开莲蓬头，细密水柱落下，在地面上弹出清脆的声响。偌大的空间，只有

这个声音回荡。

声音静止，门扉开启。梳洗完毕的青璘裹着浴巾走出，准备前往置物间更衣。踏着轻盈的脚步，随兴的哼着歌，回想着与情人

相处时的浓情蜜意。

「啪！」刹那灯灭。黑影将雪白的空间染黑。

是管理员吗？「还有人在使用，请开灯。」

回应她的，是自己的悠然回音。

搞什么鬼……青璘摸着墙前进，蛇族的视力较差，在黑暗中无法敏捷行动，她只能勉强借着气窗透入的丝微月光，辨识位置。

「喀啦。」物体碰撞的声响从侧边响起。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楚。

「是谁？」青璘朝着声源前进，片刻，她摸到了门把。

出口在这里吗？握住横杆，向前一推。然而，迎向她的，仍然是无尽的黑暗。淡淡的檀木香扑鼻而来，那是澡堂里和风浴池的

独特气味。这里是浴池区，并非出口。

不对劲。

「是谁！」青璘进入警戒状态，缓步迈入，眼睛半妖化，变成带有萤光的黄色。

「喀咚。」声响再度响起，位置差不多在浴池边的排水口附近。

「出来！」

静默无声。

不安的气息，一点一滴的侵入神经，腐蚀着理性与勇气。青璘站在黑暗中，紧张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却只看得见被黑暗给模

糊了的蒙眬轮廓。

到底是谁这样恶搞？该不会是E班的三八妖精刻意整她吧！

「喀咚！喀咚！」

「那里！」青璘朝着声源，射出了一记以蛇毒凝聚成的利刃。

宁静再度降临。

青璘轻喘着气，望着攻击的方向。

没事了？不管是谁，受了她的攻击应该无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