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出来,连吐了几口,直到整个盆子似乎都浸满了红色,这才缓了口气,轻轻的咳嗽着,眼神却迅速黯淡下来。
第十六章:秦涵的悔悟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云庆又多次有要求,但秦涵却再也没有答应,麦苗自然是避之不及,从不与云庆搭话。云庆的受宠
自然引发了坐卧在床的齐雅儿的恐慌,她在秦涵面前多次提起云庆的不是,秦涵倒是对这些话不予理睬,但时间久了,
云庆却渐渐的让他厌倦了,他也时不时的找来其他的美人,并不独宠云庆一人。
这一次,麦苗依言又到了秦涵的寝室。
翻腾的大床上传来细细的喘息声,这次是个甜美的女声。
「少爷……轻点……」
那个女孩娇羞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春意。
然后便是啊哦的呻吟声,糜奢至极。
麦苗垂下眼捷,一动不动,却突然从垂落的床帐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好舒服……」那个男子的声音柔软娇媚,明显却不是秦涵的声音!
麦苗忽的睁大眼睛,第一次,将目光透过床帐的缝隙看过去,不可置信的,发现床内翻滚的,竟是三个人……
他正看着,却听秦涵的声音传出来,「腿张开。」
心突然急促的跳起来,他傻傻的站着,愣愣的看着那个男子将腿大开,与秦涵厮磨在一起,两个身影紧紧的交缠,而那
个女子,却娇羞无限的伏在秦涵的身上,细心的舔吻他的身体。
这样糜烂的画面麦苗何尝见过。
他的眼睛忽的充血。
秦涵纵使再滥情,再放肆,却从来没有做出过这样的事,所以纵使他再怎么和各色的男女交欢,麦苗也能从心里安慰自
己,少爷平时劳累,放松一下倒是好的。可是,现在的三人交欢,却大大的超出了麦苗的心理承受范围。
他感觉呼吸一下子紧窒起来。
秦涵在床帐内细细的看着他的反应,却突然间发现麦苗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透着彻骨的失望和
黯然,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那目光却恍然间让他心中一虚,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走了。
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慌,秦涵感觉全身不舒服,在这种目光下,原本觉得舒爽的欢爱也让他觉得恶心。他再也没有继续下
去的欲望,猛的推开身上的女子,翻身下床,却正好看见麦苗摇摇欲坠的踉跄了一下。还不待他伸出手,麦苗已经哇的
吐出了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麦苗!」
就算做了太多的错事,但秦涵从来没有后悔过。
只是现在,他真的后悔了。
心突然疼的发揪,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一阵一阵的恐慌夹杂着空虚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的大吼,「快去叫大夫!
快点!」他将麦苗的头揽在了怀里,麦苗仍在昏迷中不断的呕血,鲜红的液体浸在他赤裸的胸膛,却好像透过肌肤逼到
了心上,仿佛有万只的蚂蚁在撕咬,那噬骨蚀心的痛苦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让他只想大吼,只想大哭,却又不想,吵醒
了他怀中的人那般的温柔,这种感觉,让他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和麦苗在一起十几年。
不管是第一次见到麦苗的时候,还是他们搬进那个小院的时候。
麦苗从来都是站着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麦苗这么脆弱的样子。
见到了,他的心,却疼得好像整个世界都瞬间崩塌。
好像连呼吸都会觉得疼痛。
他是堂堂秦府的大少爷,是秦府未来的继承人。从小的时候起,父亲就不断的告诉他,继承人是不能哭的,因为没有东
西值得哀伤。他也从来都将这句话记在心里,所以,他从来没有哭过。
但现在,他却真的想要大哭,想要嚎啕大哭,将心中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可是他不能,他只能紧紧的咬着牙齿,
一声不吭。
他突然记起,在十年前的一个晚上,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权富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秦府的大少爷的时候,他
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为了这个身份,他抛弃了自己的心,他残酷,他冷血,他甚至为了一个小小的利益出卖了自己的朋友,从此,他再也没
有朋友。但他不在乎,他也不需要在乎,朋友只是一个累赘,会让他心软,会让他动心,让他再也无法完成自己的梦想
。他还记得,在母亲死去的那个时候,小小的他跪在母亲的床前,母亲那样吃力的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她的悔恨不甘。
他永远记得,母亲那时候怨恨的神情,那样不瞑目的眼神。他知道,母亲是被害死的,是被她最好的朋友,同样也是他
的姨娘的女人下毒害死的。但当他抱着母亲的骨灰跪在被他唤作爹的人的房门前时,面对的,却只是一直紧闭着的门扉
,他跪在冰凉的地上,三天三夜。
那时,下着淅沥的雨点,他就这么静静的抱着母亲的骨灰最后一次的哭泣。
从此,他便知道,只有获得了权力,才能够在这里真正的存活。
从此,继承秦家,是他唯一的宿愿。
为了这个愿望,他失去了一切的欢笑,在其他的孩子在外面奔跑玩耍的时候,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习字书画;为了
这个宿愿,他露出了心底的黑刺,感受着他人惊恐惧怕的目光,他只觉得满心的欢喜。
所有人都以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对他死去娘亲的宠爱,但他们又何尝知道,为了父亲的一个赞赏的目光,他
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为了父亲的一句赞词,他又流了多少的血汗。他知道,父亲不爱母亲,他的宠爱,只是因为母亲傲
人的嫁妆带给他的利益,他是冷血的人,他知道,所以,他从来没有奢望,奢望自己能无端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只有
自己动手得到的东西,才真正是属于自己的,这是父亲一直告诉他的话,也是他一直铭记在心的。
终于,他获得了父亲所有的宠爱,在掌握了权利的那一天,他将那个杀死母亲的姨娘推下河去,为母亲偿命。那时候,
父亲只是笑,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赞叹的摸他的头,对他的宠爱与日俱增。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任何事,就算因为一杯温热的茶水活活的打死一个无辜的下人,他也从来没有眨过一下的眼睛,
他包裹着坚壳的心似乎感觉不到一点的疼痛。
但在那天晚上,当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所有想要的一切的时候,他真的有了崩溃的感觉,他的一切努力,他所抛弃
的一切,突然间,没有了一点的意义。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样的努力,却终于什么都没有。
他永远记得,那天晚上,小小的麦苗静静的将手放在他的眼睛上。
──「秦涵,哭出来吧,没有人会看见的。」
那样温柔的声音,他最后哭了吗?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在之后,麦苗轻轻的张开手,拥住了他的身子。
那样贴心的怀抱,那样轻缓的心跳……
那样从没有感受过的,仿佛骄阳一般的温暖,静静的环住他。这种温暖的感觉,就连母亲也从来没有给过他。母亲的笑
容,永远只对父亲一个人绽放,而他,却每天只能在远处,偷偷的,看着母亲那样温柔的笑容,暗暗的期盼,期盼母亲
能张开双臂,对他微笑。
但从来没有,就算她死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仍是带着刺骨的悔恨和怨毒,她的嘴角没有一丝的笑意,她从来没有对
他笑过。
在这样的怀抱里,他心底的伤似乎一点点的复原。
在这样的温暖中,他似乎真正的平静下来。
那一瞬间,他想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时候,他突然相信,无论有什么的困难,这双手,都会保护他,不让
他受到一点的伤害。无论什么时候,这双手总是会在他的身边,轻轻的环住他,仿佛只要这样,他就再也不会觉得难过
,再也不会觉得孤单。
那时候的他,在他的怀抱中抬起头,麦苗眯着眼睛对他笑,那样纯粹的笑容,仿佛所有的阳光都集聚在他的脸上,那一
瞬间,他却似乎感觉,只要有这个人在,他什么都不怕。
不管是在食粮紧缺的时候,还是在无处可居的时候,他却似乎从来没有受到过一点的折磨,他的眼前,出现的总是麦苗
那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屈服的笑容,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只要有麦苗在,一切都能克服,那时候的他,却真的是这样
想的。他从没有见到麦苗倒下的样子,就算有的时候,麦苗被打的伤痕累累,但他却还是笑,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脆弱的
时候。
他曾经想过,如果,在那十年里,没了麦苗,他会怎样。
但没有结果。
他无法想象,没有麦苗的日子。
麦苗已经烙进了他的记忆,每一个碎片都有他的影子。
似乎,在潜意识里,麦苗已经成了神,在他的眼前,他的存在是那么的渺小,仿佛无论怎样的努力,他都只能依托他。
可是他是大少爷,秦家的大少爷,从来都只在别人遥不可及的地方,他怎能忍受自己的存在变得如此可笑。于是他不顾
一切的想要证明,想要证明,没了他的恩宠,麦苗便无法好好的生活,他仿佛一个小孩子,执意的想要证明自己的重要
性……
他成功了,麦苗倒下了,因为他的任性,麦苗倒下了,他应该高兴,应该自豪,因为他是重要的,他的存在能让那样无
坚不摧的人崩溃……
但他却痛得连心都在抽痛……
坚冰包裹着的心,仿佛在灼热的疼痛中,一点一滴的融化……
他第一次发现他错了。
错的那样离谱……
但心底,却仿佛涌起一股暖暖的感动……
就好像,在很多年前,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河边,那个日夜陪伴他的那个孩子,那个在风中坚强的挥舞着幼小拳头的孩
子,那个对着他的目光会两眼发亮的孩子,那个拥有那样美好笑容的孩子,所带给他的,那样温馨的感动……可是,那
时他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不想承认那个不属于他,也不应该属于他的感情。
但现在,他确实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被冷水浸灌得刺骨的心,再一次……
慢慢的,感到了阳光的温度……
第十七章:秦涵的补偿
麦苗的房间里。
「大夫!怎么样了!」
秦涵见大夫将手从麦苗的腕上取下来,开口问道。
大夫摇摇头,「这只是心血攻心,开点补药就行了,休养几日就好。」
秦涵挥挥手,大夫应声下去开药,他则坐到了麦苗的床边。他摸了摸麦苗的脸,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管家在一边看着,忍不住上前问,「少爷……麦苗他……」
「以后他不要做贴身侍从了。」
秦涵的一句话让管家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不等他开口,秦涵又说,「让他好好的静养,不要劳作。」
管家脸色一惊,接着一喜,连忙应是。
「好了,下去吧。」
一声令下,屋子里的下人退的一干二净。
秦涵淡淡的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房间,然后静静的将目光停留在麦苗的脸上,突然,他却笑了,「麦苗,现在,还不算
晚,对吧……」
麦苗没有回答,依旧闭着眼睛。
他将唇轻轻的触上他的唇,却突然感觉门吱呀一动。
「谁?」他直起身子喝问。
门边缓缓走过来一个女子,却是齐雅儿。
她委屈的说,「少爷……」
「滚出去。」
她一楞。
秦涵不耐的重复一遍,「滚出去!」
齐雅儿咬紧下唇,踉跄的退了出去。
秦涵将目光重新放在麦苗的脸上。
「我不会让任何人吵到你的……安心睡吧……」
他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带着异样的温柔。
门外,齐雅儿脸色阴沉的听着,心中的妒火越烧越旺,突然看见不远处走来几个下人,她心下一惊,转身便走,直到到
了她的寝室外,这才站定。
「可恶!」她一脚踢在门上。
她怎能甘心,当听见下人汇报说秦涵光着身子抱着一个男人狂奔的时候,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秦涵是谁?他
可是秦家的大少爷!他怎么会做出这样有失形象的事情!
但下人说的句句肯定,她半信半疑的去看,却发现,那个卧倒在床上的,竟然是那个麦苗!
秦涵生性冷漠,就算在床事上,也是少有好脸色。而且任谁都知道,秦涵有洁癖,从不在床上与哪个人接吻,但……她
想起秦涵俯下身吻麦苗的样子,顿时银牙欲碎。麦苗果然是特殊的,秦涵那样温柔的神情,她从来没有见过。莫名的,
她感到了很大的威胁。
「扑哧。」身后传来笑声,妖娆魅惑。
齐雅儿转过头去,那人却是云庆。
她对这个人向来没有好感,口气更是不好,「你笑什么!」
「什么事惹少夫人不高兴啦!」
云庆挑着媚眼,调笑道。
齐雅儿按捺不住,将事情一一告知。
云庆听罢,又笑,「不错,少爷对那个小子倒是不一样。」
齐雅儿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过……」云庆眯了眯眼睛,「我可以帮你。」
「你有什么目的?」
齐雅儿狐疑的问。
云庆则是摇头,「只要在事成后,给我一笔财富,将我放出府……」他咂咂唇,「然后,我还要那个小子……」
「麦苗?」一举能消灭两个敌人,齐雅儿顿时喜笑颜开,「成交。」
他们悄悄的商量了一下,这才散去。
……
麦苗醒来的时候,秦涵已经不在。
他动了动身子,感觉却是舒服了许多,于是他勉强的坐了起来。
正在这时,从屋外走进一个侍女,见麦苗醒了,笑道,「你终于醒了。」
麦苗点点头,却见那侍女手里捧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顿时脸色一变,侍女解释道,「这是药,大夫说连吃几天就会好
的。」
她一走近,那药味浓重的让人作呕。
麦苗脸色铁青,刚待拒绝,碗已经停在了他的唇边。
他别过脸去,「这个不需要。」
侍女为难的皱眉,「可是……」
她话刚出口,从门外便传来低沉的声音。
「麦苗,这药你必须吃!」
秦涵跨着大步走进来。麦苗见是他,脸色一白,低下头去。
秦涵嘴角一僵,接过药汁,坐在了他的床边。
他见麦苗仍是不动,便遣退了侍女,手指抚上麦苗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发现他的脸毫无血色,不由心疼,「你
怎么这样作践自己!」
麦苗没有说话,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
秦涵低头喝了一口药,然后吻上了麦苗的唇,麦苗眼睛忽的瞪大,慌乱的挣扎,但秦涵强势的压住他,将苦涩的药汁灌
进他的嘴里。
「咳咳。」麦苗推开他,干呕了一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秦涵凑过去,剥了一粒糖塞入他的嘴里。
麦苗抬头,然后面色又是一变,别过头去。
秦涵轻轻的环住他的身子,「对不起。」
麦苗何尝听过秦涵这样的语气,又何尝见过秦涵道歉过,不由一慌。
「我喜欢你,麦苗。」
秦涵说,「我以前不知道,但我现在知道了,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
麦苗静静的看他,不敢置信。
「我不会再宠信别人,等我继承了秦家,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秦涵抱住他,吻上他的唇,「好不好?我们一起过好日子,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