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把傅御医的话当真了?我文逸风出手,阎王是不敢留人的。我倒有些后悔将他的身体调养得这样好,竟能无忧无虑饮酒,弄得他隔三岔五跑来我这里找青宁拼酒,不将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他这样做很没有礼貌!」
「那你可以不救忧尘啊,不过你以前欠我一个人情,再加上你若没有尽心调养忧尘,二哥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栾天策愉悦地笑着,突然回想到之前提到的太子,轻轻皱起了眉头。
「你母后还没有死心?她想让你的长公主成年后与藩王大婚,然后用她生下的孩子做太子?啧啧,我看你也好像没有太担心你的侄儿?」
「他若是连小小的后宫都摆不平,将来如何能接下天都的大好河山?」
栾天策似想到什么,目光赫然变得凌厉森然。但他出了秘道,随文逸风转了数十步,来到一个开着奼紫嫣红花儿的庭院中之时,眼神又转为柔软。
艳阳高照,和风送暖,庭院那一边立着几株古树,苍劲的枝叶遮去午后微微有些刺眼的明媚阳光,与四周绚丽多彩的花朵将两名坐在树下石上的男子团团簇拥包围。
已被天都国百官与民众认定死去的栾青宁与名忧尘,正坐在那块巨大的洁净青石上面。
他二人脚边歪放着几盏酒壶,其中好像没有佳酿。名忧尘此刻似不胜酒力,斜斜倒下正好将头枕在栾青宁腿上,他右手中指尖仍然勾着一盏竖长方壶,似乎舍不得松手。
「名忧尘麻烦得紧,时常前来打扰青宁安休。不过在这种时候,他看起来倒是不坏。」
文逸风同样停下脚步,望向石下花丛的目光也显出几分难能可贵的柔软与温情。
栾天策默默点头,眼神没有离开那个方向。栾青宁顶上松松挽着一枚骨瓷簪,名忧尘发间没有丝毫装饰。
他二人的相貌原本就稀世俊美,此刻一人白衣骨簪,一人青衫散发,衣袂飘扬,逍遥地亲密挨在一块,好似比这淡淡的阳光更加耀眼,让人看着就无法移开目光,只想静静在一边打量这副赏心悦目、如诗如画的妙景。
「那是自然,我家忧尘……」
栾天策自夸的语言还没有说完,他与文逸风的脸色同时大变。
这两个男人看见醉得一塌糊涂的名忧尘懒懒在石上翻了半滚,扔了勾着的酒壶伸手抱住了栾青宁的腰;坐着的那一位不窘反笑,伸手缓缓拍抚名忧尘的后背,随后慢慢移到他的发间温柔摩挲。
这些动作令名忧尘感到非常舒适,他眯着眼,轻轻在栾青宁的腰间蹭了蹭,惹来暂且还保持神智的那一位失声低笑。
但就算此刻的画面再美,皇帝与文逸风却觉得有些刺眼了。他们铁青着脸飞奔上前,一人一个,很有默契地将栾青宁与名忧尘分开,将这两个一醉一醒的人拉进各自怀中牢牢锁住。
「我说皇上,你最好看紧你的人,不要让他没事出来胡乱勾引人,破坏别人的感情。」文逸风怒声低吼,他此刻非常后悔治好名忧尘,让这个人毫无顾忌的饮酒来调戏别人的东西。
「什么叫胡乱勾引人?朕与忧尘相处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主动抱过朕、亲近朕!刚刚明明是二哥占便宜了,还是大便宜!朕也拜托你管好二哥,劝他别对忧尘这么好,难道他还嫌忧尘没有将朕埋怨够吗?」
「那是你自己不好。皇上的侄子没有接位之前,你无法时时陪着你的人,所以青宁才勉为其难敷衍前来找他相聚的名忧尘。」
「我看不是吧?二哥对忧尘比你、我都要好,你嫉妒就明说,不要赖到我家忧尘身上!」
此话说完,栾天策与文逸风都一脸糗样地怒视对方。所幸文逸风见搂在臂中的人似醉非醉,总算忍下与皇帝做口舌之争,嘴里嚷着要尽快为栾青宁清洗别人留下的痕迹,带着天都的前秦王迅速离开,这场争端才暂且落幕。
悻悻又瞪了文逸风和栾青宁离开的方向一眼,栾天策低头见名忧尘双颊微晕,口角轻张,似在微笑,胸口止不住一软。
不敢回想五年前以为这个人死去之时的悲恸与绝望,所以栾天策此时明知假死一事是名忧尘有意算计,逼他正视真心与许下的诺言,他也毫无怨恨。只要能与名忧尘在一起,不管有再多的不便与艰辛,他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不过之前所见的确让人非常不悦,栾天策决定此后一定要想办法好好说教一番,让他的人懂得不可与旁人太亲密的道理。
然而低头看见怀里的名忧尘醉态可掬,难得表现出撩人的轻佻姿态,对方温热的额头与身体在他怀中轻轻磨蹭,洁白修长的指尖还无意识地紧紧抓捏他胸前的衣襟,栾天策微有的不快瞬间消失了,一股熟悉的情欲热焰飞快将他包裹。
「忧尘,你此刻是在邀请朕吗?」天都的国君堂而皇之指鹿为马,长声大笑着横抱起一脸迷糊的情人,走向花丛更深处。
就算名忧尘清醒之后责怪他在野地放浪,毫无明君风范,栾天策此刻也不在乎了。面对这良辰、美景、佳人,让他如何能够再忍下去?
原来,这庭院中醉人的,从来就不是花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