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 下——墨夷紫凝

128.人算不如天算

秦倾这一躺就躺了整整一个星期，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秦楚就像自己之前保证过的那样，没有离开过秦倾一步。汤水，和药是秦楚喂的，秦倾的身子也是秦楚擦的。

立轩心事重重的坐在园子里抽着旱烟，“咳咳……”很久没有沾过旱烟的他，这一时间竟然有些受不了那呛人的味道咳了起来。好像自从怡香死了之后，他就没有再碰过旱烟，而且男人也不喜欢他像个小老头一样抽旱烟。

“怎么了？心里烦？”黄浦伟祺走到立轩身边，一抬手便将他搁在唇边的烟管给夺了过去，“你别抽着东西，对身体不好。而且我一瞧见这玩意儿，总能想起鸦片！”

呵呵……立轩笑了两声，搓了搓手：“哪能啊，其实这土烟比你那洋烟好！”

“就算比洋烟好也不能抽！你和我不同，你从小就老咳嗽，肺只怕早就被你给咳坏了！”黄浦伟祺皱起了眉。

“你也别抽了……”立轩抬眸望着黄浦伟祺，目光中满是痴恋。

“好，不抽了，不抽了，这以后都不抽了！不过我心烦的时候可要拿你当烟来用！我要……”黄浦伟祺贴近立轩的耳朵，低声笑道：“我要用那个抽你……”

“你……我去做饭了！”闻得此言，立轩的脸一下子变的鲜红。

“别忙！”黄浦伟祺一把将想要脱逃的立轩抓住：“今儿个就别做饭了，我们俩出去吃！这些天为了倾儿的事情，你寝食难安，人都瘦了一圈，我瞧着心疼！”

立轩低垂下头，叹一声道：“我能不担心吗，好好一孩子，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呢！再说了，我们俩要是出去吃了，楚娃子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我们给他带吃的回来！好了好了！走吧！而且我也有话想和你说。”

“我们俩有什么话还需要偷偷说的！”立轩无奈的笑了笑。

“有啊，怎么没有！这么些年了，有些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你不说，我也没问。可是最近又出了点事儿，我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你。”黄浦伟祺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立轩看了看男人，他心里才猜着了七八分，只见他点点头，应了声好。

两人带上门，沿着僻静的小路往街那边走。

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提，只是闲话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倒是立轩开口问他道：“怎么了？可是茶庄里出了什么茬子？”立轩觉得应该是有人来找麻烦了，要不然男人也不会忽然和自己提十年前的事情。应该是那些吧，除了那些，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男人的。

“嗯，前些天我听伙计说，有人想要用重金收购我们的茶庄和茶园。”

“不卖，出再多的钱都不卖！”立轩拧紧了双眉。

“是啊，我自然是不会卖的。可是昨儿个那个买家找上了门，说是他已经向政府征来了我们茶园的那块地。说什么，就算我们不愿意卖，到时候也是他的。”

想起那人志在必得的样子，黄浦伟祺当时差点就没忍住上去将那人揍一顿。

“什么人？竟然能够弄到政府征地……”立轩有些愕然。

“这个人到也算是个熟人，立轩还记得以前的县长吗？林大牙！昨儿个来找我的人，就是他家那个出了名的狗腿！”

听男人这么一说，立轩确实有点印象，原来是那个猥琐的中分头啊……

“林大牙不是离开这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当年也算是那个人间接害死了怡香。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只是，我肯定那林大牙这么做，一定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黄浦伟祺说到此处，顿了顿，才又续道：“立轩，你告诉我，秦家的茶园里究竟埋了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些人一直盯着不放？难不成是真的有宝藏？”

立轩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男人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只听他叹了一声。

“那茶园里有没有宝藏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知道祖上传下来一把古银钥匙，据说那把钥匙可以打开秦家祖坟的墓穴。不过，祖上也有交代，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千万不要进墓穴……”

“可我怎就没有看见过你们秦家的祖坟？这每逢清明的时候也没有见你去扫墓。”

立轩对黄浦伟祺扯出一抹浅笑：“这个是秦家的秘密。说是祖坟，其实只是秦华风的墓。据说，还是秦华风自己给自己做的墓。”

对于秦华风这个名字，黄浦伟祺熟悉的很，想当年他小时候在秦家串门子的时候，看见过好几次那个人的灵牌。而且关于秦家那些神鬼之说，他也能当说书人一般讲故事了。

随后，立轩没有再说话，眉头倒是皱得更紧了。

“怎了？”黄浦伟祺抬手在他眉心上按了按。

“我只是在害怕，害怕倾儿会像秦华风一样……”立轩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话怎么说？秦华风不是你们秦家最厉害的人吗？”黄浦伟祺显然没有明白立轩的意思。

立轩摇了摇头，向他说明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听祖上说过，秦华风也曾经像倾儿这样莫名的高热，呕血，卧床不起。找了很多大夫看过，都不晓得是什么病。后来病看起来好像没事了，但那身子骨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到了后来，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

“你啊，尽是在自己吓自己！倾儿发烧那是因为受了凉，他呕血，只是因为气急攻心。还不都是楚娃子那混小子给闹的！”黄浦伟祺有些惊讶爱人丰富的联想能力。

在秦华风那个年代，有个什么病，医治不了倒也是个常事。可是这现在医学发达了，就算中医看不了，不还有西医吗！

“真是那样就好了……”立轩没有告诉男人，在怡香即将生产的时候，他曾见过一个抱着孩子的黑衣男人，如鬼魅一样在眼前转瞬即逝，当时只是担心怡香，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眼花。但之后想起来，都不觉脊背发凉。

立轩不觉得那个黑衣男人是秦家的福星，他一直觉得那人是秦家的煞星。要是没有那个男人的出现，秦家就不会有往后的那些闲言碎语，也不会永远被限定在这块土地上。

“算了，不说这些。对了，那我们怎么办？到时候政府强制的话，这茶园确是不保的！”这让人头痛的事情还真是接踵而至，不让人消停！

“立轩我想过了。要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么在政府强制之前，我们先去那墓里面看看。能搬的就搬走，千万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我想，你们秦家祖祖辈辈要守的应该不是茶园，而是秦华风的墓！”

黄浦伟祺这一番话，对于立轩来说犹如醍醐灌顶。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只是我也不知道秦华风的墓在茶园哪里。你也知道那可是一整座茶山啊！”

“找找看吧，明日开始，我就不上茶庄了，叫上楚娃子，咱们一起去茶园找墓穴。”

“这样能成吗？”立轩有些犹豫，要是真入了墓穴，岂不是违背了祖训。

“怎么就不成了？只说是不到穷途末路不能入墓穴，眼下这茶园都要没了，还不算是穷途末路吗？走，吃完饭我们就回去，顺便和楚娃子商量商量。”

“嗯，那古银钥匙，当年老爷子临走的时候传给你楚娃子……”

黄浦伟祺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可我怎么在倾儿那见过！还是说，那混小子将钥匙当定情信物送给了倾儿？还真是会借花献佛啊！”

立轩也有些发愁，那么重要的东西，老爷子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那楚娃子竟然……不过，也罢了！立轩此刻很庆幸楚娃子喜欢的人是倾儿，这要是喜欢的是别人，那钥匙岂不是回不来了！

唉，这还真是天意！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在自己人手里！

他们二人在街上随意吃了些东西，立轩买了一些糯米糖糕和熟食便急着要回去。当他们回到家，拿着东西去找秦楚，却发现秦楚不在屋子里。这可真是奇了！最后在厨房找到秦楚的时候，两个大人更是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多大的人了！还玩面粉！”黄浦伟祺惊道。

秦楚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脸上的面粉，笑道：“倾倾说想吃面！”想吃我做的面……

129.你还会爱我吗？

看着秦楚手忙脚乱的和面、擀面、切面……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当看着那一碗明显还没有煮熟煮透的面条，立轩和黄浦伟祺都不由自主的脸上抽搐。黄浦伟祺拿胳膊肘顶了顶立轩，一脸担忧的小声问道：“立轩，你说倾儿吃了那碗面之后真的不会有事吗？”

“应该不会吧……我倒是觉得倾儿已经不止吃过一次……”立轩眼中也掩饰不去担忧。

“我瞧着玄，还是去店里抓点药备着比较好！”黄浦伟祺笑道。

立轩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你这样当舅舅的吗！算了，我去看看倾儿，看楚娃子那样子，倾儿应该比前段时间好些了。”

他们二人走到秦楚和秦倾的房门前，黄浦伟祺却是将立轩拦住没有让他进屋。

“怎么了？”立轩有些不明所以。

嘘——黄浦伟祺示意立轩不要出声，他指了指屋里，然后轻声笑道：“我们过会儿再来吧，现在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虚掩着的门，留着一道还不算狭窄的门缝。顺着门缝往里面望，正巧看见秦楚端着碗，一根根面条的在喂秦倾。一个小心翼翼的喂食，一个默默的吃。喂几口面，再又喂口汤，其间谁也没说一句话，但是气氛却好得让立轩想落泪。

褂子被人拽了两下，立轩回过神来对身边的男人微微笑了笑：“我们走吧，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嗯。”黄浦伟祺牵过立轩的手，两人往他们自己那边的屋子走去。

“你要是也想吃，我给你做！”

“还是算了吧，我这胃经不起你瞎折腾！”

“你啊！明明想要，却总是口不对心！这个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够改改！”

“你少胡说！我只是觉得那两孩子要是这样冰释前嫌了，挺好的！楚娃子对倾儿的心，自是不用说。倾儿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不记得对楚娃子的情，可你刚才瞧见没。那么一大碗半生不熟的面条，他愣是眉头不皱一下的吃下去。要说倾儿对楚娃子没感情，我不信！”

“嗯，这样最好。明天和他们说说家里的事，他们现在已经长大了，完全有能力承担起责任。”

黄浦伟祺和立轩一路走一路说，而这一边秦楚和秦倾却意外的安静，直到将面连面汤都吃完了，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秦楚拿着素白的帕子替秦倾擦着嘴和下巴，秦倾低垂着双眸，脸上也泛着淡淡的红晕。

秦楚见将秦倾收拾干净了，这才端起碗筷出了门。

秦倾叹了一声靠在床头，按了按肚手微微皱起眉头，忍不住笑道：“每次都弄那么一大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消化……”

不多时，就看秦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了。

秦楚坐在自己的床上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咚——咚——”前厅的整点钟声传来，敲了八下。原来已经八点了啊！秦楚站起身，放下毛巾，便旁若无人的脱起了衣衫。

秦倾有些窘迫的扭过头，然后钻入被子里，双手捧住发烫的脸，拼命的摇着头：眼不见为净！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秦倾不断的给自己洗脑，想要将秦楚精壮身体的形象从脑子里赶出去，可是却想忽略就越记得清楚。

秦楚转身看了一眼窝在被子里的秦倾，有些不解的挑了挑眉。

秦倾这些天虽然是虚弱的躺在床上不能移动，但他的思想却是异常的清明。想着自己在晕倒前所发下的誓言，秦倾有些别扭的咬了咬唇。要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和秦楚在一起吗？那种情人的在一起？

听着被子外边的动静，秦倾的心越跳越厉害。

想起那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七月红，秦倾觉得压力有点大。他自己知道，他真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如果他没有忘记，或许还说得过去，可眼下的他，还能用什么来挽留住秦楚的心呢？

在母亲坟前，秦楚的表白与决心被自己冷漠的回绝。

现在，秦楚还会接受自己吗？或者说，他这些天对自己的好，给自己做面条，只是因为自己是他弟弟？怎么办？秦倾越想越着急，心口又开始疼了……

听着被子里传来细不可闻的低吟，秦楚连忙上前将被子掀开：“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没什么……”秦倾拽了拽被子，将自己盖好。

看见秦倾这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动作，秦楚原本清亮的双眸又一次黯淡下去。原来倾倾还是在害怕自己会对他做什么……

“没事就好，好好睡觉。要是哪不舒服就喊我！”

秦楚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身就往自己床边走。只觉手上一凉，回头望时，却是被秦倾拉住了手腕。有些惊讶，也有些莫名的期待：“怎么了？”

秦倾看着他，眸中隐隐泛着迷蒙的水雾：“一起睡，好吗？”

秦楚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也害怕是自己听错了，所以就这样呆呆的望着秦倾，也没有让他再重新说一次。而秦倾见秦楚半天没有反应，这下可真的有些急了。

难道说，现在他连对自己的身子也不感兴趣了吗？

不行！秦倾一咬牙，往床里边挪了挪，空处一块地方：“我想和你一起睡……”

这下秦楚肯定了自己没有听错，激动的他已经忘记了该说什么，就看他身体力行，迫不及待的跳上秦倾的床，钻进了被窝。

见秦楚肯和自己睡一个被窝，秦倾心里小小的高兴了一下。

看着身边的人，秦楚只觉自己内火中烧，可是无法明确秦倾的心意，不敢造次，只得强忍着。无奈的翻了个身背对着秦倾，这一翻身倒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秦倾看着两人之间的那个空位，刚才那点小小的喜悦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办？他果然已经是将我当弟弟看了！

兴趣是本能的反应，从小就知道利用自身优势的秦倾，这下子倒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看他将内衫的系带松开，敞开衣襟，微微露出胸膛，那两点樱红在衣衫里若隐若现。抬起头，秦倾勾着眼儿微微一笑，慢慢将手摸上秦楚的腰……

腰上传来的异样感觉让秦楚浑身一颤：倾倾在做什么？

秦楚按兵不动，只等着“见招拆招”。

“楚……睡着了吗？”秦倾压低了声音，不同于平日的明朗，却是带着几分慵懒与诱惑。只是秦楚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不过秦倾知道秦楚没有睡着，因为手掌下的身子有些僵硬呢！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的原故，我现在一点都睡不着……楚，陪我说说话好吗？”秦倾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已经靠在了秦楚的背上。

秦楚光着的上身，感觉到了身后人儿的气息和触感。

“倾倾……”秦楚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倒是意外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