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星东来（第三、四集 出书版）BY 蓝旗左衽

直接的话语引起众人的注意与好奇。

「为什么？」

「因为我欠他人情。」

福星诧异的望向玛格丽。她欠他人情？有吗？他怎么不知道？难道说玛格丽也被他这迷人的魅力给煞到无法自拔了？噢天啊！

他真是个罪人！

「那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凯尔双手环胸，兴味盎然，「我们可不是慈善机构。」

玛格丽冷笑，「我知道，慈善机构这个词从你口中讲出来都变得猥亵了。报酬就是，我能办得到的一切。」

福星连忙制止，「玛格丽！」这样太不好意思了！「不能这样，至少让我分担一半！」

「你能做什么？」始终对福星视若无睹的羽泰不屑的开口，「你连选手都不是，只是个下级精怪，有什么能耐帮得上忙？」

「他和你心爱的子夜关系密切。你如果想继续用那拙劣到令人怜悯的讨好方式来赢得子夜的注意，不如靠他帮你说情。」玛格

丽毫不留情的点破。

「你说什——」

「至于你们。」她转头望向凯尔、穆斯塔、白泉、莱诺尔，还有护戎，「如果拉不下脸向自己在乎的人表明心意的话，可以拜

托他。」

众人露出不以为然的蔑笑，仿佛听见最荒谬的话语。

「在乎的人？」

「拜托他？」

「梦妖，梦话留到睡觉时再说吧。」

玛格丽环胸，冷笑着一一戳破，「一到北校就想尽办法接近以萨，被对方躲避就开始酗酒和磨剑的，是谁？看见前未婚妻和别

人互动密切就开始胃痛腹泻的，是谁？邀约等不到回应就开始焦躁得抠抓桌角的，是谁？发现自己号称是下仆的青梅竹马和别

人有说有笑就不爽得一直抓头发的，是谁？」

「你胡说八道！」凯尔拍桌起身，欲盖弥彰得非常明显。

穆斯塔偷偷的把短刃收回衣襟暗袋。

「并没有腹泻。」白泉正色反驳。

「这桌角本身质地有问题。」莱诺尔不太顺畅的将手从桌边收回到口袋里。

「他只是下贱的仆卫而已！」护戎不耐烦的用力抓了抓那高翘上冲的红发。「怎么不说说你和风精灵之间的事？」

「我被他甩了，就这样，满意了？你的头顶出现圆形秃啰，山犬妖。」玛格丽勾嘴艳笑，「少装模作样了。在梦妖眼前，任何

情感的变动和心思都无所遁形。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要我再举更多例证吗？我怕有人可能会羞愧到吞食自己的毛球。」

众人互看一眼，意识到情势，不再轻忽以对。

所有的目光，顿时集中在福星身上。

玛格丽的话语虽然打动了不少人的心弦，但一看见自己委付的对象，竟是一脸呆滞憨厚的贺福星，信心顿时打折了不少。

「凭他？」

「我知道看起来很不可靠。但他确实有某种魅力，我们缺乏的东西，吸引着我们各自在意的人。」

「什么？」

「无代价的单纯。在我们眼里看起来近乎于愚蠢的天真。」

福星回头看向玛格丽，分不太清楚对方是在称赞他还是损他。

场内陷入一片沉默。令人尴尬的沉默。

「呃，那个……」福星承受不了这种气氛，主动打破僵局。

「嗯呃。所以说……我要做的就是：把以萨找来和凯尔他们谈话……虽然以萨很不愿；想办法扭转白泉在红叶心中的痴汉形象

——虽然很难；帮莱诺尔约我姐——虽然未必会成功；帮羽泰有更多机会接近子夜——虽然子夜好像不是很在意；让护戎和丹

绢合好——虽然丹绢明显不想要。就这样？」

太过直接的询问，让众人的表情变得有点僵硬难看。

「玛格丽，我相信你……」莱诺尔伸出食指，优雅的刨了刨桌角，「他确实有着近乎愚蠢的天真率直。」

「桧木桌快被你挖穿了，莱诺尔。」

莱诺尔瞪了玛格丽一眼，悻悻然的收手，环胸。

「所以，协定达成？」玛格丽媚眼横扫室内一圈，「不回答就算默认？」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很好。」玛格丽勾起笑容，非常甜，甜的致命的梦妖笑容，她拍了拍福星的肩，将他推向人前，「接下来看你的啰。」

「我尽量……」

「明天傍晚之前没成效的话我会立即抽手。」凯尔冷冷的提醒，「至于你，梦妖，这个下午你对我造成的不快我会照样算帐。

」

玛格丽耸肩，悉听尊便。

「那么，要我们怎么帮你，或者帮他？」

「现在的情况是，我得魅咒出了点问题，基底结构有些异变，所以无法修改或增减咒语。」

羽泰弹指，化出一根纯黑的羽翎，念了些咒语后，将羽翎射向福星，羽翎穿透福星身躯，然后消失。

接着，笼罩在福星身上的魅咒以具体的符令组织现形在空中，羽泰开始观察咒令。

福星想到子夜只要直接看就能看见咒语。能力高下，一目了然。

拥有这么强大的潜力，却被人惧怕而排挤……

「这乱得太严重，要修改非常麻烦，重施咒语比较省事。」

「不行，魅咒取消后有三天的斥抗期，无法施同样的咒语。」

「用咒令迭加试试看吧。」白泉开口，「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咒语附加上去。」

「我的话没办法了，同一个施咒者的类似咒令会被抵消。」

「那只好用我的狐族媚术了。」

白泉沉思着方法，「不过我的媚术对雌性比较有影响力，需要框制，不然的话可能会达到另一种效果。」

「什么效果？」

「大家会想抢着和你交配。」白泉轻笑，「羡慕吗？」

福星点头，「原来你都用这招喔？这样不行喔！开外挂还用金手指有点卑鄙。」

「哼，凭我，不需要。」

「对了，你也对红叶使出这招不就好了？」还要他帮忙做啥？

白泉皱眉，仿佛听见最糟糕的馊主意，「太没格调了。」

福星不好意思的低头。看来白泉也没想象中的差劲嘛……

「后天是外宾参观日，想办法找越多人来越好。寇斯卡特、特瑞亚家族还有山妖系的精怪，应该可以帮忙冲不少票。」

凯尔、穆斯塔以及护戎点头。

「那，就这样。」玛格丽拉着福星的手，「等会儿回来再讨论。我得去找双胞胎和艾蜜莉了。」

语毕，旋身，像阵骤起的风一般，翩然离去。

「双胞胎应该和你们班的蛟人在一起，要说服的话应该不会太难。艾蜜莉那边交给我，她其实心很软，稍微恳求一下就会答应

的……」

福星看着自己被玛格丽握着的手，雪白柔嫩的手掌牵着他的掌心，纤瘦的皓腕上挂着嵌满璀璨晶石的古铜手环。

「谢谢喔，玛格丽……」不知道是不是被梦妖的魅力所影响，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脸很热。

「我可以理解翡翠为什么喜欢你了。」玛格丽突然开口，「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轻松。」

「是吗？」福星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脸，「这没什么啦……」

「身为特殊生命体通常是很沉重的。」

介于人类与非人类之间，自然与超自然、科学与非科学的夹缝之中。比起人类，特殊生命体对于自身的处境与地位，其实隐含

着迷惘与困惑，太多的未知与不安，促成了普遍性的偏狭与封闭。

福星的态度自然不矫情，天真中带着点愚拙，或许是这样的单纯，让总是处在尔虞我诈、针锋相对的人卸下心防吧……

趁着去仓库为寒川做苦力的空档回寝室。一开门，只见客厅区已坐满了人。等着他归来的人。

「福星！」

一看见福星出现，洛柯罗立即像锁定目标的导弹一般，起身飞扑向前，仿佛抱着娃娃的少女一般，将福星抓搂在胸前，「你跑

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喔！要不要吃饼干？还是要和我去花园午睡？」

「我刚有些事……」福星勉强从洛柯罗的双臂中挣脱，还来不及喘气，面前立即被一大迭的书本笔记簿挡住视线。

「下次考试的重点整理和归纳。」丹绢的声音从书堆后方响起，「帮助你免于重补修的命运。」

「重点？」福星接下书堆，挑眉，「重点怎么比课本原文还厚？」

「我试着用你能理解的语言重新诠释了一遍……」丹绢推了推眼镜，「虽然花了点时间，不过，不必太感谢我。」

福星好奇的翻开第一本笔记，上面布满了仿佛幼稚园英语课本上的插图，看起来一脸驽钝、眉头打结的愚笨小男童，与戴着眼

镜的气质少年一来一往的对话。

大大的对话方块里，以有如东森幼幼台里某某姐姐的口吻，循序渐进的引领着小男童进入深奥的理论。最后一格是小笨童头顶

冒出个灯泡，一脸豁然开朗的对着眼镜少年道谢的画面。

非常浅显易懂，但也莫名的令人感到羞辱。

福星指着画面，「这个顶着西瓜皮的男孩是我吗？」

「他叫小星。没有影射你的意思。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那这个戴眼镜的人呢？」该不会叫阿丹吧！

「这是丹绢教授。」

「你也太直接了吧！」还说没有影射！「这图谁画的？」

「一C叫霙凡的雪貂精画的，我用一些蛛绫和他交换。」

蛛绫是以蜘蛛的密丝所织成的绸缎，晶透如露，不易裁断，是相当珍贵的物品。

「谢谢喔，丹绢……」看见丹绢如此付出，福星只感到愧疚不安。

都是魅咒的关系……他的朋友都被咒语给迷惑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骗子……

「福星，我搬来和你住好不好？」妙春勾起福星的手臂，仰着头，天真的开口询问，「可以吗？」

「不行耶……」

「那，你搬来和我住吧！」洛柯罗一脸期待，「我的寝室只有我一个，好无聊喔。」

「抱歉，洛柯罗，但是——」

「别为难福星了，」珠月柔声制止纷争，宛如圣母一般为福星化解僵局，「他和理昂两个人过得好好的，何必棒打鸳鸯拆散人

家？」

福星微愕。这个用词怎么好像怪怪的……

「要的话，也是和布拉德一起，是吧？」

珠月灿笑着回首望向布拉德，对方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这是我的第二CP，其他的无法接受唷。」

「珠月，你在说什么……」

「砰！」硬物砸上桧木桌面发出的巨大声响从隔壁床区传来。福星探出头，刚好看见理昂步出房门，重重的将门板甩上。

「那家伙在不满什么啊？」

「火气那么大，或许是肉吃太多长痔疮？」

「啧啧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的，又将注意力放回福星身上。

这种感觉让福星觉得很不自在。大家对他的好，对他的关心，令他有种罪恶感，几乎窒息。

太糟糕了，贺福星……你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福星猛然起身。

「呃，抱歉我想起来寒川有事找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喔！」福星一边傻笑，一边退出房间，看起来像是逃离现场一般的狼

狈。

门板阖上，原本的笑语和关切也随之中止。

「那么，现在怎么样？」布拉德率先开口。「有人看见福星中午从南校的迎宾会馆走出来。」

珠月略微犹豫的接着说道，「中午他在教学大楼和玛格丽一起消失了一阵子……」

「该死的淫梦妖，她想对福星做什么！」

「好像是福星自己去找她的……」

红叶轻描淡写的低语，「他身上有狐族媚术的痕迹。」很浅很浅的痕迹，几乎难以察觉，但她认得那个气息。「白泉帮他下的

。」

房内，再度陷入沉静。宛若无人一般的死寂。

「……福星讨厌我们了吗？」妙春担心的开口

「应该不会吧……」珠月苦笑。

「如果他真的不愿和我们往来，」布拉德一脸置身事外，理智而冷漠的宣告，「那么我们也没有权利阻止他。」

逃离那令人感到歉疚而不安的房间，福星匆匆跑来仓库，虽然身体十分疲累，但此时的他想做些事让自己分心，忽略那讨厌的

罪恶感。

「子夜呢？」

「不知道，我刚弄出三只黑羽兔打发他走了。」寒川的头发翘得乱七八糟，看起来既狼狈又疲惫。

子夜到底是对寒川做了什么啊……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寒川看了看表，「离上工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今天怎么这么勤劳？」

「反正也没事好做……」

寒川看出福星心情低落，但也没多问什么。关心他人不是他的强项。况且，有时候比起过多的慰问和关切，无视和沉默反而是

最好的关心方式。

「火妖精的织带完成了，你去帮我跑一趟领回来。」

「去哪？」

「法国马赛，我已经帮你申请外出令了。你可以找一个人陪你出去。」寒川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福星的反应。

「马赛？那里不是才被白三角攻击过吗？」

寒川挑眉，「你怎么知道？」这应该是被封锁的消息。

「呃，不小心听到希阑他们谈话的内容，大约知道一点点……」

本来担心寒川会追问的，但对方似乎不是很在意。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解释起来也比较方便。正因为上回的攻击事件，马赛沿海区被列为红色警戒域，据说白三角的部署

密度提升了许多。不过幸好法国是火妖精的聚集地，所以勉强还能维持在一定的安全界限内。」

「火妖精……很厉害喔？」

「火妖精擅长工艺，法国火妖精在工业革命时跟着革新技艺，将咒语和机工结合在一起，他们发明了一种独门的结界，任何咒

语或是机械都侦查不到它的存在。」

「这么厉害！那应该推广啊！」

「火妖精是很自私的，而且这种东西要是流传越广，越有可能被破解。」

「说的也是。」

「但毕竟是红色警戒区，一个人去还是太危险，所以我帮你多申请了一名同行者。你要找谁同行？」

福星想了想，「理昂吧……」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很多误会，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理昂好好谈谈。

而且，对于理昂在夏洛姆之星失窃那一夜的行踪，他也还没问清楚……

寒川的表情微变，但快得难以察觉。

「嗯哼，如果你要找他的话是可以。」寒川将两只通行符牌交给福星。

「谢谢……」

「如果你要找理昂的话，他在第二栋的剑术练习室。」

「你怎么知道？」

寒川皱了皱眉，立刻回复从容，「刚才经过恰巧看到的。」

「是喔。」福星没有多想，握着符牌，「我会尽快回来的。」

「不急……」寒川若有所思的低语，「慢慢来，你们可以在路上好好的聊一聊……」

以雪白强化墙面构成的剑术练习室，其四方的空间里，黑色的身影如夜风在空间中跃动飞旋，与七个木制的练习用式神人偶交

缠，兵刃相接。

黑影察觉到不速之客，回身面向脚步声源，见到来者，行动骤停了须臾，险些被持斧的式神挥中颈椎。但下一刻一个闪跃，手

中长剑立刻斩断式神的腿，阻断了攻击。

站定，看准时机，在众刃向前的那一瞬间，双刃回旋。剩下的六名式偶胸前的役符碎裂。动力来源被切断，人偶们纷纷倒地。

理昂冷冷的看着福星步入练习室，不发一语。

「那个……寒川要我帮他出校外跑个腿……要去马赛找火妖精要东西，然后那边很危险，被列为红色警戒区，可是因为有火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