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棉质睡衣,平复好心情走出去时,她发现林佑生已经背对著她睡著,方静沮丧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掀起棉被躺进
床上。
林佑生背对著方静假装睡去,原本该是很疲倦的他,闭著眼睛却再也睡不著。
他一直都很清楚他喜欢的是男性,对著女性胴体的方静,他一点感觉也没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为何他会控制不
了自己,让方静因此怀孕,但那次经验却留下了他对女人的一丝阴影,对著女人的身体,他有些畏惧,他心底害怕著,
害怕自己会再犯下不可弥补的错。
19.
方静一如往常的下班回来就听见逗弄小孩的声音,应该是佑生吧,他好像很喜欢小孩子,但她想要再生一个,一个可能
像她或者像佑生的孩子,而不是一个这么奇怪的孩子,她现在根本无法看到宝宝的脸,他带给她太多的屈辱,让她遭受
别人指指点点的质疑,每个人都在怀疑她!她无法让别人知道宝宝的存在!她根本就快受不了这种心理折磨了!
又一阵欢闹的声音传来,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认出是谁的声音,她停滞了呼吸。
方静没料到对方会再次直接登堂入室的进来,她不甘的咬住下唇,随即又想到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必须捍卫自
己的权利!
那个人怎么会来!他怎么敢来!
她与佑生现在还有孩子,生活上有太多的顾虑,还了钱就算佑生的薪水能让他们过的无忧,但常常消失不见的衣服,突
然出现崭新昂贵的衬衫、领带,上好的质料一摸就知道是上等货,都是她没见过的样式,甚至连贴身衣物都不是她替他
购买,还有佑生身上挥散不去的古龙水味,她也晓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次的晚餐,方静想透过佑生的朋友知道她的丈夫外面有没有女人,但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关系,她根本就是信错人!以
为盟军是朋友,原来在身边的敌人才是深不可测!那天,佑生匆慌的跑出去,看起来很心急,她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便
追上了他们,却意外的瞧见他们在忘情的接吻。
男人看见她了,却丝毫不作声,直勾勾的瞅著她,平常温和的模样像是假象,她忘不掉那次男人的眼神,他在挑衅她,
直接了当的告诉她,他现在抱著的人是他的!她想都别想!
一回她不慎跌下楼梯。她知道肇事者是他!他打电话藉著佑生的名义请清洁公司的人来打扫,顺便要他们将止滑的毯子
送洗,故意让她跌倒,试图想让她流产!
她倒在地上,希望他能看在是佑生的孩子救救她,他眼也不眨,就这样从高而下冷冷的看著她,眼神毫无感情,嘴角却
还是留著他一贯的淡笑,那时的她从心底打了个冷颤,他是认真的,他想杀死她和未出生的孩子。
他眼中的残酷,丝毫不在意她会如何,这个男人眼底的深情,似乎就只有留给佑生而已,如果不是佑生的母亲刚好拿补
品来给她,这个男人真的会直接看著她死亡。
她无法对佑生说出这一切,那个男人握著她的把柄,他知道怀孕是她下药,让佑生与她上床的结果。
佑生也许只是因为一时的诱惑,才会著了那男人的道,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她安慰自己她不介意,她和他才是夫妻,有
法律的结合,只要有孩子有这个家,佑生就有这份责任,终有一天,他会属于这里,会属于她和孩子的!谁也抢不走!
方静刻意放大关门进来的声音,走进室内看见两个男人正开心的在逗弄著小孩,她看著欢乐的一幕觉得刺眼,她才是正
主阿!
方静打招呼的微微一笑,故作无事,强作镇静的道:「咦?怎么突然来了?」
林佑生抢先回道:「他没事,来看看孩子。」
白敬尧不置可否地挑眉,他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嗯」的回覆。
尽管白敬尧的身分是客人,却表现的相当从容自在,彷佛是自身在家中般的舒适,时不时的与林佑生一起逗弄宝宝,一
脸的笑意。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各有心思,彼此的关系却像绳索般的解不出套。
「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了。」方静微微的对客人一笑,满怀感激的与林佑生相视,然后有意无意的按住他的手,继续
道:「我们夫妻俩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多亏你借我们钱,帮助我和佑生过了难关。」方静提到夫妻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强调她和林佑生两人是站在同一阵线,而坐在对面的男人彷佛只是个过客帮助他们而已。
「小事而已。」男人脸上是和悦的表情,他温和的笑意未减,以非常诚心的语气说:「能帮上忙就是好事。」
「佑生,我们应该好好谢谢敬尧才行。」方静展现女主人的风范,转向对著林佑生提议。
「不用,小生报答过了,是不是?」白敬尧对他笑了笑,暧昧的眨了眨眼。
方静的笑容凝住,方才占上风的优势一下子略减,她疑惑的看向林佑生。
「……恩。」不想说出是报答什么事,林佑生支吾的回应,猛吃著碗里的饭。
「佑生,别只吃饭,多吃点菜。」方静不甘示弱的,挟了些饭菜放在他的碗里。
「或许你没发现,但小生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吃茄子。」白敬尧友好的提醒道。
一阵的沉默和尴尬,方静僵了下,刚挟过去的茄子,正突兀的放在林佑生的碗里。
「没关系,也不能偏食了,总得给小孩做榜样。」林佑生笑了笑,低头吃起碗里的菜,才化解了方静的困窘。
趁著方静去热汤不在的时候,林佑生敲了白敬尧的筷子,低声道:「别再挟过来了!」
「不是想做榜样?」像是报复般的,白敬尧用力的把茄子一大挟的塞入他的碗里。
然后白敬尧安静的用餐,一句话也没说。
「……生气了?」
见白敬尧毫无反应,避免方静出来男人又节外生枝惹出事情,他快速的在白敬尧耳边细语。
白敬尧转头望向他,眼眸泛著奇异的光芒,低沉道:「你可别反悔。」
林佑生红著脸,挟著虾沾酱和著吃,白敬尧虾子一剥完就往林佑生的碗搁放著,林佑生习惯使然,没感到什么不妥,彷
佛本来就是如此,他不擅剥有壳类的肉,壳剥完肉也没剩多少了,所以有壳的食物一向都是白敬尧在旁边帮他卸净。
白敬尧温柔的凝视他,他眨眨眼提醒他,林佑生不解。
白饭粒沾在林佑生的嘴角,男人自然地伸手拈起,直接吃了下去。
林佑生想开口告诉他别这样,耸耸肩,无辜的瞄了他一眼。却看见方静捧著锅子站在厨房门口,脸色有些不对劲。
「你们……」
林佑生干笑地澄清:「他好心帮我拿掉饭粒而已。」
方静的脸白了又白,就在方才她看见他们用餐的融洽,两人的默契一举手一投足,都知道彼此的需要,而她就像是被排
除在外的一个局外人,突兀的闯进他们的世界,打断他们。
她看见了吗?林佑生不安地动了动,就怕方静发现什么。
睇见方静的脸色苍白,他问:「怎么了?」
「……没事。」
白敬尧冷哼了一声,他瞬间抬起眸望向她,眼神瞬间的冷淡,唇畔上扬了一下,像是在嘲讽她似的,方静不甘心的咬紧
下唇。
她不会输给这个人!
20.
在白敬尧的住所里,林佑生整理完衣服又打开手机再确认。
「又要走了吗?」白敬尧托著下腮,慵懒的问。
「我得带小孩去医院,小静打电话来说宝宝发烧了。」
「她该不会故意把小孩弄发烧的吧?故意吸引你的注意,好让你从我这离开。」
「你别乱说!小静根本不知道我们的事!」
「也许她早知道了也说不定。再说她不是一直都对小孩很冷淡吗?怎么你来我这的时候,电话就响了?」白敬尧掀起嘴
角。
「可能宝宝真的病得很严重。」
「那她可真心狠,将自己的孩子逼成那样……」
林佑生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白敬尧才停下。
「对了,上回在你家,你说的事也都还没履行。」
「……」林佑生微微的脸红,想起两人的约定。
「你不急,我很急阿。」白敬尧挺起身,亲吻了下他的嘴角。
「不要满脑子直想著那档事!」
「谁让你的心都在别人身上……」白敬尧抬起眸,乌黑的眼珠控诉著他,看起来备受冷落的模样。
看著男人可怜的样子,林佑生不禁道:「我再找时间过来。」
「恩,我会等你。」白敬尧轻柔的吻住他的唇瓣,像是吃糖的孩子不肯罢手,过了一会才让他离开。
坐在问诊室间,林佑生拍抚著孩子,庆幸著想著还好宝宝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医生吩咐完需要注意的事情,林佑生顺便问起宝宝的肤色,他谨慎道:「医生,这小孩肤色状况以后会不会改善起来?
」他微微的抱紧小孩,想到这孩子的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医生沉思了会:「刚刚检查过他的身体,他身上没有任何疾病,但肤色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如果要做手术的话,就算
做完变成正常的,以后也会再慢慢变回来这样。」他顿了一下又说:「一般人通常会以为是遗传的关系,认为是遗传到
父亲或是母亲,但这孩子的肤色的状况应该是基因突变,一般人很难有这样的肤色。」
医生将孩子的手掌翻起审视:「孩子的母亲怀孕期间有长期处在放射性的环境里吗?」
「没有,她怀孕时常待在家。」
医生若有所思的:「或是长期有服用什么药物或是食物吗?」
「食物?」
「有可能是小孩在胎儿时期长期藉由母体的媒介的关系,而导致现在肤色基因突变。」
小静的生活一向很单纯,没有药瘾的问题,平常吃的饮食常常替换,没有经常性的出现过,而且吃的东西也都很健康,
除了怀孕时母亲三不五时的就会拿补品来给小静吃。
补品?
林佑生的心不安的颤了一下,心底一阵的恐慌,像是要将他吸进去了般,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母亲熬汤药的药单来源不
就是白敬尧吗?
应该不可能吧……他不会做那种事,他不会这么的胆大妄为……
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最了解白敬尧的不就是他吗?白敬尧就是擅于将心里的阴暗处藏起来的人,处理事情会不
择手段,而双手却还是干干净净的人……
出了医院,林佑生开车绕去母亲的住处,拿了母亲熬汤药的药包和单子。
林佑生茫然的坐在车上,座位旁散落著白敬尧所有给母亲的药单,他脑海里回旋著方才医生的话。
「药单里面的药物,一次、两次的话有助于母体,但长期下来反而给小孩带来太大的负担,反而有基因突变的症状,连
母体也会有副作用影响。」
猛地,林佑生用尽全身力量的往方向盘击去。
确认完门外的人,让对方进来后,白敬尧一边说著一边走去厨房。
「最近都在忙什么?宝宝生病有这么严重吗?你已经好多天没来了。」
白敬尧愉悦道:「小生,你想吃什么?面可以吗?还是你想吃饺子?我刚买回来,还新鲜著。」
「别忙了,我等下就走。」林佑生倚靠在厨房门边,他开口道。
白敬尧似乎没听见,迳自的开火,从冰箱拿出食材。
林佑生走过去关掉火。
白敬尧看了他一眼,还是继续的动作处理食物。
「你不要弄了!」
看见白敬尧恍若未闻的依旧在准备食材,林佑生冲过去按住他的手,急促道:「我已经叫你别弄了!」
白敬尧停下手,两人沉默的相望著。
白敬尧垂眸低声说:「你从刚才一进门就没正眼看过我。」
林佑生撇过脸不愿看向他。
「你怎么了?」白敬尧抬手欲抚摸他的脸。
林佑生侧过身避开他,冷静道:「不要这样。」
白敬尧安静的垂下手,抬眸望著他。
「我有话要告诉你。」林佑生直接的望进白敬尧的黑眸,沉声道:「以后,我就不来了。」
白敬尧一直的保持沉默,半晌才开口:「如果你因为你的身份,不方便来我这也没关系,我们要见面可以到外面去……
」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白的!」林佑生打断他的话,他冷漠道:「我们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什么是没有再一起的必要?那怎样才算是必要?你到底是怎么了?」
避开白敬尧担忧的眼神,他转身想离去:「我走了。」
白敬尧拉住他:「你是在生气吗?」
林佑生用力的扯回被拉住的手臂,他低吼:「别碰我!」
白敬尧沉默著缓缓的收回手,然后对他露出一抹微笑,低声道:「你在不开心什么?如果我有做错什么,你可以跟我讲
,不要说要离开的话。」
睇见白敬尧的笑容,林佑生撇嘴讽刺的说:「你做过的事自己明白。」
听出林佑生尖锐的讽语,白敬尧渐渐的收回笑容,正声道:「我没有。我没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没碰女人去做不
轨的事情!」他直勾勾不逃避的看著林佑生。
林佑生的手用力的握成拳状在身侧,因压抑著激动而微微的颤抖著,他深吸了一口气。
「对!我当初就是对不起你去碰女人!所以我理应得到报应!你可以报复在我身上!但不用拿一名无辜的孩子来出气!
」林佑生的情绪一下子地爆发开来,火硝味在两人之间漫开。
林佑生激动道:「你为什么拿那种药单给我妈?因为你知道我妈一向很信任你,她为了小静肚子里的孩子著想,也一定
会照著你的话去做,你根本就不用做什么事,只需要静待著看就好!我们都成了你的刽子手!完完全全成了你计画里的
棋子!你看著我们像小丑般的出糗!看著我们受到他人的嘲笑奚落!我满怀著希望去等待小孩出生时,你在想什么?我
们的殷殷切切根本在你眼中是个玩笑话而已!」
「我说过不论眼前有什么麻烦,我都会帮你解决。」白敬尧凝视著他,轻声道。
林佑生突然了解到白敬尧话里真正的意思,他简直不能呼吸般的:「所以你就把孩子像麻烦般的解决掉吗?这次是他幸
运的活下来了,如果一直让小静喝那药的话,她和小孩都会没命的。」
「他们挡在我们中间,我只是想将一切都解决掉罢了。」白敬尧试图想抓住他的手。
林佑生退了一步。
「我们原本就在一起,是他们闯进来……是他们的错……」白敬尧细声道:「我已经不计较你碰了那女人,没有了他们
,我们可以再跟以前那样,不好吗?」
林佑生沉默的睇著他。
看见林佑生失望的目光,白敬尧安静的立著。
林佑生最后看了他一眼,他低著头红著眼眶走出去,还没到门前,厨房传来一阵声响,林佑生转身急忙赶回去查看。
锅子、碗、盘,和刚买来的食材,全打翻散落一地,白敬尧坐在地上,他按著额,浅浅急促的呼吸著。
白敬尧缓缓的抬眸看向眼前的人,他往前伸手欲抓住他:「请你不要离开我。」
林佑生躲开他,他抿紧唇喉咙一紧,硬生生的转身离去。
21.
连续几天,白敬尧不断的打电话传简讯过来,林佑生放任著手机在一旁响著,到最后索性直接换了号码。
他是如此的信任著他,尽管他知道白敬尧会在外人面前掩饰真实的性格,显露在他眼前扭曲偏执的人才是真正的白敬尧
,但他还是知道他会对他好,无论他做出什么事,他也依旧不会伤害他。
但或许就是因为他纵容著白敬尧,才会让他做出这种事情,让宝宝变成这样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无法原谅白敬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