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杜妈妈就开始叹气,说起徐想想乖,自家儿子鬼机灵,从小到大都不好带,这次好不容易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真是祖上八辈积德,说着说着忍不住抹起了老泪,杜明成哎呦叫着:“妈,先把耳朵放开,要掉了要掉了!”
徐想想要去很远的地方了,杜明成摸摸被拧红的耳朵,低下头默默的扒饭。
以前和徐想想好的时候,曾经说过要填同一个学校,后来杜明成任然固执地在志愿一栏写上了那个学校的名字,徐想想却填了另一所更远的学校,远远地避开了他……
杜明成披着徐想想的外套胡思乱想着,低着头撞到了电线杆。
在几百米开外的小吃一条街上,街头的小贩眼尖,远远看到两人的身影在向己方方向靠近,立刻双目圆瞪,用颤抖的声音大叫:“杜、杜明成来啦!!!!还、还披个披风!!!!!!!!!”
“快~~~~~~~~~~~跑~~~~~~~~~~~啊~~~~~~~~~~~~~~”街上乱成一团,做生意的小贩立马端起自己的摊子就跑,店铺立马把门口的卷闸门刷的拉了下来,有个客人买了东西正在身上找零钱,抬头一看摊子都不见了,正纳闷着就被一辆卖红薯的板车撞倒了。
一瞬间人仰马翻,红薯小贩正躺在地上晕头转向,忽然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抬头只见杜明成逆着光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对他打招呼:“红薯陈,好久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杜导演好久不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次拍的是阿富汗的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造型真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薯陈带着惊恐的笑礼貌地回道。
“废话少说,我看方圆百里一家开着店都没有,今天就赏脸光顾你家生意,来两个红薯先!给我挑最大的!”
“好的杜导演,两个最大的红薯一共十二块。”
“啥??”杜明成凑近他的脸,“啥十二块??”
“哎呦喂杜导,我们小本买卖……”红薯陈都快哭了。
“得了老陈,我班子里明星的粉丝来探班,我可没少嘱咐他照顾你生意,一个礼拜来两批脑残儿童你赚的牙都快乐没了吧,我来吃东西那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你你你你你,嘤嘤嘤嘤嘤~~~”杜明成抱着一旁的柱子做柔弱状,“你不是人啊~~人家脑袋坏了包着绷带都想着来吃你的红薯~~你还要人家钱~~人家快死啦~~~你就是要人家死啊~~~你好狠的心啊~~~人家死了你有什么好处啊~~~~人家这就去死啊~~~~~嘤嘤嘤嘤嘤嘤~~~~~”
“给你十五块,不用找了。”身旁伸出徐想想的手,一手递钱拿红薯,一手拎走杜明成。
一直到两人的背影变成夕阳下的两个小黑点,红薯陈还托着十五块钱呆站着。其他小贩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地底下钻出来,拍着红薯陈的肩膀惊叹道:“厉害啊老陈!居然能拿到杜导演的钱,这运气是要买彩票啊!”红薯陈握着十五块钱的手微微颤动,面颊上流过两行清泪。
远处徐想想和杜明成抱着红薯啃得呼哧胡扯的,杜明成边吃边很响地吸着鼻子,徐想想问:“你怎么了?”
“没事,风吹的有点冷。”
“今天的风有些喧嚣啊。”有声音从背后传来,杜明成缓缓回头,看到副导演面无表情的脸,这时远方传来助手的喊声:“对面超市的面包今天大减价啊!!”
“闭嘴!!”三人吧助手暴打一顿,助手嘤嘤嘤着捂着脸跑了回去。
“导演,大家都排练好了,就等着你拍了。”主演们小跑步地跟过来,副导演抢过杜明成手上啃了一半的番薯,把剧本塞到他手里,经过徐想想跟前轻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徐想想看着杜明成围着番薯上蹿下跳的背影,忽然有点吃不下了。
杜明成在几个月前重新遇到了徐想想,他只知道最近摄影界的新红人姓徐,但是后来在一次聚会上碰面了,杜明成才知道原来是徐想想。
“老杜我给你介绍,这是徐大师。”友人勾肩搭背地把杜明成带到徐想想面前,杜明成跟他握了握手。徐想想还是老样子,高高瘦瘦的身材,不温不火的表情,单眼皮,白皮肤,一副很文艺的长相,只是头发很长,还烫卷了。杜明成喝得有点高,他没认出徐想想,还在跟友人夸奖着真不愧是搞艺术的,发型就是好看,然后脱下帽子,用光头闪瞎了徐想想的狗眼。
徐想想一眼就认出了他,但是他没有说。第二天杜明成酒醒了,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他向来没节操,所以也没想太多,只想拉开窗帘看看这是哪儿,然后给副导演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他回家。他头晕脑胀地下了床,拉开卧室的大门往外看,发现阳台上坐着半裸的徐想想。
徐想想叼着根烟,听到响声回头看他,打了个招呼。
杜明成惊恐地双手护胸,颤抖地问道,难道我酒后乱性,终于把你那个了?然后被徐想想一脚踢成天边的小星星。
然后两人顺理成章地恢复了联系,又然后本来定好的这部戏的摄影人出了车祸,徐想想就被杜明成拉来临时顶替。
但是两个人一直都没有提起过以前的往事,高三最后的时光。徐想想也没有问过杜明成那时的他过得怎么样,好像可以回避着那些被岁月埋起来的回忆。
晚上收工后,徐想想来找杜明成喝酒。两人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星光,徐想想忽然说:“杜明成,你还记得么,以前有次我们去打架,对方逼到我跟前想揍我,你在人家后面给了他一棍子。”
“记得记得,后来我不是又被叫家长,又被罚站了一个礼拜的走廊么。”杜明成欢乐地点点头。
“时间过得真快。”徐想想摸摸杜明成还包着绷带的后脑勺。
“对不起。”徐想想说。
杜明成捏着啤酒罐,好久不说话,忽然哇地一声哭了。
“我等你这句对不起,等了十年,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你怎么不早点说?”
“对不起。对不起。杜明成,对不起。”
这个夜晚就在杜明成的嚎啕大哭和徐想想的道歉声中结束了。
戏杀青的那天,大家都松了口气,杜明成嚎叫着要请大家吃饭,徐想想拎着行李跟他道别说:“我今晚的飞机,飞法国参赛,饭我就不吃了啊!”
“哦,那你下次回国告诉我一声啊!”杜明成欢快地回应道,跑上前去给了徐想想一个大大的拥抱。忽然听到徐想想在耳边轻声问他:“那我们现在在一起,还来得及么。”
杜明成叹了口气,松开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叫助手送徐想想去机场。
在去机场的路上,徐想想收到了他的短信,杜明成说,对不起想想,爱是有时效的。
爱情的时效是多久,徐想想不知道,杜明成也不知道,他说,最起码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我很高兴在年轻的时候认识你,想想,你是我的青春,但是我有自己的未来了,我已经不爱你了,对不起。
没关系,徐想想回他,接着转头看着车窗外瞬息而逝的风景,风景是捉不住大幕布,他的镜头再好也拍不全。
而杜明成他又喝高了,副导演把他安全地送回了家,他缩进自己的被窝里,甜甜地睡着了。
31、爱的力量呀
安程典被砸的莫名其妙,文略其实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就把剧本丢过去了呢?怎么目标就那么明确的砸到了安程典呢?手误?这个显然没人会信,首先不信的就属被砸的那位了。“干嘛?”安程典摸着后脑勺。
“没什么,就是手痒了!”文略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这股子不要脸感!反正砸都砸了,男子汉行得正坐的直。
安程典的嘴巴长大,好像吞下了一直活生生的苍蝇,默默地抬起了手中的剧本,看到文略马上做出防备的姿势,又把拿剧本的手放到了身后做了个拉伸的动作。哈哈笑了出来,指了指文略,媚眼飞了一个,就进去化妆去了。
文略的心情变得更加糟了,安程典那副宠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杜明成号称最人性化的导演!(副导演有话不敢说。)也号称最会合理安排时间的导演!(文略也有话要说。)
所以文略个人戏先拍。安程典还在慢悠悠地化妆。文略拍了一半的时候,沧桑的男人出来了,慢悠悠地走到秦沁身边,马上就有助理把椅子搬过来,两个人开始有说有笑地聊天,因为电影是现场采音的,所以两个人说话都是凑到耳根子下说的。
文略的心情好糟糕呀!简直糟糕透了。
握着剑的手就那么一抖,插进了泥土里,由于动作太过于霸气,那把剑直接插到了副导演跟前,离他的脚板仅差两厘米。
杜明成急忙喊卡,然后朝文略伸出了大拇指,“公子,好功夫!”
文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作为一个专业演员,这种走神的事本来是不该发生的,可现在不仅发生了还差点报废了副导演的脚板。情况有点严重,一旁的安程典已经起身朝这边走过来了。秦沁倒是没起来,她和文略交情一般,所以一直坐着在玩手机。文略理亏的不停跟导演和别的演员道歉,安程典站在一旁倒也没继续往前走。杜明成看情况差不多了,就喊了开始。文略咬牙,秦沁在场呀,这么丢脸怎么行!安程典算什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好好表现才行吗?
要不怎么说爱情的魅力是强大的,文略扭头去看秦沁,对方正好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秦沁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文略瞬间就充满了能量。
爱的力量呀!
拿着剑的手似乎也被注满了力量,刷刷几下耍的威风凛凛,安程典在一旁眼神深邃,摸着下巴在沉思。他在想,这个小白痴还是这样迷恋秦沁呀,要不要彻底毁掉他这个梦呢?
不经意地回头看秦沁,这种花瓶类型的女人?有什么好?
他们确实在一起过,不过,那都是秦沁主动的。模特界的潜规则不比影视圈少。说白了秦沁现在的名气当然不仅仅是她本身的能力所达到的,这个女人不仅长得美,还很有本事。安程典和她交往过一段时间后就被……甩了!
呃……有时候人和人在一起并不是单纯的出于爱。
安程典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在乎这些,只是这些年名气越来越大,秦沁反倒和他越发亲密起来,到了如今这种地步,谁也分不清秦沁对他是爱还是因为名利。就算是因为感情那也被当初那些利益给冲淡了。
所以,文略会喜欢这样的女人,让安程典很不爽。
除了性别,他哪点不比秦沁强?只有靠下半身思考的人才会喜欢秦沁那种只有脸的人。
由此证明,安程典喜欢文略绝对不是出于下半身的原则。
是真爱!安程典看着正拿着剑在比划的文略,认真的点了点头。喜欢一个人本来就不容易,还喜欢上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真爱,难道是脑子进水了?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小越知道他那点想法的时候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都快骂疯了,说他是在拿自己的事业在开玩笑,要是只是追着玩玩就算了,居然还想和人在一起,玩真的!这不仅仅是要毁了他自己的事业还有文略的。
安程典难得认真地笑了。如果不是喜欢到没办法控制,他也不想破坏文略的生活,那个人生活的那么惬意,他怎么忍心破坏?
可是,有些东西藏匿的越久就越难以控制,他很害怕某天在杂志上或者报纸上看到文略和谁谁结婚的消息,按照文略的性格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这些年他从未放过文略的任何新闻,只要是看到绯闻,哪怕明知道知道那只是绯闻他的心还是没办法控制,所以他宁愿给自己造一个花心的外形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和破坏一切关于文略的绯闻。
这样默默地做着的次数太多了,小越那里是瞒不过了,安程典便索性交代了,小越便断了所有能和文略产生交集的场合和合作机会。
即便如此事情还是到了藏不住的时候。安程典在颁奖台上忍不住抱了文略,忍不住调侃了他,忍不住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最后他的心就变了,不甘心再远远的看着,想进一步,在进步……同时,还要压抑自己埋藏多年的心思。
男人有时候还真是难做!安程典摸摸自己额前的乱发。
“闪开!”
刚把头发撩开,一块不大不小的木头就飙了过来,正中靶心的弹到了安程典的额头上。声音还很清脆,“咚”的一声,杜明成原本专注的眼神顺着木块飘过来,笑着喊了卡。很难得地看到安程典这副被击中的摸样。
安程典有点木然的摸着自己的额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额头有点火辣辣的感觉。电影里的文略正在劈材,一斧头一斧头的砍,木材星子就被斧头给带出来了,果断干脆的弹到了他的额头。力度不是很大,但是一下子就让他的额头红了起来。
身后的秦沁急忙踩着猫步就过来了,轻声细语地说着怎么那么不小心,人已经走到安程典跟前了,剧组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这是八卦的前奏。文略也放下了手中的斧头,眼睁睁看着秦沁把那纤纤玉手放到了安程典的额头上,再把身体斜靠过去,红唇在对方额头上微微吹气。
文略的怒火就这么烧起来了,然后气呼呼地转身走到助理身边拿起上次安程典给他准备的医药箱,拿出药就过去了。
“让让!”嘴里说着让让,其实就是把围在安程典身边的人都给挤开,顺便挤开挨着安程典的秦沁。
“药呀!给我吧!”秦沁看到文略手上的药,伸手就过来接。
文略黑着脸把药收到怀里,“你刚做的指甲,别弄花了。”
安程典一听就不高兴了,“什么叫别弄花了?我的额头是铁打的?”
文略一巴掌就拍上安程典的额头,虽然不痛,但是那滋味也不好受,不过下一秒安程典就享受的露出了笑容,药很刺鼻,但是要揉才有效果,文略的手劲不轻不重慢慢揉着,安程典很珍惜的享受着这片温柔。
但是对文略来说,他一边揉着安程典的额头一边瞟着秦沁,后者那一副担心和不满的样子让他各种不舒服,不是只是好过么?这一脸的担心表示什么?
再看安程典,文略恨不得把药直接糊他眼睛里,这一副享受的表情是为什么?
擦完药,文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创可贴“啪”在了安程典的额头上。
“轻点嘛!”安程典撒娇。
文略作势又要弹安程典的额头,被握住了手,安程典把脑袋靠在他身上,“我就知道小略对我最好了,最担心我了。”
“不好意思,我刚刚原本是准备把斧头劈你脸上的,不过手偏了。”文略冷冷地掰开安程典的手。
安程典笑笑抱着他不放,玩得兴起当众抱着文略“啊呜”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文略气的脸顿时就绿了,秦沁和一旁的人居然都笑了。
还是那句老话,你们关系真好。
文略在心里咆哮,我们关系真的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
这个人之所以是影帝,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演戏。
正打闹着,忽然一直在给别人化妆的化妆师冲了进来,一把撕掉了安程典额头上的创可贴,干着嗓子吼道:“谁弄得,妆都花了!”
可不是,安程典的额头擦了药被文略揉的一块一块的花到不行。这个妆本来就是很费功夫的事,因为安程典的皮肤不算黑,但是剧情人物需要那种沧桑感所以打了很多粉。
这下化妆师刚刚所有的功夫都浪费了,顿时眼神跟能吃人一般扫射四周,大家都知趣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包括文略在内更是心虚的偷偷退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