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寒月

直到魔书的笑声听不见了，小黑才停下来，气喘嘘嘘地偷眼看小苏。只见小苏也喘息著，却没有他这麽狼狈，用非常复

杂的眼神瞅他一眼後，伸出双臂大力拥住了他！

“小苏？”小黑知道小苏心底难受，没有反抗，反而还安慰的拍拍他的背。“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只是不能原谅自己……”小苏将头闷在小黑的颈间。“莫伊受难时我营救不及，等到他失踪後又完全没

有线索，连寻找三颗封印球都要倚靠别人，而直到今天……我居然才总算知道害他的真正凶手！我真的恨我自己怎麽如

此愚蠢，什麽都不能为莫伊做到！”

“可是你一直记得他，这样就很好了。”每个人都记得莫伊，那会不会有一天也有人会记得小黑？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嗯，莫伊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怪你的。”

小苏安静下来，抱著小黑，微微颤抖的身体让他不禁一直拍著小苏的背。

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凶狠的踹开。

大苏正皱眉思索，一目十行，听见这残暴的噪音，他头也不抬地淡道：“付修理费。”

“付你个头！”小苏一脸戾气的走进来，身後还跟著苦笑的小黑。

大苏听见这粗话，脸上的表情一变，出口的温度骤降：“你来干什麽？”

小苏直直走到大苏面前，双手拍在桌面上，俯身逼问：“为什麽不告诉我害莫伊的凶手？”

“你不是知道了？何必来问我。”大苏向後靠在椅背後，双手环胸，气定神閒。

“他妈的我今天才知道！为什麽一直瞒我？”小苏又说脏话了，小黑担心等一下大苏不知道会不会把小苏吊起来打？大

苏一向讨厌人家说脏话的。

大苏哼了一声：“你就算那时就知道了又能怎样？国家第一魔法师失踪，你准备把这重要的凶手揪出来斩首示众吗？别

忘了身为王子的义务，我们没有资格让百姓们为我们自己的私事担心！”

小苏出手揪住大苏的衣襟，“所以你宁可欺骗我这麽多年？莫伊被他害成那样，难道你都不心疼？你都没有恨？这麽多

年来我以为你难过你煎熬的，结果呢？你就让凶手逍遥这麽多年！”

小苏触动大苏的底限了，只见大苏霍地一站，狠狠的将小苏推倒！

“就因为我难过我伤心煎熬得辗转反侧，我才不要你跟我一样！我是你们的大哥，必须负起一切的责任！”

大苏疾言厉色，虽不是对他，但小黑还是缩成小小的一团蜷在角落。

小苏被吼懵了，他跌坐在地上愣愣地望著他一向英明的大哥。

“……那你……想到恶魔记号怎麽消了吗？”大苏发飙，小苏自然不敢再撂他的虎须。

大苏长长吸了口气：“还没想到其他办法，若是事不得已，也只好用那个法子了……”

“喔……”小苏让大苏拉了起来，这时发现在一旁的小黑一直没有出声，转头看去，本来该是小黑的地方变成了一只猫

盘在那儿，一堆衣物中间。

小黑又变回一只猫了。

9. 我变我变我变变变（上）

小黑变回一只猫，对其他人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对小黑猫本身来说，它苦恼了，因为它没办法再说人话了。为此

，它感到伤心，想不到快乐的时光如此短暂，它都还没向大苏告白，结果老天爷又把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收回去了。

虽然大苏说它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但谁知道呢？也许它一生中唯一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只要想到大苏永远都不会知道

它的心意，它这两天就心情低落沮丧。

不过宫里的人还是一样对它很好，大苏甚至找来一个铃铛系在它的脖子上，铃铛上面还有大苏亲手刻的花纹。听说只要

戴上这个，无论走到哪里，都像是大王子亲临一样，任何人都不许怠慢。

於是它变成一只权力跟大王子一样的猫，下人们经过它的身边还得跟它点头示好。它得意了，但也不好意思，毕竟它只

是一只猫啊！

大苏和小苏自两天前吵完架後，很快又和好了。他们两兄弟没有隔夜仇，哪像夕，直到今天大苏还是没有见到夕去向他

说明恶魔记号的事，一整个很大牌！

小黑猫不想再去淌那滩浑水，大苏也告诫他不要再靠近夕，最好一直在他的目光所及范围活动就好。

庭院里，小黑猫正经八百地端正姿势坐好，因为它的对面的是这个国家的国王皇后。今天一早起床，大苏照样又埋首在

一堆古籍资料中，听他说事情已经查得有些眉目了，至於是哪件事小黑猫不知道，大苏没有跟他说──大苏就是这点不

好，所有的事情习惯自己一个人拦，说也说不听。小黑猫见了自己无所事事，小苏也跟魔书东奔西跑在筹备什麽似的，

没有人陪它，所以它一早起床就在庭院里发呆。

後来经过的皇后一见它心喜，忙招了女仆来送了些点心水果茶，还让忙里偷閒的国王一起来跟它喝茶聊天──它听，他

们聊。

皇后聊累了，国王倒是正起劲，唤人来摆上一盘棋，竟然用一种慈爱的眼神对著它说：“你跟我下一盘吧？”

国王都发出邀请了，小黑猫怎麽可能拿屁股对著他不甩？不过这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小苏说这个地方什麽事都可能发

生，但包括一只会下棋的猫吗？

歪头思考，抓抓自己的猫胡子，小黑在下完一整盘棋时还是没有答案，反而国王对它肯与他下棋高兴不已，还呵呵直笑

要它下次一定再跟他下一次。

最後，那盘棋是小黑猫输了──没办法，西洋棋一向不是他的长项。

听国王说大苏下棋无人能敌，连身为亲生父亲的他都是大苏的手下败将，它想，下次叫大苏教它下棋好了。

它也挺喜欢国王和皇后的，等它学会了再来跟他们一起下棋。

早上的聚会散了，皇后出宫去散心，一群侍卫跟著，国王则是办公，於是小黑猫又变成孤伶伶的。左看右看没有好玩的

，小黑猫也离开了庭院往大苏办公的地方去。

大苏埋头苦读，见它来了也只是用手指指旁边的座位，意指让它坐著等他。反正没事，小黑猫去双架上拖了一本书过来

，用猫爪奋力将书打开後，就趴在比它还大的书上读了起来。

虽然它现在没法说人话，但是看文字是没问题的。

大苏趁空抬头瞧了一眼，发现它很专心一致，於是浅浅地笑了笑，静静的将一盘小饼干推到它的爪边。

等到天完全黑了，大苏和小黑猫才从书页上回神，相偕去用了晚餐。

不知道是不是晚餐的问题，小黑猫吃完饭一回到它跟大苏的房间，马上就觉得肚子痛。它四脚朝天翻著肚皮，两爪压在

小肚子上，哀叫著。大苏忙揉揉它的肚子，连声问：“怎麽了？肚子痛？”

小黑猫很疼，疼得没时间理他。那只大手揉得它更疼了，它推开他，可肚子依旧闹著，大苏也急著额上冒汗，等到它喊

得嗓子要哑了，疼痛才慢慢减缓下来。

大苏的一颗心还没放下，小黑的身体异状又让他的心高高悬起！

只见小黑全身被一阵白茫茫的光包围，本来小小的一团越变越大、越变越长，然後一个人的形体显了出来──小黑又变

成人了！

等光芒散去，光著身子的小黑猫喘著粗气仰躺著，几乎快翘辫子。

大苏喊了一声“小黑”，小黑下意识的回话，这才发现自己终於又变成人了！

高兴得手舞足蹈外，他也纳闷著再次变成人的原因。不过大苏这魔法师又是摇摇头，什麽都不说。他只好钻进被子里，

把整个人闷起来，生气。

大苏拍拍他，然後去洗了澡。小黑这时才钻出被子，在房间里东找西找，终於找到纸笔，想了想，他红著脸蛋在纸上慢

慢写下想对大苏说的话。

虽然他不是莫伊，可是喜欢大苏的心不会输给莫伊的。

写完後，他小心翼翼地折了又折，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忙爬回床上，将信放在身旁空位的枕头上，然後自己又缩进被

子里装睡。

随著门被开启，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的心跳也越来越急……

他的身体随著心跳颤动，连跳动的声音都传到他的耳里了！全身开始发热冒汗，连手心都沁了汗水，可他不敢将被子掀

开，反而越缩越里面，空气渐渐闷了起来……

他好怕，怕自己的心跳声被大苏听见。

脚步声来到床边停下，轻轻的一声“咦”後，信纸被拆开来的窸窣让他连眼角都充满汗水。

那封信其实很简单，小黑的文笔也不是多好，只能学著电视里那些煽情的台词写──

大苏：我像你爱莫伊一样爱你。

很简短，可是是他的全心全意。

小黑期待著，希望大苏能够回点他什麽。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黑的汗水都乾了，却还是没有等到大苏行动的声

音，他纳闷著偷偷拉下被子瞧，却见大苏将信纸用火点燃，然後眼睁睁地看它烧掉！

小黑的心一紧，满心的期盼掉到谷底，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咬咬唇，又偷偷的将被子盖回去。

躲在被窝里，闭起了眼睛，心想：大苏果然还是只喜欢莫伊……

小苏说的……根本是唬人的！

还没伤心完，大苏从身後抱了上来，唤著：“小黑？”

小黑又气又伤心，不想理他。

大苏又说：“生气了？”

是啊！生气了！气你都只顾著莫伊，不顾我！小黑磨牙，恨不得在大苏身上咬出几个洞以消心中的怒气。

“这样就生气了？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

大苏轻松的笑语在小黑听来刺耳，一翻开被子，红著眼瞪著大苏。如果此时他还是一只猫的话，恐怕全身的毛都已竖了

起来。

“反正你都把我的信烧掉了，干嘛还叫我？走开啦！”小黑推搡大苏，可对方却文风不动，反而将他一手抱住，眼里充

满温柔的笑意，“你这是吃醋吗？乖乖，我不是不喜欢你才烧掉它的……”

“骗人骗人！你心里只有莫伊！”小黑想咬人，这大苏力气怎这麽大，他挣都挣不开！

心上人在怀里乱动，没有反应的是死人。大苏不是死人，还正值年轻力壮，他被扰得呼吸有点紊乱，不得不按住小黑扭

动的身体：“不要乱动！”

小黑被吼得一愣，随即又委屈起来，瘪著嘴，垂著头，是没再乱动了，可大苏看著心一抽一抽的。

“小黑，如果我心里没有你怎麽可能对你这麽好？你看小苏，我对他有对你好吗？”

“……小苏是你弟弟，不一样……”

大苏长长的叹了口气，“小黑，难道你想要什麽证明吗？”

“不用了。”小黑闷闷的说，“反正你不要管我了，就让我生夕的宝宝也没关系！”

大苏抱著他的手紧了一紧：“……你想生夕的孩子？”

小黑哼了一声，不想再多说。

大苏咬牙切齿：“你这磨人精！”无视於他的挣扎，一把将人反压在床上，“你想生孩子？好，我让你生！”

小黑的惊恐被大苏堵住了，被子一掀，盖住了两人。

9. 我变我变我变变变（中）

经过一夜，小黑想气都没力了。在房内让大苏洗完澡後，他懒洋洋的趴在床上，身体到处酸痛不已，尤其是那个让他说

不出口的隐密地方，不舒服的想让他咬人！

大苏自他醒来就不见人影，看了眼外头，今天的天气居然阴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了。小黑是猫，就算现在不是猫了，

只要遇上不好的天气，他总会死气沉沉的呆在某个角落，动也不想动。

尤其是刚过了一个激情的夜晚，别以为他还有力气起床跑跑跳跳惹事生非。

小苏来看过他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不仅用暧昧的眼神不断打量他的下半身，还啧啧有声的说：“终於啊……”

小黑不理他，反正等会儿他若待得太久了，大苏会来将他抓出去。

轰隆一声，天边打了个响雷，小黑吓了一跳，然後外头开始哗啦哗啦下起大雨。外头的仆人开始奔波将摆在室外的珍贵

东西收起，小黑见房里的窗子也被打进雨水了，忙起身关窗。

身体里还残存著大苏的触感，小黑羞红了脸，关好窗子後又慢吞吞的爬上床趴著。

大苏说要他生他的宝宝，可是宝宝要从哪里生呢？

他不是女生，难道要把肚子剖开再把宝宝拿出来吗？

想著这个可能，小黑不由打个寒颤。

想东想西，小黑开始觉得昏昏欲睡了，在半梦半醒中，他忽然感到一阵寒风吹来，房间里出现奇怪的声音，他听见有东

西掉在地毯上。但实在太困了，於是他没有睁开眼睛，想著反正来的人不是大苏就是小苏，不想去理人，换了一个姿势

，又要沉沉睡去。

进房的不是大苏，也不是小苏，更不是王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是迪卡。

迪卡仍是一只猫的样子，但它身後拖得长长的黑影，就不是一只猫这麽简单了。

彷佛美杜莎头上的那团蛇发。

迪卡的眼睛闪著腥红的光，它踏著缓慢的步伐来到床边，身後那拖得长长的黑影彼此纠缠嘶鸣，走过之处均留下一滩滩

发臭的黑液，在米白的地毯上特别显眼。那液体沾上毯子还会冒出阵阵的白烟，然後发泡，等到泡破之後，会从黑泡泡

里钻出一条黑蛇。

迪卡与它身後的东西，完全是在麦麦家那些蛇影子的翻版。

迪卡蹬上床，蛇影子被它甩在床下，兀自缠绕。新生的黑蛇会往蛇影子处加入，於是不一会儿，那团黑影已经越变越浓

越变越大了！

迪卡除了眼睛外，似乎没有什麽地方有改变。它伸出猫爪，踏上小黑的背，锐利的爪子在光裸的背上划下一道道红痕。

迪卡似乎是存著恶意的，红痕冒出血珠，它低下头去舔了舔，但猫的舌头有倒勾，它一舔勾刺进血痕里，带起的痛让小

黑醒了。

小黑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吃了好大一惊，他忙推开迪卡，闪到床的另一边去。

“迪、迪卡？你怎麽在这里？！”小黑这时又发现床底已经布满整个蛇影子，他连下床的空间都没有了！

惊慌失措之际，迪卡居然向他扑来，死爪紧紧勾住他的双手，猫头凑得他极近。一张口，小黑甚至可以闻到迪卡口中那

莫名的腐败味道！

──很像动物尸体的臭味！

而且，那白森森的尖牙居然还挂著黑了一半的生肉丝！

小黑差点吐出来。

“走开！”迪卡纠缠不休，小黑奋力想扒开迪卡的爪子，可迪卡的力气居然比他还大！心惊之下，他朝外头大喊大苏的

名字，可是平常明明有仆人守在门外两侧，照理说他这样凄厉的惨叫应该会引来他们才对，今天居然安静一片，没有人

听见他的救命！

小黑心里更急了，管它下面还有蛇影子，当下他就想跳下床去开门求救！可迪卡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死扒著小黑不放，

更甚竟然眨眼变大将小黑压在身下！

见呼救不成，小黑又渐渐挣得没力了，他转而一想，改采其他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