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儿,每个人都有自己想保护的东西,你想保护霍奇、蒙子原,甚至你想保护永言!但是你太弱了,在这个朝廷里,
你的势力太单薄。如果没有我,你谁都保护不了,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而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 沐胤祁的眼神
中,第一次透露出了情感。永陵看到了淡淡的忧郁和他深沉的悲伤。这一刻,永陵突然想,如果沐胤祁能够永远都不离
开他,该有多好。
“所以你想我变强,所以你逼我变强,是吗?”永陵询问道。
“你有这个能力。就像你的锋芒,不管你如何隐藏,别人都会看到。” 沐胤祁笑了,他的笑容里有自豪,有信任。
于是,永陵也笑了,因为他感觉到,有一个人无条件的对你好,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一般皇子,十四岁便要大婚了,可是我并不想让你这么早就成家,牵绊越多,就越懦弱,我希望你能像迅羽般飞翔,
飞出皇宫这个巨大的牢笼?”沐胤祁仿佛想起了久远以前的事情,双眼充满了迷离。
永陵知道,大婚就意味着要搬出皇宫,而凭他现在的能力,只要离开了沐胤祁身边,就必死无疑了。沐胤祁为他留了一
条后路,替他插上了翱翔九天的翅膀。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永陵问道。
“当然。”
“我通过太学考试了。”
第14章
在沐胤祁力排众议之下,三皇子沐永陵以十四岁之龄,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封疆大将军,克日启程西行,至宁古塔
。
“老大!你真的要走啊!”蒙子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蹭到永陵衣服上了。
“大将军印都在手上了,还能怎么样。”永陵笑道。
“可是,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蒙子原不依不饶的道。
“好好做事!兴隆够你忙活的了!”
霍奇走了过来,本来他应该一同随老大去宁古塔,但是被拒绝了。
“老大,真的不用我跟你一起去?”霍奇问道。
“不用了!你不方便露脸。”永陵笑道。
霍奇和魅将来会派上大用场。
“今后,魅所有的工作,全部转入地下。启动大月和回鹘所有的眼睛。”永陵吩咐道。
“放心吧,我会好好处理的。还有,我会经常去看你的。”霍奇道。
“霍奇你就好了,可以到处跑,我呢!”蒙子原可怜兮兮的道。
“我只能被锁在这个京城里,哪儿也去不了!”
“你可以把妓院开到宁古塔去啊!”霍奇提醒道。
蒙子原一愣!
“好主意!我今儿回去就合计合计这事儿!”蒙子原一拍脑门道。
永陵头疼,这两个家伙,该不会真要他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吧!
正说着,永言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三弟,怎么回事?”永言简直不明白,一早上起来,就听到了三弟要到宁古塔的消息。
“哎!我得走了,你小子今后注意点,别老让永凡那边抓住你的小辫子,我走了可没人帮你想折了!”永言性子又暴躁
又冲动,在皇宫里面也是树敌颇多。
“父皇那么疼你,你才十四岁,他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宁古塔呢!”永言道,听大舅说,那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都及
其恶劣,有多少人都死在边疆,连尸体都送不回来。
永陵无语,沐胤祁就是太疼他了,所以才那么‘舍得’让他去‘送死’啊!
“父皇这么做自有深意。”永陵拍拍永言的肩膀。
“但是,那边很容易死人的!”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永陵笑了笑。
“倒是你,以后别老和大哥好勇斗狠的,你玩不过他。好好的等我回来,咱们两个再到校场去打架!”这帮混小子,以
前有他罩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后恐怕要好好收敛了。
霍奇向来很有分寸!但是蒙子原和永言,一个混世魔王,另一个跟吃火药长大似的。
但是看惯了他们张扬跋扈的样子,现在看着他们愁眉苦脸的,还真是别扭啊!
“别他妈都跟奔丧似的!我还没死呢!”永陵大声道。
“我不过是去边疆,等打了胜仗,立了军功,我还会回来的!是兄弟就拿出点男子汉样来!今后咱们都要好好拼搏!谁
混不出名堂,谁丢人!”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蒙子原道。
“我也是。”霍奇道。
“我还等着你回来跟我再打呢!到时候,我一定当个王爷让你瞧瞧!”永言道。
永陵笑了,把手伸了出来。
“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你们也要好好的等我回来!到时候我们都长大了,咱们四个兄弟,再一块喝酒!”
永言,霍奇,蒙子原都凑了过来,伸出手,四只手紧紧的握一起,直到指尖都泛白。永陵鼻子一酸,心中一股暖流涌动
着,终于知道了,这他妈就是兄弟!
当晚永陵一直跟永言他们撒欢,到很晚才回永福宫。一开门,发现里面一片黑暗,想到是也许沐胤祁已经睡了,便也没
有掌灯,只是借着月光安静的走了进去。
“回来了。”
突然间永陵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还没睡啊?”永陵问道。
“嗯。”
“为什么不掌灯?”
“我害怕房间太亮,连天亮了都不知道。”
永陵笑了,沐胤祁的声音听起来,与以往不大相同。好像,多出了点人味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沐胤祁不在他
面前自称朕了,而是说‘我’。而这种无关紧要的改变,竟然让永陵有种很开心的感觉。
“陵儿,我有点后悔。” 沐胤祁咕哝着道,而永陵竟然在他的口气里听出了点撒娇的意味。
“你放心,我的命大了去了!”他可没不靠谱,想当初,连炸弹都炸不死他。
“影子会一直跟着你,万事小心。” 沐胤祁道。
“我还真是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你的眼睛了?”永陵无语,这么煽情的时刻,咱别提影子那事儿成吗!
“小心姬子和,做做样子就好,别真喜欢上他。”永陵突然想起了那个人,他恐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希望我封他做男妃?” 沐胤祁失笑。
“还是说,你希望我跟他上床?”
“不然呢?”永陵知道,吉格王子‘送礼’的目的很明显,沐胤祁既然‘收礼’,当然不能亏待了姬子和,要做就做全
套,这样戏演得才够逼真嘛。
“陵儿?其实,我不喜欢他,以后也不会喜欢。” 沐胤祁道。
“你也不喜欢皇后,还有你后宫的那些花花草草。”永陵的后话是,但是,你也跟他们上床了不是?还生出了一大堆孩
子?!
不过很奇怪,好像从他住进永福宫开始,沐胤祁就一直都在他身边,日日夜夜,哪有空宠幸别人呢?连DIY都一次也没
有!他的生理问题,都不需要解决的吗?
“你还真现实啊!” 沐胤祁突然大笑了起来。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
沐胤祁的话乍听之下好像也没什么,但是永陵仔细品品,又觉得,怎么有那么点儿暧昧的味道呢?随即永陵觉得,肯定
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陵儿,你了解我,以后听到什么,别相信就是了?” 沐胤祁道。
永陵点点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和沐胤祁心灵相通了起来。彼此连眼神都不需要,就能知晓对方的想
法!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他知道,不久以后,就会有这么一条消息传出:棋幽皇帝沐胤祁迷恋天下第一才子姬子和,日不早朝,夜不熄烛?
但他也知道,他不会相信的。
第15章
天色微露鱼白,可校场上却已经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列队整齐,整装待发的军队。这一万骑兵,多为在沐胤祁的亲子卫,
是当初老皇帝亲手传给沐胤祁,而今沐胤祁将亲子卫给了永陵。
说白了,永陵这个大将军并不好当。之前边疆地区都被李家军控制着,李岩是个生性多疑的人,他不会信任那些以黄崇
虎为首的宁古塔五万军队,所以那五万大军这三年来,犹如摆设。而由李岩率领的李家十万大军皆是精锐部队,战功显
赫,所以连沐胤祁都要忌他三分。此次李岩撤回了驻守边疆的精锐部队,宁古塔地区便有如空城。宁古塔现剩的五万大
军,经过李岩多年的打压,恐怕早已成为了天不管地不收皇帝也不放在眼里的流氓军团了。若是他能够将黄崇虎的五万
军队尽收囊中,那么他就有了资本能够与朝中各种势力抗衡。
此刻蒙艾正在整肃军纪,以待检查。
永陵告别了沐胤祁身旁属于他的位置,那个位置不久之后就是姬子和的了。永陵正式的走向那个他今后的归属,站在点
将台上,第一次感觉到一种肃杀,有一万人在他的面前站着,竟然鸦雀无声。但是,同样一种难以言语的快感在四肢百
骸蔓延开来!他几乎听到了血液沸腾的声音!
“蒙将军,我要走了。”永陵对身旁的蒙艾道。
“这个金牌令箭,是我父皇当初赐给我的,现在留在我身上也没用,还是给蒙将军收着,若是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父
皇见此物,定会保将军周全。”永陵知道蒙艾因为他的关系,受到了太子党不少的打压。他们都说蒙艾与三皇子走得太
近,又说蒙子原是三皇子的心腹,这两点足够让蒙艾遭受不少不白之冤了。
按沐胤祁的性格,他走后,恐怕皇宫将会有一场剧变。若是太子党为难蒙艾,这也是个保命符。
“三殿下,这怎么使得!我?”蒙艾惊讶,毕竟他怎么说也是太子的人。三皇子如此不计得失的对他,实在令他汗颜。
“将军切莫推辞,您是我的老师,更是我的朋友!何况子原与我兄弟相称,您即是子原的父亲,也就于我的父辈无异。
我知道因为我的关系,令将军您往日受屈了,还希望将军不要埋怨永陵。今后将军要多保重,等我班师回京,我们两个
再一起练兵!”永陵带着笑容,淡淡的道。
“老臣实在太惭愧了?”蒙艾看看三皇子,再想想太子的所作所为,简直心寒。想他从不曾为三皇子做过什么,但三皇
子却当他是父辈,关键时刻,还顾念他的安危!他辛辛苦苦多少年为太子立下汗马功劳,而太子却要害他!
蒙艾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似的,将一枚玉佩从怀中取出。
“三殿下,宁古塔守城军队有五万人众,龙蛇混杂,恐怕三殿下难以驯服!其统军黄崇虎当年乃是老臣的副将,你拿此
信物前去,他必会竭力辅佐三殿下。”蒙艾今日出门的时候还在考虑,是否应该把这信物交给三皇子,是否要帮三皇子
。但现在,这些考虑都不需要了。
永陵接过玉佩,内心十分感激。
“蒙将军?”永陵知道,蒙艾这样做,是已经决定要辅佐他,而弃太子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三殿下无需言谢,老臣早已看出三殿下绝非池中之物,奈何已是太子之臣,无法为三殿下做更多的事情。而今,太子
弃老臣于不顾在先,老臣对他已经心灰意冷了。念三殿下不弃,视我为师、为友、为父,老臣怎敢再让三殿下失望,今
后三殿下只需一声令下,老臣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蒙艾叹息道。
永陵闻言,顿时单膝跪地,对蒙艾重重一拜。
“蒙将军对我之情义,永陵永生不忘!”
“三殿下快请起!”蒙艾扶起永陵。
永陵别过蒙艾,翻身上马。
看着面前肃穆的军队,他们忐忑的目光在永陵眼里刺得眼睛生疼。一万人前往宁古塔,那是怎样一种悲凉的感觉啊!不
过可惜,悲凉不适合他!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众军闻言皆看着永陵,伴随着少年朗朗的吟诗声在校场上回荡,永陵狂放的嗤笑了一声。
“当军人就注定了马革裹尸还的命运,各位兄弟们,咱们现在要道宁古塔去戍守边疆了,谁要是害怕了,现在就可以离
开,我保证不会有人为难!”
众军顿时一惊,没想到新将军会来这么一手,皆不知道如何应对。
“取酒来,有多少拿多少!”永陵向一旁吩咐道。
不一会儿,几大车的酒便陈列在了众军的面前。
“你们今日跟我一去,从今以后就是我沐永陵的兄弟!有苦我第一个尝试,有难我第一个上前!有战事,我第一个打头
阵!我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弟兄,好处、荣誉,有我的就有你们的!”
永陵看着自己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这是皇子的特权,而普通的军人都必需段发。永陵拔出佩剑,手起剑落,将头发割
断,只留下及肩的长度,用绳子束起。现在,他看起来与一般的兵士无异。没有头冠,没有长发,只有军人的装束。
永陵摊开双手,将发丝随风散去。
“我三皇子的身份如同这断发一般,已经随风而去了!现在,老子只是沐永陵,是你们的头!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将军,
要带着他最优秀的军队,一起去边疆大展拳脚了!去踢哒子们的屁股,把他们统统踢出棋幽!愿意跟我一起去的,陪我
,干了!”永陵随手抓起一坛酒,一口气全部干掉了!
碰!将空空如也的酒坛甩到地上,顿时碎成了散沙一般!
微风吹过,仿佛有三秒钟的静默后,校场上便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了起来!众位军士皆纷纷抢酒,欢呼,砸酒坛子!
永陵知道,他们不一定所有人都真心的信服他,毕竟在众人的眼中,他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但是,永陵不想让他
们仅仅把他当成皇子,永陵要他们当他是值得信服的将军,真正的战友。
“这他妈才叫出征!刚刚那叫送葬!哈哈?”永陵跟着众军一起大笑着。
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曾经华丽的宫殿,永陵露出笑容,打从出生后就没这么笑过!
“我自由了!兄弟们!咱们出发!”
挥动马鞭,一万骑兵跟在身后,一阵尘烟扬起,将众人的身影都埋葬了。轰隆隆的马蹄声鼓动着永陵的耳膜,仿佛不断
的催促他前行,快一点!再快一点!逃出那个地方,那个恐怖的地方,用沐胤祁为我插上的翅膀飞翔,飞到九天之外。
沐胤祁看着永陵不断远去的身影,刚刚那抹绝尘的笑容萦绕在心里久久不去,微微的扬起嘴角。
“果然,还是变成脱了缰的小野马了。” 沐胤祁眯着眼睛,慵懒的笑着。
伴随着那一阵阵的尘烟,永凡的视线也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他嫉妒,他愤怒,他向往,他悲哀,不是因为永陵得到的
是他得不到的,而是因为他发现永陵是天上的繁星,他永远也无法拥有繁星。
第16章
星夜兼程,赶到宁古塔。作为杀手,必须适应任何自然环境,永陵前世曾经接受过高原训练,对此有应对的法门,倒是
没什么。但是军队中,大多数人都一直生活在平原地区,不少士兵出现了高原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