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痛感使得两人结合在一起的部分感觉更为炙热。悠纪感受一种超越疼痛的感觉,背部不停地起伏翻腾着。
眼前一片晕眩。
“啊!啊!啊!”
在感官的刺激下晃动而挤压出来的声音不折不扣是一种淫靡叫声。
悠纪在瑛司猛烈的摩搓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当天晚上,瑛司敏锐地发现到,悠纪那比精神迟一个月被开发的肉体,已经穿越禁锢之门而获得解放了。
***
经过几番折腾,悠纪疲累已极,当他惊醒之际,时间已将近凌晨四点了。
阳光还没有射进来,他轻轻地支起了浑身酸痛的身体。
“……醒了吗?”
悠纪闻声一惊,往旁边一看,只见全身赤裸的瑛司躺在一边,用他那细长的眼睛望着悠纪。
可能是悠纪的动作惊醒了他。尽管瑛司的脸上没有责难的色彩,语气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不知为何,悠纪却有一
种做错事的感觉。
瞬间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小心一点,不吵醒瑛司就好了。
然而,他那顽固的个性却全然没有发现这种感情是因为对对方起了‘怜爱’之心
悠纪慢慢地支起上半身。
“我睡着了……?”
“嗯。十一点左右我曾经问你要不要吃些东西,你却睡得好沉。”
“……”
“我去泡咖啡。”
虽然天还没亮,瑛司却马上起身,随便将衬衫一披。
全身倦怠的悠纪想说些什么,随即又打消主意.但是瑛司还是马上就了解了悠纪的些微心理变化。
“………你大概不喜欢喝咖啡吧?一大早也不适合喝咖啡,我看,我还是帮你泡红茶吧!”
“……谢谢”
瑛司根本就是为悠纪而起床的,可是他却丝毫没有麻烦的表情,行动敏捷地离开了卧室。悠纪检起彼脱在床下的制服衬
衫,以和瑛司完全相反的慢条斯理的动作穿起来。
和瑛司认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家睡觉。
“悠纪。”
“我马上来”
悠纪回应了一声,走到餐厅去,拿起放在厨房吧台上的红茶呷了一口。他来瑛司的公寓已经好几次了,可是除了饮料之
外,他没有吃过其他的东西。再说瑛司的冰箱且里也只有罐装啤酒而已。
3LDK的公寓虽然离都心有一段距离,但是却位于不折不扣的高级住宅区。
第一次到这边来时,悠纪难免有一点惊讶,可是瑛司却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间公寓是我妈妈的遗产,至于车子则是用公司的名义买的。”
总而言之,瑛司并不是年少得志的有钱人,但是毕竟还是拥有相当傲人的地位。
以前悠纪曾经想过,瑛司和同样身为男性的他如此频繁的交往,难免会冷落妻子,可是他从没有想过瑛司和妻子的关系
竟然严重到已经分居了,因此对这种情况感到有点惊讶。
第一次来到这间公寓时,悠纪认为这里是瑛司发展婚外情用的,平常应该还是在家里过的,因为室内的布置相当单调。
可是,仔细一看,烟灰缸里有几很可能是早上才抽过的烟屁股,挂在墙上的画也不时地更换过,由此可知,他平常的生
活据点不是在本家,而是在这间公寓,而且,夫妻分居似乎是事实。
然而,悠纪所看到的地方也只是用低吧台隔开来的厨房和起居室,再加上用来当卧室的八尺宽的房间,以及一间浴室。
他们碰面的首要目的就是性爱。有时候瑛司比较早下班的话,就会一起到市中心的餐厅去吃过饭后再回到公寓来,但是
一般说来,回到公寓后,两人就会直奔卧室。
瑛司把和悠纪的关系界定为肉体上的交合,而悠纪则借着被瑛司拥抱而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基于双方这种心态使然,这
样的发展模式是很理所当然的。
瑛司喝着自己用蒸馏器泡出来的咖啡,同时问喝完红茶的悠纪。
“待会儿怎么办?你直接去学校吗?”
“……不。”
“你要先回家去?”
“嗯……制服的衬衫都皱了,我得回去换件新的……”
“真奢侈。”
瑛司露出了他惯有的带着嘲讽的苦笑。悠纪不想让瑛司看见自己被他的笑容挑得心脏怦怦跳的窘样,赶忙把视线移开。
父亲虽然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但终归是父亲,其实悠纪回家不是为了换制服,只不过想回去看看。
他从来不迟到、不缺席的,可是在体验第一次性行为的当天,他就跷课了。然而,到目前为止,悠纪还没有无故外宿的
勇气。
时间还早,第一班电车还没有开出,因此悠纪打算叫计程车,可是瑛司却一把拿起车钥匙,表示要送他回去。
“不用了,时间还早……不好意思。”
“以我们的关系,现在还讲这种活?小毛头就别说客套话了。”
瑛司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些话让悠纪高兴得都快掉出眼泪了。尽管瑛司对悠纪的身体无所不知,然而还不至于连悠纪的
心思都能看得透彻。
对瑛司而言,他觉得把发生那么亲密关系的人送回家是采主动的一方理所当然的服务,可是,对从来没有让别人,甚至
是让自己的父亲接送经验的悠纪而言,瑛司的这番话却具有深达他肺腑的震撼力。
事实上,他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尽管看起来那么成熟,尽管表情那么冷漠,可是在发生关系后能获得对方的温柔相待毕竟让他感到非常的高兴。而且,
当他们的行为越是热情时,这种感觉就越明确他心中有所期待。
期待永远这样被瑛司牵着走。
悠纪本人还有瑛司都没有发现,他正在这段畸恋当中随波逐流。
话又说回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他们虽然已经发展到这种关系,可是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悠纪从来没有在瑛司
面前表现出怯弱或撒娇的态度来。
结果,悠纪在瑛司的宾士护送下回到家,在凌晨六点前,于晨雾中打开了黑色的大门。
车库里没有父亲那辆白色的crown的影子。
大概又是在大学里夜宿了吧?也或许跟大学校长他们去喝酒,然后直接到饭店投宿吧?
悠纪知道,尽管父亲热心于研究,可是事实上父亲在权势面前也多所顾忌。否则在那么有名的大学里,怎么可能在不到
五十岁的时候就晋升为教授呢?虽然父亲也算是一个OB……
就拿父母离婚一事来说吧,他们在悠纪还念小学时就已经闹过好几次了,可是却是在父亲从副教授升上教授之后才真正
办妥手续。大概是离婚也会影响到父亲在学校内的升迁吧?
下车之后,悠纪突然很想抱住瑛司,告诉他,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尽管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悠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然而,他只是想永远地依偎在瑛司怀里。
——不纯粹只是不想回家,他是真的想跟瑛司在一起。
悠纪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在这不属于他们两人缠绵的时候把手伸向瑛司,这时候,一股猛烈的激情窜过悠纪细瘦的身体内
部。
他不由得紧闭起眼睛,紧咬住牙关。
眉头也皱了起来。
指尖微微地颤动着。
那是一种让他不由得颤抖起来的又甜又苦的冲击。
“再见。”
“……嗯。”
电门窗慢慢地滑也似地往上升。
因素轻轻地挥挥手,怕在一大早吵醒别人似地,静静地将车开走了。
望着渐去渐远的宾士车的车尾灯,悠纪突然打了个寒颤,隔着皱巴巴的制服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用自己的手臂抱住这个跟了他十七年的躯体的那一瞬间,他深切地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感觉时间还早
,因此都内的道路顺畅得让人难以想像白天常有的塞车情形。大部分的红绿灯都只是不停地闪烁是最主要的原因。
瑛司轻快地操控着方向盘,然而心中的思绪却如一堆纠结在一起的葛藤般错综复杂。
或许是和悠纪差了有十岁的年纪吧?瑛司已经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感情变化。
(关系持续着……)
老实说,他自己很难相信竟然会和悠纪持续这样的关系(为什么?)
第一次悠纪主动邀约时——不,第一次时还没有注意到,可是事后瑛司自己清楚地思索过,导出了他和悠纪之间的关系
的结论。
自己只是想在自己决定的命运轨道上增添一点刺激而已。只是想借着悠纪来缓和一下自己的焦躁和不安罢了。
然而,自己为什么又安排了第二次的见面?
很明显的,和悠纪的关系已经变质了。
每当抱住悠纪时,感觉就好舒服。
当知道自己是庶子时,瑛司就决定孤独过日子,当亲生母亲病逝时,这种决心更加强烈。他希望自己能像母亲在世时一
样,靠自己的力量成就每一件事,靠自己决定事情,建立起自己坚强的意志。
他就是这样不断地自我鞭策,对目前具有不可动摇地位的自己具有极大的自信和骄傲。
然而,每当悠纪偎着他,他就会产生一股莫名所以的保护欲。他觉得自己跟悠纪有某些地方相似。他发现悠纪就像十年
前的自己,因此多少想给悠纪一些温暖。
而且——
只要跟悠纪在一起就觉得很安心。
自己原本从来没有想过要依赖任何人,也从来没有真正为别人设想过,总是随时保持一种备战的尖锐态度,然而,在悠
纪面前,自己的整个心态就不一样了。
瑛司对养母和养兄心存感激。因此,他常想,只要他们有需要,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帮忙。
然而,对悠纪却又另当别论了。
打一开始,悠纪就没有给他任何恩惠,持续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好处。然而,每当分手之际,自己就会想着下次见面
的事情。就是现在,心中也一样期待着下次的相逢只要紧紧抱着他,心头就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尽管只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和年龄、就读学校,然而,瑛司却觉得两人似乎相识已久。
(或许我看到的是以前的自己……)
这种感觉不是对单纯的外遇对象该有的情感。要大胆说来,悠纪如同他的同胞。
每当跟悠纪碰面.瑛司总会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应该还有其他比较正确的路可以选择?
尽管悠纪表现出那么不可侵犯的自尊,但是,就因为他们是同胞,所以瑛司可以感受到悠纪心中的葛藤和焦躁。以前自
己一定也是这样子的。但是,他不希望悠纪做出象自己目前一样的选择。
尽管如此,瑛司心中并没有丝毫的迷茫和犹豫,所以就这方面来说,瑛司毕竟还是比悠纪强得多。
我不后悔!
这是他可以断言的一件事。
只要当内心告诉自己这样做是错误的时候重新来过就够了,或许他敢一辈子断言每当自己在迷惘时,经过一番思考后所
下的结论对当时的自己应该都是最好的选择吧?
为了不让自己后悔,他要自己决定。一向都是如此的。今后大概也是如此吧?
所以……
关于悠纪,他还不敢断言。或许是自己一厢情愿地产生同胞意识。所以,在弄清悠纪的意图之前,就保持目前这样的关
系吧?不需要刻意去思考为什么要持续两人的关系之类让人头痛的问题。
因为悠纪把两人的关系划分得很清楚,仅止于肉体接触而已。
拥抱已经习惯情欲行为的悠纪无疑的跟外遇是一样的——或许还可以获得远超过外遇的快乐。
——照目前的情势来看,打破这两个彼此深信对方和自己只是维持肉体关系的人的均势的那一瞬间尚未来临。
瑛司带着些许故意超速的心态,开着车子在冬天迟来的晨霞中朝着自己的城市疾驶而去。
第四章
学生一个一个被叫去领成绩单。
坐在教室正中间靠边位置的悠纪在一片吵杂声中,兀自出神地想着事情。
今天是悠纪高中二年级生活的最后一天。九点到十点之间在礼堂举行了结业式,现在学生们都回到各自的教室,由导师
交代春假中的注意事项,同时领回期末考的成绩单。
上午澄澈的空气使得从窗边那个固定的座位上看到的景色更加地清晰。
天气虽然很晴朗,可是那几乎落光了叶子的路边树却说明了气温之低。
教室里,三五好友们早就拿着领到的成绩单闲话家常。要不就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书包里,气氛显得相外地嘈杂。坐
在教室前方的人必须等到所有的人都拿到成绩单后才能回家,因此有人就趴在桌上假寐。
教室里之所以会这么嘈杂,最主要的原因是座位顺序并没有完全按照点名簿的安排。虽然圣南是一所私立的升学学校,
但是只有在第一学期才会按照顺序安排座位。从第二学期开始就会根据四月份的身体检查结果,按照身高顺序随意安排
座位。在班上算是高个子的悠纪理所当然就被安排到后方,而且是教室的角落。
二年级这一整年来,悠纪总是被安排到靠窗,从后面算来的第二个位子。
看到成绩单,有人铁青着脸,有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更有人焦躁地等着导师叫到自己的名字。唯有悠纪不属于任何一个
集团,他只是朦胧地听着川田机械性地诵唱着学生的名字。
悠纪的意识从喧闹的教室中飞离,他想起昨晚热情的相拥之后,瑛司在他耳边的低语。
“每天搭拥挤的电车也挺辛苦的啊!”
这是在完事后瑛司所说的话。
万宝路的烟飘散开来,在皱乱的衬衫上飘晃。
悠纪当然也清楚在完事后抽一根烟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感受,无奈他并没有像瑛司一样立刻就点烟。他有好一阵子只
是抱住枕头,浸淫在残留于身体里的异物感当中。
果然如预期中的一样,从第二次之后,整个节奏就乱掉了。每当瑛司想抱悠纪的时候,他就会在早上搭上那班电车。
“今天晚上。”
被人潮一推.整个人靠到悠纪上方来的那一瞬间,瑛司就会在悠纪耳边低语。
悠纪听到这句话,心就加速狂跳,脸则像火烧般通红。
原本对任何事情都不动心的悠纪竟然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产生一种从骨子里窜过全身的奇妙感觉。
现在悠纪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平静。他只能低垂着眼睛,僵着身体,避免被他人看出他心中的剧烈起伏。
他已经大量减少抽烟了。
养成的习惯不容易去除,他常常在不经意的时候就叼起一根烟,可是,他的心情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躁不安了。
每当想起瑛司时,不知为何心跳就会加速,这时他就会求助于香烟似地点起一根烟。可是,抽了两三口之后,他就马上
将烟捻熄在烟灰缸里了。
目前他只是因为情绪而抽烟。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明确地知道,那苦涩的烟所代表的意义跟以前是大不相同的。
“芳条。”
听到导师的呼叫,悠纪站了起来,走向讲台去领成绩单。
现在他也没办法全心念书了。在考试前,他勉强自己坐到书桌前,好歹保持了以往的成绩,可是,他再也无法像以前一
样全心全意地面对教科书了。
他发现自己一天到晚都在想瑛司。
只要想起瑛司那对鹰眼一般的眼睛,身体内部就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