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位,十二号的东方少爷。”我呼了一口气,终于能上去了,还好,他没说东方爷,看来云月刚刚的称呼被他们接受了。
“恭喜八位,请随小桃姑娘走便好。”宣读的男子不像接客的,倒像是管事,据我所知这一行的领班,那是得八面玲珑,百般武艺在身,那人可能察觉到我的目光,向我颔首,礼貌又并不让人觉得被拒之千里。
称作小桃的姑娘笑得甜甜的,向我们作揖,“各位爷,叫奴家小桃儿便好,请跟小桃儿这边走。”
小桃儿一身桃红衣裳,娇俏可爱,年纪不大,没有风尘之味,伶牙俐齿,样貌清秀,她估计只是穿上姑娘们的使唤丫头而已,连小丫头都这么清丽脱俗了,那些头牌姑娘更不必说了。
刚一上甲板,便有两名女子迎上来,我见她们不过二八年华,却听小桃儿唤其中一位“妈妈”,这年头,连老鸨都长得如此端庄大方、明眸皓齿,我是感叹啊感叹。
妈妈很满意我们上来的八人,似乎还更满意云月,我就不明白了,以云月现在的长相是八人里最差的,而且脸上还有刀疤。这导致我得不时盯着身边的他,怕他吃亏。
不过我的担心也许是多余的,对于女子的暗示,云月完全没有接收到,倒是频频挡了靠向我的人,只是他的抵挡也或多多少会有身体接触,搞得我也不是个滋味。
“沈兄,你之前来这里,姑娘们也是这般热情?”
沈崇重压低声音,说:“我去的是艺楼。”他的回答有些咬牙切齿。
“沈兄何必强调,我们心知肚明便好。”一向低调的夏知驰,没想到也会呛声,我也附和道:“夏兄说的不错,男人都是喜欢逢场作戏,我们懂你的。”
我刚说完,便接收到云月的目光,我错了,怎么忘了还有老婆在身边。“啊,看表演看表演。”赶紧扯开话题。
沈崇重黑着脸,一言不发,先是有云月的诗超过他,后又有我和夏知驰的刻意扭曲他的本意。
我们正说话间,有人领我们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没想到还是嘉宾座。原来刚好我们遇到了他们的花魁比赛,而我们八人,竟然成为了大众评委。
没想到,在古代花楼,还有如此人性化的规定。后来在我有意打听下,才知道这“大众评委”是两位搂住共同协商的结果。
铃雨楼的两大楼,并非表面的那般和睦,就是那句话,无论到哪里都有竞争。
沈崇重有一些内部消息,在还没开场之前,他就透露,原来铃雨楼每年都会进行艺楼和凤楼的比赛,如果当年赢得桂冠者,那一楼的所有人在年终就能领到双倍的月银。
大厅的人很多是铃雨楼的常客,听他们交谈中,我又得知原来艺楼已经连续三年获胜,这让凤楼一直抬不起头来,此次凤楼为了一扫前耻,可是做足了功夫,连本该不应该她们习练的技艺,也一并练了。
“你们猜今年谁会获胜?”
坐在我身后不远处,有几人正在讨论。
“凤楼吧,我的小凤香可是要我支持她们的。”
“小凤香给你什么好处了,要我说,一定是艺楼,你不知道在艺楼的花魁有多少个吗?还有在穹国排行前十的美人,艺楼就有两人。”
……
穹国美人榜?这个我感兴趣。
“沈兄,你可知道穹国美人榜?”
我低声的问话竟然引起所有人的关注,连沈崇重也是古怪地看着我,似乎这种事应是家喻户晓,就算远在千里之外的皋国人也会知道。
“不知道有错么,那些事我又不关心。”我替自己想了个理由,虽然这个理由没什么说服力。
沈崇重也不打算再计较,开始给我扫盲,“穹国美人榜一直由百晓生评选登记,只要经过他评估可以上榜的,便记录在案,而艺楼的灵巧儿、宕雪,分别是排在第五名和第七名美人。”
百晓生如何评的,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其他国家有没有,“那我们皋国有没有美人榜?”
沈崇重挑了挑眉,这是他第一次做了这样的表情,有些滑稽,不会是我又问了一个怪问题吧?
“不止我们有,连硫国也有。”
“这个百晓生也是无聊,到处选美人。”我正说话间,突然感到有被人窥视的感觉,立即向大厅的各个方向寻去,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接着问问题。
“沈兄,那位商将军,有没有在美人榜上?”
“商弘青,他可是美人榜上的第二名。”这次说话的是夏知驰,他倒是对商弘青了解得听清楚的,不过,商弘青竟然能排上第二名,这挺让人意外的。
“如果不是他的桀骜,估计得上第一名。”沈崇重有些可惜地补充。
“难道这里的美人榜,男人也可以上?”我有些唏嘘,男人被评上美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而像商弘青这样的大将军,被江湖人和市井之人以美人来品头论足,他也肯定不好受吧。
“郜兄,你知不知道皋国的第一名是谁?”沈崇重有些幸灾乐祸地问我,我想都没想就回他,“不会是钰吧。”
他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有错么?难道,是我?我指着自己,眨眼问着他们,沈崇重和夏知驰难得同心了一回,向我点了点头。
呃,我是美人榜的榜首!这算哪门子的排行,那个百晓生肯定是记错了,一定是。
第一百零一章:给我改了
从知道自己占皋国的美人榜首之位后,我深受打击,看着接下去的表演也心情不佳,连带将百晓生暗骂了好几百回,话说回来,他到底如何评选出美人榜的,难道他真的看过这么多美人么?为什么大家对他的评选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就在我郁闷的时候,坐在我们前方的一个评委说话了。“最近的新人么?勉强可以,不过不如灵巧儿的婀娜,也不如宕雪的妩媚。”说话间举手投了一块黑牌,而上方的人才一听的话,早已脸色有变,再看黑色,脸色就变得更惨白了。
我看他最多不过二十几岁年纪,而其他跟他同排的评委都基本是花白胡子,便多看了几眼。
这时,小桃儿也给我们每个人发两块木牌,与前排评委拿到的一样,颜色有红、黑两种,听小桃儿解说后,我算是明白之前那个台上的伶人的反应是为何了,这红者为优,黑者为淘汰。
连续十多个人的表演下来,那前面的年轻评委都投了黑色,连我这么挑剔的人,也才投了三个黑色,更让人侧目的是他的挑剔都会用一句话概括,既贴切又无法反驳,那些跟他同排的评委往往都是他先投了票,才跟着投,所以,台上的伶人的分数,几乎都是他说的算。最不可思议的是,PK到现在,我发觉好像美人们都挺在意那个年轻评委的投票的,几乎都是先期盼,然后看到黑牌时沮丧地离开台上。
有人投全部反对票,有人是全部弃权了,那就是跟我坐一起的云月,我事后有问过他,他只是说,这外面的世界跟他来的地方不一样,他们那里对女子做这样的事是不被允许的。
呃,我看他是在女尊的世界呆久了,思想也被扭曲了。
这是大厅欢呼了起来,原来是大美人灵巧儿出场了,她表演的是歌舞,大家对她的表演很是着迷,而我却在台上那婀娜身姿看到了另一个身影,那是身着紫色轻纱漫舞的衣舞。知道小桃儿来收牌,我才发觉自己发呆了很久。
“东方公子,您也喜欢灵儿吧。”小桃儿乖巧地替灵巧儿拉票,我见她的托盘里全都是红色的,也投了红牌。
灵巧儿站在台上,屏住呼吸等着那人的抽票,问我为什么知道是在等那位评委,因为大家现在都是在看他,盯着他手中的动作,等待结果。直到那人投了红色,大家才轻呼一口气,而那个灵巧儿也似乎像是放下心中大石一般,擦着香汗,欢天喜地下台去了。
“是红牌,我就说百晓生会让灵巧儿过这一关的。”
百晓生?!原来是冤家!好个百晓生,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一定要让你改了那个排行。
就在我想着怎样去找他聊一聊时,他起身走了出去。
我立即起身,旁边的云月不解的看着我,扯住我的衣袖,我一想到是说美人榜的事,便不想他跟着,随口说要去尿尿,让他留在这里等我,而且评委也不是说要走就能走的,我们周围可是站着许多虎背熊腰的保镖,虽然可能对云月他们没用,但也不会让我们那么随便。
咦?明明见他就在这里转弯,怎么就不见了?
“你在找我?”
我一转身,便见一身宝蓝色衣衫的男子打开白纸扇靠在木栏上,打量我的同时,眼中有着惊艳。他何时绕到我的身后?
“真的是你!”这是他说的,这谈判的第一面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只见他惊喜地靠近我,上下打量我的同时,发出啧啧的感叹,让我觉得自己是待价出售的商品或者观赏物,别提有多别扭了。
“你可不可以离远点!”想到他将我列在美人榜首,我对他的语气也有些生硬,而且,我不习惯被人这么打量。
我的冷眼和表现却让他惊喜,“跟以前的脾气不一样了,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
“你是百晓生?”我想直接说目的算了,跟他没其他话可讲,我也自动屏蔽他的“喜欢”。
“人称百晓生,不过你可以叫我沐白。”
我还以为他姓百名晓生,原来那只是个别号,管你什么白什么木,“先生可否为在下改了美人榜?”
“不敢当,您可是皋国的太上皇,怎可称在下,折煞我也,还有,太上皇已经是第一了,没办法再升高了啊。”
“我不是要换名次,我是要你将我的名字从美人榜去掉。”
他听完我的话,幽幽地笑了,“要想将名字去掉?那就等下一个第一名出生再说。”一改之前黏上来的态度,他挥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便走了,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谁来告诉我,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第一名还得用“生”出来?前十那么多人,找一个替上去不就行了。
“你到底给不给改!”我拦下他。
“我写的东西,从来没有随便改过。”他正色地答复我,推开我的手。“现在的你比以前更加绝色了,我看今后有很长时间,你都是是榜首了。”
KAO,还要一直常居榜首!
我想当时我的脸色肯定是黑如锅底,却无可奈何,看来,只得另想办法。
我回到座位,心情更美了,接下来的表演,全部都投了黑票。“那是宕雪啊。”沈崇重提醒我。
“是宕雪又怎么样,如果他跟你有关系,或许我就投红票。”
沈崇重选择闭嘴了,他应该察觉到我的不快和火气,等我知道自己将气撒到他身上时,暗骂了自己一番。
“对不起。”
这一句,连夏知驰也看了过来,我悻悻地笑了,觉得自己也挺奇怪的,在意那个美人榜干嘛,不如欣赏台上的表演。
这时我才想起来,原来我连宕雪都没看一眼便投了黑票,真是有违公正啊,而让我吃惊的是,宕雪是男子,窘。
他操着琴,动作优美,悠扬的乐声从他的纤纤手指下飘荡出来,听着音乐,我的思绪又开始飘远,他也是抚琴高手啊,犹记得他在临江春雨的演奏,现在想起来,好像都成了往事,不,那应该是我不能忘记回忆。
云月按住我的手臂,询问我是否有事,我摇摇头,我的感伤也让云月察觉到了,其实我的心里曾经想侥幸在这里找到他。
等宕雪下台,我还在回味以前,这是老鸨上台了,高兴地宣布接下来是即兴赋诗,还是做藏头诗,如果做的好今晚便可以选台上任何一个美人作伴。
周围的人立即起哄,我诗词不行,不过,我身边的三位,怕是可以一争高下,我和云月不想参加,看热闹便好,但沈崇重却不这么想,他希望能在这一局与云月一较高下,最后我没能阻止他,那是因为每个人都得写答案,而被入选为评委的我们,如果没有尽力写答案,楼主会让那人直接下船。
等下会有三题,由之前的获得前三的伶人出题,每写完一题便会让出题人选出其中一首自己认为好的读出来,选中的便是第一。
写就写,第一题的题目是“一生一世”,出题人是宕雪。
我反复斟酌,其实是想怎么修改我知道的诗。
大家都交了之后,我自知没有机会,正想思考第二题时,却听台上读:“我羡鸳鸯不羡仙,爱意绵绵惜芊芊。云家佳人娇颜绽,月与星辰共欢颜。一心盼得佳人伴,生死不渝恋缠绵。一往情深三生缘,世间真爱共婵娟。”(有借用别人的藏头诗,在此感谢哈,其中云和月的那两句是根据云月的名字改出来的。)
读完了还将诗挂到厅中间去,我能感受到云月投来的炙热视线,还有什么木什么白也不可思议地看向我,他还在我的周围找着人,从夏知驰身上掠过,再从沈崇重身上掠过,直到疑惑的审视着云月。
这人倒挺奇怪的,也难怪他会以写别人的情事出名,他不会又想挖掘什么来写吧。
第二个题目,沈崇重荣登第一,不过他还是不爽,已经有两次第一都被我跟云月拿走,我看着人就是爱计较。
第三题的题目就直说要写下“快乐”,出题的是灵巧儿,我这次随便响了一首,因为我已有一个出线,没必要再耗脑力去改别人的了。
“快意人生飞逝短,乐记往事往心头。如今美玉赠佳人,你可愿收我心意。”
穹国有送玉之礼,我是在进穷国之境后才知道的,想起之前李恒送我的佩玉,没想到才相处几天,他就认定我做兄弟,只是他现在也失踪了,不知是生是死,所以,我才想起做一首与他有关的。
这次还是沈崇重第一,我屈第三,我是没想到还能上前三,按规定,我跟沈崇重都可以选美人。
“我就选宕雪吧。”我想再听他演奏,而沈崇重得了第一之后对于选择人不感兴趣。
“东方少爷,您确定跟沈爷选的是同一个人?”
我点点头,是姓沈的跟我选同一个人好不好,是他为了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半点想找女人或者男人,硬要跟的。
我这才要点头,厅内的人立即哗然,他们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共“用”一人吧,喂喂,你们想哪里去了,我只是叫人来弹琴而已,姓沈的是一起来听,人多热闹。
我们都进了宕雪的房间,可这位沐白仁兄怎么也跟来了?
“你跟来是想跟我说改变主意吗?”
“怎么有可能,小凛凛。”
我鸡冻鸟,他叫我什么来着?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月还在旁边呢。
“爷,他……”
“江沐白,江湖人称百晓生。”他倒自我介绍起来了,还竟自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第一百零二章:夜色迷人
夜渐深,月如圆盘又如玉,江面倒影本是宁静,乱了静谧的是游过的江鱼,也是江中的船。夕江之上灯火通明的花船,乐声笑声飘荡在江上,船外是景,它亦是景中之景。
花船设有许多贵宾房,包厢之间的隔音虽好,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掩盖在灯火和嬉闹声中。
“主子,人到了。”侍者低着头,不敢担头看向朦胧纱帐内的旖旎之景。
埋于美人胸前的男人继续动作,只是回了一句,“让他进来。”
“是。”侍者退了出去。
不久,房门又被打开,床上的男人已退出美人的身子,披上了外袍。
“见过太子殿下。相国大人此次让在下呈上的贺礼,您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