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对男人有意思吗?
虽然女人问的有点奇怪,但李书言确实也很想知道贺宁是出了什么事情,尤其是衣服上的血迹让他很在意。
贺宁却扶住了额头,“我不记得了……”
不知道是真的不记得还是并不愿意说明白,于是饭桌上再次归于安静。
李书言打圆场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难道还能撞鬼不成?”
女人脸色变了变,“你知道?”
“啊?昨天不是冬至吗?”李书言笑了笑,“我奶奶说,每到冬至的时候大家都要烧些纸钱给过世的人,小鬼们晚上也会去街上收取供奉什么的,所以奶奶到这天都不让我们出门呢!不过这都是迷信的说法,哪能当真呢……”
艾莎没说话。男人咳了声,也没做声。
林优翻白眼,吃饱了在沙发上滚了一圈。要都说是迷信的话,那他昨天跟女鬼打架,难道是在做梦?
然后就听见贺宁说:“其实也不都是迷信吧,老人的话,总归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李书言点点头,想着男人确实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了吧,然后突然就将腕上的佩珠除下来给了贺宁,“这是我奶奶求给我的,据说可以辟邪保平安,我一直戴着,不过……给你吧!省得你再出什么意外。”
他给得大方也有诚意,贺宁却盯着那串檀香木的珠子,恍了神。
似乎是很遥远的记忆。
男人说,这个手串给你,可以驱魔避邪,保人安康的,你戴着,对身体也有好处,说不定以后就不用捧着个药罐子了……
少年笑得温和,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男人不说话,只是将串珠系在了他的腕上。沉色的珠子更显得少年的手腕白皙纤弱了。
而少年的面容正正和眼前这人重合起来。
“贺宁,贺宁。”李书言叫他,“怎么老是发呆啊?”
“哦,抱歉。想起了一些事情。”
李书言将串珠套在贺宁手上,笑道:“挺好看的。”
“嗯,谢谢你。”男人头一次没有拒绝别人送给他的东西。
林优在沙发上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儿。那珠子他一直看李书言戴着,都能算得上贴身物件儿了,怎么说送人就送人啊!还有贺宁,怎么给你你就要啊!都不懂得拒绝一下,有没有道德啊!
“小优优,你是不是吃醋了?”
身后悠悠飘来的那个声音让林优一下子从沙发上面滚到了沙发下面。
“啊啊啊死鬼你怎么突然出现啊吓死人了!”
“咦?早上难道不是你在叫我?”
“……那我现在又没有叫你。”
裴未没有接林优的话,到贺宁身旁绕了一圈,看他手上的那串珠子,感叹道:“果然……该是谁的东西就是谁的啊……”
林优斜眼他,“不懂你在说什么……”
贺宁打了个哆嗦,李书言见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地样子,便忍不住问他究竟在想什么。
贺宁说:“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会想到昨晚梦到的一些奇怪的东西。”
“啊?昏迷的时候也会做梦啊?”
“谁知道呢?当我没说好了。”
艾莎看他一眼,慢悠悠地搅着碗里的粥,“其实有时候人们做梦会梦到自己前世的事情呢。”
贺宁愣了,李书言也有点愣,“还有这种说法?可我就从来没有梦过呢!”
艾莎冲他笑了笑,“你啊……说不定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少爷……”
“诶?真的?”李书言先是惊奇,又笑嘻嘻地问她,“那你呢?”
“我?……是个妖怪吧。”艾莎继续搅着碗里的粥。
裴未抱臂倚着沙发,“嗯,她说的不错……”
林优瞪着眼睛看看艾莎,又看看裴未,“那贺宁呢?”
正巧李书言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就听得艾莎悠悠道:“他啊……是个捉妖的。”
李书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们不就成对头了?!”
贺宁苦笑着,“难道这又是你占卜出来的……别胡闹了。”
艾莎也不介意他这么说,点点头,“嗯,粥挺好喝的。”
林优眨着眼睛,“捉妖的?难道是道士?”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邋遢的老道形象。
裴未一巴掌拍上林优的头,“是天师啦,笨蛋!”
天师?
林优点点头,这职位听起来还是蛮帅的。
“怪不得会受到女鬼袭击。”
“啊,我听小白说了。妖怪嘛,活个成百上千年不成问题,那女鬼前身是个女妖,吃过贺宁的亏,便化成了厉鬼伺机朝他报复呢!”裴未说着,叹了口气,“世间万物轮回更迭,哪来的那么多执念呢?那珠子还到他手里也是应该,免得以后再遭厄运。”
“越说越复杂了。”林优晃着脑袋,大概听了听,也不知道明白与否。半晌又想起来问到,“那艾莎是妖怪?为什么她看不到你?”
“她不是妖怪,若硬要这么说,她上辈子是只妖怪罢了。”
“那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林优有点不解了,裴未吭哧了两声,对手指,“你要知道,孟婆有时候工作也会出现失误嘛……”
“你们冥界的工作人员怎么都这么不靠谱……”
林优深深地为阎王掬了一把辛酸泪,手下有这么多奇怪的工作人员真是辛苦他这个头儿了。
裴未瞪他,“别扯了……你以为他有多靠谱吗……”
“……”林优心想,啊,怪不得现在这么多重生啊穿越啊见鬼啊的灵异事件,原来整个地府的工作人员都不靠谱。
“你好像知道很多啊……”
“当然,我是判官嘛,每个人的前世今生我都得掌握的。”
“对了,那我是干嘛的?”
裴未深深地看了林优一眼,突然摇摇头,“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这个答案的。”
林优挂着满脑袋的黑线朝裴未扑了过去。
一旁的三人看着小猫在沙发上瞎扑腾,有些好笑。
李书言乐道:“他还挺会自娱自乐的。”
因为下午还有课,他收拾了一下便决定先回去了,艾莎也借机提出了告辞。
“表哥帮你请了假,你好好休息啊!”
“嗯,谢谢。”
贺宁看艾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她想要说什么。
“嗯,那个,没事儿……其实我说,你要好好待你的猫啊!”
贺宁笑了笑,郑重地点头。
待所有人(还有一只鬼)都离开了之后,男人坐到了沙发上抱起了林优。他其实是相信艾莎的话的,那些诡异的梦境……说不定也是真实发生过的吧。
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情……男人摇了摇头,半晌低低地对小猫说了一句——
“谢谢你。”
林优正在想着那死鬼闪得可真快,自己还没有问他为什么变不成人了呢?闻言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贺宁,一本正经地伸出爪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贺宁抓着尾巴就把他提溜起来了。
林优开始死命扑腾。
啊啊啊死贺宁干嘛抓我尾巴挠死你啊我!待老子能变成人了看我不揍你丫的!!!
20、回家
冬至过后,贺宁和林优的关系持续微妙着,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秘密,之间就那么一层窗户纸,却是怎么也戳不透。
林优每天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变不成人啊变不成人啊怎么都变不成人啊!!!
裴未拍拍他,“别滚了行不行?就你那点妖力,平时能维持人形就不错了……那天为了救贺宁,损了不少精力,如今这种情况,正常的很。”
林优只能抖着耳朵怨念地看他。
他现在不怕被贺宁发现了,却也发现不了了。
男人也兀自奇怪着,怎么这段时间自己的小猫没有动作了呢?居然连QQ都不上了……每天在家里不知道都做些什么啊?
虽然那个头像一直是灰暗的,但贺宁还是给他发“圣诞快乐”,给他发“元旦快乐”。
病好了之后男人就回去上班,葛江为表关切请他吃了一顿饭;待到元旦男人又回了母校参加聚会,只可惜李书言一直在忙并没有搭上话来;在小区偶尔看到艾莎也会和她聊两句,虽然聊到最后总是会扯到一些奇怪的话题。
男人的生活和工作既忙碌又充实,反倒是林优整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半个月下来便整整胖了一圈。
裴未耻笑他,“小肥猫……”
林优将油光水滑的脸从盘子里抬起来,“你眼馋吗?”
裴未咬牙,“你赢了……”深吸一口气,“也对,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吃’起来口感才好……”
林优看了他一眼,“嗯,你就是个典范。”
于是我们的裴未公子当即暴走了。
林优继续趴在盘子边悠然地啃他的鸡翅膀。
然后裴未就再也不出现了。据林优的分析,大概是年关将至,所以裴未又探亲去了。而小白也跟着小黑在冥界里忙得不可开交,更没心思来搭理林优。林优本来能说话的朋友就少,这下就更是空虚寂寞了,只好每天都期盼着贺宁能早点下班,因此也养成了一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就急着往男人怀里扑的习惯。
贺宁此时已经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这个时候看着林优,犯了愁。
“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那一缸热带鱼因为葛江喜欢就转手给了他,乌龟倒还好说,可是这小猫妖,怎么看都是个会惹麻烦的主。
“或者……跟我一起回去?”
贺宁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决定实施起来有困难,所以最终还是上楼拜托了艾莎。
女人人挺好,对小猫也关心,贺宁无视林优那可怜兮兮望着他的眼神,觉得这样真是再好不过。
第二天就一个人扛着行李去火车站赶火车了。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刚要将带的包放上行李架,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低低的喵呜声。
男人顿时傻住了。
幻听……这一定是幻听。贺宁小心翼翼地将拉链拉开了一小部分,看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巴巴地瞅着他,突然有了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居然……自己钻到背包里来了啊!
贺宁呆滞了数秒,果断决定不能将背包搁到行李架上了。
其实林优这种做法想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不喜欢艾莎,若是以前让他一个人待着他也是愿意的,但是现在他失去了变幻成人的属性,跟谁在一起都不如跟贺宁在一起,起码贺宁完全地了解他的心思,知道他需要什么。于是林优便宁愿跟着贺宁一起回老家,也不愿意落在别人的手里。
贺宁抱着自己的包坐在了座位上,回了艾莎的短信,看着邻座的人在他旁边落座,又按住林优的脑袋使劲儿往包里塞了塞。
林优喵呜地叫着,一口咬住了男人的手指。
妈呀!你个死贺宁!松手啊!脸都要被你揉变形了……
见邻座奇怪地看过来,贺宁揽紧了怀里的背包,尴尬地朝他挤出一个笑脸。邻座咕哝了一句什么,将报纸往脸上一盖,兀自睡觉去了。
贺宁便趁机教训自家的小猫,“真拿你没办法……不许乱动,也不许发出声音听见没有……”
林优不满地看着他,故意扭了扭身子。
贺宁“唰”一下将拉链拉上了。
过一会儿怕闷坏了小猫,便又偷偷展开了一条缝。
林优“喵”一声,贺宁将手伸进去堵住他的嘴巴,然后就再次被咬了一口。
贺宁的家在南方一个小城市,但父母退休之后便都搬到了乡下的爷爷家去养老,因此坐完了火车之后还要倒一班汽车,待终于走到回家的道路上时,贺宁便将林优抱了出来,让他跟在了自己后面。
南方的天气要比北方暖和许多,一路上有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是惬意。虽说是乡下,却每家都是独门独院,二层小楼,红砖绿瓦的,环境也比大城市要好得很,林优隐隐有些羡慕了。
贺宁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推开了院门,结果却只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院内晒太阳。
老人笑眯眯,“小宁回来啦。”
“嗯,爷爷,我妈呢?”
“唉……麻将去了……”
“额,那我爸呢?”
“唉……象棋去了……”
于是贺宁囧了。前两天自己老妈三天两头打夺命连环CALL催他赶紧回家,现在自己好不容易赶在年前回来却又被她置之不顾究竟是为毛啊为毛啊!
贺宁掏出手机给自己老娘挂电话。
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林优竟然一句话都没听懂,不知道是方言太难懂还是贺宁说的太快还是自己的语言理解能力已经悲催到了如此境地,林优只能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男人。
此时突然响起的狗叫声吓了林优一跳,瞥见栓在院内的一条大黑狗,他惊颤地扒住了贺宁的裤腿。
“诶?这小猫是打哪儿来的啊?”看来老爷爷眼神不好,直到现在才注意到林优的存在。
“啊!他是……我的猫。”贺宁笑嘻嘻地将林优抱进了家门,连人带猫一起倒在了床上,伸展了个懒腰说:“困死了……来,毛团儿,咱先睡一觉。”
林优被贺宁压在胳膊底下,难耐地挣扎着……呜……床怎么这么小?
这一觉睡醒天都黑了,贺宁习惯性地往厨房晃去,跟自己爸妈打招呼。
贺家向来是贺爸爸掌勺,继承了老爸好厨艺的贺宁现在正被自己老妈提着耳朵教训,归结到底就是看不上他“一年到头不着家”这一点,只是林优竖着耳朵费解地听了老半天,才终于把这七个字给想明白了。
折煞了多少脑细胞……
林优挠着地,心想算了,这语言理解也太难做了……不过贺宁说起方言来,倒是蛮好听的。
直到贺宁和贺妈妈同时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林优才知道他们的话题已经围绕着自己展开了。晚饭的时候贺宁多要了一个碟子给小猫,被贺妈妈吐槽,“瞧你那宝贝的样子,是养猫吗?怎么瞅着比人都要金贵了呢……”
反正林优也听不懂,继续怡然自得地啃着自己盘子里的红烧鱼。
晚上的时候贺妈妈特意推掉了和牌友约好的时间坐下来和儿子谈心。话题只涉及事业和爱情两个方面。
“工作怎么样啊……”
“一个人住寂不寂寞啊……”
“身边有没有不错的女孩子啊……”
“之前大学谈的那个就不错,怎么就分了啊……”