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爸爸……小念怕……呜呜……爸爸……”
边哲其实也被狠狠吓了一跳,听到楚念的哭声时,立马将人搂进了怀里。
四周那种阴森森的鬼吼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里面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被楚念尖利刺耳的哭声和那些神出鬼没的假鬼吓得一阵尖叫,一时间这洞里的情形还真只能用鬼哭狼嚎来形容。
好不容易出来了,某个小家伙却再也不愿意待在游乐场,非闹着要走。
可惜了杨皓进来时还买了三个人的全票,结果就玩儿了一样。
两个大人无奈的对望一眼,果真是花钱买罪受啊。
半路上楚念终于惊魂甫定,停止了哭泣,却一动不动的缩在边哲怀里不肯吭声。
为了帮他缓解情绪,杨皓便驱车到了文化广场,想带他们去看展销会。
里面的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不计其数,却没一样能勾起小不点的兴趣。
于是仨去超市买了点食材便准备回家,路过海都楼下时,杨皓本想打个电话让楚寒下来安慰一下他的心肝宝贝,结果打手机不在服务区,打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
最后打给他的助理薛海一问,杨皓却登时如遭雷殛。
边哲见他面色煞白,心里猛地一紧,忙问:“哥,出了什么事?”
杨皓呆呆的转过头来,双眼噙泪,“楚寒的母亲自杀了。”
边哲捂住自己的嘴巴,滚烫的泪水霎时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从眼眶滚落。
舅舅,她真的是死于自杀吗?
杨皓他们赶到现场时,警方已经确认楚夫人的确死于自杀。
据说她是因为忍受不了毒瘾发作时的痛苦才会自杀的,有监控录像为证。
楚寒看着监控录像看了很久,一直没说话,之前他虽没将他母亲保出来,却仍塞了不少钱进去,而且楚夫人的身份本来就特殊,所以里面的人平时对她管得并不严格,还好吃好喝供着。
别人都是睡通铺,吃饭也在食堂一起吃,而且只能用胶勺。
她却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还能开小灶,要用筷子和汤勺,教管也没反对。
她之前的表现也一直都挺正常,前两天楚寒去看她时,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也很不错。
谁都没料到她会在临着要出来时用磨尖的勺柄自我了结了。
表面看来楚夫人的死要怪也只能怪楚寒和那群贪污受贿的教管。
真相是否也如此,有人却表示很怀疑,比如楚寒,再比如边哲。
这两天楚家忙着办丧事,还要安抚楚书记的情绪,一直是边哲在照顾楚念的饮食起居。
今天楚寒和杨皓刚把所有的事情打理好,一回家发现边哲竟然不见了。
楚念拿着边哲塞在他兜里的一封信,在家里到处找爸爸找小叔叔,都没人应他。
杨皓回家看到边哲给他留的那几个字时,比当初他母亲离他而去的感觉好不了多少。
第四十八章:绝情惩罚
边晔似乎是吃准了边哲再也不会逃走,这次边哲回来奇迹般的没挨骂,也没被软禁。
日子平静得像无波无痕的静水湖面,却让边哲愈发寝食难安起来。
他回家一个星期了,连边晔的影子都没见着。
听管家说他舅舅前天夜里回来过一次,天还没亮又走了。
今天边哲本想去南跃找他,他的助理却跟他说边晔去了香港。
边哲知道他舅舅是故意不见他的,但是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故意不见他。
是气没消,还是又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回去之前他打车偷偷去杨皓他们家对面看了看情况,碰巧看到杨皓抱着楚念急匆匆的去车库提车,他下意识的就以为是楚寒出了事,紧张到满手心都是汗。
一路跟踪他们到医院,才发现是楚寒他父亲生病了。
原本老爷子手术后身体恢复还可以,但最近因为楚夫人的死,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整日茶饭不思,昨天保姆出去买菜,他在家里不小心又摔了一跤,现在昏迷不醒中。
边哲悄悄站在门外,看见楚寒用湿毛巾帮他父亲擦手,看见杨皓抱着楚念坐在老爷子病床前发呆,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是只从侧脸他就可以看清杨皓那满脸的疲惫和憔悴。
自从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他们之后,杨皓每天都会打好几次电话到他舅舅家,他从来都不敢去接,每次都让老管家跟杨皓说他没回去,但是杨皓还是在不停地打。
那尖锐的电话铃声跟利刺一样扎在他胸口,疼得揪心。
他舅舅用楚寒一家的生命相威胁,就是要逼他离开杨皓。
因为他一时的‘贪婪’,已经害死了楚夫人,他怎么可能再回去找杨皓。
可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人在潜意识的指引下还是忍不住偷偷往危险靠近,就如他明知道要离他哥越远越好,却还是架不住担心而偷偷的跟着来了。
舅舅肯定叫了人盯着自己吧,他想。
正晃神之际,楚寒似乎发现了他,霍地抬头望向门口,差一点他俩的视线就撞上了。
幸好门上只有一小块玻璃,边哲才能及时闪开楚寒犀利的视线。
惊魂稍一甫定他立马转身快步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刚一开门,就看到老管家站在玄关处,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庞满是担忧。
边哲心里一紧,忐忑不安的喊了一声,“冯叔。”
“少爷,老爷在书房会客,中药我替您熬好了,现在喝吗?”
边哲似乎只听清了‘老爷在书房’这几个字。
管家话音刚落,他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往楼上书房疾奔而去了。
边晔正在和德国经办处的管理人谈事情,突然被边哲打断他也不恼,还故意用那种溺死人不偿命的温柔眼神看着边哲,丢出来一句暧昧不清的话:“我家小猫又在生谁的气了?”
对于边哲的身份边晔总是处理得让人模棱两可,以前他一直把边哲关在香港的家里,到大陆这几个月有时倒是会带他去公司或是去参加晚会什么的。
却从来不会主动跟别人介绍边哲是他外甥,加之他也从未带过女伴或是其他男伴出去过。
所以除了他的助理和那几个贴身保镖,以及家里的管家和佣人,其他大部分人一直都把边哲当做是他的情人,边哲每次跟他出去都会被他们盯得浑身发毛,边晔却从来不帮他解释。
边哲知道男人刚刚那句听似很温柔的话,其实是在变相的给他难堪。
原本坐在边晔对面的giles见到他进去眸子里还有几分惊艳和疼惜。
现在听边晔这么来一句,眼神立即变得暧昧起来,连嘴角的微笑都染了几分玩味。
边晔将视线从边哲身上收回来,云淡风轻地对那人说道:“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吧,晚上我会让助理把资料给你送过去,路上小心。”
这话虽然客气,但话里赶人的意思也很明显。
giles很识相,立马站起身向边晔告辞,然后拿着一叠资料迅速离开了。
边哲站在门口没动,冷冰冰的质问:“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楚寒哥他们一家?”
边晔嘴角的笑容瞬间一冷,但立马又恢复了平静,“过来。”
边哲纹丝不动。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过来我告诉你。”
两人又僵持了半晌,边哲最后还是移了步子,走到男人的书桌前便再也不肯挪步了。
边晔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跟着姓杨的混了十来天脾气倒挺有长进的嘛。”
见他朝自己走来,边哲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
男人不温不火的丢出来一句,“怕我吃了你?”
“……”边哲又咬牙将心中想逃的欲望压下。
“不是回来求我的么,可你这表情是在欲擒故纵还是真有这么不情愿?”
“我没有。”每次面对他舅舅的质问或是揶揄讽刺边哲说得最多就是这三个字。
边晔忽然欺身而上,猛地将他抵在书桌边,咄咄逼人的问:“没有什么?没有欲擒故纵还是没有不情愿?眉头皱得这么紧,今天出去玩儿得不开心?”
边哲哑口无言,在抿唇的刹那男人冰凉的手指卡在了他两颚之间,另一只手勒紧他的腰,语气硬邦邦的:“同样的膳食,呆在我身边你就只瘦不长肉,去姓杨的那里十天不到就长了一圈,这么讨厌和我呆在一起,你回来干什么,嗯?”
“呜……”边哲吃痛的嘤咛了一声,眉头揪成一团。
他痛苦的表情似乎让男人有些兴奋,“你回来只是怕我把他们全杀光,是吧?”
边哲立马口齿不清的辩解道:“没有。”
边晔蓦地笑了起来。
“没有?没有那晚你会在给我下药后连夜逃走,没有你会在那女人死了之后才肯回来?你真当舅舅是傻子吗?我宠了你十六年到头来却比不过你和杨皓几十天建立起来的感情,连我亲自打电话‘求你’你都不肯回到我身边,现在他们一出事,你立马就回来了,是想回来求我?”
他手一使力,边哲吞口水都很困难,要说话就更不可能了,只能用眼神哀求。
“求我放过他们是吧?那我告诉你……”男人的眼睛倏地染上了阴戾,“晚了!”
要是那天他一打电话边哲就肯回来,说不定他还可以考虑对某些人手下留情,但是现在就算楚寒和杨皓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再心软分毫。
边哲这次回来,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活生生的讽刺——他必须得用尽各种手段伤害杨皓的家人,才能逼边哲给他一点点怜悯。
他堂堂南跃董事长几时可怜到需要靠别人的施舍过日子了?
他的自尊不允许边哲的背叛和施舍,所以这几天他故意躲着边哲。
因为他不知道看到边哲回来的那一刻他会不会控制不住一把将边哲掐死。
边哲遇到杨皓之前从来没背叛过他,杨皓一出现,他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自己。
那种痛就算不能完全转移到边哲身上,但至少也要让他疼上几分。
边晔手松开的时候边哲整张脸已经痛得没了知觉,黑影压下,后背砸在宽大的书桌上,精装书的棱角咯得他背后一阵生疼,嘴巴还没来得及阖上,男人厚重的‘吻’就砸了下来。
其实那已经不能算作是吻,男人完全是在蛮横的啃咬,咬得他满嘴都是血。
口水浸过时神经末梢传来一阵刺疼。
恍惚中他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根本不是他舅舅,只是一头愤怒的禽兽。
他强迫着自己忽略掉心口晕开的阵阵刺疼,却还是无法阻止身体各处传来的强烈锐痛。
反抗不了,他也不想再做那些无意义的挣扎,只是拼命忍住自己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火滚的阳刚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似一把利刃拼命的绞着他脆弱的皮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干呕着,眼里的泪水最终还是被疼痛逼出了眼眶,顺着眼角泅进了鬓角。
边晔轻掐着他的脖子,面上就似染了寒霜,“装得跟贞洁烈妇一样,你现在除了这具死鱼一般的身体可以拿来赎罪以外,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嗯?”
边哲全身已经疼得没了知觉,意识恍惚中突然听边晔这么来一句,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我的命……”是你给的,随时都可以还给你。
“想逼我亲手杀了你?”边晔根本没等他说完,前三个字就让他逼红了眼眶,掐着边哲脖子的手猛一使力,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第四十九章:厄运来晚
梦里大片大片的猩红挤进了杨皓的视野,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楚寒,也不知道边哲在哪里,只能听到楚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疼得直哆嗦,谁来救救他……
“楚念!”
杨皓被自己的惊叫声吓醒,感觉脸上湿黏黏的,伸手一摸,摸了满手的冰冷。
针落可闻的空气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房间里立马一片明亮。
楚寒快步奔到床边,见杨皓满脸水迹,心不由一阵紧缩,伸手将人搂紧,“皓皓,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刚有两份合同耽搁了点时间,我在这里,小念也睡的很香,别怕。”
楚寒温热的体温让杨皓胸口绷紧的窒息感在慢慢消失,疯狂乱跳的心也在逐渐归于平静,他埋在楚寒颈窝闷闷的道:“楚寒,对不起。”
“说啥胡话呢。”楚寒吻了吻他的头发,摆正他的身子柔声道:“我去拿块热毛巾给你擦脸,再换个枕头,马上就回来,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听到没?”
杨皓点点头。
擦了脸,换了枕头,楚寒挨着杨皓躺下,一遍一遍的吻着他的眼睛,“好了,乖乖睡觉,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合过眼,再不好好睡一觉,身体又该撑不住了。”
杨皓勾着楚寒的腰,死命往他怀里挤,直到两人的身体贴得严丝合缝,再也挤不动了才停止,“楚寒我还是睡不着,陪我说会儿话好不好?”
楚寒无奈,连着在他嘴唇和鼻尖啄了两下,声音里全是宠溺,“你呀。”
“要不把小念抱过来我们一起睡?”
楚寒失笑,“我说,你究竟是有多胆小啊,一个噩梦吓的要一家人给你壮胆。”
“胡说,我只是……”
杨皓话说了一半又改口道:“算了,小念一碰就醒,不能再去弄他。”
“……”
“楚寒。”
“嗯?”楚寒阖上眼帘,将杨皓的头重新按进自己的颈窝。
“我想阿哲了。”他给边哲打了好多次电话,边哲从来没接过,他真的很担心。
杨皓此刻软糯糯的声音,似乎特别能催人瞌睡,楚寒的神经爬上几缕慵懒。
“你不仅想,还很担心对吧?以后别再往边晔那里打电话了。边哲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两人曾亲如父子,人家说虎毒不食子,他再气也不会杀边哲,但是你的电话会让他心生嫉妒,说不定边哲就会因此而吃苦,而且你打了这么多天,他从未接过电话,你觉得他是不想接还是不敢接?”
“……”杨皓真的很难理解边晔心里那种畸形的独占欲,他压根儿就没想要跟他争边哲,会让边哲和自己生活,只是不想看到他整日闷闷不乐。
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且他觉得边哲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所以想给他更多更好的家庭温暖。
怎么就变成了边晔眼里罪大恶极的强盗,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呢?
郁闷半晌,杨皓闷声道:“那我几时才能再见到他,会不会以后都不能见他了?”
楚寒此刻还真不好回答他,因为他现在也不能保证边晔一定会垮台。
原本他打算等露比和他的人一拿到资料直接匿名寄到监察委就可以让边晔身败名裂,但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边哲又回去了。
边晔那种人,如果他真的出了事,边哲不可能独善其身,绝对会被他拉着一起死。
而且边哲与他关系特殊,就算收集到少许的证据证明边哲是清白的,恐怕上面的人也不会相信——他们关系那么亲密,这么多年来,边哲不可能不知道他舅舅在干些什么。
光是包庇罪就能让他吃尽牢狱之苦。
所以边哲这次无疑是给楚寒摆了道难题,让他左右为难。
在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之前,他还不敢动边晔。
半晌没听到回答,杨皓以为楚寒睡着了,小声的喊了他一下,“亲爱的?”
楚寒用脸蹭了蹭他细软的头发,“叫老公我就吱声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