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爱+番外——木瑭

谢宸靠在床头，语气平平：“你看，连时东都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跟你住一起这么久了，却一无所知。你住在我这，有什么好？除了当负担拖累你给你添麻烦，其他我什么都给不了。”

徐泽皓勉强笑笑：“干嘛这么说啊，我们可是好兄弟啊，哪里需要计较这些？”

“可是我计较！”谢宸霍然站起身来：“我不想欠人家这么多，尤其是你！我还不了。”

说着看徐泽皓张口欲言，又出声打断：“其实这么些日子以来，我也想通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了，我会好好活下去，你也可以……”

感情不仅仅是活着的人耳鬓厮磨相濡以沫，更重要的是，即使一方走了，另一方也要带着记忆好好生活。

话没说完，见徐泽皓脸色瞬间苍白的有些可怕，谢宸疑惑的住了嘴换了话题：“你怎么了？”

“谢宸。”徐泽皓声音有些颤抖，“我到底是有多碍事，才让你总是想赶我走？”

谢宸叹息：“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

今天晚上，时东毫不留情的话，让他几乎愧疚到无以复加。他一直以为徐泽皓跟他喜好相同，却不料这一直是对方的体贴迁就。

这么久以来，他其实什么都清楚。徐泽皓的无微不至，他一一看在眼里。只是越享受就越依赖，越依赖就越恐惧。

恐惧徐泽皓对他，不是单纯的兄弟之情；恐惧他对徐泽皓，已经渐渐动了心思；恐惧再这样下去，他和徐泽皓之间会乱到无法收拾连兄弟都当不成；恐惧再这样下去，生命里最重要的林慎谦，会终究成为一段被埋葬的过去。

随便找个感情不深的合适对象，带着对曾经的怀念和记忆凑合着过一生也就罢了。可是这是徐泽皓，一个见证了他所有过去的男人，一个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几乎动心的对象，一个很有可能把曾经的挚爱彻底取代的人。

想了半天谢宸还是没把这些说出口，徐泽皓已经调整了情绪再度开口，一字一顿，口气坚定，不容置疑：“你给我听好，在你没有找到新的对象以前，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只要你遇上了合适的，我立刻搬走。”

谢宸抬头，语气冰冷：“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徐泽皓偏开头，顿了会重新与他对视：“是你说的，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兄弟。只有拿兄弟当藉口，才能心安理得。

徐泽皓眼里的执着和倔强让谢宸无计可施，妥协的叹气：“洗澡去吧，不早了。”

徐泽皓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应下，走向浴室。然而，笑容却在转身的一瞬消失，化为苦涩。

33

两人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自然的关系又重新冰冷下来，谢宸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不再随意开徐泽皓的玩笑。

而徐泽皓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自然，生活上依旧对谢宸照顾的无微不至，只是扑在工作上的时间明显增多，重新回到了早出晚归周末加班的日子，与谢宸甚至好几天都见不上一面。

这天又是一个周末，谢宸在家里坐立不安，最后实在难以忍受让人发疯的寂静，开了车出门想随便看看。

车子经过李易文心理咨询室的时候，谢宸突然想起了萧哲阳曾经说过的话，不自觉的，就踩下了刹车，鬼使神差的停了车，走进心理咨询室。

跟前台小姐打了招呼说明要找李易文，小姐语气无奈：“刚刚萧先生来找李老师，李老师就和他一起出去了。”

谢宸皱皱眉：“去哪儿了？他下午回来吗？”

“呃，应该会吧。因为傍晚还预约了客人。”

谢宸点点头：“那我就坐在这里等好了。”

坐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人回来。人有三急，谢宸起身，本来准备进里头的洗手间，想想主人不在不方便进去，还是转身去了楼道的公共洗手间。

写字楼的每个房间都有独立洗手间，因此公共洗手间就没什么人。谢宸走进洗手间的一个隔间，拉下裤子拉链正要解决生理问题，突然隔间的木板被重重打了一下，过大的声响把他吓了一跳。

本能侧过头，谢宸听到相邻隔间模模糊糊的熟悉声音，来自于萧哲阳：“宝贝，把腿再张开点，让我好好儿疼你。”

而后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毋庸置疑正是李易文。只是这会儿李易文的声音完全没有平时的温文尔雅：“滚！该死的！我操你妈！”

萧哲阳并不动气，反而语气轻松：“我妈是我爸的，你别打她的主意。你要是缺人操，大不了我委屈点让你操咯。不过你好像比较喜欢被人操吧，嗯？”

随着「嗯」的一声，隔间的木板又被重重打了一下，而后听到李易文气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你个下流胚子！……恩……”

“唉。”萧哲阳的叹息声传来，“你从来都口是心非，我还是喜欢你下面这张嘴……”

“你他妈说什么！唔……”

谢宸听着隔壁的动静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人也真是，什么地方都有办法搞的起来，也不怕有别人来的。

被来来回回的巨大动静折腾的尿意全无，谢宸无奈的整理好衣服，静静出了门，重新回到李易文咨询室里的洗手间解决了问题。

而后又耐着性子等了很久，谢宸终于看到李易文一个人走回来，脚步都显得有些发软。

谢宸忍住笑站起身点头：“事情办完了？”

李易文脸上闪过惊讶，随即有些不自然：“是啊，刚办好。你怎么过来了？又失眠想睡一觉？泽皓呢？没陪你一起？”

谢宸看着自己的手指，淡淡道：“我一个人来的，等你很久了。刚还去了这楼的公共洗手间一趟，听了一场不错的戏。”

李易文脸刷的红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那个……你……你先进来……进来说。”

谢宸点头，跟着李易文走进熟悉的房间，看到书桌联想到那天萧哲阳的话，又不自觉笑了笑。

李易文脸上的通红久久不退，好半天才尽量放平了声音开口：“你今天来做什么的？”

“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李易文一脸诧异：“你不是来睡觉的？你来聊天？”

苍天啊，太诡异了。这个到他这里一向闷头大睡不多罗嗦的谢宸居然特意跑来说话，吃饱了撑的怎么着？可怜徐泽皓一直想跟他多交流都无门啊。

这么想着，李易文正要说话，谢宸又开了口：“跟你说话计时收费是吧？我付你钱，不要浪费时间，开始吧。”

李易文瞬间有种自己和谢宸角色互换了的感觉，好半天才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你要说什么？”

谢宸敲了敲桌子，一字一顿：“徐泽皓。”

34

李易文脸上现出惊讶：“你想说他什么？他有什么让你不满的？”

“不是，”谢宸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想多了解他一点。”

李易文忍不住喷笑出声：“你在开玩笑吧？还是你找错人了？你和他天天同住同吃，你来找我了解他？”

谢宸有些微微的尴尬：“我听萧哲阳说，他常常来单独找你说话。你对他的了解，肯定比我多。”

“哦，这个啊……”李易文拉长了声音，“没错，泽皓是常来我这里。不过这可是牵涉到客人隐私的事情，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我多给你钱呢？”

“喂，你可别侮辱我的职业道德。”李易文摆正了脸色：“我虽然贪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绝不会背叛我的职业。”

说着看谢宸脸上遮盖不住的失望，李易文又笑了：“不过呢，泽皓跟我说话的内容，其实不算他的个人隐私，所以说一说也无妨。”

“……”谢宸有种被耍的感觉，恶狠狠瞪过去，李易文当做没看到，笑着看手表：“好，就从现在开始计时。”

谢宸往椅子上靠了靠，比了个手势：“那你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李易文摊了摊手：“他跟我在一起，说的都是你的事儿。”

“说我什么？”

“没什么啊，都是些生活琐事，或者是咨询怎么让你睡眠更安稳啊，之类的。”

“他自己的呢？”

“他很少说他自己的事情。”李易文想了想，突然一拍桌子：“对了！不过有件事情我知道，他是答应了你以前那个去世的爱人，才来照顾你的。”

“这我知道。”

“你知道？”李易文张大嘴：“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不是吧，那家伙不像那么多嘴的人啊？”

“不就是他喜欢慎谦呢么，所以慎谦拜托他，他就答应了。”

“他喜欢林慎谦？”李易文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天哪，那个闷葫芦可从来没说过。那他对林慎谦的感情该有多深啊？才会心甘情愿照顾自己的情敌？还对你这么好？”

从没想到这一层的谢宸突然觉得心有些发沉：“你的意思是，他是因为太喜欢慎谦，才会留在我身边？”

“肯定的啊，”李易文不屑的撇撇嘴，毫不客气的刺激他：“他要不是爱极了林慎谦，怎么会甘愿留下来伺候你这种不懂事的大少爷？”

谢宸脸色黯淡下来，没再说话，也没反驳，径自站起了身指了指手表：“你看看时间，我去结帐。”

李易文翘着二郎腿开始盘算：“虽然十分钟不到，不过四舍五入应该算半个小时，但我这里都是按小时收费的……”

“行了，”谢宸淡淡的应：“就按一个小时收钱好了。”

李易文立即露出奸商敲诈冤大头得逞的得意表情来，正要说话，看走向前台掏钱结帐的谢宸阴着脸，显然心情极其不佳，沉思了会还是闭了嘴。

谢宸走出谘询室，走进车库坐进车内，却久久没发动车子。只是呆坐了好半天，而后用力挥拳，打在方向盘上。

曾经一度，他隐隐以为徐泽皓对他的关心与照顾，是带了私人感情的成分，所以甚至不曾在意徐泽皓说过喜欢林慎谦的事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今天通过李易文的话才发现，他的错觉，错的离谱。

徐泽皓说的不假，他与他，真的只有兄弟感情。所有浮在表面上的贴心细致，无非是爱恋过度产生的另一种爱屋及乌。

本该为此松一口气，然而，谢宸却莫名感到有种——难以克制的愤怒和失落。

35

晚上，徐泽皓照例很晚才回来。黑暗的客厅什么都看不清，徐泽皓朝谢宸的房间定睛看去，似乎门也是关着的，主人应该已经睡下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放轻了脚步，徐泽皓正要摸黑走进浴室，客厅中心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回来怎么不开灯？”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一室安静，徐泽皓吓的心脏猛的一跳，顺手打开了客厅的吊灯。

沙发上静静坐着的谢宸，背对着他连头都没回，只是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公司忙成这样？双休日加班还要从早到晚？”

“嗯，是啊。”徐泽皓应了一声，进自己房间拿了换洗衣服出来，看谢宸依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有些奇怪：“你怎么还没睡？”

“是啊。”谢宸语气平平波澜不惊：“我每天都要这个时候才睡。家里没人，睡不着。”

徐泽皓心里蓦然一暖，有种自己被需要的感觉。或许，自己还是重要的存在吧。

这么想着，徐泽皓绕到谢宸前方，语气有遮盖不住的欣喜：“那我以后下班早点回来。”

谢宸抬头看了看他，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

徐泽皓突然觉得有些紧张，看谢宸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与他相谈一般。

于是瞬间就回想到那天谢宸让他搬离的场景，炎热的天气，徐泽皓不自觉手都有些冰凉，几乎是屏着呼吸僵硬的坐下来。

刚坐下就听到谢宸的声音：“这话你说了两遍了，没一次做到的。太没信用度了。”

徐泽皓先是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明知道谢宸是带了玩笑的成分，却还是隐隐的不安。

谢宸没听到回答，也不介意，只是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重新开口：“今天下午，我去了李易文那里。”

徐泽皓啊了一声，有些担忧：“你怎么了？好好的去他那里？最近又睡的不好吗？还是……”

“我没事，只是路过，顺便上去坐坐。”

徐泽皓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笑了：“那你可真亏大了。那家伙可是个黑心商人，跟他谘询一分钟都要收钱，还按照一个小时算。”

“嗯，我跟他只聊了十分钟，但付了一个小时的钱。”

“是嘛？聊什么了？”

谢宸身体前倾，专注的对上徐泽皓的眼神，声音冰冷：“关你什么事？”

“……哦……”徐泽皓有些失望，本来是看气氛比较轻松，很想和谢宸随意闲聊几句，没想到谢宸反应这么大，只好尴尬的笑笑：“没有，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方便说就算了。”

谢宸抬手，重重打在沙发扶手上：“徐泽皓，你他妈难道没有一点脾气的吗？”

徐泽皓显然受惊不小：“什么？”

谢宸微微吸了口气，扬起了声音语气恼火：“你不会质问吗？你不会把我顶回来吗？你难道就不会指着我的鼻子说，谢宸你有什么资格，你他妈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徐泽皓张了张嘴，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你今天好好的，到底怎么了？”

36

谢宸重新把身体靠进沙发里，换了问题：“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答应过慎谦，要和林诚谦分开而后来照顾我？”

徐泽皓没料到谢宸好好的又提起了这个老话题，心里一紧张不由坐直了身体：“没错，怎么了？”

“这事李易文知道？”

“是啊。他……”

谢宸没听下去，开口打断：“时东呢？也知道？”

徐泽皓有些尴尬：“对……但是……”

“林诚谦呢？”

“是我去提的分手，所以……”

“不用拐弯了，所以这事林诚谦也知道？”

“没错……”

谢宸哈的笑出声：“很好，全世界都知道你来我身边是怎么回事，只有我他妈像个白痴一样一直不清楚！直到最后一个才知道！”

徐泽皓怔了怔，实在不能理解谢宸火气何来，但还是本能的道歉：“这没什么啊……你别生气，因为……”

“徐泽皓。”谢宸再度开口，确认的口气：“你是爱惨了林慎谦吧。得不到他，就情愿跟他的弟弟一起。为了他一句话，就离开林诚谦到我的身边来。”

徐泽皓莫名其妙，又不想撒谎，只能老实的应：“没错，以前我是喜欢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