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是那个意思。”卓文静忙道,看着我想再说什么,只是脸先红了下来,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看着他,我勾起嘴角,心中恍然明朗了很多,缓缓上前握着卓文静的手,然后朝内殿走去。
内殿之中,卓文静为我脱下衣衫,我则打量着他的寝宫,这里可以用干净两个字来形容了,干净的找不到一样奢华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回过神时,卓文静正抬头看着我,眸子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我朝他笑了下,然后握着他的手坐在床上道:“这里这么安静,都没有内监来服侍的吗?”
因为是男后,所以他的寝宫内没有宫女,但是内监都不见几个,让我有些皱眉,他毕竟是皇后,无论受宠不受宠该有的礼仪当有。
“不是。”卓文静看着我顿了顿轻声道:“我只留了两个人在这里服侍着,其他的都拨给大皇子用了。”
大皇子三个字让我愣了下,随后想起他说的是沈云,想起沈云的身份在加上跟着卓文静,后宫之内两人都是没权没势的,想必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沈云也有四岁了吧。”我想了下问道,卓文静点了点头道:“再过两个月就四岁了。”
我笑道:“这些年我倒一直没有看他,想来父子情分要生疏些。”
“不会的,皇上日理万机,沈云他理解的……”
“这些话不要给我说了,都是虚的。”我摇了摇头,然后觉得有些凉意,于是轻声道:“不提这些了,睡吧,明日朕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卓文静点了点头,可是却是一副坐立难安不自在的模样,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我笑道:“不要多想,朕只是累了,想在这里睡一宿罢了。”
说完我躺在了床上,卓文静在床边磨蹭了许久,最后躺在我身边,等他躺下,我则猛然翻身搂着他,卓文静惊呼一声,满目惊恐。
我看的眯了眯眼睛,缓缓低头在他唇上不带任何欲望的印了一吻,退开低声道:“睡吧。”
他紧张的嗯了声,我把他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因为这几天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加上薛如玉一直在我身边,我自然是睡得的不安稳,此刻抱着卓文静,心里不由的多了三分安宁,闭着眼便觉得累了,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不过翌日醒来的时候,看着怀里抱着个男的我还是被吓了一大跳,看到是卓文静才放下心。
看了看床头的金斗漏沙,是上朝的时刻了。
以前我虽然暴虐,不过却从来没想过当亡国之君,所以每日早朝倒是上的勤,这些年习惯也养成了,总是这个时候就醒了。
我低声喊了声元宝,旁边耳房里元宝忙走了出来,我看着怀里仍睡的安稳的卓文静,轻轻坐起身,他身子动了动,眉峰轻皱了下,我便坐在那里没有动,等他不大安生的又睡去了,我才悄声起身。
元宝小心翼翼的为我更衣,因为怕吵醒卓文静,我只让他一个人服侍着我。
等穿戴好之后,我回头看了眼安宁的卓文静笑了笑,转身离开。
出了交泰殿,我低声对元宝吩咐道:“去找些伶俐的内监放到这里来,还有上朝过后去内务府把里面的明细拿过来,朕要挑几件东西赏赐给卓文静。”
“是,万岁爷。”我的手搭在元宝手腕处时,他低声道。
我点了点头道:“元宝,你跟在朕身边多少年了?”
“回万岁爷,奴才是鸿元二十六年进宫的,当时奴才八岁,正逢万岁爷挑小奴才,奴才命比较好,被万岁爷看上了。”元宝笑着说。
我听了笑了道:“鸿元二十六年,也有十二年了,这么算来你也是二十岁,和朕一样大。”
“万岁爷这话折杀奴才了……”元宝惊慌道。
我朝他笑了笑道:“无碍,元宝,记住,找来服侍卓文静的人一定要是干净的,不要有家中拖累的人家,明白吗?”
“奴才明白。”元宝恭敬的回道。
听到元宝这么说,我淡淡笑了,然后和他一起走出交泰殿。
坐在皇辇上,我沉默着,因打小在宫内成长,又不得父皇宠爱,所以宫内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多了。
我既然有心巩固卓文静的地位,那他身边的人一定要忠诚,不然一切枉然。
也不是不相信元宝的眼光,就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好方法了,大不了选中的那些让人暗中观察着,如果有什么差错,立刻换人就是了……这么想着便到了大殿,进去时,文武百官列于两旁,呼喊万岁,让他们平身后,我坐下。
这日的朝堂和往日没什么大的变化,不过细微的不同还是有点的,每个人说话都拿捏了三分小心,大概是每个大臣安插在宫内的探子,告诉他们昨晚我在卓文静那里过夜了。
卓文静是正宫,男子怀孕虽然不易,但是若在我有意之下怀了上,那他所怀的孩子凭着子以母贵,那就是未来的太子,未来的皇储,这点毋庸置疑。
这些年一直把眼光放在其他人身上的文武百官,这下怕是要惊恐了。
坐在高高在上四不着边的龙椅上看着下面的臣子,听着各地报着那些不着边际的小事,打量着这些所谓的国家栋梁,我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开口。
最后兵部上书许文上本说什么入了冬,边关严寒,希望能拨点银子过去之类的,我淡淡的应了下,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许文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话了。
看众人都没有什么话说了,我就让元宝宣布退朝了。
走出大殿,听着身后的恭送跪拜之声,我嘲讽的勾起嘴角,这就是我的朝堂,这就是我选择的文武百官,可是我没办法怪别人,因为造就这一切是我。
下朝后随意用了点东西,我便进了御书房,批了几道折子后,元宝把内务府的藏宝明细拿了出来,我放下朱笔,细细的看着,刚看了两眼,外面传来内监的声音,说是丞相卓仑、太师薛清和吏部尚书王兴求见。
听到后面那两个人的名字我挑了挑眉,突然发现事情很有趣。
09.太后的刁难
我今日要召见的是卓仑,薛清前来大概是凑热闹,至于王兴可能是真的有事。
说道王兴,我心里颇为好笑和无奈,他本是徽州人士,儿时父母便双亡,家中十分贫寒,来到京城却因缘巧合拜入了薛清门下。
那时父皇还在位,薛清的势力也没有如今的大,对王兴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很是赏识。
王兴在当年的殿试之中一举夺魁,后来因为过于耿直而被参奏,父皇便把他派到偏远之地,两任县令过后,他被调入京城吏部。
然后我大位,他在朝堂曾多次因话太过于直接弄得旁人脸红脖子粗,而他本人却没有感觉。当然他也曾冒犯过我,我并未追究,一来因为他是薛清的门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二来,他说话虽然不中听,但看着别人因此尴尬的样子,自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舒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恶人性趣味。
总之不得不说王兴在朝堂上是个特别的存在,就连十分不待见他的薛清都没有想过要把他除去,这人很有意思……我捉摸了下,如果处理的恰当,应该可以为我所用……
这般想着三人在内监的通禀声后,进入御书房的时候。我正拿着卓仑前日所奏的折子假装认真的在看,三人行礼之后分别落座。
坐下之后,彼此都沉默了下来,我把折子放在御案上,心里暗自嘀咕着。
卓仑是我让他来的,但他不知道我让他来所为何事,摸不准我的意思,所以不开口我能理解。
薛清大概是闲着没事想来这里打探打探消息,或者说些好话,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这是他经常做的,我也明白。
三人之中,我不大理解的倒是王兴了,他很少前来求见的,此时来了又坐在那里做个闷葫芦,不知道心里卖的什么药,着实有些吊人胃口,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于是我看着王兴道:“王爱卿,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王兴站起身看了我一眼又垂了下去平板道:“启禀皇上,本来有,现在没了。”他今年原是而立之年,正值风华,可是这么平平板板的样子,一时间还真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
“王大人,皇上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不过我还未说话,薛清便站了出来道。他说这话时带着悲愤,似乎王兴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般。
我笑着挥了挥手道:“太师,无碍的。朕知王爱卿的脾气与常人不同,所以不会怪罪。王卿,有话直说便是。”
王兴看了我一眼慢慢吞吞道:“臣怕说了,皇上不高兴。”
听了他的话我乐了,道:“那你不说就不怕惹得朕不高兴?”
“臣不敢,既然皇上让臣开口,那臣就开口说了。”王兴垂下眼一板一眼道,我心中暗笑,明明是要说的,偏偏好像一副我强迫他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性子是怎么修成的。
“皇上,微臣所奏之事是有关科举的。本朝科考三年一次,这期殿试本该在去年举行,但是去年由于黄河发生水灾,皇上体恤百姓,心无杂念,殿试推迟至今没有举行,如今已是来年入秋,不知这殿试何日举行。”
听了他的话我沉默了,往年科考都是薛清主持的,他从里面安插自己的亲信和接受贿赂,大概弄了不少好处,此时王兴开口大概正如他意。
如果薛清一直能控制那些官员,那这个朝堂之上岂有我说话的份?这个想法让我心中一惊,随后把这件事掩在心底。正好可以用卓仑所奏之事压制下薛清,稍微利用利用,当可以不动声色的削弱他的势力。
想到这里我让王兴坐下,然后看向薛清含笑问道:“太师意下如何?”
“皇上,科考三年一次,去年殿试未能如期举行,各方考子聚在京城已有一年之久,有些考子已是为了此试落魄不堪,今理应秋后举办或告知考子还乡。”薛清站起身恭敬的回道。
我点了点头笑道:“太师言之有理,既然今秋无大灾大祸,那就照太师的意思,明日朕着吏部昭告天下秋后举行殿试。”
“皇上英明。”薛清道。
我笑道:“那王卿就去准备下吧。”
“是。”王兴还是那么慢慢吞吞面无表情的行礼离开。
等他走后,薛清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我则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向向卓仑,拿起御案上的道:“卓爱卿,今日朕召你前来是为了这折子上所奏之事,既然太师也在此,你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可不能有所隐瞒。”
卓仑站起身道:“微臣遵旨。”说罢,垂眼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说完后,我笑了笑看着薛清道:“太师,这事虽然是丞相所奏,却也可以算是告御状了,朕可不好偏袒。这薛双可是本家之人?”
薛清脸色不变,恭敬道:“皇上圣明,这薛双之名臣闻所未闻,本家无此人。”
“不是本家之人就好办了。”我故意冷下容颜道:“天子脚下竟然出现这种人,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息怒。”薛清和卓仑跪在地上道。
我看着两人假意不悦的道:“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太师前去查办,所查如果属实,这种恶人,当行之极刑以告天下。”
“微臣谨遵皇上教诲。”两人叩拜道。
看着地上的二人,我想这虽然是件小事,但薛清顾及自己的名声也会老实查证,至于科考那方面,他恐怕不会轻易提起的。敲山震虎,这四个字往往很好用。
我还想说两句什么,身边的元宝突然悄声走出了御书房,我拿眼看着他,只见有个新面孔的内监正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
元宝的眉头皱了皱,点了点头,让那人离开,然后轻声走到我面前无声道:“皇后。”
皇后?卓文静?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即使心中怀疑,此刻我也不便多做表示,压下心中的焦虑,开口让薛清和卓仑站起身,我顺势打了个哈欠慢慢吞吞一副昏君模样道:“既然这样,科考那边丞相多加注意些,都下去吧,赶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了了的好,免得惹朕心烦。”
薛清抬头看了我一眼,卓仑也看着我,看得出两人都有些疑惑,不过都是在官场上久混的老狐狸,即使疑虑,也会轻易开口,只是感谢皇恩。
这般过后,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他们离去,等他们离去,我看向元宝问道:“卓文静出了什么事?”
“万岁爷,你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元宝打发了我身边的众人后低声道:“听说是在凤仪宫惹怒了太后,是那些新来的不懂事,就报了过来。”
“惹怒母后?”我皱了下眉,自动忽略元宝下面的话。
母后一向不喜卓文静,不给他使绊子就好了,卓文静又不是傻子,哪里需要去惹怒。
这也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吧,不过毕竟是我的母亲,做儿子的一旁还真不好说话,但转念一想,卓文静性子温润在宫里又没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想必这些年吃够了苦头,何况母后心里十分喜爱薛如玉,指不定她怎么在背后教唆母后对付卓文静呢,这么一来,我心里有些乱了,还有便是若非情况危急,哪有内监敢前来御书房找元宝……
这么一想,我忙站起身道:“摆驾凤仪宫。”
“是。”
到了凤仪宫后,凤仪宫两旁站着内监行礼通禀,元宝扶着我下了皇辇。
刚进入凤仪宫的正殿,便看到母后坐在上位,满脸怒气,薛如玉在一旁立着帮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肩膀,地上跪着垂头的卓文静还有一个瘦弱的小孩子。
10.英雄救美?
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两人,我顿了顿,而后掠过他们继续朝前走,周围的人忙向我行礼,我没有搭理他们,缓步走到母后面前拜了拜笑道:“母后,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母后没有看我,反而开口身边的薛如玉起身。
卓文静和沈云却还跪在地上没有动弹,这就是受宠和不受宠间的差别待遇。
因为是母后的决定,一时间我也不好开口,只好掀起衣摆坐在母后身侧赔笑道:“母后,是不是这凤仪宫里的奴才不好使,惹您生气了,儿臣这就吩咐下去把这宫里的奴才都换了。”
母后听了我的话,精致的容颜上猛然带了一抹不悦,随后散了。她看了我一眼,似乎不大理解为什么我不如往日那般顺着她的意思,刁难地上跪着的卓文静。
我心中叹息,知道母后这样不喜大部分受了父皇独宠爱男妃柳舒云的影响,那柳舒云还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我的三哥沈景瑜,时刻威胁着她的地位……
而父皇大概是心中喜欢柳舒云甚深,便对后宫三千佳丽视之无物,甚至死后与柳舒云同寝,同葬于帝陵之中,一直以来这都是母后的一块心病。
她最为美好的年华都是在这皇宫颓废而过的,幸而九龙争帝中,我赢了,登上了这大位,她的日子才没有如其他妃子那样终老冷宫,可是话虽这么说,母后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恨……可是再怨再恨,那也是父皇,她不能随意质论。
不敢质论父皇,心里的怨气总要发泄出去的,这些年来她因卓文静是男子又是父皇亲自下诏让我所娶的,便十分不待见,也怕我走父皇的路,所以长时间在我面前耳提面命的让我离卓文静远点,更是对卓文静时时刁难着……
今日之事由端怕是昨夜之事了,找卓文静麻烦还不容易,长辈找晚辈的麻烦,他人又敢说什么,何况她是太后,这当今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这也是我匆忙前来此处的原因……有些怕她过分迁怒于卓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