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 上——林沐儿

作者:林沐儿  录入:05-06

丁晟恒郁闷地只好再伸出自己的右手。

等黎闵郝回去时,都已经七点多了。林淑琴都来敲了好几次门,催他们下去吃饭,最后黎闵郝当然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匆匆地回去了。

岳悦的事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两个人竟又和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但是他们还是隐约觉得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几天,岳悦就如自己那天对黎闵郝说的一样,再也没有逾矩的言行,表现得就像是普通朋友,都让黎闵郝觉得那天是不是自己做梦了。但是,当看到岳悦的眼神,他就知道那天绝对没有做梦。

为了实践当时答应岳悦的“不再躲着他”,黎闵郝和丁晟恒放学后开始偶尔往莫阳学校过。莫阳还奇怪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丁晟恒打哈哈地以“想他了”竟就糊弄过去了。慢慢的,岳悦就会粘过来一起等,莫阳不高兴,奇怪那两个家伙怎么那么冷静,竟又被丁晟恒说的“要多交交各类朋友”给糊弄过去。丁晟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黎闵郝说话,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而且,他看岳悦越看越不爽。

岳悦行动语言上是没做什么,但是,那眼神,绝对是赤裸裸的爱慕。也只有莫阳那二愣子什么都看不出,还那么好忽悠。

还好,因为黎闵郝和丁晟恒网球部里有活动,也不会天天往莫阳学校过,为了避开别扭的“四人行”但又显得不刻意,黎闵郝私下主动要求加强一年级的训练。

这一天,两个人练习完照例收拾好东西。

“我说,你犯规了啊。”丁晟恒突然冒出一句话。

黎闵郝被说得奇怪,问:“什么犯规?”

丁晟恒笑:“我可知道是你让队长给我们加强训练的,官方的说法嘛是为了明年我们能有实力上场比赛,实际上嘛是你想躲岳悦对吧?你把我们部里一年级的全拉下来陪你,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

黎闵郝板着一张脸,说:“我就是想加强我们的实力,仅此而已。”

丁晟恒看他故作严肃的样子,跳过去就拉扯他的脸,说:“你就给我装!”

两个人打闹成一团。

“等等。”黎闵郝突然觉得不对劲儿,按住蹦跶的丁晟恒。

“干嘛?”

“你看。”黎闵郝朝车棚位置抬抬下巴。

丁晟恒看去,只见一个人正站在车棚口朝里面鬼鬼祟祟的张望,又不时地往校门口看,难道是最近学校里在“通缉”的偷车贼?

(三十一)

黎闵郝和丁晟恒悄悄地轻轻地拿出网球拍,握着球拍,放缓脚步,走到那个鬼祟的人身后。然后,两人举着球拍,一人一边落在那个人的肩上。丁晟恒一声暴喝:“干嘛呢?”吓得那个人仓皇转身,直接撞到了搁在他肩膀上的球拍,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黎闵郝和丁晟恒一手握球拍,一手插在校服裤口袋里,酷劲逼人,痞气十足,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从发懵状态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两个少年,竟然激动地弹了起来,想要抓他们的手可又没抓着,只能欢喜地直搓自己的手,盯着他们说:“找到了找到了……”

黎闵郝和丁晟恒看着处于发癫状态的人,嘴角抽搐。

“你说,我们是遇到神经病了吗?”丁晟恒问。

“可能是。”黎闵郝点头。

两个人边想着,边往旁边挪了挪,打算赶紧取了车回家。看到两个人动作的人立马拦住了他们,激动地说:“我叫王一,是华影娱乐集团的员工,这是我的名片。”说着递过两张卡片,黎闵郝和丁晟恒低头看了眼,伸手接过。

“我觉得你们的形象很符合我们‘猫儿’组合新单曲里男主的要求,十天后有个试镜会,你们联系方式方便给我吗?到时我领你们过去。”王一噼里啪啦说开。这是他的职业病,看到好坯子,只顾着激动只想着把人往道上拉。

“看名片,他是混娱乐圈的。”黎闵郝说。

“听他说的,他应该是个星探。”丁晟恒说。

“骗鬼呢吧。”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想。

黎闵郝笑着把名片塞进口袋里,说:“我们考虑考虑,到时给您电话。”

丁晟恒也配合地展露笑容。

然后两个人又往旁边挪,但是没想到又被王一挡住。

“同学,我不是骗人的,你们可以到网上查询我们公司的情况,那上面还挂着试镜的信息,也有职员资料,包括我的。你们留个电话给我,好方便我联系你们。这个试镜会,你们务必参加,我可以保证,你们绝对红。如果你们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我公司看看,华影娱乐集团你们有听说过吗?我们……”王一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

黎闵郝和丁晟恒瞠目结舌地看着前面这个人唾沫横飞,脚步又一点一点地挪着。

“……诶,同学,先别走,我还没说完……”王一眼神真好,竟又拦在他们跟前。

“那个,大哥,我们明儿个还有考试,要赶回去背书。我们再和你联系。”刚说完,黎闵郝就拽着丁晟恒的手跑进停车棚,跨上车又快速地冲出车棚,留下后面叫嚣跳脚的人。

“怎么什么人都能被我们遇到?”丁晟恒看了眼身后蹦跶的人,故意抖了抖身子。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黎闵郝精辟总结。

两个人没在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是,没想到接下来几天,竟然总是在校门口看到那个徘徊的身影。这种坚持和死缠烂打,黎闵郝和丁晟恒觉得他比岳悦还可怕。就连徐莲花都调侃他们:“怎么,你们又招惹上什么奇怪的东西了?”黎闵郝和丁晟恒黑线:难道他忘了前段时间一直缠着他们打篮球?难道他觉得自己也是奇怪的东西?

然后有一天,黎闵郝和丁晟恒在放学时终于松了口气,因为校门口,没有那个让他们头痛的背影。

“他总算放弃了。”

“像个牛皮糖一样,真可怕。”

两个人骑着车到莫阳的学校,刚和莫阳、岳悦打了个招呼,后面突然蹦出个声音:“果然有意外的收获啊!”

黎闵郝和丁晟恒马上转身,果然是那颗“牛皮糖”。

“你跟踪我们?”丁晟恒气愤地瞪着他。

“呵呵,没有。我们这么巧竟然同路。”牛皮糖厚脸皮地说。

莫阳奇怪地看着他们,岳悦眼珠子一转就猜到这可能就是黎闵郝提到的那个“厚脸皮星探”。只见那个“厚脸皮星探”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岳悦看,然后甩下自行车跑到岳悦跟前抓着岳悦的手激动地摇着:“有没人说你长得很漂亮?虽然用漂亮来形容男孩子很奇怪,但是这种男孩子的柔弱美确实稀有。你长了一张很不错的脸,我们正好有部偶像剧,柔弱的男二号就是为你量身定做啊。这是我的名片,华影娱乐集团,我叫王一,你可以叫我王哥,同学你怎么称呼啊?你联系方式给我,偶像剧试镜的时候我通知你,我保准你能进,而且绝对红。我介绍下我们公司啊……”

“啪”话还没说完,就被黎闵郝一个斩手打断,分开两个人的距离。黎闵郝站在岳悦面前,不耐烦地对牛皮糖说:“我说你有完没完,你跟踪我们已经可以报警抓你了,别再给我们唧唧歪歪讲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管你是什么公司,我们没兴趣就是没兴趣,不去就是不去。”

王一被斩得一愣,愣愣得看着眼前生气的少年。这种气势,这种气魄,果然是他要找的。他咧开了嘴,一点都没有气恼,说:“黎同学,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要不我也不会一直缠着你们。你们只要和我去下试镜会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如果我真的骗人,你们绝对可以找警察抓我,我不反抗……”

“我去。”就在黎闵郝还要拒绝的时候,丁晟恒冷冷的声音响起。

王一好像听到了天籁之音,赶紧转身,盯着那个清秀挺拔的男生,激动地问:“真的吗?你相信我?”他觉得自己都快感动地哭了。

丁晟恒扯了下嘴角,点头。

黎闵郝拧了眉毛,看着神色不对的丁晟恒,开口:“小恒……”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一打断,到口的鸭子怎么可以被弄飞,他盯着黎闵郝故作惊喜地说:“你也同意了吗?”他并不抱希望,只是想打断黎闵郝阻止丁晟恒,顺便又问了句:“后面的同学,你有没有兴趣?”

黎闵郝眉头拧得更深,岳悦之前的生活已经过得乱起八糟了,好不容易现在相对平静。如果这个叫王一的人说的是真的,娱乐圈这么混杂,那岳悦进去一定再没有平静可言;如果王一是个骗子,那自己不是间接把他往歧路上带吗?这个人怎么说都是自己引过来的。

“我去。我这个朋友只喜欢画画,你别打他主意。”黎闵郝沉声说。丁晟恒一个人去他也不放心,所以他改变主意。

“真的?!”王一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峰回路转,他激动地拿出自己的记事本:“号码……你们的号码……试镜那天我联系你们……”王一激动地连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丁晟恒报出一串数字,黎闵郝看他心意已决的样子,也报出一串数字。

王一拿到了号码就颤颤颠颠地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个人。

丁晟恒阴沉着脸看着黎闵郝和岳悦:他这么护着岳悦是什么意思?

黎闵郝气恼地盯着丁晟恒:小恒怎么突然答应了?

岳悦欣喜地看着黎闵郝:他刚刚算是在保护我吗?

莫阳奇怪地看着这三个人:他们在干嘛?

别扭地走了一段路,然后就只剩下黎闵郝和丁晟恒两个人。黎闵郝问出自己的疑惑:“你怎么答应了?”

“我乐意。”丁晟恒说。

“你在生气?”黎闵郝更疑惑,他明显感觉到丁晟恒语气不对。

“没有。”丁晟恒闹着别扭。他干嘛要生气,他生什么气?他就是觉得……去看看也没事,对,就是这样。

黎闵郝带车横在丁晟恒跟前,说:“你唬我呢,你这不是生气是干嘛?”

丁晟恒瞪他一眼:“关你屁事!”说着车头一转,加快蹬车速度,把黎闵郝甩在身后。

黎闵郝赶紧跟上,但还是没跟上丁晟恒使劲全力的速度。

晚上,饭桌上:

丁家:丁正宇、林淑琴、丁晟恒

“爸、妈,有个华影娱乐集团的,说你们儿子长得不错,有个试镜想让我去。”

“什么华影娱乐集团?”丁正宇问。

“干什么的?”林淑琴问。

“就是拍电视的。”

“骗人的吧儿子。”林淑琴担心。

“去看了才知道。”

“去看看也好,你一个男孩子没什么好怕的。”丁正宇说。

“一有不对劲儿你就打110,要不妈陪你去吧?”林淑琴还是担心。

“不用了,我和闵郝一起。”

“噢,那就好。去玩玩也好。”林淑琴终于放心,丁正宇也跟着点头。

丁晟恒气闷,为什么搬出黎闵郝他们才彻底放心。

黎家:黎天启、黎闵郝

“爸,过几天我可能要去参加个试镜。”

“什么试镜?”

“华影娱乐集团,说是他们有个团体要出新歌,需要新面孔。”

“怎么找上你了?”

“学校里撞上的。”

“就你一个人?”

“小恒也去。”

“去见识见识也好,别耽误学习。”

“知道。”

“我会和你妈说的。”

“嗯。”

讲到丁晟恒,黎闵郝一阵气闷,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三十二)

一早,丁晟恒打开门,黎闵郝如往常一样等在他家门口,看他一脸“要把话讲清楚”的架势,丁晟恒轻轻叹了口气。昨天,他是有气到的感觉,可是让他解释,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看到黎闵郝站在岳悦面前就不爽,看到黎闵郝替岳悦说话就烦躁。这家伙不是一直躲着岳悦吗,那为什么要出头?同情岳悦?关心岳悦?想到这些时,就更让他气恼,气黎闵郝的表里不一,气岳悦一脸的受宠若惊,气自己的莫名其妙。

“你要杵在门口对我行注目礼到什么时候?”黎闵郝出声。这家伙开了门之后,就盯着他发呆,脚下生根了一样动都不动。

丁晟恒推着车出来,甩上门,说:“走吧。”

“等等。”黎闵郝上前,问:“你昨天怎么回事?”黎闵郝想了一晚上都没弄明白丁晟恒在别扭个什么劲儿,但是他闹别扭的对象却是自己。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黎闵郝可没这么好糊弄。

丁晟恒只能敷衍:“我就是被那个星探缠着烦了。”

“真的?”黎闵郝不信。

丁晟恒点头,跨上车,说:“走吧,快迟到了。”

黎闵郝只能也跨上车,他边骑边问:“试镜你真的要去?”

“不是都答应了吗?我看你不也抢着应吗?”

“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黎闵郝说。

丁晟恒听到黎闵郝的话,心头一阵异样划过,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黎闵郝收到他的视线,问。

“没事。”丁晟恒摇摇头,转头专心骑车。

没过几天,丁晟恒就接到王一的电话,通知他们试镜。丁晟恒听那边咋呼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王一以他职业的敏锐性听出了丁晟恒在装傻充愣,急得他在电话另一头边跳脚边嚷嚷着要直接去接他们。

“行了,我知道了,我们会准时到的。”丁晟恒把拿远的电话重新放到耳边说。得到这句保证,王一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他恨不得一直打着电话直到他们到场。

试镜是上午十点开始。

丁晟恒和黎闵郝踩着点到的时候,王一已经在门口转了好几圈了,看到他们两人,赶紧跑上前去,不住地抱怨:“你们可算来了。”

两个人左右看了看,走廊上站了有二三十个人,都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有的在听歌、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轻声交谈……

“这么多人还叫我们来干嘛?”丁晟恒懒散地靠在一边的墙上。

王一放低声音说:“我的眼光,只有你们合适。”

“能不能上你说了算?”丁晟恒睨他。

王一摇头:“那不能。”

“那说个P”

“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王一又强调自己的眼光。

丁晟恒无语。

黎闵郝沉默地看了一圈,和丁晟恒并排靠在墙上,说:“我们可不会什么才艺。”

“随便唱首歌、跳个舞都可以。”

“不会。”两个人都摇头。

“让我们荡起双桨?”

“……”

“两只老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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