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众人皆知当今武林的第一名剑上官净——
有仁、有义、就是无情。
可这人命中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煞星,以破坏他的冷静为志业,崩溃他的表情为天命。还偏偏既甩不掉、也杀不得。
江小楼觉得自己才委屈呢。
有谁试试整天跟个人型冰山对着看,就算不冷死也会被憋出内伤而亡!
为了往后的健康着想,不在那冰块身上用个裂口子出来,他是死活也不会甘休的!!!
属性分类:古代宫廷江湖
关键字:江小楼 上官净
第一章
「公子,公子你快下来呀!别折腾小春了!」
「别喊啦~快去帮我拿壶茶来。」
江小楼在树上调整了一下卧姿,找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地方靠着,看起来轻松自在的不得了,根本不把下面小厮声声哀凄的呼唤放在心里。
「公子今天再不练剑的话,主子知道了又要罚小的了……」
小春边说边觉得鼻头一酸,那稚气未脱的脸庞红扑扑大眼睛水汪汪,任谁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这般让人心疼的模样,稍微有点心肝的人都会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护着他。
可是偏偏江小楼就是那没心肝的货。
哪个白痴放着大好的闲暇时光不偷懒,去练啥苦命的剑。这树上的阳光真是晒得人暖极了,让人心情大好。江小楼衣袖挥挥想赶走树下声声呼唤的可怜虫,「去去去,不帮忙拿茶来就闪远些,别妨碍我午睡。」
「公子……!」
小春还想说些什么,却噎到了喉咙里,只得安静下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总算得到了片刻安宁,江小楼以为自己的驱赶得到了效果,满意的闭目养神准备跟周公下一场大棋去。
树梢突然一阵骚动,一股凌厉的气压袭来,叶子被震的碎了满地。
「我靠——!!!」
还来不及稳住身体,身下的枝芽已经断裂,江小楼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疼的大声咒骂。若不是他虽武功其差至少轻功还算上得了台面,来得及在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急转身子让臀部着地,不然这时脸上大概已经血光满面了。不过下身快裂成两半的滋味也不好受。
「哪个混球敢让老子出丑?不要命了是吧!我现在就起来把你打的呼爹喊娘……!!!」
江小楼咬牙切齿大骂,却在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噤住了声,刚刚那抓狂的野猫似的神态马上就转成了犯错小狗的认错表情,表情变化之快好似戏子,一脸狗腿样。因为他看到了一袭熟悉绀青色长袍的下摆,感觉到衣衫下摆的主人目光正冷冷的盯着他的头顶看。不需要再把眼神往上瞧江小楼就知道来者何人了。
呜……他怎么这么衰呀!不是说了要去城外会友,那怎么不在那喝个三天三夜再回来,还偏偏选他最得意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来个大大的下马威。
「……」
「……」
见来人一句话也不说,江小楼不自觉的头皮发麻。反正早死晚死皆是一条命。他只好豁出去的抬起头来,大剌剌的迎向对面迎来的目光。
眼前站着一名高瘦的男子,看起来还不到三十、约莫二十七八,但他全身散发的气息却让人觉得这人比实际年龄还要再更大些;他的脸线条并不特别刚硬,却还是让人觉得冷峻,他的淡色薄唇虽并未紧抿,却也能感到这人应该是不常笑的。江小楼每次见他就会联想到那庄外寒池,冰冷而无波。
男子无疑是英俊的,但在那双漆黑凌厉的眼睛注视之下,可能没有多少人看着他还敢心怀一点不纯洁的念头。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到心惊,江小楼连忙试着摆出最无害、最诚挚的笑脸。
「……大哥,您回来啦?怎么这么早。」
「你今日又偷懒了?」
眼前的人终于开口,那语气冷的听不出来一点感情成分,让听的人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小弟知错。」
江小楼把头垂的更低了,既然大哥没有要他起身,他也不敢随意爬起……凭着多年的经验,他知道此刻这人的心情必定不怎么好,但虽然他们认识了已快二十年,江小楼却还是读不透那面无表情的脸皮下流转的心思。总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努力的摆出最反省最知错的姿态,低头认错。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响起,男子终于将眼神从江小楼垂得不能更低的头顶上移开,目光直视前方道:「起来。」
不会吧?真这么好运?
江小楼大喜,连忙一跃而起,正想要往前再来个『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感人戏码,然后赶紧溜之大急的如意算盘。一把森冷的剑锋却已直指他的胸口。
「拔剑。」说这话的声音语气如常,好像只是在谈论天气,可是听在江小楼耳里跟阎王令却差不了多少。
……不会吧!
江小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以往每每与这人握剑相对,凄惨的下场如走马灯般晃过眼前。……那他还宁愿刚刚摔下树时就摔死算了!!!
******
寒池山庄坐落在冷玉湖旁。那池水终年冰冷,就算是在阳光炽热的夏日,也打不破一潭寒池的冰冷与静默。寒池山庄正因此得名。
但池水虽冷,却冷不过那庄里的人。
寒池山庄在江湖里名气不小,已故的前任庄主上官岭曾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第一剑客,而现在他儿子的名字,却已更为摄人。『无情剑上官净』这名号,只要你人在江湖就绝不会不知道,据传那人的剑只要出鞘必会见血,然而比他的剑更让人害怕的,是他的无情。
众人皆知当今武林的第一名剑上官净——
有仁、有义、就是无情。
正因为不会被情所动,所以他的剑比谁都快、比谁都稳。
能让他出剑不见血的人,这世上可能只有一人。
而那人此刻正用大字型趴在自己的床塌上,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还不时的发出嗯嗯哼哼的痛苦呻吟声。难听的不得了。
「公子,这次好像比以往还要更严重些呢。」
小春面带同情的看着在床上哼哼痛叫的江小楼,虽然已经替他敷上了伤药,但看起来却没什么效果,可见这次庄主是真的下了重手。
江小楼满脸哀凄的抬起头,只见那张脸上红红紫紫的一大片瘀伤,真是万分精采。小春赶紧忍住快要笑出来的冲动,公子已经这么惨了,他可不能又在人家的伤口上洒盐哪。
「那个混蛋……有必要下手这么重吗?有必要一个劲往脸上打吗?这要我怎么出去见人呀!」越说越气,江小楼咬着牙愤愤道:「还什么我大哥,全部是狗屁!!!根本是鬼!不把我活活打死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公子您这是何必呢……」小春苦劝道:「庄主下手已经很保留了,幸好用的都是剑背,又没有真的运气,否则恐怕您现在不只是瘀伤这么简单的。」若非如此这脸大概看起来就会像漏杓一样了,小春心想。
「呸呸呸!那是因为他想凌迟我呀!打一下不够、还要打两下,两下不够,还可以养着下次想起来时再拖出来打!」越讲越觉得有道理,江小楼忍不住频频点头,然后被牵动到伤口痛的挤出两滴眼泪来。这个上官净,实在太变态了!
小春无言,就他自己来看养着江小楼只为了虐他是怎样也不划算的。他服侍的这位公子不但嘴巴坏、行为不端不正,没功夫没才情也没脸蛋,凭庄主这样的男人,出去要几个条件好又自愿被他抽的对象肯定不会少。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属下,看来这小春的脑子也不十分正常。
「呜呜……离家出走,我一定要离家出走……」
讲到伤心处江小楼越想越悲凄,决定继续在床上挺尸,声音里的哀怨味道简直就像是被恶婆婆欺负的小媳妇一般可怜,完全没有丝毫自我反省的意味。真是一副脸比方丈厚,无赖至极的模样。
看着这般自家公子的小春怎么也想不明白。
像庄主这么个天下无双的无情剑客,怎么就会遇上这么个无赖的江小楼。
第二章
茶楼里很安静,他们正坐在二楼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茶杯里的茶也极好,是上等的碧螺春。
段清云一向喜欢品茶,每当感受那苦涩入喉后回甘的香气,彷佛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能平静下来。可现在就算是这上好的茶,也不能浇熄他脸上那有些扭曲的表情,大致来说、他的眉毛在哀悼,嘴角却在忍笑,眼睛里又有着同情,看起来好不奇怪。
「一直望着我干嘛,炫耀你眼睛大呀?再看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坐在段清云对面的江小楼忍不住赏了他个大白眼,怒目圆睁的想用眼神逼退段清云那死盯着自己脸上的目光。可是双颊上那一条条的青紫无疑大大的打消了他想呈现出来的震摄效果,反而显得更为滑稽有趣。
「段某失礼、失礼了。」虽然语气温和有礼,但是依旧掩饰不了浓浓的笑音,段清云只好假咳一声呼咙过去,「几月不见,小楼你的脸我都快认不得了。」
「喜欢?喜欢的话叫我大哥也给你抽几道上去,包准好看的要命。」
想调笑他,门都没有!
在江小楼那碰了一鼻子灰,段清云只得把眼神飘向坐在江小楼身旁的上官净,无奈问道:「这又是为了哪桩?把一个好好的人儿打成这般猪头模样。」虽然声音中充满同情,却依旧忍不住在暗地里戳江小楼两刀。
「猪头你妹啊!你才猪头,狗嘴吐不出象牙!」
听到损人关键字,江小楼嘴比心快的脱口而出。他这人的性子就是这般,要说的好听点是率直爽朗,难听点就是脑子一根筋通到底,每每都要在得到血淋淋的教训后才知道祸从口出。
把手上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上官净眉头轻皱淡淡说道:「……贤弟,莫非你还想受痛?」
江小楼森森的抖了下,再也不敢多话。
段清云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人,觉得着实有趣。
能够与上官净这样相坐饮茶的人很少,而段清云就是其中一人。他认识眼前这两人的时间绝对不短,因为段家与上官家是世交,年纪相仿的上官净与段青云更可以说是从小认识,与江小楼亦然。
他们相识的由来也算颇有缘份,虽然段青云觉得孽缘的成份更大些。
江湖上传闻前任寒池庄主夫人孕时被贼人偷袭,胎儿几乎不保时有幸被一路过郎中所救,于是庄主上官岭为了报答便许下『日后你我的孩子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亲家、若同是男女,则结拜为兄弟姊妹。』这种罔顾儿女意愿、殃及后代子孙的八股誓言。不但从此扔给上官净一个天大的麻烦,也让江小楼这实在不是个武学材料的孩子被教育的苦不堪言。
不过身为第三者的段清云反正无事一身轻,倒挺能从观察其中得到些乐趣。
「你找我所为何事?」
上官净问道,一股打断了段清云脑子里飞到天边去的思绪。
他们虽是朋友,却并不常见面。段家在商场上另有一番天地,段清云也不是个只为了一时情绪上来,就会把工作丢到一旁跑来单纯叙旧的人。
「不亏是上官净,果然懂我。」段清云笑道:「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
只在一瞬,平稳的气息骤变!
一声尖锐的声响破风而来。
上官净似乎文风不动,但他腰间的剑却不知何时已握在手里。段清云也没有动,只打开了手上的折扇徐徐的扇着清风,笑的依旧温文儒雅。江小楼就没这么淡定了,他一口还没吞下去的茶早喷得老远。
「咳咳……咳……这什么鬼东西?」
一把轻薄柳叶似的小刀就插在桌上,离江小楼的手指头只有一寸的距离。
段清云抖了抖刚刚被拿来档驾的扇子,抖落一片水渍,忍不住皱眉向坐在正前方的人抱怨道:「真是脏死了……」
你们不关心我的安危就算了,竟然还敢怨我?江小楼忍不住满脸黑线皱眉怒视。可身边两人却没一个看着他。
他们皆把眼光放在那刚走上楼梯来的人身上。
那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可她的目光凶狠,一点也没有一个漂亮女子该有的柔情似水,她身穿着一件遮住双手的大红色长袖袍子,对眼前三人怒目而视。
「你们谁是无情剑?」
江小楼撇下嘴斜眼看着上官净,用只有他们自己听得到的气音说道:「敢情是被你抛弃的女人上门寻夫啦?」
「……」
上官净原本早已又放下了剑,也不再看着那女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般的静坐如常。却在听到江小楼不知死活的发言时缓缓回头望了他一眼,眼神冷的把江小楼吓的风中凌乱起来。赶紧恭敬的奉上一杯茶,只差没跪在桌上认错了。
忽视眼前无声中正在上演的心灵小剧场,段清云浅笑道:
「原来是金凤凰柳小姐。」
那女人柳眉一皱,看着这个看似书生模样的男子,怀疑的问道:
「你认识我?」
「能够发出这样的快刀、有这般轻功而且又如此漂亮的女人,我只想得出洪门的金凤凰柳金灵。」
「不错,我就是柳金灵。」柳金灵力甩衣袍,一股真气在手中酝酿,吹得那宽大的衣袖无风自扬,好似正要起舞的舞娘。但众人皆清楚她此刻衣袖下必定正是她那夺命的小刀,随时准备出手。
「上官净前日杀了我大师兄,我就是要来提他的脑袋回去偿命!」
她已站在上官净身前,因为在她看见那把森冷的剑时便已知他是谁。
「江湖中决斗,死伤难免……」
段清云苦笑想劝,却被柳金灵一口喝斥:「我才不管什么江湖规矩不规矩,我只知道他杀了我师兄!杀人就要偿命!!!」
「……那么请出手吧。」
上官净淡淡说道,他的目光平稳,手已搭上腰间的剑。毕竟他虽并不随意杀人,但凡送上门来的绝也不会留下活口。
段清云苦笑,他并不喜欢看见死人,何况对方还是个漂亮的女人,但剑既已入手,又有何人敢挡下?那人若不是傻子、也是个疯子。所以他只得安坐在座位上注视着这一场生死对决。
空气紧绷,此时只看谁要先出手。
但就偏偏真的有这么一个疯子傻子敢打断这紧绷的气氛。
「那个……」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出声者。只听江小楼呐呐的说:
「茶没了,我下楼再叫一壶去。」
「!」
「!!」
「……」
「……不好意思,三位请继续,小的就先走一步啦!」
江小楼嘿嘿笑着,打算藉机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要知道他要是看了血,晚上可不一定敢一个人上茅厕去呀!但他似乎起身的太急了,才刚站起脚就一个踉跄,竟好死不死的正扑往柳金灵的方向!
「……你!!!」
柳金灵此时正凝神运气注视着上官净的当下却被这样突然一绊,竟也来不及堤防跟着摔成一团,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红色女衫与绿色布衣缠绕纠缠、同时呼痛声跟呻吟声不绝于耳。
「……」段清云楞住了。
「……」上官净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混乱过后只见那女子被扑倒在地,一身红衫凌乱不堪,半个粉肩外露、乌黑长发散落,身上还趴着一样摔的七荤八素的江小楼,那狼狈模样说有多精采、就有多精采。
段清云瞪大了双眼用扇子掩嘴,只觉这小子实在太妙了!到哪里都可以搞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就连严肃正经的决斗场面也变得像场活春宫似的,哪里还有半点杀伐的影子。
「你……你……」不管柳金灵再怎么豪气,毕竟是年轻女子,被这样轻薄早已惊得话也说不出来,她此生怕是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